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姑貧,鬻婢於連帥,連帥愛之,以類無雙。無雙即薛 太保愛妾,至今圖畫觀之,給錢四十萬,寵盼彌深。郊 思慕不已,即強親府署,願一見焉。其婢因寒食來從 事,蒙值郊立於柳陰,馬上連泣,誓若山河。崔生贈之 以詩曰:「公子王孫逐後塵,綠珠垂淚滴羅巾。侯門一 入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或有嫉郊者,寫其詩於 座。帥睹之,令召崔生。左右莫測,郊深憂悔,無處潛遁。 及見郊,握手曰:「『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便是公製作耶?四百千,小哉!何惜一書,不早相示。」遂 命婦同歸。至於帷幌奩匣,悉為增飾之,小阜崔生矣。 初有客自零陵來,稱戎昱使君席上有善歌者,襄陽 公遽命召焉。戎使君豈敢違命,逾月而至。及至,令唱 歌,歌乃戎使君送伎之什也。詩曰:「寶鈿香娥翡翠裙, 粧成掩泣欲行雲。殷勤好取襄王意,莫向陽臺夢使 君。」公曰:「丈夫不能立功業,為異代之所稱」,豈可奪人 愛姬,為己之嬉娛?以此觀之,誠可竄身於無人之地。 遂多以繒帛贐行,以書遜謝於零陵之守焉。《雲溪子》 曰:「王敦驅女樂以給軍士,楊素歸徐德言妻,臨財莫 貪於色,不恡者罕矣。時人用為雅談。歷觀國相挺特 英雄,未有如于襄陽公者也。」
《容齋續筆》:李衛公在朱崖,表弟某侍郎遣人餉以衣 物,公有書答謝之曰:「天地窮人,物情所棄,雖有骨肉, 亦無音書。平生舊知,無復弔問。閣老至仁念舊,再降 專人,兼賜衣服、器物、茶藥至多,開緘發紙,涕咽難勝。 大海之中,無人拯卹,資儲蕩盡,家事一空,百口嗷然, 往往絕食。塊獨窮悴,終日苦饑。唯恨垂沒之年,須作 餒而之鬼。十月末伏枕七旬,藥物陳裛,又無醫人。委 命信天,幸而自活。」書後云:「閏十一月二十日,從表兄 崖州司戶參軍同正李德裕狀,侍郎十九弟。」按德裕 以大中二年十月自潮州司馬貶崖州,所謂閏十一 月,正在三年,蓋到崖纔十餘月爾,而窮困苟生已如 是。《唐書》本傳云:「貶之明年卒」,則是此書既發之後,旋 踵下世也。當是時,宰相皆其怨仇,故雖骨肉之親,平 生之舊,皆不敢復通音問,而某侍郎至於再遣專使, 其為高義絕俗可知,惜乎姓名不可得而考耳。此帖 藏禁中,後出付祕閣,今勒石于道山堂西。紹興中,趙 忠簡公亦謫朱崖,士大夫畏秦氏如虎,無一人敢輒 寄聲。張淵道為廣西帥,屢遣兵校持書及藥石酒麵 為餽。公嘗答書云:「鼎之為己為人,一至於此。」其述酸 寒苦厄之狀,略與衛公同,既而亦終於彼,手札今尚 存于張氏。姚崇曾孫勗為李公厚善,及李譖逐,擿索 支黨無敢通勞問。既居海上,家無資,病無湯劑,勖數 饋餉,候問不傅,時為厚薄。其某侍郎之徒與?
作文受謝,自晉宋以來有之,至唐始盛。《李邕傳》:邕尤 長碑頌,中朝衣冠及天下寺觀,多齎持金帛,往求其 文。前後所製,月數百首,受納饋遺,亦至巨萬。時議以 為自古鬻文獲財,未有如邕者。故杜詩云:「干謁滿其 門,碑版照四裔。豐屋珊瑚鉤,騏驎織成罽。紫騮隨劍 几,義取無虛歲。」又有《送斛斯六官》詩云:「故人南郡去, 去索作碑。錢本賣文為活,翻令室倒懸。」蓋笑之也。韓 愈撰《平淮西碑》,憲宗以石本賜韓宏。宏寄絹五百匹, 作《王用碑》,用男寄鞍馬并白玉帶。劉叉持愈金數斤 去,曰:「此諛墓中人得耳,不若與劉君為壽。」愈不能止。 劉禹錫祭愈文云:「公鼎侯碑,志隧表阡。一字之價,輦 金如山。」皇甫湜為裴度作《福先寺碑》,度贈以車馬繒 綵甚厚。湜大怒曰:「碑三千字,字三縑,何遇我薄邪?」度 笑酬以絹九千匹。穆宗詔蕭俛撰《成德王士真碑》,俛 辭曰:「王承宗事無可書,又撰進之後,例得貺遺,若黽 勉受之,則非平生之志。」帝從其請。文宗時,長安中爭 為碑誌,若市買然。天官卒,其門如市,至有喧競爭致, 不由喪家。裴均之子持萬縑詣韋貫之求銘,貫之曰: 「吾寧餓死,豈忍為此哉!」白居易《修香山寺記》曰:「予與 元微之定交於生死之間。微之將薨,以墓誌文見託。 既而元氏之老狀其臧獲與馬、綾帛洎、銀鞍玉帶之 物,價當六七十萬,為謝文之贄。予念平生分贄不當 納,往反再三,訖不得已,回施茲寺。凡此利益功德,應 歸微之。」柳玭善書,自御史大夫貶瀘州刺史,東川節 度使顧彥暉請書《德政碑》,玭曰:「若以潤筆為贈,即不 敢從命。」本朝此風猶存,唯蘇坡公於天下未嘗銘墓, 獨銘五人皆盛德,故謂富韓公、司馬溫公、趙清獻公、 范蜀公、張文定公也。此外趙康靖公、《滕元發》二銘,乃 代文定所為者。在翰林日,詔撰《同知樞密院趙瞻神 道碑》,亦辭不作。曾子開與彭器資為執友,彭之亡,曾 公作銘,彭之子以金帶縑帛為謝,卻之至再,曰:「此文 本以盡朋友之義,若以貨見投,非足下所以事父執 之道也。」彭子皇懼而止。此帖今藏其家。
《夢溪筆談》:吳人多謂梅子為曹公,以其嘗望梅止渴 也。又謂鵝為右軍,有一士人遺人醋梅與燖,鵝作書 云:「醋浸曹公一甏,湯燖右軍兩隻,聊備一饌。」
《燕翼貽謀錄》:「祖宗舊制,州郡公使庫錢酒,專饋士大 夫,入京往來,與之官,罷任旅費,所饋之厚薄,隨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