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有朕,景之不滅也。若使行如蹈冰,身如居陰,動無 遺蹤可尋,靜與無為為一,豈有斯患乎?又況乎揭日 月以隱形骸,擊建鼓以徇利器者哉!夫值明時,則優 於濟四海,遇險世則劣於保一身,為此永慨,非一士 也。吾聞「無熾不滅,靡溢不損,煥赫有委灰之兆,春草 為秋瘁之端。日中則昃,月盈則蝕,四時之序,成功者 退。」遠取諸物,則構高崇峻之無限,而頹壞惟憂矣;近 取諸身,則嘉膳旨酒之不節,而結疾傷性矣。況乎高 概雲霄而積之猶不止;威震人「主,而加崇又不息者 乎?蚊䖟墮山,適足翱翔;兕虎之墜,碎而為。」此言大 物不可失所也。且夫正色彈違,直道而行,打撲干紀, 不慮讎隙,則怨深恨積。若舍法容非,屬託如響,吐剛 茹柔,委曲繩墨,則忠喪名敗。居此地者,不亦勞乎!是 以身名並全者甚希,而折足覆餗者不乏也。然而入 則蘭房窈窕,朱「帷組帳,文茵兼舒於華第,豔容粲爛 於左右。輕體柔聲,清歌妙舞,宋蔡之巧,陽阿之妍,口 吐《採菱延露》之曲,足躡《淥水》《七槃》之節。和音悅耳,冶 姿娛心,密宴繼集,醽醁不撤。仰登綺閣,俯映清淵」,遊 果林之丹翠,戲蕙圃之芬馥。文鱗瀺灂,采羽頡頏,飛 激墮雲鴻沈,綸引魴鯉。遠珍不索而交集,玩弄紛華 而自至。出則朱輪耀路,高蓋接軫,丹旗雲蔚,麾節翕 赫,金口嘈戈甲璀錯,得意託於後乘,嘉旨盈乎屬 車。窮遊觀之娛,極畋漁之懽,聖明之譽,滿耳而入;諂 悅之言,異口同辭,于時眇然意蔑古人,謂伊、呂、管、晏 不足算也。豈覺崇替之相為首尾,哀樂之相為朝暮, 肯謝貴盛,乞骸骨,背朱門而反丘園哉?若乃聖明在 上,大賢讚事,百揆非我則不敘,兆民非我則不濟,高 而不以危為「憂,滿而不以溢為慮」者,所不論也。
譚子化書
《飛蛾》
天下賢愚營營然,若飛蛾之投夜燭,蒼蠅之觸曉窗, 知往而不知返,知進而不知退,而但知避害而就利, 不知聚利而就害。夫賢於人而不賢於身,何賢之謂 也?博於物而不博於己,何博之謂也?是以大人「利害 俱忘,何往不臧。」
周子通書
《誠幾德》
誠無為,幾善惡?
「幾者,動之微,善惡之所由分也。蓋動於人心之微,則天理固當發見,而人欲亦已萌乎其閒矣,此陰陽之象也 。」 問:「『誠無為,幾善惡』,如何?」 曰:「誠是當然,合有這道理,所謂『寂然不動』者。幾便是動了,或向善,或向惡 。」 問:「既誠而無為,則恐未有惡。若學者之心,其幾安得無惡?」 曰:「當其未感,五行具備,豈有不善!及其應事,纔有」 照管不到處,這便是惡。古之聖賢戰戰兢兢過了一生,正為此也。顏子「有不善未嘗不知」 ,亦是如此 。幾是動之微,是欲動未動之閒,便有善惡,須就這處理會。若至於發著之甚,則亦不濟事矣。所以聖賢說「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 ,又說「慎其獨」 ,都是要就這處理會。蓋幾微之際,大是切要 。天理人欲之分,只爭些子,故周子只管說「幾」 字,然辨之又不可不早。故橫渠每說「豫」 字 ,極力說箇「幾」 字,儘有警發人處。近則公私邪正,遠則廢興存亡,只於此處看破,便斡轉了。此是日用親切第一工夫,精粗隱顯,一時穿透。堯舜所謂「性精惟一」 ,孔子所謂「克己復禮」 ,便是此事。
《聖》
動而未形,有無之閒者,幾也;
動靜體用之閒,介然有頃之際,則實理發見之端,而眾事吉凶之兆也 。幾善惡者,言眾人者也。「動而未形有無之閒」 者,言眾人毫釐發動處,此理無不見。寂然不動者,誠也,至其微動處即是幾。幾在誠神之閒 ,幾雖已感,卻是方感之初,通則直到末梢皆是通也。如推其極,到「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 ,亦只是通也。幾只在起頭一些子。
幾微故「幽。」
「理雖已萌,事則未著,微而幽」 也。
《思》
《思》者,聖功之本,而吉凶之機也。
思之至,可以作聖而無不通。其次亦可以見幾通微,而不陷於凶咎 。朱子曰:「幾是事之端緒,有端緒方有討頭處」 ,這方是用得思。
冊府元龜
《知幾》
《易》稱「知幾其神。」又曰:「幾者事之微也。」微而可見不亦 神乎!是故君子出處語默消長盈虛唯道是從不失 其正應其速則豈俟乎!終日順其義則姑務於隨時 不見是圖唯變所適。若大叔世蹇剝禍機紛擾大道 斯隱小人乘器或察言而觀色或入國而審政其或 恣苛暴以隳絕人紀樹凶狡以專侮政柄夸辨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