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政,則城郭之修也,又嘗不敢以為後。蓋有患而圖 之無其具,有其具而守之非其人,有其人而治之非 其法,能以久存不敗者,皆未之聞也。故文王之起也, 有四彝之難,則城於朔方而以南仲。宣王之起也,有 諸侯之患,則城於東方而以仲山甫。此二臣之德,協 於其君,於其為國之本末,與其所先後,可謂知之矣。 慮之以悄悄之勞,而發之以赫赫之名;承之以翼翼 之勤,而續之以「明明」之功,卒所以攘蠻彝而中國之 全安者。蓋其君臣如此,而守衛之有其具也。今余公 亦以文武之才,當明天子承平日久,欲補弊立廢之 時,鎮撫一方,修扞其民,其勤於今,與周之南仲、仲山 甫蓋等矣,是宜有紀也。故其將吏相與謀而來取文, 將鏤之城隅,而以告後之人焉。
《昆陽城賦》蘇軾
淡平野之靄靄,忽孤城之如塊。風吹沙以蒼莽,悵樓 櫓之安在。橫門豁以四達,故道宛其未改。彼野人之 何知,方偃僂而畦菜。嗟夫昆陽之戰,屠百萬於斯須, 曠千古而一快。想尋邑之來陣,兀若驅雲而擁海。猛 士扶輪以蒙茸,虎豹雜沓而橫潰。罄天下於一戰,謂 此舉之不再。方其乞降而未獲,固已變色而驚悔。忽 千騎之獨出,犯初鋒于未艾。始憑軾而大笑,旋棄鼓 而投械。紛紛籍籍,死於溝壑者不知其何人,或金章 而玉佩。彼狂童之僭竊,蓋已旋踵而將敗。豈豪傑之 能得,盡市井之無賴。貢符獻瑞,一朝而成群兮,紛就 死之何怪?獨悲傷於嚴生,懷長才而自浼。豈不知其 必喪,獨徘徊其安待?過故城而一弔,增志士之永慨。
《城東門記》曾鞏
南昌,於《禹貢》為揚州之野,於《地志》為「吳分,其部所領 八州,其境屬於荊、閩、南粵,方數千里。其田宜秔稌,其 賦粟輸於京師,為天下最,在江、湖之間,東南一都會 也。」其城之西為大江,江之外為西山。州治所因城之 面勢為門東西出,其西門既新,而東門猶故敝。熙寧 九年,余為是州,將易而新之。明年,會移福州。又明年, 自福州被召還京師,過南昌,視其東門,則今守元侯 既撤而易之。元侯以余為有舊,於是州來請曰:「願有 識。」余辭不能,而其請不懈。蓋天子諸侯之門著見於 經者不明。學禮者謂諸侯之制,有皋、應、路門。天子之 門加庫、雉,然見於《春秋》者魯有庫門,有雉門,見於《孔 子家語》者衛有庫門,或以為褒周公康叔非諸侯常 制,其果然歟?蓋莫得而考之也。在《雅》之綿,古公亶父 徙宅於岐,作為宮室門墉,得宜應禮。後世原太王功, 述而歌之。其辭曰:「迺立皋門,皋門有伉。」釋者曰:「伉言 其高也。」又曰:「迺立應門,應門將將。」釋者曰:「將言其正 也。」則諸侯之門,維高且嚴,固詩人之所善。聖人定詩, 所以列之為後世法也。今元侯於其東門,革陋興壞, 不違於禮,是可書也。會余未至京師,易守明州,元侯 則使人於途,速余文不已。按南昌之東門,作於淳化 五年,於其棟間題曰:「皇第六子鎮東節度、洪州管內 觀察處置等使徐國公元偓、尚書戶部郎中知洪州 軍州事陳象輿。」以籍考之,徐國公後封茲南土,寔留 京師,「則作門者,蓋象輿也。」至門之改作,凡八十有九 年。元侯之於是役,其木取於地不在民者;其工取於 役卒之羨者;其瓦甓金石髹彤黝堊之費,取於庫錢 之常入者。自七月壬子始事,至十月壬子而畢。既成, 而南北之廣十尋,東西之深半之,其高如其廣。於此 出。政令謹禁限,時啟閉,通往來于東西,稱為「一都會」 者,而役蓋不及民也。元侯名積中云。
《慶州大順城記》張載
慶曆二年某月某日,經略元帥范公仲淹鎮役總若 干,建城於柔遠寨東北四十里故大順川。越某月某 日,城成。汴人張載謹次其事,為之文以記其功。詞曰: 「兵久不用,文張武縱,天警我宋,羌蠢而動,恃地之彊, 謂兵之眾,傲侮中原,如撫而弄。」天子曰:「嘻,是不可捨。 養姦縱殘,何以令下?講謨於朝,講士於野,鍖刑斧誅」, 選付能者。皇皇范侯,開府於慶。北方之師,坐立以聽。 公曰:「彼羌地武兵勁,我士未練,宜勿與競,當避其彊, 徐以計勝。吾觀塞口,有田其中賊騎來跡,卯橫午縱。 余欲連壁以禦其衝,保兵儲糧,以俟其窮。」將吏掾曹, 軍師卒走,交口同辭,樂贊公命。月良日吉,將奮其旅。 出卒於營,出器於府,出幣於帑,出糧於庾。公曰:「戒哉, 無敗我舉。汝礪汝戈,汝銎汝斧,汝干汝誅,汝勤汝與。」 既戒既言,遂及城所。索木箕土,編繩奮杵,胡鹵之來, 百十其至。自朝及辰,眾積我倍。公曰:「無譁,是亦何害? 彼姦我乘,及我未備。勢雖不敵,吾有以恃。」爰募彊弩, 其眾累百,依城而陣,以堅以格。戒曰:「謹之,無鬥以力。 去則勿追,往終我役。」賊之逼城,傷死無數。謨不我加, 因潰而去。公曰:「可矣。我功汝全,無怠無遽。」城之惟堅, 勞不累日。池陴以完。深矣如泉,高焉如山。百萬雄師, 莫可以前。公曰「濟矣,吾議其旋。」擇士以守,擇民而遷。 書勞賞才,以飫以筵。圖列而上,薦聞於天。天子曰:「嗟! 我嘉汝賢。」錫號大順,因名其川。于金于湯,保之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