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241 (1700-1725).djvu/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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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位」 ,故人君必先正其心,不為謟惑,不為利動,然後可以辨群臣之邪正矣。

唐明皇之在蜀也,給事中裴士淹以辯學得幸。時肅 宗在鳳翔,每命宰相輒啟聞,及房琯為將帝曰:「非破 賊才也。若姚崇在,賊不足滅。」至宋璟曰:「彼賣直以取 名爾。」因歷評十餘人皆當至李林甫曰:「是子妒賢疾 能,無與比者。」士淹曰:「陛下誠知之,何任之久」帝默不 應。

臣按:明皇之為人也異哉,以為闇邪則其評房琯、評姚崇、評李林甫,何其言之當也;以為明邪則其評宋璟,抑何言之戾也?璟之忠誠端亮,為開元輔相第一,帝乃以賣直取名目之,蓋璟以直道事君,屢拂上意,故一斥不復用,至是猶有餘怒焉。若林甫之妒賢疾能,帝非不知者,而乃用之終其身,由璟不苟合林甫苟合故也。然則人主一有好同惡異之心,則私意行而賢否亂,雖有英明之資,卒蹈闇繆之失,如明皇者,豈可不戒也哉!

唐德宗時,濠泗觀察使杜兼,惡幕僚李藩,誣奏藩搖 動軍情。上大怒,召詣長安,望見藩儀度安雅,乃曰:「此 豈為惡者邪?」擢祕書郎。

臣按:德宗知人之明最為所短,故于盧杞則不覺其奸邪,于姜公輔則疑其賣直,李晟之勳、陸贄之忠則疏斥之、擯廢之,裴延齡之欺罔、韋渠牟之躁劣則親信之、寄任之,以佞為忠、以直為狂,未有甚焉者也。顧能于舉目之頃而識李藩,蓋當是時未有私見之汨故也。若盧杞、姜公輔諸人則有愛惡之私焉,故識鑒之昏明,若是其異也。《傳》曰:「公生明,偏生闇。」 使德宗持心之平,無所適莫,常如見李藩之時,則于諸臣之邪正,必不至易位矣。後之人主,可不戒諸!

憲宗元和中,裴度平蔡還,知政事程异、皇甫鎛以言 財利幸,嘗論:「臣事君當勵善底公,朕惡夫植黨者。」度 曰:「君子小人,以類而聚,未有無徒者。君子之徒同德, 小人之徒同惡。外相似,中實遠。在陛下觀所行則辨。」 帝曰:「言者大抵若是,朕豈易辨之?」度退,喜曰:「上以為 難辨則易;上以為易辨則難,君子小人行判矣。」已而 卒為异鎛所構,出為河中節度使。

臣按:憲宗剛明果斷,能用忠謀,不惑群議以建中興之烈,是豈不知人者?蔡功既成,侈心遂熾,于是正邪始易位矣,由异鎛輩善于治財,有以供其侈用故也。《傳》曰「利令智昏」 ,信哉!不然,則以裴度之堂堂忠節,視异、鎛輩之瑣瑣姦諛,雖不辨白黑者亦能知其為正邪之分也。天資如憲宗猶以利欲掩其明,是故人君不可無「正心」 之學。

武宗即位,以李德裕為門下侍郎、平章事。德裕入謝, 言于上曰:「致理之要在于辨群臣。邪正二者勢不相 容,正人指邪人為邪,邪人亦指正人為邪,人主辨之 甚難。臣以為正人如松柏,特立不倚;邪人如藤蘿,非 附他物不能自起。故正人一心事君,而邪人競為朋 黨。先帝深知朋黨之患,而所用皆朋黨之人,良由執」 心不定,故姦邪得乘間而入也。

臣按:德裕在文宗朝與李宗閔迭為宰相,而德裕卒為宗閔所傾,以文宗不能辨邪正也。及相武帝,深陳二者之辨而武宗能聽之,故德裕得效其忠謀,會昌之功幾于元和,由武宗能辨其邪正故也。德裕松柏藤蘿之辨,此善喻也。蓋正人以直道自將,雖于人主猶無所容悅,況肯他有依憑以進乎?邪人以枉道求「合,故權臣用事,則附權臣,近習得志則附近習,妃嬪有寵,則附妃嬪,卑猥鄙賤,無所不至。」 德裕此言,足以判正邪之情狀矣。近世名臣張浚又推而廣之,以為「不私其身,慨然以天下百姓為心,此君子也;謀求之計甚密,而天下百姓之利害我不顧焉,此小人也;志在于為道,不求名而名自歸之,此君子也;志在于為利,掠虛美,邀浮譽,此小人也;其言之剛正不撓,無所阿徇,此君子也;辭氣柔佞,切切然伺候人主之意于眉目顏色之間,此小人也;樂道人之善惡,稱人之惡,此君子也。人之有善,必攻其所未至而掩之,人之有過,則欣喜自得,如獲至寶,旁引曲借,必欲開陳于人主之前,此小人也。」 臣嘗以此而求之,君子小人之分,庶幾其可以概見矣。臣謂人主欲知群臣之邪正,惟以德裕、浚之言參而考之,則亦何難辨之有!然德裕所謂邪人競為朋黨,獨不思君子其無同類矣乎?或以朋黨議我矣,必如裴度曰:「君子之徒同德,小人之徒同惡,則為得之。」 此德裕之所以不及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