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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657 (1700-1725).djvu/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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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之中,人人皆孝、皆弟、皆慈,而無一人不可教者。由是即所以立於身、行於家者而教於人,孝以為忠,弟以為順,慈以為愛人之仁。夫如是則仁讓之善積於一家,而仁讓之化形於一國,所謂不出家而教成於國也。苟或貪而不讓,戾而不仁,惡念生於一人,則一國便有作亂之事,所謂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也。」 雖然為善則難,為惡則易,而其善惡難易之機,由於君之一身。而機者何?弩之牙也。矢之發動,由乎弩機,一發動焉,則勢有不可遏者。以身示教者,可不謹其機乎?所謂機者,在於君身,則其心之意也。心之發動,是之為意,人君欲廣其教於天下,不假強為,在識其善念端倪之初處,動其機以「發之,從此推廣去耳。」 嗟乎!一念之善與惡,乃堯、舜、桀、紂之所以分。堯舜之君而有唐虞治世之民,其身既修,其家可教,有諸己而求諸人,其所令之善,即其所好者也。桀紂之君而有夏、商末世之民,其身不修,其家不可教,而無諸己而求諸人,其所令非不善,而非所好者也。

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 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

朱熹曰:「庶而不富則民生不遂,故制田里、薄賦斂以富之;富而不教則近於禽獸,故必立學校、明禮義以教之。」

胡寅曰:「天生斯民,立之司牧而寄以三事,然自三代之後能舉此職者百無一二,漢之文明、唐之太宗亦云庶且富矣,西京之教無聞焉,明帝尊師重傅,臨雍拜老,宗戚子弟莫不受學,唐太宗大召名儒,增廣生員,教亦至矣,然而未知所以教也。三代之教,天子公卿躬行於上,言行政事皆可師法,彼二君者其能然乎?」

臣按:曰庶、曰富、曰教三者,自堯舜以來為治之大節目、大綱領也。蓋天生斯民而立一人以為之司牧,付之以庶、富、教之三事,人君承上天之付托,為萬民之父母,必當盡治、教、養之三事,養之以至於繁庶,治之以至於富足,教之以至於仁厚,則盡乎父母斯民之責而無負乎上天付托之重矣。苟為不然而惟知以天下奉己,適乎己而不恤乎人,生齒日至於衰耗,田里日至於貧窘,民俗日至於靡蕩,如是非但民不安其生,而君亦不能安其位矣。就三者之中論之,「庶富」 者君之事也,教者,師之事也。三代以來,盡君道者間或有之,兼盡師之道蓋亦鮮矣。

《孟子》曰:人之有道也,飽食煖衣,逸居而無教,則近於 禽獸。聖人有憂之,使契為司徒,教以人倫,父子有親, 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放勳》曰:「勞 之來之,匡之直之,輔之翼之,使自得之。」又從而振德 之。

朱熹曰:「人之有道,言其皆有秉彝之性也,然無教則亦放逸怠惰而失之,故聖人設官而教以人倫,亦因其固有者而道之耳。《書》曰:『天敘五典,敕我五典五,惇哉』此之謂也。放勳本史臣贊堯之辭,孟子因以為堯號也。德猶惠也,堯言『勞者勞之,來者來之,邪者正之,枉者直之,輔以立之,翼以行之,使自得其性矣。又從』」 而提撕警覺以加惠焉,不使其放逸怠惰而或失之。蓋《命契》之辭也。

臣按: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以其有秉彝之性也。有其性而或以氣稟之偏、或為物欲之蔽,遂去禽獸也幾希,聖人先得秉彝之全者也,視吾人有秉彝之性而不能全,乃至去禽獸也不遠,誰之責歟?吾為人之君而不能盡君人之責,使人不遠於禽獸,則凡吾所治者皆獝狘之物也,吾何以為治哉?非徒負斯人之仰戴,而實負上天之付托也,寧能不憂於心乎?憂之而修為之教,命臣以掌其事,立法以為之制,必使蚩蚩蠢蠢之民,皆率其秉彝之性,然後吾之責塞而吾之憂釋矣。後世人主,知憂此者蓋鮮矣。「憂」 之一言,唐虞聖帝所以戰兢惕厲而致雍熙泰和之治,其本在此歟。

《漢書·食貨志》曰:「五家為鄰,五鄰為里,四里為族,五族 為黨,五黨為州,五州為鄉,鄉萬二千五百戶也。鄰長 位下士,自此以上稍登一級,至鄉而為卿也。於里有 序,而鄉有庠,序以明教,庠以行禮而視化焉。春令民 畢出在壄,冬則畢入於邑,所以順陰陽,備寇賊,習禮 文也。春將出民,里胥平旦坐於右塾,鄰長坐於左塾, 畢,出然後歸。夕亦如之。入者必持薪樵,輕重相分,班 白不提挈。冬,民既入,婦人同巷相從夜績。女工一月 得四十五日必相從者,所以省費燎火,同巧拙而合 習俗也。男女有不得其所者,因相與歌詠,各言其傷。 是月,餘子亦在於序室,八歲入小學,十五入大學」,此 先王制土處民富而教之之大略也。

臣按:成周盛時,其富而教之,其規條之詳如此。當是之時,男則有教,女則有業,而無外慕、出位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