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北盟会编/卷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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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百四十七 三朝北盟会编
卷一百四十八 炎兴下帙四十八
卷一百四十九 

起绍兴元年八月八日壬申尽十月三日丙寅

诏吕颐浩赴行在。

十五日己卯,王择仁特授通直郎、直徽猷阁、权发遣河东路制置使司公事。韦夀佺特授中卫大夫、昭徳军承宣使、制置使司都统制、太原府经略安抚使、兼知太原府。李宋臣、冯赛并兴拱卫大夫、忠州团练使、兼河东路置使司都统制。宋臣充平阳府路经略安抚使、兼知平阳府:赛充隆徳府路经略安抚使、兼知隆徳府。

己卯,降旨韦夀佺、李宋臣、冯赛并河东诸山寨首领等,能著忠义,率众战敌四军,誓不屈节从番,及王择仁遣人抚谕,约期相应,收复故地,忠义显著,令学士院降诏奖谕。内王择仁特授通直郎、徽猷阁、差权发遣河东路制置司公事,韦夀佺等皆横行、遥郡,知太原府,为经略安抚使。制曰:“王择仁,策士谋国,常以合从为先,军志论兵,则以伐交为贵,乃知强弱之势,常存离合之间,宜资总制之权,用率众从之听,以尔忠存卫社,义笃尊君,耻中原之见侵,愤孽胡之不道,阴连豪杰,纠合师徒,励精锐之前锋,将驱攘于丑类,遣临全晋,参制帅权,俾勇冠三军,式奋爪牙之用,而尽䕶诸将,率归帷幄之筹,居则保辅车相依之安,动则成首尾俱应之势,率和众志,庸建茂勲,尚观厥成,嗣膺殊宠。”时河东已䧟,择仁等但遥领其职。

二十三日丁亥,秦桧为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范宗尹罢宰相,上欲用颐浩,而富直柔、韩璜等密荐秦桧,乃拜桧右仆射,制曰:“出处行藏,皆合乎道,死生祸福,不移其心,谋国尽忠,常若蓍龟之先见,捐身挺节,独如松柏之后凋,巍巍真社稷之臣,奕奕盖庙堂之器”,又曰:“定策而安刘氏,素闻周勃之贤,矢谟而翊舜朝,终赖皋陶之德”。辞免,不允,有曰:“方喜得社稷之臣,招之不来,麾之不去者,屹然在朝,庶几外侮之奸,望风而弭。”

汪伯彦复正议大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汪伯彦初为祁门令,王本门客秦桧,与其兄梓,皆从伯彦学。崇宁二年,伯彦第进士,累官中大夫。建炎中,为宰相,败事,责授宁远军节度副使,永州安置。至是桧为宰相,荐其才,乃复正议大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高安杀杨彪,诣王彦降。

杨彪,高安皆杨进之馀党也,往来京西,秋苖将熟,即入房州界华谷札寨,刈稻而食。有曹端下溃兵将三百人来合军华谷,田苖已尽,复出磬川,又食田苖尽,迺遣人赍状诣王彦乞降,许之,已束装行,安杀彪,而自率其众,乃曰:“杨彪已受降,复有向背之心,高安杀之矣。”彦喜,留安为将。

孔彦舟为蕲黄州镇抚使。

孔彦舟在鄂州,授蕲黄州镇抚使。中秋日,彦舟作筵会,东边坐统制将官,西边坐州县官,早筵十二盏,每盏出四美人,秾纤长短,大抵一般,又一般装束,执板讴词,凡四十八人,晩筵十二盏,每盏出四女童如早筵,亦四十八人,器皿尽用黄金,议者谓臣庶之家在当时所未有。初,彦舟在潭州,与通判张赡通家往还,赡妻赵氏,宗女也,有姿色,彦舟悦之,离潭之日,夺取赵氏而行,为蕲黄州镇抚使,每出猎,与赵氏聨鞯而往,赵氏着销金袍,束玉带,戴尖风笠子,宛然如画,彦舟专宠之。

李囘为参知政事。

初,秦桧自虏中归,李囘力荐其忠,至是,张守罢参知政事而除囘,桧有力焉。辞免,不允批答:“省表具悉,朕录徳而定位,量能而授官,自一命以上,必审稽切实,而未尝以名器假人也,况从容帷幄,与朕日图天下之事者乎?卿学通渊源,世习台阁,与政未几,赫然有闻,擢诸枢机之廷,付以丞弼之任,惟九徳咸事,既灼知之已详,虽三命兹恭,岂牢辞之可免?趣軆朕意,毋虚厥官,所请宜不允,仍断来章。”

汪伯彦复观文殿学士、江东安抚大使、兼夀春府庐和等州安抚使、兼知池州。

九月一日甲午朔。汪伯彦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秦桧荐汪伯彦为江东安抚大使,侍御史沈与求言伯彦误国,不可复用,遂改除宫祠。

徐文驻军于明州

邵青欲以海船寇明州,故命徐文军于眀州。徐文者,初在登州,聚据于灵山,后转海归朝廷也。

二十一日甲寅,吕颐浩加少保,为尚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范宗尹罢宰相,乃召吕颐浩赴行在,而先拜秦桧右仆射,又富直柔、韩璜辛道宗、永宗皆谮颐浩,故到阙多日未有除拜,人皆疑之,俄拜少保,为尚书仆射,力辞少保,遂加特进。

二十三日丙辰,郭伟知太平州再任。

郭伟知太平州,捍御崔増、邵青有功,有旨再任,而伟已受代,至是令依降指挥,知太平州再任,制曰:“迺者溃叛之徒,游魂四出,而尔登陴保聚,屡抗贼锋,安辑兵农,斯亦勤矣!与其更选于才,孰若因任于已试?进职一等,还之故官,惟惠疲瘵,则可以固民心,唯谨绥驭,则可以奋武卫。”伟还至本州界,代者右通直郎方承,闭门不纳,具申朝廷,御史台称见发郭伟赃私,上降旨方承,劫持朝廷,理当行遣,追理出身,令江东路安抚大使司拘留取勘,具案闻奏。

二十四日丁巳,王彦败李忠于秦郊店,忠奔于刘豫。

李忠本曹端之部曲也。曹端与王辟退襄阳,屯于中庐,辟杀端,欲自统其军,忠不从,与其众戴白头巾,声言为端报仇,聚众数万,号权京西南路副总管,扰于京西,渐犯金州界,有窥川蜀之心,遂具公状,申宣抚司,乞下洋州关隘点会,张浚以为忧,遣提举一行事务颜孝隆、禀议官盖谅,驰诣金州,以抚慰为名,探赜其意,并以黄敕差忠知商州、兼永兴军路总管。孝隆至军中,申宣抚司,称忠实有兵二十五万有竒;谅觇知忠不逊,劫质孝隆,不肯赴商州任,申宣抚司乞为备。浚以孝隆为怯,委兴元帅王庶收接忠入关,仍散处其众于兴元、洋州境内。庶移文忠,疾速发赴新任,如愿入关,即于关下解甲结队,以次进发。忠去关二十里驻兵,回翔数十日,无解甲意,一夜,杀孝隆引去,攻金州,镇抚使王彦率兵控御。忠沈鸷善战,又其下皆河北骁勇,官军与战辄不利,一日,彦与忠战于丰里,令提举官赵横率门军驻于山上,为官军之策应,别遣精兵与忠接战,彦于高山上观之,官军少却,彦麾横救之,不应,官军遂败,彦内憾横而外犹存礼貌也,彦退舍秦郊,见路傍居民,则麾之使去曰:“贼甚锐不可当也。”忠遂䧟诸关,彦令将士尽伏山谷间,息烽燧,偃旗帜,不鸣金鼓,禁樵采,又焚秦郊积聚,若真遁者,以诱贼。秦郊去城才二十里,道路夷坦,寂无人聚,彦悉出府库所有,召募必死士,得千馀人,改易麾帜色号,设奇以候其至。战之前一日,游骑出秦郊,彦召将佐曰:“贼必以我为遁,眀日当率其家属乘势长驱,以入郡城。”夜半,分官军为三,以遏其冲,又以五百骑伏于林间,丁巳,凌晨,贼果大至,官军逆战,声震山谷,胜负犹未分也,俄伏骑张两翼绕出,贼大奔溃,擒䤋万数,俘生口无筭,辎械蔽野,追袭至于永兴军,至秦岭,因收复乾祐县以归,忠奔于刘豫。时金州廪无储积,士有饥色,所得资币,尽分部伍,人皆讙悦。彦方退舍秦郊也,告急于宣抚司,兴元帅王庶遣偏裨郦晟及冯赛等赴援,忠已败走,晟、赛由间道乘之,斩其大将曹威、张敌万、腹心蔡大路三人,尽获颜孝隆所赍黄敕告札等。赛者,邵隆之将也,自卢氏县随隆至兴元投庶,故庶用之。

孟庾为户部尚书、江南荆湖宣谕制置使。【旧校云:《宋史》九月己未,初措置河南诸镇屯田,以户部尚书孟庾为江东西湖东等路宣谕制置使】

李捧以其众降于刘洪道。

张琪在宣州南陵之间,驻于孔村,其次李捧者,以兵攻琪,琪败走,捧遂为首,其次即华旺也。池州刘洪道差兵士往宣州买果子,为捧所得,捧谓兵曰:“为我往池州下文字,我欲受池州刘待制招安。”捧遂以细果一担附兵归,赠以金银,而军中首领皆有赠遗,既回池州,洪道甚喜,再遣往,所报一同,乃命统制官李贵且招华旺。贵与旺同至,贵得金银甚多,洪道以旺为池州兵马都监,然后招捧,捧亦至,洪道严容见之,捧股栗谢曰:“李捧以遭乱世,苟逃性命,遂与张琪结义为贼,屡蒙朝廷厚恩,使就招安,而张琪恶心不悛,久阻王化,今李捧同率忠义之众,并杀张琪,张琪逃命不知所在,故捧等愿就招安,为国家致死。”洪道甚喜,饮之酒,捧一饮而尽,并金杯与之,洪道命其军至城下,自马牙至清溪口,凡三十里,遂问愿归农者,给公据放归,岸下舣舟百馀艘济渡,归农人凡七昼夜不绝,归者以乡里空虚,往往皆饿死。朝廷授捧以正使,以其众赴行在。

二十八日辛酉,诏求有谋策,能还两宫者。

任直清改合入官,除直秘阁,仍赐绯章服。

河南府孟汝唐州抚镇抚使翟兴,遣干办公事任直清至行在,上召见直清,具奏汴洛间艰危之状及陵寝事,上歔欷久之。直清以文林郎改合入官,除直秘阁,仍赐绯章服,制曰:“尔以诸生,奋身戎幕,百舍重趼,入奏行朝,赐对从容,有嘉忠恪,官虽寄禄,实是京僚,蓬莱道山,以储英俊,并赐身章,用示宠锡。求之昔时,是非声誉在人,服勤之久,保任应格,功效卓然者,未有一朝而兼得者也,朕之宠尔者厚矣,尔亦思所以报之。”

翟兴加武功大夫、忠州团练使。

翟兴在河南以孤军守国家之地,忠义之气,坚若金石,下诏褒之,擢加武功大夫、忠州团练使,仍命辞曰:“尔奋身校长,不忘国恩,独以貔虎之师,屡挫夷虏之众,辑绥民旅,祗奉寝园,遂定洛京,益张武卫,朕甚嘉之。进阶三等,以旌尔功,仍陟军团,俾服使节”,至是兴始得为遥郡。

十月一日甲子朔,汪藻轮对,札子乞通好大石林牙。

札子曰【旧校云:《浮溪集后序》云:“公集之存者,十不得五”,观此二札不见集内,信乎散失者多矣】:“臣闻契丹自景徳以来,与本朝为兄弟之国,结之齐盟,申以祸福,岁讲邻好,休兵息民,天地鬼神,实式临之,不可渝也。宣和中,奸臣有急谋身之计者,欲因事固宠,暴兴燕山之师,与金人灭其社稷,至今契丹之人怨我本朝,深入骨髓,故数年国家遭腥膻之毒,有振古未闻者,岂区区金人能为此哉?皆契丹之人摅其忿心,相与戮力缔谋,使之逞憾于我也!某初伏思,自阿保机有国唐末至今,虽天祚怠于政事,以致失邦,然本无大过,人心未离,以堂堂大国受命二百馀年,怀恩者众,安能遽亡,必有再兴之理,再兴而修怨,本朝其首也,故尝为国家私忧过计,以谓金人暴虐,动违天地,决不久存,其势必灭,灭金人者,契丹也,金人灭,而吾之中原受敌甫深,今果闻大石林牙者,有复振之说,是安得不虑哉?臣愚以谓林牙虽振,势犹微也,于尚微未盛之时,以人情揆之,必易为游说,若募愿使之人,或令张浚就陜西募愿行者,取间道,赍重币厚礼以聘之,明言两朝修好之久,本自无它,中间止缘奸臣疑惑朝听,遂至败盟,今若悉弃前愆,偕之大道,复好如初,以安元元之心,庶几改听。若候其国势已成而求之,恐无及也。此说果行,中原有百世之安矣。孰与夫去一强敌,得一强敌,仇我益深者,同日而语哉?伏望陛下留神而加察焉。”
又札子请淮南屯田:“臣窃惟国家遭金人之祸,于今五年,无岁无兵,而去岁之役,振古未闻,迺者盘礴之师至江壖不渡,此陛下忧勤,上通于天,而天赞我也。然臣尝观古者两敌相持,所贵者机会,此胜负存亡之分也。虏师既退,国家非暂都金陵不可,而都金陵,非尽得淮南不可,淮南之地,虏人必不能守,若为刘豫经略,不过留签军数万人而已耳,盖可驱而去也。淮南荐罹腥膻蹂践,且群盗继之,民去本业,十室而九空,其不耕之田,千里相望,流移之人,心已弃,决非朝夕可还也,国家欲保淮南,势须屯田,则此田皆可耕垦,臣愚以为正二月间,可便遣刘光世或颐浩,率诸头项、招安人马过江,营建塞栅,除见存人户田产不借外,其馀移流未还者,明降指挥,各借五年,使诸军分地而耕,俟粮食充盈,规模已定,然后徐步而图中原,既固行在藩篱,且清东南群盗,此万世一时也。取进止。”

三日丙寅,朱胜非降授中大夫,分司南京,江州居住。

朱胜非知江州,尝论镇抚使处置乖方之误,又乞归江西,率师于洪州,又谓安抚大使与宣抚使名称甚重,而无粮无钱、无民无兵,其实不及一小邑,上皆是之,而当轴者不乐,讽言者指其逗遛江西,不赴江州新任之罪,责授中大夫,分司南京,江州居住。【初不带卿监官,止授中大夫分务,失典故也】俄果罢镇抚司,江西帅司复归洪州,湖广湖西依旧为南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