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676 (1700-1725).djvu/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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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致部雜錄

《聞見近錄》:張文定嘗云:在翰林時,當章郇公致政麻 命下同,宋景文往賀之,因語之曰:「昨日宣召受旨,上 眷遇之意甚厚,何遽謝事也?」郇公曰:「不可待不厚時 引去也。」又曰:「亦恐更耄年則忘了矣。」文定與景文相 顧而笑,退而相語曰:「是何言歟何忘之有?」及老矣,乃 知郇公之言為然。蓋在得之時,與奪每為思慮所惑, 不若少時能斷,故孔子所以戒也。文定自六十七後, 遂屢請歸。予嘗論之:陽舒而陰斂,物之理也。及其老 矣,陽衰而陰盛。是以好斂之意生君子終始之際,可 不慎乎!

《鼠璞》《閑居》用「綠野」,乃裴度於文宗時留守東都,治堂 雖野服蕭散,不問事,時尚保釐留臺,非閑居事也。「《宮 觀》用蓮社」,乃白居易致仕,與僧如滿在香山修淨土, 號白蓮社,是致仕後事。

《清波雜志》:「祿豈須多,防滿則退。年不待暮,有疾便辭。 仕者若守此戒,則不辱不殆,可全始終進退之節。」頃 見洪慶善書此語於座屏,然晚有南荒之謫,蓋亦昧 於勇退。士大夫能明哲保身,以全終始者寡矣。 《石林燕語》:「唐致仕官非有特敕,例不給俸。國初循用 唐制,至真宗乃始詔致仕官特給一半料錢,蓋以示 優賢」養老之意。當時詔云:「始呈材而盡力,終告老以 乞骸。賢哉雖嘆於東門,邈矣遂辭於北闕。用尊耆德, 特示殊恩。」故士之得請者頗難。慶曆中,馬季良在謫 籍,得致仕,言者論而奪之,蓋以此。其後有司既為定 制,有請無不獲,人寖不以為貴,乃有過期而不請者。 於是御史臺每歲一檢舉,有年將及格者,則移牒諷 之,今亦不復舉矣。

《東坡志》「林賀下不賀上」,此天下通語。士人歷官一任, 得外無官謗,中無所愧於心,釋肩而去,如大熱遠行, 雖未到家,得清涼館舍,一解衣漱濯,已足樂矣。況於 致仕而歸,脫冠佩,訪林泉,顧平生一無可恨者,其樂 豈可勝言哉!予出入文忠公門最久,故見其欲釋位 歸田,可謂切矣。他人或苟以藉口,公發於至情,如饑 者之念食,顧勢有未可者耳。觀《與仲儀書》,論可退之 節三至,欲以得罪病而去。君子之欲退,其難如此,可 以為進者之戒。

《避暑錄話》:張平子作《歸田賦》,興意雖蕭散,然序所懷, 乃在仰飛纖繳,俯瞰清流,落雲間之逸禽,懸清淵之 魦鰡。吾謂釣弋亦何足為樂,人生天地之間,要與萬 物各得其欲,不但適一己也,必殘暴禽魚以自快,此 與馳騁弋獵何異?如陶淵明言「攜幼入室,有酒盈樽, 悅親戚之情,話,樂琴書以消憂」,此真得事外之趣,讀 之能使人盎然覺其左右草木無情物亦皆舒暢和 豫。平子本見漢室多事,欲去以遠禍,未必志在田園, 故有激而言耳,宜其發於胸中者,與淵明不類也。 揚子雲言「谷口鄭子真耕乎岩石之下,名震於京師, 世以為賢。」吾謂子真非真隱遁者也。使真方且遯名 未暇,尚何京師之聞乎?若司馬季主、李仲元乃當近 之,然猶是世間知有是人也。彼世所不得知,如《哭龔 勝老人》,言龔生竟夭天年,非吾徒者或其人乎?乃知 此一流,世固未嘗乏,亦不必在山林岩穴也。自晨門 荷蓧、長沮、桀溺之徒,孔子固志之矣。雖其道不可以 訓天下,非孔子所得與,然每相與聞而載其言,亦微 以示後世也。但士之涉世者,欲為此不可得,能為黃 叔度,其猶庶幾乎?蓋雖未嘗絕世,而世終不能為之 累。所謂「汪汪若萬頃波」者,非郭林宗無以知之,似優 於子真、管幼安亦其次也。此二三人者,幸生孔孟時, 必皆有以處之。自唐而後,不復有此類,往往皆流入 為浮屠氏,故其間傑然有不可拔者,惜其非吾黨,難 與並論。吾謂雲門、臨濟,趙州數十入,雖以為晨門荷 蓧之徒可也。白樂天與楊虞卿為姻家,而不累於虞 卿;與元稹、牛僧孺相厚善,而不黨於元稹;僧孺;為裴 晉公所愛重,而不因晉公以進;李文饒素不樂,而不 為文饒所深害者。處世如是,人亦足矣。推其所由得, 惟不汲汲於進,而志在於退,是以能安於去「就愛憎 之際,每裕然有餘也。」自刑部侍郎以病求分司,時年 纔五十八,自是蓋不復出。中間一為河南尹,期年輒 去,再除同州刺史,不拜,雍容無事,順適其意而滿足 其欲者,十有六年。方太和、開成、會昌之間,天下變故, 所更不一,元稹以廢斥死,李文饒以讒嫉死,雖裴晉 公猶懷疑畏,而牛僧孺、李宗閔皆不免萬里之行。所 謂李逢吉、令狐楚、李玨之徒,泛泛非素與游者,其冰 炭低昂,未嘗有虛日,顧樂天所得,豈不多哉!然吾猶 有微恨,似未能全忘。聲色杯酒之類,賞物太深,若猶 有待而後遣者。故小蠻、樊素,每見於歌詠。至甘露十 家之禍,乃有「當君白首同歸日,是我青山獨往時」之 句,得非為王涯發乎?覽之使人太息。空花妄想,初何 所有,而況冤親相尋,繳繞何已。樂天不唯能外世故, 固自以為深得於佛氏,猶不能曠然一洗,電掃冰釋 於無所有之地,習氣難除至是。要之若飄瓦之擊,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