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於天地間則有常事。在身有一身之事,在家有一 家之事,在國有一國之事,皆性之所有也。弗勝其事, 則弗有其性,弗有其性,則弗克若天矣。克保其性而 不悖其事,所以順天也。」然則舍講學,其能之哉?凡天 下之事,皆人所當為,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際, 人事之大者,以至於視聽言動,周旋「食息,至纖至悉, 何莫非事,學所以明萬事而奉天職也。雖然,事有其 理而具於吾心。心也者,萬事之宗也。人惟喪其良心, 故事失其統紀。學也者,所以收其放而存其良也。夏 葛而冬裘,饑食而渴飲,理之所固有而事之所當然 者。凡吾於萬事,皆見其若是也,而後為當其可學者 求乎此而已。」嘗竊怪「今世之學者,其所從事往往異 乎是,鼓篋入學,抑亦思我所為學者果何事乎?聖人 之立教者果何在乎?而朝廷建學,群聚而教養者又 果何為乎?嗟夫,此獨未之思而已矣。使其知所思,則 必悚然動於中,而其朝夕所接君臣、父子、兄弟、夫婦、 朋友之際,視聽言動之間,必有不得而遺者,庶乎可 以知」入德之門矣。栻也不敏,何足以啟告於人?辱侯 盛意,勉為之言。
《瑞安縣重修縣學記》葉適
昔劉君龜從宰瑞安,頗修學,前記云:「糜鏹二百萬,不 薄矣。」未久已濅敝,頹障墮級,棟扶梁拄,岌岌搖動,如 坐漏舟中。邑人以為大慚。頃歲謀於余,將自治之,余 曰:「止政在有司,非鄉民所敢干也。此豈佛老氏室廬 耶?又可醵而就之乎?」嘉定四年,黃君葵初領縣,貫無 贏銖,歎曰:「吾其舍旃士之職於學者。」鄭炎陳觀《大趣 贊》曰:「願盡力費,比昔十四而學,復壯好如新成焉。凡 吏之品有三:上以學為吏;其次本於吏,而學以飾之。 下者苟吏無飾也。君始至即修學,視一邑之政無先 於學,斯知以學為吏歟。世之論吏亦有三:上者學成 而能教,其次雖未能教,而以政養民;下者無養豕飼 獸擾之爾。君知以學為吏,固不鄙慢」其民,教與養始 勉而進。歟世之論常曰:「吏必設學,而教且養人最急。」 不知吏當先自教且養急,顧有甚於人者,何也?彼雖 知以學為吏,燭物之智淺,察己之功不深,意則以教 且養者厚民,實則以教且養者病民矣,烏得勉而進 哉!故明恕而多通,吏之所以自教。節廉而少欲,吏之 所以自養。少欲則民「有餘力;多通,則民有餘情。」然後 推其所以自養者,亦養人廉;推其所以自教者,亦教 人恕。此忠信禮義之俗所由起,而學之道所由明也。 余既嘉君能重學於先,故樂為君繫其勉於學者於 後。
《修學記》陸震發
「人之一心,本自虛明,本自廣大,無賢不肖,均具一理, 特患物於物而不能物物耳。」古之設庠序之教,明此 理以淑人心,使知有義利公私之分,是非邪正之別。 此心昭然則此理洞然,晦斯光,窒斯通,始焉均具者, 一旦復還厥初,其功用殆未易量也。反是則心無天, 游蕩而忘返,賓義主利,文公實私,是非倒置,邪正易 位,又其甚也。擿埴索塗,入於坎窞,是則可悲也。是故 能修泮宮,則《泮水》頌之。其詩曰:「濟濟多士,克廣德心」 者,固有之物,謂之克廣,所進大矣。學校不修,則子衿 刺之,其詩之卒章曰:「一日不見,如三月兮。」一日之近, 至於三月之久。釋者以為士者一日而忘學,則放僻 邪侈之心得以勝之,而其志荒矣。學校修廢,其關繫 風化如此。陵陽虞君來宰淳邑,篤意訓勵,謂「學校所 以議政之可否,今城闕挑達,何以尊崇吾教,淬勵士 氣?號儒其冠者,寧不顙泚內熱?」於是揭鶴山文靖魏 公所書《古聖賢法語》於講肄之堂,以詔後學。朔奠鳩 生,春秋、月書、季考,時加課試,以拔其尤。人心丕變,相 觀以善。掄魁亞選,首破天荒,蔚然為文物之邦。人知 薰陶美教,君之力也。又節經費,於齋戶廊廡,葺殘補 陋,塗堊丹雘。揭御書大成之殿,建七十二哲之祠,尊 崇鄉賢,更造祭服。凡拳拳於庠序者,莫不章章在人 聽聞。小有敝漏,一日必葺,不以將去,隳其成規。象山 先生所謂「居一日必當盡吾道。」凡此用心,其尊儒術 以示教化之本,迪人心以為義禮之歸,虞君其賢乎! 予忝職學校,念不可無以為之記,亦欲後之來者相 與緝熙此意於不窮也。淳祐八年歲次戊申二月日, 邑人陸震發記。
《瀘州重修學記》魏·了翁
「瀘故有孔子廟,在州郭之北,唐咸亨所建也。迨慶曆 四年,詔州縣興學,爰始除舍,以贏生徒。元祐五年,徙 廟學於州南。紹興中,始置教授。自崇寧訖嘉泰,雖三 歷繕修,然今既三十年矣。某起家守瀘,以故事謁先 聖先師,堂序若將壓焉,則撤而新之。」前端門術,後建 齋寢,左右列從祀位。又念廟學不可混也,更建東西 序,築師生之館於外,尊罍爵洗,故以梓。今範金為之, 凡二百一十,為有司製冕服,諸生製衣幘。役未既會, 某以君命召士,曰:「公無一言以告我乎?」某對曰:「吾幼 而學之,孔、孟之書也,壯而欲行之,卒不與事儷。今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