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累做去,及至透徹,那小處都是自家底了點,當下 見得甚高,做處卻又欠闕。曾子之學,大抵力行之 意多。
《子思》
龜山楊氏曰:「孔子歿,群弟子離散,分處諸侯之國,雖 各以所聞授弟子,然得其傳者蓋寡。故子夏之後有 田子方,子方之後有莊周,其去本寖遠矣。獨曾子之 後子思,孟軻之傳得其宗,子思之學《中庸》是也。」
《孟子》
《程子》曰:「孟子言己志,有德之言也。論聖人之事,造道 之言也。」
《張子》曰:「孟子與聖人猶是粗者。」
龜山楊氏曰:「道之不行久矣。自周衰以來,處士橫議, 儒墨異同之辨起,而是非相勝,非一日也。孟子以睿 智剛明之材,出於道學陵夷之後,非堯、舜之道不陳 於王前,非孔子之行不行於身,思以道援天下,紹復 先王之令緒,其自任可謂至矣。當是之時,人不知存 亡之理,恃強威弱,挾眾暴寡,以為久安之勢,在此而」 已。夫由其道,則七十里而興,不由其道,雖天下而亡, 古今之常理也。彼方恃強挾眾,而驟以仁義之言誘 之,動逆其所順,則不悟其理者,宜其迂闊而不足用 也。故轍環於齊、魯、晉、宋之郊,而道終不行,亦其勢然 矣。雖膏澤不下於民,其志不施於事業,而世之賴其 力,亦豈鮮哉!方世衰道微,使儒墨之辨息,而姦言詖 行不得逞其志。無君無父之教不行於天下,而民免 於禽獸,則其為功不小矣。古人謂「孟子之功不在禹 下」,亦尼為知言也。
和靖尹氏曰:「趙岐謂孟子通五經,尤長於《詩》《書》,岐未 為知《孟子》者。」某謂孟子精通於《易》,孟子踐履處皆是 《易》也。試讀《易》一遍,然後看《孟子》便見。揚子謂孟子「知 言之要,知德之奧,非苟知之,亦允蹈之。」此最善論《孟 子》者。
五峰胡氏曰:「孟子生世之大敝,承道之至衰,蘊經綸 之大業,進退辭受,執極而不變,用極而不亂,屹然獨 立於橫流,使天下後世曉然知強大威力之不可用, 士所以立身,大夫所以立家,諸侯所以立國,天王所 以保天下,必本諸仁義也。」偉哉!《孟子》云:「萬物皆備 於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自孟子而後,天下之人 能立身建功就事者,其言其行,豈不皆有合於道,然 求如《孟子》之「知性」者,不可得也。
朱子曰:孟子比之孔門,原憲謹守,不必似他,然他不 足以及人,不足以任道。孟子便擔當得事。孟子不 甚細膩,如大匠把得繩墨定,千門萬戶自在。《答林 擇之》曰:「近略整頓。孟子說,見得此老直是把得定。但 常放教到極險處,方與一斡轉,斡轉後便見天理人 欲,直是判然,非有命世之才,見道極分明,不能如此, 然亦只此便是英氣害事處,便是才高無可依據處, 學者亦不可不知也。」問:「孟子『露其才,蓋亦時然而 已。豈孟子亦有戰國之習否』?」曰:「亦是戰國之習。如三 代人物,自是一般氣象;《左傳》所載春秋人物,又是一 般氣象;戰國人物,又是一般氣象。」答呂伯恭曰:「如 孟子論愛牛制產,本末雖殊,然亦聲其說於立」談之 間。「大抵聖賢之言,隨機應物,初無事理精粗之別。其 所以格君心者,自其精神力量有感動人處,非為恐 彼逆疑吾說之迂,而姑論無事之理以嘗試之也。若 必如此,則便是世俗較計利害之私,何處更有聖賢 氣象耶?」
南軒張氏曰:「孟子在戰國多眷眷於齊宣王,其去也 又遲遲而不去,只為齊宣王有好善之資,難為棄之 耳。」
程子曰:「仲尼,元氣也;顏子,春生也;孟子并秋殺,盡見 仲尼,無所不可包。顏子示不違如愚之學於後世,有 自然之和氣,不言而化者也;孟子則露其才,時然而 已。仲尼,天地也;顏子,和風慶雲也;孟子,太山巖巖之 氣象也。觀其言,皆可以見之矣。仲尼無跡,顏子微有 跡;孟子其跡著,孔子儘是明快人;顏子愷悌,孟子 儘雄辯。」或謂孔子尊周,孟子欲齊王行王政,何也? 曰:「譬如一樹,有可栽培之理,則栽培之,不然須別種。 聖賢何心視天命之改與未改爾。魯衛齊梁之君 不足與有為,孔子非不知也,然自任以道,則無不可 為者也。孔子為宰則為宰,為陪臣則為陪臣,皆能 發明大道。孟子必得賓師之位,然後能明其道,猶之 有許大形象,然後為泰山,許多水,然後為海」,以此未 及孔子。孔子沒,曾子之道日益光大,傳孔子之道 者,曾子而已。曾子傳之子思,子思傳之孟子,孟子死, 不得其傳。至孟子而聖人之道益尊。孔孟之分,只 是要別箇聖人賢人。如孟子,若為孔子,事業,則儘做 得,只是難似聖人。譬如剪綵以為花,「花則無不似處, 只是無他造化功。『綏斯來,動斯和』,此是不可及處。 仲尼聖人,其道大,當定、哀之時,人莫不尊之。後弟子 各以其所學行,異端遂起。至孟子時,不得不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