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已久,因謂諸人曰:「此輩皆潦倒樂官,所唱皆巴人 下俚之詞耳,豈《陽春白雪》之曲,俗物敢近哉?」因指諸 妓之中最佳者曰:「待此子所唱,如非我詩,吾即終身 不敢與子爭衡矣。脫是吾詩,子等當須列拜床下,奉 吾為師。」因歡笑而俟之。須臾,次至雙鬟發聲,則曰:「黃 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 春風不度玉門關。」渙之即擨揄二子曰:「田舍奴,我豈 妄哉!」因大諧笑。諸伶不喻其故,皆起詣曰:「不知諸郎 君何此歡噱。」昌齡等因話其事。諸伶競拜曰:「俗眼不 識神仙。乞降清重,俯就筵席。」三子從之,飲醉竟日。 《江行雜錄》:和政公主,肅宗第三女也,降柳渾。肅宗宴 于宮中,女優有弄假官戲,其綠衣秉簡者,謂之參軍 樁。天寶末,蕃將阿布思伏法,其妻配掖庭,上使隸樂 工,是日遂為假官之長。所為樁者,及侍宴皆笑樂,公 主獨俛首顰目不視。上問其故,公主曰:「禁中侍女不 少,何必須此人?使阿布思真逆人也。其妻亦同刑人, 不合近至尊之座。果冤橫,又豈忍使妻與群優雜處, 為笑謔之具哉?妾雖至愚,深以為不可。」上亦憫惻,遂 罷戲而免阿布思之妻,由是賢重公主。
《珍珠船》,鄭傪出妓以宴趙紳,而舞者年已長,伶人孫 子多獻口號云:「相公經文復經武,常侍好今兼好古。 昔日曾聞阿武婆,今朝親見阿婆舞。」
《碧雞漫志》:《文酒清話》云:「唐封舜臣性輕佻。德宗時,使 湖南,道經全州,守張樂燕之,執盃索《麥秀》兩岐曲,樂 工不能。封謂樂工曰:『汝山民,亦合聞大朝音律』。守為 杖樂工,復行酒,封又索此曲。樂工前乞侍郎舉一遍, 封為唱,徹發已盡記。於是終席動此曲。封既行,守密 寫曲譜,言封燕席事,郵筒中送與潭州牧。封至潭,牧」 亦能樂。燕之倡優作襤褸,數婦人抱男女筐筥,歌《麥 秀兩岐》之詞,敘其拾麥勤苦之由。封面如死灰,歸過 全州,不復言矣。
《珍珠船》樂工許雲封善笛,自云學於外祖李牟。韋應 物示以古笛,云天寶中得於李供奉。雲封熟視之,曰: 「此非外祖所吹。」公問何以驗之,云:「取竹之法,以今年 七月朢前生者,明年七月朢前伐,過期則音鼉,不及 期則音浮。浮者外澤中乾,受氣不全,則其竹夭,此笛 其夭者也,遇至音必破。」果試吹之,一疊未盡,笛忽中 裂。
《玉泉子真錄》:「崔公鉉之在淮南,嘗俾樂工集其家僮, 教以諸戲。一日,其樂工告以成就,且請試焉。鉉命閱 於堂下,與妻李氏坐觀之。僮以李氏妬忌,即以數僮 衣婦人衣曰『妻』曰『妾』,列於旁側。一僮則執簡束帶,旋 辟唯諾。其間張樂命酒,笑語不能無屬意者,李氏未 之悟也。久之,戲愈甚,悉類李氏平昔所嘗為。李氏雖」 少悟,以其戲偶合,私謂其必不敢,且觀之。僮志在于 發悟,愈益戲之。李果怒,罵之曰:「奴敢無禮!吾何嘗如 此!」僮指之且出曰:「咄咄!赤眼而作白眼,諱乎?」鉉大笑, 幾至絕倒。
《杜陽雜編》:大中初,女蠻國貢雙龍犀。其國人危髻金 冠,瓔珞被體,故謂之「菩薩蠻。」當時倡優遂製《菩薩蠻》 曲。更有女王國,貢龍油綾、魚油錦。優者亦作女王國 曲,音調宛轉,傳於樂部。
《唐書曹確傳》:「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俄進中書侍郎。 確邃儒術,器識方重,動循法度。時帝薄于德,昵寵優 人李可及。可及者能新聲自度曲,辭調悽折,京師媮 薄少年爭慕之,號為拍彈。同昌公主喪畢,帝與郭淑 妃悼念不已。可及為帝造曲,曰『《歎百年教》,舞者數百, 皆珠翠襐飾,刻畫魚龍,地衣度用繒五千,倚曲作辭』」, 哀思裴回,聞者皆涕下。舞闋,珠寶覆地,帝以為天下 之至悲,愈寵之。家嘗娶婦,帝曰:「第去,吾當賜酒。」俄而 使者負二銀榼與之,皆珠珍也。可及憑恩橫甚,人無 敢斥,遂擢為威衛將軍。確曰:「太宗著令,文武官六百 四十三。謂房元齡曰:『朕設此待天下賢士。工商雜流, 假使技出等夷,正當厚給以財,不可假以官,與賢者 比肩立,同坐食也』。」文宗欲以樂工尉遲璋為王府率, 拾遺竇洵直固爭,卒授光州長史,今而位將軍,不可。 帝不聽。至僖宗立,始貶死。方幸時,惟確屢言之,而神 策中尉西門季元者,亦剛骾,謂可及曰:「汝以巧佞惑 天子,當族滅。」嘗見其受賜,謂曰:「今載以官車,後籍沒, 亦當爾。」
《孔帖》:「唐咸通中,諸王多習音聲優倡。」
群居解頤。咸通中,優人李可及滑稽諧戲,獨出輩流, 雖不能託諷諭,然巧智敏捷,亦不可多得。嘗因延慶 節緇黃講論,必次及優倡為戲。可及褒衣博帶,攝齊 以升,坐,稱三教《論衡》。偶坐者問曰:「既言博通三教,釋 迦如來是何人?」對曰:「婦人。」問者驚曰:「何也?」曰:「《金剛經》 云:『敷座而坐,非婦人。何必夫坐而後坐也』?」上為之啟 齒。又曰:「太上老君何人?」曰:「亦婦人也。」問者益以不喻, 乃曰:「《道德經》云:『吾有大患,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 何患?倘非婦人,何患于有娠乎』?」上大悅。又問曰:「文宣 王何人也?」曰:「婦人也。」問者曰:「何以知之?《論語》曰:『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