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潭人無知者,蓋書法絕久矣。《禹碣》《北海碑》巍然峙 於岳麓,皆宋人重刻,而《北海碑》摹手甚佳,今冰雪剝 落,神氣脫去,一二十年後,求一本不可得也。《古法帖 譜》系自慶曆《長沙帖》,為丞相劉沆帥潭日,以《淳化官 帖》命錢希白摹刻於郡齋者,亦謂之《潭帖》。此外又有 長沙別本、私第本、新刻本,俱稱墨妙。蜀人秦子明慕 之,練兵於長沙日,乃買石摹刻僧寶月《古法帖》十卷, 載之歸,傳者絕少,不可復覯。
舊傳黃陵二女,堯子舜妃。以二帝道化之盛,始於閨 房,則二女當具任、姒之德。考其年歲,帝舜陟方之時, 二妃之齒已百歲,後人《詩》《騷》所賦,皆以女子待之,語 多瀆慢,殊為非禮。
范攄《雲溪友議》言:明皇幸岷山,伶官奔走,李龜年奔 泊江潭,甫以詩贈龜年云云。又云:「龜年曾於湘中採 訪使,筵上唱『紅豆生南國,秋來發幾枝。贈君多採擷, 此物最相思。歌闋莫不望行在而慘然』。」時甫正在湘 潭,或有此詩。
「夏禹隨山導水,功成刻石。」衡山,《輿地紀勝》云:「在岣嶁 峰,又傳在衡山縣雲密峰,昔樵者見之。宋嘉定初,蜀 士因樵者引至其所,以紙打碑,凡七十二字,刻之夔 門,隨亡去。」後僉憲張季文自長沙得之,云是宋嘉定 中何致子一摹刻於嶽麓書院者,皆蝌蚪文,凡七十 七字,諸家訓釋不同。楊升菴與沈太學異者十一字, 沈與郎異者二十二字,至楊時喬所釋同者,僅十八 字,且以第三、第四、第五句為三字一讀,意義全別。夫 陵谷遞變,金石銷沉。故昌黎詩云:「岣嶁山尖神禹碑, 字青石赤形模奇,事嚴跡閟鬼莫窺。千搜萬索竟何 有,森森綠樹猿猱悲。」則是昌黎曾造其地,未見其碑 也。及南軒、晦菴兩先生同遊南嶽,探討殆遍,竟未聞 得此碑所在。他若《歐陽集古錄》、趙氏《金石錄》、鄭夾漈 《金石略》亦無此刻。則昌黎所云「事嚴跡閟」者,殆信然 矣。乃升菴謂得於碧泉老人,沈太學告湛甘泉謂得 之神人夢授,真耶?幻耶?若楊時喬所演尤佶,曲類《竹 書》,與《穆天子傳》中語,未諧聖經,時代荒遠,莫質所從。 即手跡果出神禹,蝌蚪之文,已與秦篆大異,烏可以 後人六書彷彿附會當之乎?今當存其形模,闕其文 義,為名山中不洩之祕,寧不倍屣嶧山、瑯琊耶? 嶽麓舊謂初名靈麓,稱嶽麓自宋始。按唐杜甫有《嶽 麓、道林二寺》詩,又杜荀鶴詩「猿到夜深啼嶽麓」,韓渥 詩「借得茅齋嶽麓西」,而僧人齊己亦有《寓居嶽麓》詩, 原不自宋可知也。
《賈生傳》稱長沙卑濕,又定王封長沙,亦云卑濕貧國, 無他財產。定王朝帝,張袖小舉以地狹國小稱貧,乃 益以武林、桂陽。則長沙自漢以來為貧國,信然矣。但 長沙夙稱宇內雄鎮,居衡嶽之麓,洞庭、鄂渚上流,地 原不卑,而謂為卑濕,以賈子居長沙,地當西澗。《寰宇 記》云:「有泉井,水深湧上。」盛弘之《湘州記》亦云:「賈誼井 旁有局腳石床延客座,以其多水。」定王宮居長沙,地 當東澗,多有泉湧出。今兩處至今猶然,水濕其餘,多 爽塏高朗,果卑濕乎?
《容齋隨筆》載:「漢高祖五年,以長沙、豫章、象郡、桂林、南 海,立番君吳芮為長沙王。十二年,以三郡封吳王濞, 而豫章亦在其中。」又趙佗先有南海,後擊并桂林、象 郡,則芮所有但長沙一郡耳。按芮本為秦番陽令,故 曰番君。項羽已封為衡山王,都邾。邾,今之黃州也,復 侵其地,故高祖徙之長沙而都臨湘,一年薨,則其去 番也久矣。今猶指郡正廳為吳王殿,以謂芮為王時 所居。及引牛僧孺《元怪錄》載:唐元和中,饒州刺史齊 推女止州宅,誕育,為神人擊死,後有仙官,云「是西漢 番陽王吳芮,今刺史宅,是芮昔時所居。」皆非。按豫章 曾封吳王濞,則吳王宅恐指濞為王時所居。吳以國 言,非以姓言矣。饒州刺史宅,芮曾為《番陽令》,則為芮 所居,未可知也。
《紅拂傳奇》始於唐張說作《虯髯傳》,蓋亦好事者託筆 也。不然,衛公本朝將相,紅拂既為夫人,燕公豈不知 其姓字,而但稱紅拂女子,不傷國體乎?衛公屯兵長 沙,固有之,醴陵縣因靖興寺有衛公祠,遂指山上一 高塚,而曰「此紅拂墓。」與之對,甚無稽也。《胡氏筆叢》云: 「考史書,李百藥常在楊素幕中,素愛其才,而百藥竊」 其侍姬。事覺,素怒,并命斬之。及解衣就縛,百藥通體 如玉,而神色不變,素遂釋去,命為奩具,贈之以姬。此 事古今佳話。今以百藥為藥師,由《虯髯傳》誤之耳。 章惇《梅山亭》二詩,筆甚遵勁,似不可以入廢言。但首 章稱「熙寧天子之聖,追神堯而陋漢武」,次章自序其 績,一則曰「臣惇入奏陳地圖」,再則曰「臣惇專持使令 車。」小人面目。和盤托出。舊志列於《藝文》。不知與濂溪 諸作何分別也。
漢長沙定王墓及其母唐姬墓各高十三丈,週迴三 里。墓高十八丈,其間相去三丈。
「鵩鳥,六月三庚日來。」賈庭時謂鵩為南方毒惡,以助 太陽,銷鑠萬物,人俱避之今來。賈庭因作賦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