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為之記。宣德閒,知州柯侯暹復新之。歲久碑殘缺, 亭亦就傾。今武昌劉侯釗來知縣事,既除,治其墓,修 其亭。慨石刻不存,乃謀諸同寅,伐石而屬記于予。惟 吾邑以忠孝名天下,有宋時楊忠襄公邦乂以通判 建康,被執死。楊文節公萬里以權臣專國,不食死。與 歐陽文忠公俱列祠於學宮。夫孝,百行之本,而忠節 由之以興者也。忠襄當城陷,罵賊不屈,卒斃白刃,其 愛國之誠,與孝子伏棺於烈焰,愛親之誠何如哉?蓋 當是時,知有君親,而不知有其身,知綱常大義之不 可泯,而不知白刃烈「焰之為可畏,非天性純懿而不 負所學,養之有素者能之耶?」吾知二君子易地則皆 然矣。孝子名不顯於史傳,獨以墓故,猶使人觀感興 慕若此,豈非人心之天,亙宇宙而不昧者與?由是言 之,孝子以孝,倡於四百餘年之前,文忠、忠襄、文節以 忠,繼於四百餘年之後。俾吾邑縉紳士夫,至今家服 《詩》《書》而人尚節義者,豈無由然哉?因記斯亭,遂并及 之,以為臣子勸。夫激厲風化,以淑人心,縣令之職也。 劉侯視政之初而致意於斯,其亦知所本矣。是皆不 可以不書。
《友烈祠記》文震孟
《友烈祠》何祀乎?祀吉水李君士開,必先甫也。「何言乎 友烈也?必先與異母弟士國同舟而濟。弟溺於水,必 先號焉,因自投於河以殉。弟也。」邦人哀焉,為上其事 臺使者。臺使者下檄郡邑,祀君膠庠。而其尊人司馬 公具疏於朝,天子愍其事,敕建坊以旌。邦人謀之,謂 「既奉明旨,風勵名教,坊固不若祠之永也。」先是,邑有 隋《李孝子》之祠,蓋殉父而死於火者。今必先,則殉弟 而死于水者。已議合祀。或又謂祠後為孝子墓,配享 非宜,則別祀于孝祠之右,兩賢相峙,若賓主云,祠何 以名友烈也?蓋人倫有五,臣死君為忠烈,子死父為 孝烈,妻死夫為貞烈,朋友相為死為義烈。惟兄未有 為弟死者,今兄為弟死,名以義起,稱為友烈,不亦宜 乎?有私諡必先為孝烈者,蓋原本其志意,以為烈烈 之氣,發于至孝。且《書》固有之:「惟孝友于兄弟」,天下未 有不孝而能友者也。是以諡之孝烈也。而祠以表微, 則弗如友烈之彰也。文子聞其事,作而歎曰:「於乎!人 之真心,其不能自達也久矣。即臣子於君父,忠孝大 節,炳于日星。然殺身」成仁,舍生取義,既有「成仁」之思, 復有舍與取之揀擇分別,猶似非不慮不學之良也。 使必先當死之時,有一顧子惜妻之念,與懷才未展 之想,肯遂捐生殉弟乎?即不然,而高堂有祖、有父有 母,俱鍾愛於身,身可輕擲乎?且身雖死,無救於弟。弟 既亡矣,祖若父母方悼痛不遑,又溺一兄焉,於弟無 益,於高堂甚損,稍躊躇焉,斟酌焉,無可死之義必矣。 而必先進不蘄名,退不慮身,直從天倫至性,顯此一 絲不挂之本來,性之利、心之良,畢現直達,此真《孟子》 所指之「乍見而入水不濡,入火不熱」,此物此志也。至 于整巾及衣,倉皇之際,從容自如,又庶幾乎結纓易 簀之風。故使必先乘時逢世為天子,使必能精白一 心,無有貳志。無論碌碌自保之徒,不足供其一唾;即 慷慨自許而名根未淨、轉念稍乖,亦無能步芳躅、拜 後塵矣。然則「必先」之關於民彝世教,豈一身一家之 事哉?夫死生亦大矣,當此際而片念不起,又豈一俄 頃之所能辦?更以徵節義之鄉濡染有自,而家學之 淵源不可誣也。為之《記》,以復其邦人,且以慰司馬公 之悲思。而過其祠者,瞻其面貌,俱肅然起敬,於君臣 父子人倫之大,抑亦油然生心矣乎!
《李孝子讚》崔掄奇
卓矣李公,可則可傚。奉親之疾,秉親之教。不矜繡虎, 終成隱豹。志操如斯,始克言孝。
《周孝子墓銘》朱大顯
蔓嶺莽莽,湍波洋洋。爰鍾哲士,錫類無方。獎剡屢膺, 綸音焜煌。顯親未慰,孝名則芳。我銘元室,萬億考祥。
《旌孝錄序》楊藻鳳
夫孝,庸行也;旌有典者何?以廣德也?《詩》所謂「孝子不 匱,永錫爾類」是也。史有紀者何?以垂法也?《詩》所謂「永 言孝思,孝思維則」是已。晉有李令伯者,表乞終養曰: 「臣無祖母,無以有今日;祖母無臣,無以終餘年。」讀者 感之,至為之語曰:「讀《陳情表》而不墮淚者,其人必不 孝。」後數百年有李適彥者,居父喪而親友不復識。有 李伯高者,居母喪而家人不見言笑。又數百年而有 李晉階者,事父母備極甘旨,色養兼盡,存亡有禮,刻 木為親像,朝夕饌祭,終身如一日。其家傳之有自來 邪?何李氏之以孝傳者多也。夫令伯以終養聞,適彥 伯高以善居喪聞,將令名千載得之一事之優歟?抑 終身懇摯,僅以全一端之美歟?晉階事生如令伯,送 終如適彥伯高,而刻木追思之誠,則又前人之所未 表見者。盡孝盡思,無行不備,豈非超邁前人而醇謹 罕儔者哉?頃有司倣楊引故事,旌其門曰「純孝」,而筆 載之舉猶屬闕典。於時里之人綴其事蹟成編曰:俾 盛世大史采之上聞,登之簡冊。後世聞風興起者,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