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242 (1700-1725).djvu/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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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董仲舒言于武帝曰:「《春秋》大一統者,天地之常經, 古今之大誼也,今師異道,人異論,百家殊方,指意不 同,是以上亡以持一統;法制數變,下不知所守。臣愚 以為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絕其道,勿使 並進,邪僻之說滅息,然後統紀可一而法度可明,民 知所從矣。」天子善其對,以仲舒為江都相。丞相衛綰 因奏「所舉賢良,或治申、韓、蘇、張之言亂國政者,請皆 罷。」奏可。

臣按:為治之道二,政與教而已,政有紀綱,教有樞要,為政而振其紀綱,為教而撮其樞要,治道張矣。夫以四海之大、兆民之眾,人各一心、心各一見,人人有意欲行其私,苟非上之人撮其樞要總攝而整齊之,使一其歸,人人必濟其所欲、物物必遂其所私、事事必行其所見,天下何由而統于一也?聖人有見于此,所以有一道德之說焉。然道德之體一而已矣,而其為用則不一焉。人各其心,心各其見,自皆以為道德也。然皆似是而非是,故以非為是者,滔滔皆是也。習申韓者以申韓為道德;習楊墨者以楊墨為道德;習蘇張者以蘇張為道德;習佛老者以佛老為道德,紛紛籍籍,各以其所道德者以為道德,其「與學孔、孟者之于孔、孟之道德,若無以異也。彼各是其是而非人之非,非上之人示之以真是而明其所以為非,彼安肯非己之所是而是人之所非哉!」 武帝即位之初,首舉賢良方正,即得董仲舒之真儒者。仲舒首以是為言,而丞相衛綰又以為奏,于是罷黜百家,而世之學者因是而知尊孔氏之道。自後建太學,立博士,明經術,使儒者之道大明于天下,一洗秦人之陋。至今儒道盛行,經術大明,皆武帝振作之功,衛綰奏請之績,仲舒發揚之力也。嗚呼,其有功于世道,亦豈細哉!

宣帝甘露三年,詔諸儒論《五經》異同于石渠閣,蕭望 之等平奏,上親稱制臨決,立《梁丘易》《夏侯尚書》《穀梁 春秋》博士。

唐太宗貞觀十四年,命國子祭酒孔穎達等譔《五經 正義》,雖包貫異家為詳博,其間不能無繆冗,博士馬 嘉運駁正其失,有詔更令裁定。

臣按:漢宣帝會諸儒于石渠,講論《五經》同異,然惟講論之而已,未有成書也,至唐太宗始命孔穎達會諸儒臣譔《五經正義》,是亦一道德之一端也。蓋道德雖具于人心、出于天命,然不考之聖賢之經傳,安知其不以是為非、以非為是哉?是以自古帝王有志于三代之治者莫不以同風俗為務,同風俗者莫不以一道德為先。一道德者,苟不質正于聖賢之言,何以知其所以然之故,與其所當然之則而施行之哉?雖欲道德之一,不可得也。聖賢之言具載經傳,不有以表章而發明之,上之人何以為據,下之人有不信者矣。是以帝王欲一道德以同風俗,往往留意于經籍,而命諸儒考正而會稡之,用以頒布天「下,使家傳而人誦之,則凡有是道德者皆知如是則為道德,不如是則非咸為道德之歸,而風俗醇正,而無彼疆此界之殊矣。」 唐太宗有見於此,而命孔穎達以考正《六經》,而穎達不足以承上意,而所正者多有繆冗,則亦何益之有哉?穎達之學雖有可疵,而太宗之見則超然出乎後世人君之表,可「尚也已。」 我太祖開國之先,首建學校。未幾詔行科舉,一以《五經》《四書》教人取士,士各專一經而兼治《四書》。太宗又命諸儒輯《五經》《四書》《性理大全》。《易》主程、朱,《書》主蔡氏,《詩》主朱氏,《春秋》主胡氏,《禮記》則用陳澔《集說》,《四書》之訓則一本朱子《集註章句》焉。夫《五經》自漢以來,專門名家各自開戶牖而殊軌轍。或泥于訓詁,或流于讖緯。至于有宋、濂、洛、關、閩諸儒者出,然後經旨大明于世,而我列聖又表章之,遂為千古不刊之大典,不易之定論。是以「道德一」 而無岐轍之差,風俗同而無疆界之別,斯世斯民得以見天地之純全,識聖賢之至理,享帝王之盛治,一何幸歟!

東晉范甯好儒學,性質直,嘗謂王弼、何晏之罪,深于 桀紂。或以為貶之太過。甯曰:「王何滅棄典文,幽沉仁 義,游辭浮說,波蕩後生,使搢紳之徒,翻然改轍,以至 禮壞樂崩,中原傾覆,遺風餘俗,至今為患。桀紂縱暴 一時,適足以喪身覆國,為後世戒,豈能回百姓之視 聽哉?故吾以為一世之禍輕,歷代之患重。自喪之罪」 小,「迷眾」之罪大也。

臣按:老、莊之說,疾世俗之孳孳于利祿而不知所底止,故肆為論說,欲矯而正之,而不自知其言之過也。後之人祖其言以為說,得其言而不得其所以言,故申、韓用之以為慘刻,王、何用之以為浮蕩,申、韓用而嬴、秦亡,王、何恣而魏、晉滅,此無他,道德不明于天下,立說者各自道德,其道德而用其說者不知其所謂「道德」 之非道德故爾。向使明君在位,而輔其政者有其人,師表立于上,義理明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