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242 (1700-1725).djvu/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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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有是哉?宋之時道學大明,其末流之弊,乃有「假之說以濟其私,一切不事,事上之人從而信之,遂至于議論多而成功少,虛文勝而實效微。一時士大夫其所崇尚者,雖邪正與晉人不同,而同歸于亂。」 嗚呼!人主之好尚,可不慎擇而精察之哉!

韓愈曰:「老子之小仁義,非毀之也,其見者小也。坐井 而觀天,曰:『天小者,非天小也。彼以煦煦為仁,孑孑為 義,其小之也則宜。其所謂道,道其所道,非吾所謂道 也;其所謂德,德其所德,非吾所謂德也。凡吾所謂道 德云者,合仁與義言之也,天下之公言也。老子之所 謂道德云者,去仁與義言之也,一人之私言也。周道』」 衰,孔子沒火于秦,黃老于漢,佛于晉魏。梁隋之間,其 言道德仁義者,不入于楊則入于墨,不入于老則入 于佛,入于彼必出于此。又曰:「古之為民者四,今之為 民者六。古之教者處其一,今之教者處其三。農之家 一,而食粟之家六;工之家一,而用器之家六;商之家 一,而資焉之家六。奈之何民不窮且」盜也?

臣按:「古之民四而其教一,當是之時,人無異習,士無異學,此風俗所以醇厚也。蓋民分于四,各有恆業而衣食易給,教專于一,士有定見而趣向不差,風俗安得不同?自佛、老之教興而民與教皆增其二,議論則此是而彼非,風俗則日異而月不同,此無他,各道其道、各德其德,道德不一之故也。」

歐陽修曰:「中國有佛,固已久矣。堯、舜、三代之際,王政 修明,禮義之教,充于天下,于此之時,雖有佛,無由而 入。及三代衰,王政闕,禮義廢,後二百餘年而佛至乎 中國。由是言之,佛所以為吾患者,乘其闕廢之時而 來,此其受患之本也。補其闕,修其廢,使王政明而禮 義充,雖有佛,無所施于吾民矣。此亦自然之勢也。」

臣按:歐陽修此言推本之論也,然謂之曰「此自然之勢也」 ,臣則以為「此自然之理也,豈但勢哉?彼佛者去吾中國數萬里,其勢無由至中國,然其所以導之入吾中國者,中國之人也,今其法行乎中國千餘年,其勢已堅牢不可動搖,其言入人心也已深,而其像設屋宇在人耳目者已稔熟,一旦欲去之,其勢誠有不」 易然者。歐陽氏欲吾修補吾政教之闕廢者,誠反本之論。然吾政教之闕且廢,非一日矣,一旦復其千年之故,非假之十百年不能也。十百年之中,其君其相豈能皆得卓然不惑者為之哉?臣愚以為莫若定為《家鄉之禮》,頒布天下,使家家行古禮,其勢自衰,此則朝令而夕可行也。積數十年,人皆知吾禮之簡徑,而覺彼法之勞攘,有損于財,無益于事,自然廢置而不振。英君誼辟有志于扶世教、闢邪說者出于其間,舉《韓子》所謂「人人火書廬居」 之說,乘其衰而去之,則中國三代道德之教、禮義之俗,頓然復矣。

修又言于君曰:「士之所本,在乎《六經》,而自暴秦焚書, 聖道中絕。漢興,收拾亡逸,所存無幾,去聖既遠,莫可 考證,偏學異說,因自名家。然而授受相傳,尚有師法。 暨晉、宋而下,師道漸亡。至唐為《九經正義》,所載既博, 所擇不精,多引讖緯之書,以相雜亂。乞特詔儒臣,刪 去讖緯之文,使學者不為怪異之言所惑亂,然後經」 義純一,無所駁雜。臣愚以謂欲使士子學古勵行而 不本《六經》,欲學《六經》而不去其詭異,欲望功化之成, 不可得也。

臣按:秦漢以來之《六經》,所以至于今日者,實賴孔穎達之《正義》。其刻板尚存于福州府學,世之學經者因得以考見古人之訓詁義例而知其名物度數之詳,雖其間多駁雜詭異之言,如歐陽氏所言者,然朱子謂「漢魏諸儒正音讀、通訓詁、考制度、辨名物,學者苟不先涉其流,則亦何以用功于此」 ,則其書亦世之不可無者也,第欲中心有主而知所擇耳。夫自有宋九儒講明經旨,一洗漢唐之陋,《六經》之文,如日中天,《六經》之道,如水行地。三尺童子皆知性之本善,而有荀況、揚雄之所不及者。然揆其所至,出口入耳者,不過傳習之言,而因心考義者,雖若有差,終有的然之見。此古之聖賢,其教人皆隱而不發,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者,有由然也。今《五經》《四書》,先儒訓釋明白無疑矣,學者口誦而心解,不復致疑于其間。然所謂無疑者,豈真無疑哉?朱子謂「今之學子能言,真如鸚鵡。」 蓋鸚鵡之言,效人聲耳,其心未必有所解也。宋元之間,草澤之儒紛然雜出,于所謂《五經四書》者,又各加訓解,大意主于立「說,而不盡以解經,其間可取者不過數家,其餘皆欲炫奇鬥勝耳。解經而炫奇鬥勝,其視漢人之專門名家,則又益卑矣。宜俾學經者專究心于聖經,然後及于宋儒之傳,一以是為主,然後博考漢、魏諸儒之訓詁制度名物,焉有餘力,則旁及于近世諸人之訓說可也。乞敕儒學之臣,精加考擇,以示」 學者。并示以讀經之法,必先《經》而後傳,而後及乎諸說,則心有定見,不為異說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