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569 (1700-1725).djvu/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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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者至矣。果以為告成功乎?如《雅》之《江漢》《常武》《采芑》 《車攻》諸章,所以告之者詳矣。至於《清廟》之頌,乃自『顯 相多士,對越駿奔』言之,而不顯不承,亦止一二言已」 耳。歷觀諸頌皆然,其所以美盛德,告成功,反不如《雅》、 詩之詳且盡。何也?《雅》固升歌於朝廷,未嘗不奏之宗 廟,而《頌》固宗廟之樂也;《振鷺》《有客》謂二代之後來助 廟祭臣工,「嘻噫豐年」,「《載芟》《良耜》」,謂粢盛之出,農事尚 于祭祀有相關者。若《閔予小子》,《訪落》《敬之》《小毖》諸詩, 概為宗廟之樂歌,可乎?蓋《雅》《頌》各得其所。謂雅、頌各 有其體,如《既醉鳧鷖》,雖奉之宗廟而原非頌體;如「《訪 落》《敬之》」,雖歌之朝廷,終不可以為雅也。然則頌之體 維何?其詞簡而潔,其旨沉而靜,其音疏越而雋永,宗 廟朝廷均有頌也。大約主於祭祀而交神明,頌之道 也。敷揚先王之盛德成功,固不如雅詩之詳盡。然聞 《清廟》之頌,顯相多士,能無感乎?聞維天之命曾孫,能 無感乎?聞《烈文》天作,辟公與其子孫,能無感乎?於乎! 前王不忘之音一入於耳,而思及前王者,不容已也。 噫嘻!成王之旨一惕於衷,而思及成王者不容已也。 寓悚動儆惕之意於登歌祝頌之間,使在廷在廟之 人,莫不精白一心,以對越祖考,洋洋乎如在其上,如 在其「左右焉,則先人之盛德成功固已洋溢於升歌 之表,而人神懽洽,幽明貫通,此頌之所以為頌也。《書 大傳》曰:『周公升歌《清廟》,苟在廟中嘗見文王者,如復 見文王焉。以此意會通諸頌,頌豈有餘蘊哉!然魯,侯 國也,有頌者何?魯本周公後而不係之《風》者,不使列 之太師,所以重魯、重周公也,非所以論《詩》』」之體也。又 謂「風、雅皆有變,《周頌》奏諸廟,《魯頌》奏諸朝。周祀先,魯 禱君,周以祭魯以燕周王而魯侯」,非變而何?此又以 朝、廟、祭、享王侯不同而謂之「變」,亦非所以論變體也。 周之臣工《訪落》,得非朝乎?魯之《閟宮》得非廟乎?不知 頌之體,不以朝廟為正變也。惟《駉》與《有駜》有似於《風》, 實非風也;《泮水》《閟宮》有似於雅,實非雅也。魯四篇本 皆頌體,特以氣揚詞夸,有似於《風》《雅》,故謂為「變頌」,亦 可也。雖然,周之頌簡而文矣,商之頌何其質?周繼商 而王,而錄《商頌》於周詩之末者,反本也。其實商亦頌 體,故以類附世之後先,亦非意為之也。故論頌者惟 于其體焉,則諸說皆不待辨矣。噫!王之風非貶王也, 體本風也;《魯》之《頌》,非褒魯也,體本《頌》也。《詩》體有風、雅、 《頌》之殊,非《雅》重於《風》,《頌》高於《雅》也,因併及之。右頌 《虞書》曰:「詩言志,歌永言。」孟子曰:「以意逆志,是為得之。」 是詩乃志之所發,而《風》《雅》《頌》之體所由存也。讀詩者 以意逆志,則正也、變也;於以揆其志之所自,而得於 意言之表焉可也。舊以《二南》二十五篇為正,《風·鹿鳴》 至《菁莪》二十二篇為正《小雅》,文王至《卷阿》十八篇為 正《大雅》,皆文、武、成王時詩,周公所定樂歌之詞也。《邶 鄘》至邠十三國為變風;《六月》至《何草不黃》五十八篇 為變小雅;《民勞》至《召旻》十三篇為變大雅,皆康、昭以 後所作,而正變定於盛衰之時焉。不知詩人之志,有 美有刺,故見之於詞,有美有惡,而志則一也。彼謂《二 南》為正風,以其多美詩,則《野有死麇》亦以為美詞矣, 然則變風無復有美詩也。如《淇澳》美衛武公,《緇衣》美 鄭武公,何獨與正風大相懸耶?彼既以政之小為小 雅,以政之大為大雅,則《小雅》之變,是特政之小者變 於燕饗之間;《大雅》之變,是特政之大者變於朝會之 際也。然幽王鼓鐘於淮水而憂心將將,尹氏秉政以 致亂而憂心如惔,猶以為變之小而異乎《瞻卭》《召旻》 之篇也耶!若謂《變風》、變雅之作,由禮義廢、政教失,故 作者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矣。如《淇澳》《緇衣》《羔裘》 《鳴鳩》,果何所哀而傷也耶?《楚茨》《信南山》諸篇繼於鼓 鐘之後,固以為思古之詩矣;《桑扈》《鴛鴦》《魚藻》《采菽》,果 一皆傷今思古之作也耶?「民勞板蕩」,信乎其變之大 矣。《崧高》《烝民》《江漢》《常武》以宣王中興之烈,《申伯》《山甫》 《召虎》、皇父之賢,終不得與於《大雅》之正。不知其所謂 《大雅》者果何謂耶?程元嘗問文中子曰:「《豳風》何也?」曰: 「變風也。」曰:「周公之際,亦有變乎?」曰:「君臣相誚,其能正 乎?成王終疑周公,則風遂變矣。非周公至誠,其孰卒 正之哉?」元曰:「居變風之未,何也?」曰:「夷王以下,變風不 復正矣。夫子蓋傷之也,故終之以《豳風》,言變之可正 也。」斯言也,謂其說理不精不可也,謂聖人刪《詩》原有 此意,而為詩之定論,奚可哉?況觀《豳風》,則變固可正 矣。變《小雅》終《何草不黃》,變《大雅》終《召旻》,而雅之變卒 不克正,何耶?反變《風》之正,非周公不能矣。三頌終殷 武,又何耶?即如周公之際亦有變,康昭以後獨無正 耶?是皆因篇次先後,求其說而不得,從而為之辭耳。 文中蔽於漢儒,而後儒又崇信之,使讀《詩》者習於其 說而莫之辨,良可慨哉!然則風雅果無正變耶?蓋卦 爻有正變,而變卦不出乎正卦之外;樂音有正變,而 變音不離乎正音之中。如其「風肆好,穆如清風」,《雅》中 未嘗無《風》。《猗嗟昌兮》三章,雖曰「美之」,實則刺之,而正 中之變,變中之「正」,或一於正,或一於變,惟以意逆志, 當自得之也。若以《風》《雅》之正、變,拘拘於時之盛衰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