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遽有黿上而仰食。入寺縱觀，復循廊瞰江外鍾山 諸勝，宛如在目。予卑六朝之偏安，頌高皇之大烈，慨 然有睹河洛而培豐𦬊之思焉。已而越毘盧閣，入憩 觀音殿，遂由舊徑出寺，摩閱古今人詩刻，尋中泠泉 吸之，復汲以烹茗，甚清甘。日晡，放舟泊北固山下，家 大人先還家。明旦巡院，尚仰山君過訪語，奮然有奇 氣，且云：「明時浩蕩，遷客多得奇遊。」予三人遊興方銳， 又監押官未戒行，仰視日方中，乃遂復放舟焦山，予 蓋亦未嘗遊云。山視金山殊大，其上僧寺幽閒，旁布 田疇，更平曠，憑闌而瞰江洲，令人飄飄然有物外之 適。山以焦光名，于是張生為作《招隱辭》，而予與吳生 和而題之壁。俄有騶從來，乃鎮江郡守都君、蘇郡節 推王君，知予三人者當遊，因以巡院意，攜酒餚相隨 從。既見歡笑，口誦壁間詩。復遍遊歷碧桃灣、青玉塢 諸僻絕處。薄暮，還渡江，兩君從陸去，予三人乘月泝 流，江澄如練，鼓柁鳴榔，豪興輒發。而予與兩友人評 兩山之勝，則謂金小而麗，其望遠焦曠而幽，其棲息 亦惟人所愛好焉。然潤當大江下流，水勢入海甚近， 而兩山相對，束隘口實有砥柱洪流，撐峙江海之勢。 屬者島夷竊發，沃土為墟，江南民力竭矣。聖明軫念 元元，數督過諸守吏。誰能假兩山之靈，為我畿輔拯 淪溺也？兩友人曰：「予輩忽漫遊耳，君慎勿多語！」乃記 而藏之笥中。
焦山賦 盛恩
焦山處士於是色若不敢怒，口若不能言，羞與之爭， 將命履而還，公子固止之。前掣後曳，強而後可。乃相 與班荊蹯石，從容而為之說曰：「道在反始，士貴知方。 揚己者絀，軋人者亡。被絺繡者難與道疏布之麗密； 醉醇酎者，豈復知元醴之芬芳？囂嚚煩穢，潰德之坊； 瑰奇麗靡，戕性之良。夏蟲之疑冰者，篤于時也；鷦鷯 之自足者，局于分也。吾子其未睹無方之大道，《焦山 之巨麗》乎？且焦山之肇基也，資始于希夷，流形于混 沌，蓋造化之所私，實靈鈞之所重。奠朱方之東域，屹 崔嵬于汪洋，體坤維之妙質，萃水府之精英，飲江海 之靈液，吸日月之休光，不衒奇以賈名，不近華而招 累，恆守約而不矜，惟因循而簡易，任自然以為華，無 誘慕于世偽，若度長而絜短，豈金山之可類。」《辨方定 位》，則或跨其左，或伏其右，而尊卑定矣；《角形比體》，則 或廓而豐，或藐而确，而小大形矣；《雜物撰德》，則或動 而華，或靜而質，而本末殊矣；正名熙號，則或命之唐， 或錫之漢，而後先別矣。爾其體勢，則東延瀚海，西道 長江，南抱徐陵，北倚「維揚，體高鬱而幽爽，紛郁郁其 難詳。金山塞其外戶，北固植之旁垣。」汝峰象阜，偃突 連延，京峴東雩，疊嶂重巒，絕巘增《石簡》積頵砡兀嶁 狋。�「傾昃倚伏。或倒景于重溟，或矗峰于空碧。遐睨 蓬壺，俯瞰沃焦。洲渚肆衍漫漫《滮滮》《庨窌》巧老，港洞 卑高，坑谷坎窊，𥨍洝窏漻，納夕景于桑榆，晞晨光于 陽皋。爾其山勢，則盤紆隱，深糾紛岑巖元渚翠嶺，岝 峉嶇崟。丹崖嶮巇，青壁萬尋。藐崑山之高嶽，劣扶疏 之鄧林。重巖增起，連蹇雲覆，隆崇極壯，巍崛秀特。上 干霄漢。亭亭翼翼，將躋巔而未半，忽懼怵而駭惻。非 伏波之矍鑠，孰究升而竟陟？消散氛埃，澄集清澂。雨 師所駕，風伯所憑，瞰宛虹之長鬣，蒸靈液而出雲。爾 其江流，則發源岷山，導流巴梁，泓量海運，滔洩淼茫。 淏淏㵿㵿，稽天而白；盤渦谷轉，凌濤山仄。罔象暫曉 而閃爍，天吳乍見而髣髴。顛波奔突，狂赴」爭流。觸崖 觝隈，鬱怒彪休。瀄汨澎湃，蜿蟺相糾。碧沙潰沱而來 往，巨石硉矹而卻留。呼吸萬里，噴薄相陶。協靈通氣， 吐納汐潮。環四隅而為廓，望孤嶼而作標。爾其勝概， 則海門、松寥兩山分峙；禮斗、燒丹兩壇並據。盤礡山 巔，嶺曰「焦仙。」西南半麓，三詔洞懸。幽澗積岨而礐確， 修岡夾堞而蹁蹮。觀音羅漢，瘞鶴釣魚，各以巖名。獻 怪呈奇。石屏浮玉，棧道礧礧；觝角鑽丹，諸石錯置。足 音罕屆而岑寂，閒介無蹊而可躋。惟霹靂之靈塊，倚 羲之之名跡。偃青玉之曲塢，俯碧濤之幽鶂。朝發河 渚，夕宿江湄。浮沉往來乎四側，雲集霧散乎高枝。于 是乎猿父哀唫，𤟤子長嘯。梟羊麡狼，青兕元豹。或失 氣而恐吼，或挐攫而駭跳。狖鼯之群，於菟之屬；猓然 之黨，貙貐之族。騰踔飛超于邃林，沸《亂翬》散于僻谷。 于是乎白鯈赬魴，青鰋翠鯩。銀鰣夏泳，刀鮆春生。江 豚吼浪，鶢鶋避風。汨汨沒沒，沇沇溶溶。鹿觡，象鼻虎 �龍鬣。六眸之龜，三足之鱉。揚鬐擁波，掉尾噴雪。曝 采嚇鰓於其巖，汎㶑混淪於其穴。于是乎鉅生鴻儒， 文吏翰卿。揚帆直擣，鼓枻來臨。或嬉而遊，或聚而唫。 或飲于阿，或濯于濱。命楮揮翰，鐫石紀文。華壁高標 乎秀句，修篇錯落乎高甍。斷碑沉于芳瀨，古篆蝕于 苔紋。于是乎遯世之士，避人之流。榮啟之侶，綺季之 儔。長棲邃穴，靜偃竇幽。藐綸綍之三詔，傲軒冕而悠 悠。僧人釋子，蟬蛻鴻冥。跨飛梁而小構，臨清渚而浮 生。說法而閬風發，入定而巖穴暝。龍延耳而夜聽，鶴 輕馭而晨征。于是乎淵客築室，鮫人構宮。蘆子乘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