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蜀廣都縣三聖院僧辭遠,姓李氏,薄有文學,多記
誦。其師曰:「思鑿愚夫也。」辭遠多鄙其師云:「可惜辭遠, 作此僧弟子。」行坐念后土夫人變,師止之愈甚,全無 資禮。忽一日大叫轉變次,空中有人掌其耳,遂瞶二 十餘年。至聖朝開寶中,住成都義井院,有檀越請轉 藏經,鄰坐僧竊視之,卷帙不類,乃《南華真經》爾。因與 其施主言曰:「今之人好施金帛,圖畫佛像,意欲思慕 古聖賢達,有大功德,及於生民,置之牆壁,視其形容, 激勸後人,而云獲福,愚之甚耶!」不知古聖賢達,皆有 言行,遺之竹帛,一大《時教》五千餘卷,所載粲然,已不 能自取讀,究其修行之理,而顧召人看讀,亦云獲福 益甚。愚哉!時人謂之僧澄伽。
《桂苑叢談》:太尉朱崖公兩出鎮於浙右,前任罷日,遊 甘露寺,因訪別於老僧院,公曰:「弟子奉詔西行,祗別 和尚。老僧者熟於祗接,至於談話,多空教所長,不甚 對以他事。」由是公憐而敬之。煮茗既終,將欲辭去,公 曰:「昔有客遺筇竹杖一條,聊與師贈別。」亟令取之,須 臾而至。其杖雖竹而方,所持向上,節眼鬚牙,四面對 出,天生可愛,且朱崖所寶之物,即可知也。別後不數 歲,再領朱方,復因事到院,問前時拄杖何在?曰:「至今 寶之。」公請出觀之,則老僧規圓而漆之矣。公嗟嘆者 彌日,自此不復目其僧矣。太尉多蓄古遠之物,云是 大宛國人所遺竹,唯此一莖而方者也。昔者友人嘗 語愚云:「往歲江行風阻,未得前去,沿」岸野步,望出嶺 而去。忽見蘭若甚多,僧院睹客來,皆扄門不內,獨有 一院,大敞其戶。見一僧翹足而眠,以手書空,顧客殊 不介意。友人竊自思:書空有換鵝之能,翹足類坦床 之事,此必奇僧也。直入造之,僧雖強起,全不樂客。不 得已而問曰:「先達有詩云:『書空翹足睡,路險仄身行』。 和尚其庶幾乎?」僧曰:「貧道不知何許事,適者畫房門 拔匙拋客,不辭而出。」嗚呼!彌天四海之談,澄汰簸揚 之對,故附於此。
《宋史錢氏世家》:「錢俶,晉開運中為台州刺史。數月,有 僧德詔語俶曰:『此地非君為治之所,當速歸,不然不 利』。」俶從其言,即求歸國,未幾,有進思之變。
《太祖本紀》:太祖初,漫遊無所遇,舍襄陽僧寺。有老僧 善術數,顧曰:「吾厚贐汝,北往則有遇矣。」會周祖以樞 密使征李守真,應募居帳下。
《聞見前錄》:太祖微時,遊渭州潘原縣,過涇州長武鎮, 寺僧守嚴者異其骨相,陰使畫工圖於寺壁。青巾褐 裘,天人之相也,今易以冠服矣。自長武至鳳翔,節度 使王彥超不留,復入洛,枕長壽寺大佛殿西南角柱 礎晝寢,有藏經院主僧見赤蛇出入帝鼻中,異之。帝 寤,僧問所向,帝曰:「欲見柴太尉於澶州,無以為資。」僧 曰:「某有一驢子可乘。」又以錢帛為獻,帝遂行。柴太尉 一見奇之,留募府。未幾,太尉為天子,是謂周世宗。帝 與宣祖俱事之,南征北伐,屢見大功,以至受禪。萬世 之基,實肇於澶州之行。帝即位,盡召諸節度入覲,宴 苑中,諸帥爭起論功,惟彥超獨曰:「臣守藩無效,願納 節備宿衛。」帝喜曰:「前朝異世事安足論,彥超之言是 也。」從容問彥超曰:「卿當日不留我何也?」彥超曰:「涔蹄 之水,不足以澤神龍。帝若為臣留,則安有今日。」帝益 喜曰:「獨令汝更作永興節度一任。」長壽寺僧亦召見, 帝欲官之,僧辭,乃以為天下都僧錄歸洛。今永興有 彥超畫像,長壽寺殿中亦有僧畫像,皆偉人也。嗚呼! 聖人居草昧之際,獨一僧識之,彥超雖不議及,對帝 之言,自有理異哉!
《揮麈後錄》:北朝聞李後主崇奉釋氏,陰選少年有經 業口辯者往化之,謂之一佛出世,號為小長老。朝夕 與論六根四諦,天堂地獄,循環果報。又說令廣施梵 剎,營造塔像,身被紅羅銷金三事。後主因讓其太奢, 乃曰:「陛下不讀《華嚴經》,爭知佛富貴。」自是襟懷縱恍, 兵機守禦之謀,慌然而弛。帑廩漸虛,財用且竭。又使 後主於牛頭山大起蘭若干間,聚徒千眾,旦暮設齋 食,無非異方珍饌,一日食之不盡,明旦再具,謂之「折 倒。」時議謂「折倒」為煜之讖。及大兵至,獲為營署。北朝 又俾僧於采石磯下築庵,自云少而草衣木食。後主 遣使齎供獻以往,佯為不受。乃陰作通穴,及累石為 塔,闊數圍,高數丈,而夜量水面。及王師剋池州,而浮 梁遂至,繫於塔穴以渡,南北不差毫釐。師徒合圍,召 小長老議其拒守,對曰:「臣僧當揖退之。」於是登城大 呼而指麾,兵乃小卻。後主喜,令僧俗兵士誦《救苦觀 音》菩薩,滿城沸湧。未幾,四面矢石雨下,士民傷死者 眾。後主復使呼之,託疾不起。及誅皇甫繼勳之後,方 疑無驗,乃鴆而殺之。觀《宋》《鄭》所記,則知李氏國破之 際,所鴆者非真,又以計免而歸本朝,遂《岳牧》之任 也。
燕翼《貽謀錄》:江南李主佞佛,度人為僧,不可數計。太 祖既下江南,重行沙汰,其數尚多,太宗乃為之禁。至 道元年六月己丑,詔:「江南、兩浙、福建等處諸州,僧三 百人歲度一人;尼百人歲度一人。」自昔歲度僧道,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