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故曰「同形。」 霸則威力窮極矣,故曰「同體。」 法度備,則形見于天下矣。形見于天下,以功勸天下者也。以功勸天下,故天下以功歸焉。
三皇同聖而異化,五帝同賢而異教,三王同才而異 勸,五霸同術而異率。同術而異率者必以力,以力率 民者,民亦以力歸之,故尚爭。夫爭也者,爭夫利者也。 取與利不以義,然後謂之爭。小爭交以言,大爭交以 兵,爭夫強弱者也。猶借夫名焉者,謂之曲直。名也者, 命物正事之稱也;利也者,養人成務之具也。名不以 「仁,無以守業;利不以義,無以居功;利不以功居,名不 以業守,則亂矣,民所以必爭之也。」五霸者,借虛名以 爭實利者也。帝不足則王,王不足則霸。若然,則五霸 不謂無功于中國,語其王則未也。周之東遷,文王之 功德于是乎盡矣。猶能維持二十四君,王室不絕如 線,要荒不敢屠害中原者,猶五霸借名之力也。是故 知能以力率天下者,天下亦以力歸焉。所以聖人有 言曰:「眇能視,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武人為,于大君。」 其斯之謂與!
三皇之治,不見形跡,莫得而名焉,故不言而民自化。其道則同,其所以為化則異,故曰「同聖而異化。」 五帝則有言有教,故曰「同賢而異教。」 五帝固聖矣,而謂之同賢者,其道則聖,其事則已見乎跡,方之于三皇之道,則為賢也。三王興事造業,惟恐不及,故曰「同才而異勸。」 五霸則詭譎相勝,無所不至,然猶假乎正也,故曰「同術而異率。」 五霸以術以率,則專用變詐威力矣,故天下以力歸焉。力有強弱,故尚爭。尚爭者,爭乎利者也。五霸爭利而猶假虛名者,尚有所畏憚也。然名不以仁,利不以義,此所以為霸也。王者則唯仁義而已。五霸雖不若王,猶能有功于時,過于要荒遠矣。周之東遷,與滅亡無異,尚能維持數百年者,蓋由五霸有尊王室之名也。能以力率天下,有尊王室之名,是猶「眇能視,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 ,武人為于大君者也。《履》之九三,以剛處剛者也。以剛處剛而不中,故有「武人為于大君」 之象。霸者之事,有類于此。
夫意也者盡物之性也,言也者盡物之情也,象也者 盡物之形也,數也者盡物之體也,「仁也者盡人之聖 也,禮也者盡人之賢也,義也者盡人之才也,智也者 盡人之術也。盡物之性者謂之道,盡物之情者謂之 德,盡物之形者謂之功,盡物之體者謂之力,盡人之 聖者謂之化,盡人之賢者謂之教,盡人之才者謂之」 勸,盡人之術者謂之率。
意言象數性情形體,仁義禮智,聖賢才術,道德功力,化教勸率,此皇帝王霸之事,皆相因而成者也。
道德功力者,存乎體者也;化教勸率者,存乎用者也。 體用之間,有變存者焉,聖人之業也。夫變也者,昊天 生萬物之謂也;權也者,聖人生萬民之謂也。非生物, 非生民,而得謂之權變乎?
有道德功力而後有化教勸率,道德功力不同,故化教勸率有異,時使之然也。「存乎體」 者,言乎其體也;「存乎用」 者,言乎其用也。體用之間有權存焉者,變以隨時也。「變以隨時」 者,聖人之事也。天道不變,生成息矣。聖人無權,教化隳矣。非生物,非生民,而謂之權變,則一歸于詐而已矣。惡孰大焉,得謂之權變乎?
《觀物內篇之五》
善化天下者,止于盡道而已;善教天下者,止于盡德 而已;善勸天下者,止于盡功而已;善率天下者,止于 盡力而已。以道德功力為化者,乃謂之「皇」矣;以道德 功力為教者,乃謂之「帝」矣;以道德功力為勸者,乃謂 之「王」矣;以道德功力為率者,乃謂之「霸」矣。
〈注〉化教勸率,道德功力,皇帝王霸之事也。時異則人異,人異則事異,故不同如此。
以化教勸率為道者,乃謂之《易》矣;以化教勸率為德 者,乃謂之《書》矣;以化教勸率為功者,乃謂之《詩》矣;以 化教勸率為力者,乃謂之《春秋》矣。此四者,天地始則 始焉,天地終則終焉,終始隨乎天地者也。
「皇帝、王霸」 ,時也。《易》《書》《詩》《春秋》,經也。天時聖經,相為表裡,皆相因而成也。
夫古今者,在天地之間猶旦暮也。以今觀今,則謂之 今矣;以後觀今,則今亦謂之古矣;以今觀古,則謂之 古矣;以古自觀,則古亦謂之今矣。是知「古亦未必為 古,今亦未必為今」,皆自我而觀之也。安知千古之前, 萬古之後,其人不自我而觀之也。
「有今故有古,有古故有今。」 以今觀今則謂之今;以後觀今則今亦謂之古矣。如是則今亦未必為今也。以今觀古,則謂之古矣;以古自觀,則古亦謂之今矣。如是則古亦未必為古也,古亦未必為古,今亦未必為今,皆自我而觀之也。自我而觀之者,觀之以道也。以道觀之,則何古今之有焉?無古無今,則古今猶旦暮之間也。聖人「通乎晝夜之道」 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