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之遺意也。」鳳陽我國家中都,太祖高皇帝龍飛之 地。郡治東北二十里為臨淮縣,縣東南六十里為紅 心驛,當兩京陸行之要衝。自洪武迄今,百有餘年,風 雨侵蝕,梁棟朽蠹,居者恆慄慄懼將壓焉。而前為令 者,以邑小民貧,因陋就簡,莫肯為理。成化甲午秋,延 平吳君珙由進士出宰是邑。越明年春,即躬詣驛舍, 環視嘆曰:「是豈無忘賓旅之意哉?」遂經營區畫,捐俸 市材,卜日興作,擴舊規而大之,門堂室廡、庖湢廄庫 以及乎器物百需,靡不煥然一新。又明年春畢工,乃 走書于余索記。予曰:「是不可以不記。往者宋張忠定 公咨訪人材於使客范延貴,貴賢萍鄉宰張希顏首 頌其驛傳、橋道完葺」,忠定即薦希顏於朝。吾聞吳君 之為邑也,汲汲於平徭賦、卹孤寡、興學校,以惠教其 民,而又厚於賓旅,其賢當不在希顏下。安知無延貴 之稱賞、忠定之論薦哉?吾故不辭而記之,使後之繼 為邑者,遞思「趾休續美」,而無隳廢焉,以不失先王致 治之良法遺意也。
《天長縣公館記》謝遷
古者重賓客之交,故諸侯列國皆有舍館以納賓。高 門宇,厚垣牆,塓宮室,繕廄庫,平道途,有司者以時視 其廢缺而謹修之。當是時,以是觀政之得失,與國之 興替。是故館如公寢,傳之以為美談。而諸侯舍於隸 人,則不能辭客使之譏矣。夫《禮》有五經,賓居其一,舍 館之不修如賓何?此固政之所急,而善治者之所必 「先也。今四方郡邑亦各有公館,如古列國之制,然吏 非世官,雖其居己視之如傳舍,又況賓客之居乎?惟 夫通經學古、隆禮興教者,乃克為經久之計,不苟且 歲月而已。」天長為邑,當江淮之衝,馳傳往來者無虛 日。公館舊在縣治之東南,制頗隘陋,賓至輒病之。知 縣事鄭君仁憲謀改作焉,乃遷諸縣治之西南,因其 隙地,度不足,又買諸民以廣之。前為門,門之內為廳 事,其後為燕息所。東西為夾室,左庖右湢,以及僕從 車馬之所寓,罔不完固。而棟宇窗牖,黝堊丹雘,皆極 堅好。廳事之前,列樹松柏,縱橫有序。四周以垣丈計 者六十有奇。上瓦旁甓,風雨無虞。於是客至者欣欣 于于止宿留憩,蓋莫不嘆鄭君之有禮而善治也。嗚 呼!禮之廢也久矣,吏一切為苟且,寧獨賓客之交乎? 鄭君以明經登進士第,出為邑,而能知所急如此。古 所謂「士不通,經不足用」者,豈不猶可徵於今乎?君會 稽人,故山西提學僉憲諱貞之子,其學蓋有所自為。 天長方三載,興學校,修壇墠,立義塚,建市肆,疏河渠, 凡政教之大者,以次畢舉,此蓋其一事耳。是役也,始 事於成化壬寅夏五月之壬辰,告成於是歲秋閏八 月之甲午云。
《併三河驛記》〈并序〉李貢
三河縣東有驛曰「公樂」 ,西有驛曰「夏店」 ,皆去縣二十里。使者東西至,至,以驛在野且隘,恆不止宿,必抵縣宿。先是,巡撫都御史平湖屠公勳請併於縣為「三河驛」 ,為眾議廢格。正德辛未,貢檢舊牘,乃運二驛舊材併作,成之甚速。由是東西使者至,皆領於馹縣,釋重累,爰刻銘於石曰:
漁陽之西,潞河之東,有三河縣,處乎其中。兩驛距縣 各二十里,使者不留,必縣是止。前賢謀國,節財裕人, 併二為一,道里亦均。我聞於朝,天子曰「可。經之營之, 有堂有廈。昔者候吏,輟食而嗟。今領於驛,寧其室家。 昔者邑民,苦於帳具,今領於縣,有害斯去。事雖由我, 恐蔽前賢。」刻銘於石,冀永歲年。
《裴村公館記》何喬遠
崇安一縣,為馹者三縣,中者曰長平,北而上曰太安, 南而下曰興田。自長平以至大安,由興田而又南下 至建陽,皆以五十里,獨興田之至長平以七十里,是 為官里,步計之實百里也。溪險而駛,不可以舟,往來 之客或用官舟矣,則率乘春夏下瀨行而愬上流者 鮮也。送車之卒,遵陸而趨,百里之遙,不能日一往返。 而陸出武夷山下,客或游山,不能無流連。卒之直於 募者有數,而客過無常,至其留連乂有不可以一日 計者,卒前後送車不相應。縣欲多其募直,則為費不 貲,而亦無所出。金壇虞公來縣,察而歎曰:「民勞且病, 吾何可不為計?」行求古路,出於裴村,村中有民,可以 置卒。於是修涂道,造橋梁,請客皆由裴村行。先是以 陸遙飯客,中道自南上者飯中奢,自北下者飯石鼓。 公置館垣二於裴村,悉飯其處,置村民為官卒,食於 公興。田之卒至裴村而替換,民朝送車,暮可歸家。道 雖不出武夷山下,客有往遊者,裴村之民皆其近地, 亦不患久淹,至所以食裴村之卒,率節約其縣中官 舟、官鋪之費而無用者或減或罷,多置官馬以代卒 勞,借攝以巡司之閒空者,不更請置馹宰,靡朝家俸。 其益寡裒多,截長補短,貼然稱當,上不加費於公,而 下不加賦於民,民以為大便。於是使其門人蘇琰問 記於予曰:「非敢謂能也,使後之人明於改革之因,庶 幾舊貫以汔於康。」乃予所以答。公則謂治天下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