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有告焉。且古者國子舍於王宮,教於師氏,而時會 於大司樂,以習誦弦,以學樂舞。萬民」居於比閭,教於 塾師,而時屬於州,序以受教法,以正齒位,皆非常廩 之士也。自漢景時,文翁為蜀郡守,立學官,置左右生, 而郡國養士始此。武帝立博士弟子員,而太學養士 始此。古者以有道有德者教國子,父師、少師教於閭 塾,蓋《禮》所謂「鄉先生」,國人所視為矜式者,故於射飲 則為尊。自鄉治廢而教法壞。至新莽,始於校學立經 師,繇是相承,有郡文學、州博士之等。迨我慶曆,設教 授之官,始也,猶聽舉人自擇。熙寧以後,命於朝廷、命 於吏部,則皆聽之資格。以古者有「養老乞言」,有「旅酬 合語」,蓋學校公論所出也。自《春秋》至二漢,此意尚存。 迨其後也,規約日繁,禁防日密。至蔡京專國,則憲禁 申令,如謗訕朝廷,如造為飛語,皆坐首罰,至於今未 之改也。雖然,此特學制之變耳,其如廟制則滋異。昔 聞古者祝祭享之別,不相僭瀆,未有非鬼、非族,而可 以言廟,不尸、不厭、不嘏、不綏、不旅、不繹,而可以言享 也。魯哀公十七年,立孔廟於故宅,閱千餘載,未嘗出 闕里也。漢儒所謂立學釋奠,未知先聖、先師為誰,自 《戴記》之外無聞焉。迨魏齊王、晉武帝釋奠於學,雖昉 見史冊,而未有原廟也。唐武德二年,廟周孔於冑監、 迨正觀定以孔子為先聖,而黜周公。於是牲牢器幣, 日增月盛,無異廟祧之祀矣。古者,弟子之於師,子孫 之於父祖,尊之而無以加也,則稱字以別之。字之至 貴,漢初猶然,而新莽不知仲尼之為尊也,妄為作諡。 然宣尼之云,未敢削其字也。至追崇之典,代增則以 絫諡為重,王封為貴矣。古者惟功臣與享大蒸,未聞 弟子從祀於師也。自建武祠七十二子於孔廟,然亦 不出闕里也。貞觀末,加以左卜,諸儒從祀太學,而武 成王之祠亦倣而為之《總章》。開元以來,又加諸儒以 三等之爵,而州縣學宮咸有從祀矣。夫是數者,孰非 至隆極美之事?乃肇自漢景武,而盛於魏、晉、齊、梁、隋、 唐以後。然則五三之典,非與《易》《書》《詩》《春秋》不可信與? 借曰昔人未及聞知,則美化善俗,宜有以遠過三代, 而民之淳漓,世之治亂,顧相反若此,則又何在?大抵 先王之時,其人則四民也,其居則六鄉、三采、五「比四 閭也,其田則一井二牧三屋九夫也,其食則九穀六 畜五牲三犧也,其服則九文六采五色五章也,其官 則三吏六聯五侯九伯也,其教則五事五典」也,其學 則六德六行五禮六樂五御五射六書九數也。民少 而習之,長而安之,不奪於奇品異物,不撓於淫辭詖 行,不蕩於姦聲亂色。族閭所學,師友所講,無適而非 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仲尼之道。雖以周之叔季,而車 軌書文行倫,莫之或異也。自趙渠梁壞田制,秦政,燔 《詩》《書》,道失民散,至漢而不能復。於是詖、「淫」、「邪」、「遁」之言, 得以乘虛竊入。始也孔、老離立,久之而釋氏參焉。蓋 自天地山川、日月星辰、風雨震電,下至蟲黽草木,皆 為宮室衣冠,以「肖人類,府史胥徒以象官府,以至民 之日用飲食、車服、器皿,亦無一而不改先王之舊,舉 世由之,不以為疑也。使於是時又不為之建學立師, 示之以五、三《六經》之準的,則生民之類幾何而不胥 為夷也?然則學盛而員廣,廟隆而祀繁,其殆起於異 端日熾,大道濅微之時乎?」士復請曰:「記學校者多矣」, 而不及此,亦曰「生斯世也,而必古制之,是不且迂乎?」 曰:「吾固知是古之無益,而不可以末之聞也。千百年 間,習焉不察,以郡縣之制視邦國,以塔廟之儀目庠 序,以羌戎之教釋聖言,今曰無益而末之聞也,是孰 為有益乎?」乃次第其說,勒諸學宮,以諗同志。相與敷 求墜典,搜索遺言,期紹昔聞,開來哲,「為萬世建長治 之策。嗚呼!其無有聞風而興起者乎?」
《全州學記》劉岑
「古者,國之政事,未有不成於學者也。獄訟,士之事也, 而聽於學;軍旅,將之事也,而謀於學;進賢退不肖,相 之事也,而進退於學;命令,君之所作也,亦得議其善 否於學。」是國之政事皆成於學矣。而諸侯之學,非受 命天子則不可,豈若後世郡國而皆有也?漢興,反秦 之弊,武帝采用儒生董仲舒、公孫弘之言,稽古立太 學,而文翁為蜀郡守,起學宮成都市中,蜀民大化,由 是郡國皆有學矣。然不過立博士、養弟子員而止,其 政事則不與也。其治功不能如古者有由哉?至於習 文誦學,使先王之言不亡,而民知孝、悌、忠、信、禮、義、廉 恥以成其俗者,猶有其效也。今天子再造區字,廓清 氛祲,勞來還定,與民休息,孝悌之誠「達於上下,寧神 事親,靡求不獲,弛兵休士,遠人咸格。」乃率舊章,郊禮 天地,興舉廉孝,命有司建太學,擇吉日率臨視之。又 詔奉使典州與郡縣之吏,皆責以學事,頒鄉飲酒之 禮,使士夫春秋有事其中貴禮尚齒,以興,民行文治, 炳然與三代同風。盛矣哉!全之為州,南接百粵,風聲 氣俗皆近粵,其君子則有齊、魯之風,不由立學而何? 學始於慶曆四年,今三遷其址矣,而棟宇圮且壞焉。 知州事高君楫與通判事王君著鳩工庀材,易其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