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585 (1700-1725).djvu/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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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證

盛極文,郁乎有斐之時也。今觀愈之文,亦無難讀者,

獨奈何寥寥至百餘年,必待穆伯長而後知其好也? 假使讀《子虛上林》,又當何如也?故吾謂漢武帝真不 世出之雄者,非過也。雖然,又有奇者,方相如之客臨 卭也,臨卭富人如程、鄭、卓王孫等,皆財傾東南之產, 而目不識一丁。今雖奏琴,空自鼓也。誰知琴心,其陪 列賓客者,衣冠濟楚,一何偉也。空自見金而不見人, 但見相如之貧,不見相如之富也。不有卓氏,誰能聽 之?然則相如卓氏之梁鴻也。使當其時,卓氏如孟光, 必請于王孫,吾知王孫必不聽也。嗟夫!斗筲小人,何 足計事,徒失佳偶,空負良緣。不如早自決擇,忍小恥 而就大義。《易》不云乎:「同聲相應,同氣相求,同明相照, 同類相招。雲從龍,風從虎,歸鳳求凰。」安可誣也?是又 一奇也。悲夫!古今材士,數奇寡諧,奈之何?彼相如者, 獨抱二奇以遊于世,予是以感慨而私論之,未敢以 語人也。

《史記新序》
李維楨

三代而下,文章之美,無如《史記》,即形容讚誦,何所措 辭?而竊怪夫讀《史記》者之無當也。由漢以來,其人與 書不可勝數,總之不外二家:曰訓故,曰評騭。訓故雖 有得失異同,於《史記》無妨,而評騭則人自為說。其短 子長者無論,即號尊信子長者,揣摩穿鑿,失亦多端。 訛字脫句,指為新奇,錯簡殘篇,妄為綴葺,若窺豹於 「管;自矜得一斑者;若為混沌施眉;損其天真者;若愛 夏后之璜;忘其考者;若觀劇場隨人嬉笑者;若郢人 誤書與燭而燕人說」者。于今百家之談錯出,靡所折 衷,而刻覈好勝者,反藉之以詆訶子長矣。夫子長去 周未遠,漢又斲雕為樸,故其文蘊籍深厚,而非鏤冰 刻楮之纖巧。漢武好大喜功,窮奢極「欲,海內騷然,不 勝憂世憤俗之意」,故其文激昂悲壯,精神煥發,不可 迫視。「焚書燄息,挾《書律》除」,天下計書,先上太史,副上 丞相,遺文古事,莫不畢臻。既身繼史職,傳受覽誦,廣 博淹浹。又浮江淮,上會稽,探禹穴,講業鄒魯。奉使西 南,至於昆明,名山大川,無所不歷,耳目日豁,知意日 增,故其文窮情極變,因應無方。具此三者,是以驅馭 百氏,卓絕千古。即體例、故實,時有牴牾,於文何害?如 以體例、故實、牴牾求之,吹毛索垢,《史記》雖不讀可也。 六經所載帝王聖賢,以迨匹夫匹婦,言不盡可法,行 不盡可則,而聖人不盡刪。為《史記》者,作如是觀而已 矣。

《讀秦本紀》
王世貞

秦始之惡極矣,然其創制立法可紀也。稱「皇帝罷侯 置守令,即王族懿親,無尺土之奉」,豈不亦廓然大公 哉!春秋之時,徐有淮夷,青有萊夷,雍有犬戎、義渠,豫 有三川、陸渾之戎,冀有鮮虞、赤白長狄、山戎、荊、揚之 地,則無非蠻者。其人與鳥獸雜而生堯、舜之世,化不 得過數千里焉。荒服之外,大扺因俗為教,固耳。秦一 蕩洗之而至於今,即西北至於朔方、遼西無終、令支 之地,南度百粵,踰五嶺、巴笮、滇池,亡不襲衣冠而談 《詩》《書》、治禮樂者,於乎誰力哉?故秦皇、漢武不足為人 主訓也,然而功足言也。先王之法,有道窮而不得不 變者,封建也;民之為君,三年喪也;有勢窮而不得不 變者,井田也,古文也;於古有益之而善者,《紀元》也;有 損之而善者,《肉刑》也;有略而善者,《氏族》也。於乎!時哉! 宜哉!宜哉時哉!

又             《前人》:

秦之取天下而不以道者,其罪不在始皇,而在莊襄 以前之主。所以失天下者,其罪不在始皇之取,而在 守也。夫秦自孝公用商鞅為功級之賞,以誘戰士而 使之強七國之民,自始祖而至於耳孫,其首世世入 秦庭,而封於涇渭之間,男不得耕,女不得織,士不得 拱手而奉先王之業。蓋至始皇,而天下之所謂「共主」 若赧王者,頓首於冀闕之下,而周不祀矣。其時六國 之邊秦者四,而其半已為秦有矣。秦雖大出兵以下 之,而非有血戰封觀之實,如長平、伊闕者也。秦之勢 不得不併六國,六國不得不併而為秦。且秦至是非 與周代也,與六國為代者也。夫六國者,非僭夷之楚, 即篡晉之趙、魏、韓,而篡姜之田氏也。秦何以不得滅 之?藉令秦稱皇帝,罷侯置守令,而輕徭薄稅,以與天 下相安於無事,夫誰曰不可?善乎賈生之言曰:「仁義 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昔人有云:「湯、武逆取而順守 之。」而儒者皆以為非。愚以為未可非也。夫桀紂者誰 之後?歟禹與湯之後也。商、周固世世而臣事之矣。桀 紂二主雖惡,然不能出於五服之外,而使商、周之民 盡被其毒也。即不忍而誅其君,弔其民,立其近裔之 賢,如若微、箕者而匡輔之,不亦可乎?是時憂殷完國 也,非若赧王之如髮而不可挽者也;商、周大邦也,非 若晉、宋之伏危而不可退者也。聖人與其政之仁,而 諒其心之無所冀,而姑為之稱曰「順天應人」,然猶不 沒其實而時見之。夫子之不純予湯武也,乃其所以 不純貶秦晉也。近世有豎儒丘氏者,不得其說而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