才而靈萬物,謹諸天人之際而巳。故《月令》有曰:「仲夏
可以居高明,遠眺望,升山陵,處臺榭。」范文正公曰:「處 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孫。」公出積善餘慶之裔,好讀書, 明理道,通古今,謂父兄門地不足恃,膏粱紈綺不可 溺,不避艱險,左右大將軍克捷貴陽之不庭者,以奇 勳授顯秩,屢御使命,之汴、之陝,之南京,綽著聲績。今 茲一憂樂張弛間,而順天時,修人道,符合古先聖賢 之語,良可書也。雖然,地因人而勝,人以賢而名。韓昌 黎之詠《谿堂》,蘇東坡之賦《赤壁》,歐六一之記《醉翁亭》, 後之人誦其詩文,猶想其盛美。蕭公名重海內,而詞 翰得之者,不啻若隋珠荊玉。然重孫公之賢,大書長 扁無所吝,而謝公輩記之皆傑作,千古江山,一時光 重。亭之名未必不與「谿堂」、「赤壁」、「醉翁」同其傳也。而珊 得以託名於諸公之次,其亦榮且幸歟。
《白雲洞記》方與時
予少日好遊,足跡幾遍宇內,或參雲朋霞侶於名山 大川,或訪耆賢碩儒於雄都會府,雖未可謂盡天下 之大觀,然亦不可謂之未具隻眼也。山於東南稱清 幽,於西北稱雄壯,故古稱楚材為盛,亦猶山川之冠 絕於東南西北也。黃陂於楚為要邑,山川之勝,尤為 奇絕。而奇絕之甚者,尤在於木蘭之白雲洞焉。蓮湖 環其左,玉屏峙其右,珠簾參其前,琳岫拱其後,山幽 水秀,花木長春,几案亭臺,皆石琢就。蘭長於雲之中, 雲瀰於蘭之谷,香氣襲人,清風可淑。至於掬古洞之 流霞,覽絕巘之遺跡,見其真陽伏穴,點雪成煙,瀑布 淋空,流泉激電,幽遐瑋瑰之狀,其殆猿狖之所家,而 魚龍之所宮者乎?說者謂前代異人,應圖沖舉,而留 藥竈丹爐於人間者;又謂上方仙子,凌雲御風,而行 飛神謁帝之術者。其信然乎?其誠別一洞天乎?其奇 其怪,遽未可以悉數也。大概形勝豐隆凝厚,則如太 和之紫霄;崚嶒壁立,則如北岳之天柱;逶迤紆曲,則 如雲夢之鬼谷焉。參苓芝朮,諸藥備產,採而服食,可 以忘饑,即使不藥不「見,道者居之,亦當作物外高流, 遺世獨立於煙霞之表也。」夫山川之靈異如此,而人 文風物,未免因時高下。天地之氣,固自有限也。然亦 係人之振拔流俗,以能不負山川之靈何如爾?昔二 程夫子生於是邑,長於是邑,晚乃歸洛。其道行於天 下,後世如日中天,而鍾靈之鄉獨寥寥焉。此後學之 責也。方其築臺望魯之餘,因嘗游衍於白雲深處。白 雲之東,有山曰「道明」,亦因夫子而得名也。夫召伯聽 政於《甘棠》,周人因之以思召伯,況賢人君子生長游 衍之所乎?邑有二程祠,祠近大市,前後皆通衢,於學 者藏修未便。予欲於白雲深處建立精舍,以奉夫子 之道,以與同志共相講習,以明絕學。追維少日,不忍 汨沒風塵,而慨然有志於斯道者,非性然邪?因與夫 子異代同鄉,有感於流風餘韻而興者也。第愧資質 庸下,學之既久,而未有成章,甚矣,予之不類也!然天 下之事,一人成之不足,眾人成之有餘,建功立業者 固然,學問之道亦然。予因山川人文之說,以風動乎 豪傑之士云。
《登木蘭記》屠達
楚多名山大澤,奇秀甲天下,異人往往間出。余過楚, 未能歷覽其勝也。昔人云:「身到處,莫放過。」余心識之 間,嘗訪三閭之淵,問雙鳳之址,登《黃鶴》,歌白雲之詩, 過《鸚鵡》,弔漁陽之鼓,臨赤壁,想見公瑾之英風,諷詠 坡仙之二賦,眺仰橫睇,流連不能去。一日,聞木蘭為 西陵最勝,詢之,即唐初女將代父征者也。余每稱木 蘭忠孝,為古今第一奇女子,而史冊不載,嘗竊怪焉。 今名山木蘭,即其故里,遺塚宛然,非若二氏之說荒 唐無據者矣。余往登之,見山勢嵯寺峨,群峰攢簇,爭為 奇狀。其偃蹇而下者,若牛馬之飲於阿;其怒拔而上 者,若熊羆之登於山。翠磴千盤,丹崖百尺,以至斷澗 別開一徑,山面忽露數峰,岩壑之奇,未易彷彿。及攀 緣以升,百折而上,薄暮乃臻絕頂。憑眺其巔,勢與雲 參,煙霏霧結,四顧渺然,迥出天外,誠三楚之極觀也。 然其間為寺、為院、為古剎,為新建,所在都有。而《木蘭》 一祠,獨在半山,廟貌不展,識者訝之。時宿僧寮,見四 方至者貿貿而來,諸僧人營營應之,亦與城市等,無 一清修淨地。殊嘆古今奇勝。每因僧人自生塵擾,埋 沒多少名山面目,茲又其一矣。或曰:「山僧之陋,楚俗 類然。今所稱名僧遍山谷,其以惑世誣民滋甚。寧為 此,不為彼?」是二者余未能辨之。
《登魯臺記》前人
事之興廢,豈不以人哉?予初登魯臺,始一蓁蕪廢壤 也。然牧豎兒童,無不知二程夫子者,曰:「此當年望魯 處也。」嗚呼!二夫子之繫人景慕若此哉!因詢諸故老, 訪其遺事,而知二夫子實生於陂,嘗於此山築臺以 望魯,故名也。山巔因臺為亭,名雙鳳山。麓有祠,祠前 有聰明池、涵虛亭。其西南里許,二夫子嘗植柏為林, 名《理趣林》,追愬諸勝,歷歷如見。乃自明末兵火而鞠 為荒草,蕩為寒煙,其斷碣殘碑零落山間者,且與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