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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 (四部丛刊本)/卷下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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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下之上 世说新语 卷下之下
宋 刘义庆 撰 梁 刘孝标 注 清 沈岩 撰校语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嘉趣堂刊本
校语一卷

世说新语卷下之下

         宋 临川王义庆 撰

         梁   刘孝标 注

   排调第二十五

诸葛瑾为豫州遣别驾到台瑾已语云小儿知谈卿

可与语连往诣恪江表𫝊曰恪字元逊瑾长子也少有才名发藻岐嶷辩论应机莫与

为对孙权见而奇之谓瑾曰蓝田生玉真不虚也仕吴至太傅为孙峻所害恪不与相见

后于张辅吴坐中相遇环济吴纪曰张昭字子布忠正有才义仕吴为辅吴将军

别驾唤恪咄咄郎君恪因嘲之曰豫州乱矣何咄咄

之有荅曰君明臣贤未闻其乱恪曰昔唐尧在上四

凶在下荅曰非唯四凶亦有丹朱于是一坐大笑

晋文帝与二陈共车过唤锺会同载即驶车委去比

出已远既至因嘲之曰与人期行何以迟迟望卿遥

遥不至会荅曰矫然懿实何必同群帝复问会皋繇

何如人荅曰上不及尧舜下不逮周孔亦一时之懿

二陈骞与泰也会父名繇故以遥遥戏之骞父矫宣帝讳懿泰父群祖父寔故以此酬之

锺毓为黄门郎有机警在景王坐燕饮时陈群子玄

伯武周子元夏同在坐魏志曰武周字伯南沛国竹邑人仕至光禄大夫

嘲毓景王曰皋繇何如人对曰古之懿士顾谓玄伯

元夏曰君子周而不比群而不党孔安国注论语曰忠信为周阿党为

比党助也君子虽众不相私助

嵇阮山刘在竹林酣饮王戎后往步兵曰俗物已复

来败人意魏氏春秋曰时谓王戎未能超俗也王笑曰卿辈意亦复可

败邪

晋武帝问孙皓吴录曰皓字元宗一名彭祖大皇帝孙也景帝崩皓嗣位为晋所灭封归

闻南人好作尔汝歌颇能为不皓正饮酒因举觞

劝帝而言曰昔与汝为邻今与汝为臣上汝一杯酒

令汝寿万春帝悔之

孙子荆年少时欲隐语王武子当枕石漱流误曰漱

石枕流王曰流可枕石可漱乎孙曰所以枕流欲洗

其耳逸士传曰许由为尧所让其友巢父责之由乃过清泠水洗耳拭目曰向闻贪言负吾之友

所以漱石欲砺其齿

头责秦子羽云子羽未详子曽不如太原温颙颍川荀㝢

温颙已见荀氏谱曰㝢字景伯祖式太尉父保御史中丞世语曰㝢少与裴楷王戎杜默俱有名仕晋至

范阳张华士卿刘许晋百官名曰刘许字文生涿鹿郡人父放魏骠骑将军许

恵帝时为宗正卿按许与张华同范阳人故曰士卿互其辞也宗正卿或曰士卿义阳邹湛

河南郑诩晋诸公赞曰湛字润甫新野人以文义达仕至侍中诩字思渊荥阳开封人为卫尉

卿祖泰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刺史父褒司空此数子者或謇吃无宫商或尫陋希

言语或淹伊多姿态或讙哗少智谞或口如含胶饴

或头如巾韲杵文士传曰华为人少威仪多姿态推意此语则此六句还以目上六人而

口如含胶饴则指邹湛湛辩丽英博而有此称未详而犹以文采可观意思详

序攀龙附凤并登天府张敏集载头责子羽文曰余友有秦生者虽有姊夫之尊

少而狎焉同时好昵有太原温长仁颙颍川荀景伯㝢范阳张茂先华士卿刘文生许南阳邹润甫湛河

南郑思渊诩数年之中继踵登朝而此贤身处陋巷屡沽而无善价亢志自若终不衰堕为之慨然又怪

诸贤既已在位曽无伐木嘤鸣之声甚违王贡弹冠之义故因秦生容貌之盛为头责之文以戏之并以

嘲六子焉虽似谐谑实有兴也其文曰维泰始元年头责子羽曰吾托子为头万有馀日矣大块禀我以

精造我以形我为子植发肤置鼻耳安眉须插牙齿眸子摛光𩀱颧隆起毎至出入之间遨游市里行者

辟易坐者竦跽或称君侯或言将军捧手倾侧伫立﨑岖如此者故我形之足伟也子冠冕不戴金银不

(⿰钅义)-- 钗以当笄帢以代帼旨味弗尝食粟茹菜隈摧园间粪壤污黒岁莫年过曽不自悔子厌我于形容我

贱子乎意态若此者乎必子行已之累也子遇我如雠我视子如仇居常不乐两者俱忧何其鄙哉子欲

为人宝也则当如皋陶后稷巫咸伊陟保乂王家永见封殖子欲为名高也则当如许由子威卞随务光

洗耳逃禄千岁流芳子欲为游说也则当如陈轸蒯通陆生邓公转祸为福令辞从容子欲为进趣也则

当如贾生之求试终军之请使砥砺锋颖以𠏉王事子欲为恬淡也则当如老聃之守一庄周之自逸廓

然离欲志陵云日子欲为隐遁也则当如荣期之带索渔父之瀺灂栖迟神丘垂饵巨壑此一介之所以

显身成名者也今子上不希道德中不效儒墨块然穷贱守此愚惑察子之情观子之志𨓆不为于处士

进无望于三事而徒翫日劳形习为常人之所喜不亦过乎于是子羽愀然深念而对曰凡所教敇谨闻

命矣以受性拘系不闲礼义设以天幸为子所寄今欲使吾为忠也即当如伍胥屈平欲使吾为信也则

当杀身以成名欲使吾为介节邪则当赴水火以全贞此四者人之所忌故吾不敢造意头曰子所谓天

刑地网刚德之尤不登山抱木则蹇裳赴流吾欲告尔以养性诲尔以优游而以虮虱同情不听我谋悲

哉俱寓人体而独为子头且拟人其伦喻子侪偶子不如太原温颙颖川荀㝢范阳张华士卿刘许南阳

邹湛河南郑诩此数子者或謇吃无宫商或尫陋希言语或淹伊多恣态或讙哗少智谞或口如含胶饴

或头如巾韲杵而犹文采可观意思详序攀龙附凤并登天府夫䑛痔得车沈渊得珠岂若夫子徒令唇

舌腐烂手足沾濡哉居有事之世而耻为权图譬犹凿池抱瓮难以求富嗟乎子羽何异槛中之熊深阱

之虎石间饥蟹窦中之鼠事力虽勤见功甚苦宜其拳𡱈剪蹙至老无所希也支离其形犹能不困非命

也夫岂与夫子同处也

王浑与妇锺氏共坐见武子从庭过浑欣然谓妇曰

生儿如此足慰人意妇笑曰若使新妇得配参军生

儿故可不啻如此王氏家谱曰伦字太冲司空穆侯中子司徒浑弟也醇粹简远贵老

庄之学用心淡如也为老子例略周纪年二十馀举孝廉不行历大将军参军年二十五卒大将军为之

荀鸣鹤陆士龙二人未相识俱会张茂先坐张令其

语以其并有大才可勿作常语陆举手曰云间陆士

龙荀荅曰日下荀鸣鹤陆曰既开青云睹白雉何不

张尔弓布尔矢荀荅曰本谓云龙骙骙定是山鹿野

麋兽弱弩彊是以发迟张乃抚掌大笑晋百官名曰荀隐字鸣鹤

颕川人荀氏家传曰隐祖昕乐安太守父岳中书郎隐与陆云在张华坐语互相反复陆连受屈隐辞皆

美丽张公称善云世有此书寻之未得历太子舍人廷尉平蚤卒

陆太尉诣王丞相陆玩已见王公食以酪陆还遂病明日

与王笺云昨食酪小过通夜委顿民虽吴人几为伧

鬼

元帝皇子生普赐群臣殷洪乔谢曰殷羡已见皇子诞育

普天同庆臣无勲焉而猥颁厚赉中宗笑曰此事岂

可使卿有勲邪

诸葛令王丞相共争姓族先后王曰何不言葛王而

云王葛令曰譬言驴马不言马驴驴宁胜马邪诸葛

刘真长始见王丞相时盛暑之月丞相以腹熨弹棋

𡱈曰何乃渹吴人以冷为渹刘既出人问见王公云何刘曰

未见他异唯闻作吴语耳语林曰真长云丞相何奇止能作吴语及细唾也

王公与朝士共饮酒举瑠璃碗谓伯仁曰此碗腹殊

空谓之宝器何邪以戏周之无能荅曰此碗英英诚为清彻

所以为宝耳

谢幼舆谓周侯曰卿类社树远望之峨峨拂青天就

而视之其根则群狐所托下聚溷而已谓𫖮好媟渎故荅曰

枝条拂青天不以为高群狐乱其下不以为浊聚溷

之秽卿之所保何足自称

王长豫㓜便和令丞相爱恣甚笃毎共围棋丞相欲

举行长豫按指不听丞相笑曰讵得尔相与似有瓜

蔡邕曰瓜葛踈亲也

明帝问周伯仁真长何如人荅曰故是千斤犗特王

公笑其言伯仁曰不如卷角牸有盘辟之好以戏王也

王丞相枕周伯仁䣛指其腹曰卿此中何所有荅曰

此中空洞无物然容卿辈数百人

于宝向刘真长中兴书曰宝字令升新蔡人祖正吴奋武将军父莹丹阳丞宝少以博学

才器著称历散骑常侍叙其𢯱神记孔氏志怪曰宝父有嬖人宝母至妒葬宝父时因推

著藏中经十年而母䘮开墓其婢伏棺上就视犹煖渐有气息舆还家终日而苏说宝父常致饮食与之

接𥨊恩情如生家中吉凶辄语之校之悉验平复数年后方卒宝因作𢯱神记中云有所感起是也

曰卿可谓鬼之董狐春秋传曰赵穿攻晋灵公于桃园赵宣子未出境而复太史书

赵盾弑其君宣子曰不然对曰子为正卿亡不越境反不讨贼非子而谁孔子曰董狐古之良史也书法

不隐赵盾古之贤大夫也为法受恶

许文思往顾和许顾先在帐中眠许至便径就床角

枕共语许琛已见既而唤顾共行顾乃命左右取杭上新

衣易己体上所著许笑曰卿乃复有行来衣乎

康僧渊目深而鼻高王丞相毎调之僧渊曰鼻者面

之山管辂别传曰鼻者天中之山相书曰鼻之所在为天中鼻有山象故曰山目者面之

渊山不高则不灵渊不深则不清

何次道往瓦官寺礼拜甚勤充崇释氏甚加敬也阮思旷语之

曰卿志大宇宙尸子曰天地四方曰宇往古来今曰宙勇迈终古终古往古

也楚辞曰吾不能忍此终古也何曰卿今日何故忽见推阮曰我图

数千戸郡尚不能得卿廼图作佛不亦大乎思旷𥙿也

𢈔征西大举征胡既成行止镇襄阳晋阳秋曰翼率众入沔将谋伐

狄既至襄阳狄尚彊未可决战会康帝崩兄冰薨留长子方之守襄阳自驰还夏口殷豫章与

书送一折角如意以调之豫章殷羡𢈔荅书曰得所致虽

是败物犹欲理而用之

桓大司马乘雪欲猎先过王刘诸人许真长见其装

束单急问老贼欲持此何作桓曰我若不为此卿辈

亦那得坐谈语林曰宣武征还刘尹数十里迎之桓都不语直云垂长衣谈清言竟是谁功

刘荅曰晋德灵长功岂在尔二人说小异故详载之

禇季野问孙盛卿国史何当成孙云久应竟在公无

暇故至今日禇曰古人述而不作何必在蚕室中

曰李陵降匈奴武帝甚怒太史令司马迁盛明陵之忠帝以迁为陵游说下迁腐刑乃述唐虞以来至于

𫉬麟为史记迁与任安书曰李陵既生降仆又茸之以蚕室苏林注曰腐刑者作密室蓄火时如蚕室旧

时平阴有蚕室狱

谢公在东山朝命屡降而不动后出为桓宣武司马

将发新亭朝士咸出瞻送高灵时为中丞亦往相祖

先时多少饮酒因倚如醉戏曰卿屡违朝旨高卧东

山诸人毎相与言安石不肻出将如苍生何今亦苍

生将如卿何谢笑而不荅高灵已见妇人集载桓玄问王凝之妻谢氏曰太傅

东山二十馀年遂复不终其理云何谢荅曰亡叔太傅先正以无用为心显隐为优劣始未正当动静之

初谢安在东山居布衣时兄弟已有富贵者翕集家

门倾动人物刘夫人戏谓安曰大丈夫不当如此乎

谢乃捉鼻曰但恐不免耳

支道林因人就深公买印山深公荅曰未闻巢由买

山而隐逸士传曰巢父者尧时隐人山居不营世利年老以树为巢而𥨊其上故号巢父高逸沙

门传曰遁得深公之言惭恧而已

王刘毎不重蔡公二人尝诣蔡语良久乃问蔡曰公

自言何如夷甫荅曰身不如夷甫王刘相目而笑曰

公何处不如荅曰夷甫无君辈客

张吴兴年八岁亏齿玄之已见先达知其不常故戏之曰

君口中何为开狗窦张应声荅曰正使君辈从此中

出入

郝隆七月七日出日中仰卧人问其故荅曰我晒书

征西寮属名曰隆字佐治汲郡人仕吴至征西参军

谢公始有东山之志后严命屡臻势不𫉬已始就桓

公司马于时人有饷桓公药草中有远志公取以问

谢此药又名小草何一物而有二称本草曰远志一名𣗥宛其叶名

谢未即荅时郝隆在坐应声荅曰此甚易解处则

为远志出则为小草谢甚有愧色桓公目谢而笑曰

郝参军此过乃不恶亦极有会

𢈔园客诣孙监值行见齐庄在外尚㓜而有神意𢈔

试之曰孙安国何在即荅曰𢈔穉恭家𢈔大笑曰诸

孙大盛有儿如此又荅曰未若诸𢈔之翼翼还语人

曰我故胜得重唤奴父名孙放别传曰放兄弟并秀异与𢈔翼子园客同为学

生园客少有佳称因谈笑嘲放曰诸孙于今为盛盛监君讳也放即荅曰未若诸庾之翼翼放应机制胜

时人仰焉司马景王陈锺诸贤相酬无以逾也

范玄平在简文坐谈欲屈引王长史曰卿助我范汪别传

曰汪字玄平颍阳人左将军略之孙少有不常之志通敏多识博涉经籍致誉于时历吏部尚书徐兖二

州刺王曰此非㧞山力所能助史记曰项羽为汉兵所围夜起歌曰力㧞

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郝隆为桓公南蛮参军三月三日会作诗不能者罚

酒三升隆初以不能受罚既饮揽笔便作一句云娵

隅跃清池桓问娵隅是何物荅曰蛮名鱼为娵隅桓

公曰作诗何以作蛮语隆曰千里投公始得蛮府参

军那得不作蛮语也

𡊮羊尝诣刘恢恢在内眠未起𡊮因作诗调之曰角

枕粲文茵锦衾烂长筵唐诗曰晋献公好攻战国人多䘮其诗曰角枕粲兮锦衾

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𡊮故嘲之刘尚晋明帝女晋阳秋曰恢尚庐陵长公主名南弟

主见诗不平曰𡊮羊古之遗狂

殷洪远荅孙兴公诗云聊复放一曲刘真长笑其语

拙问曰君欲云那放殷曰㯓腊亦放何必其枪铃邪

殷融已见

桓公既废海西立简文晋阳秋曰海西公讳奕字延龄成帝子也兴宁中即位少

同阉人之疾使宫人与左右淫通生子大司马温自广陵还姑孰过京都以皇太后令废帝为海西公

侍中谢公见桓公拜桓惊笑曰安石卿何事至尔谢

曰未有君拜于前臣立于后

郄重熙与谢公书道王敬仁闻一年少怀问鼎郄昙王修

已见史记曰楚庄王观兵于周郊周定王使王孙满迎劳楚王王问鼎大小轻重对曰在德不在鼎庄王

曰子无阻九鼎楚国折钩之喙足以为九鼎也不知桓公德衰为复后生可

春秋传曰齐桓公伐楚责苞茅之不贡论语曰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孔安国曰后生少年

张苍梧是张凭之祖尝语凭父曰我不如汝凭父未

解所以苍梧曰汝有佳儿张苍梧碑曰君讳镇字义远吴国吴人忠恕宽明简

正贞粹泰安中除苍梧太守讨王含有功封兴道县侯凭时年数岁敛手曰阿

翁讵宜以子戏父

习凿齿孙兴公未相识同在桓公坐桓语孙可与习

参军共语孙云蠢尔蛮荆敢与大邦为雠习云薄伐

猃狁至于太原小雅诗也毛诗注曰蠢动也荆蛮荆之蛮也猃狁北夷也习凿齿襄阳人

孙兴公太原人故因诗以相戏也

桓豹奴是王丹阳外生形似其舅桓甚讳之豹奴桓嗣小字

中兴书曰嗣字恭祖车骑将军冲子也少有清誉仕至江州刺史王氏谱曰混字奉正中军将军恬子仕

至丹阳尹宣武云不恒相似时似耳恒似是形时似是神

桓逾不说

王子猷诣谢万林公先在坐瞻曯甚高王曰若林公

须发并全神情当复胜此不谢曰唇齿相须不可以

偏亡春秋传曰唇亡齿寒须发何关于神明林公意甚恶曰七

尺之躯今日委君二贤

郄司空拜北府南徐州记曰旧徐州都督以东为称晋氏南迁徐州刺史王舒加北中郎

将北府之号自此起也王黄门诣郄门拜云应变将略非其所

长骤咏之不已郄仓谓嘉宾曰公今日拜子猷言语

殊不逊深不可容仓郄融小字也郄氏谱曰融字景山愔第二子辟琅邪王文学不拜

而蚤嘉宾曰此是陈夀作诸葛评蜀志陈夀评曰亮连年动众而无成

功盖应变将略非其所长也王隐晋书曰寿字承祚巴西安汉人好学善著述仕至中庶子初寿父为马

谡参军诸葛亮诛谡髠其父头亮子瞻又轻寿故寿撰蜀志以爱憎为评也人以汝家比

武侯复何所言

王子猷诣谢公谢曰云何七言诗东方朔传曰汉武帝在柏梁台上使

群臣作七言诗七言诗自此始也子猷承问荅曰昻昻若千里之驹

汎汎若水中之凫出离

王文度范荣期俱为简文所要范年大而位小王年

小而位大将前更相推在前既移久王遂在范后王

因谓曰簸之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穅秕在前范曰洮之汰之沙砾在

王坦之范启已见上说是孙绰习凿齿言

刘遵祖少为殷中军所知称之于𢈔公𢈔公甚忻然

便取为佐既见坐之独榻上与语刘尔日殊不称𢈔

小失望遂名之为羊公鹤昔羊叔子有鹤善舞尝向

客称之客试使驱来氃氋而不肻舞故称比之徐广晋纪

曰刘爰之字遵祖沛郡人少有才学能言理历中书郎宣城太守

魏长齐雅有体量而才学非所经初宦当出虞存嘲

之曰与卿约法三章谈者死文笔者刑商略抵罪魏

怡然而笑无忤于色魏氏谱曰𫖮字长齐会稽人祖胤处士父说大鸿胪卿𫖮仕至

山阴令汉书曰沛公入咸阳召诸父老曰天下苦秦苛法久矣今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

盗抵罪应劭注曰抵至也但至于罪

郄嘉宾书与𡊮虎道戴安道谢居士云恒任之风当

有所弘耳以𡊮无恒故以此激之𡊮戴谢并已见

范启与郄嘉宾书曰子敬举体无饶纵掇皮无馀润

郗荅曰举体无馀润何如举体非真者范性矜假多

烦故嘲之

二郄奉道二何奉佛皆以财贿谢中郎云二郄謟于

道二何佞于佛中兴书曰郗愔及弟昙奉天师道晋阳秋曰何充性好佛道崇修佛寺供

给沙门以百数久在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徴役吏民功赏万计是以为遐迩所讥充弟准亦精勤唯读佛经营治寺庙而

王文度在西州与林法师讲韩孙诸人并在坐林公

理毎欲小屈孙兴公曰法师今日如著弊絮在荆𣗥

中触地挂阂

范荣期见郗超俗情不淡戏之曰夷齐巢许一诣垂

名何必劳神苦形支䇿据梧邪郗未荅韩康伯曰何

不使游刃皆虚庄子曰昭文之鼔琴师旷之支䇿惠子之据梧三子之智几矣皆其盛也

故载之末年庖丁为文惠君解牛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用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而刀刃若新发

于硎文惠君问之庖丁曰彼节者有间而刀刃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馀地

简文在殿上行右军与孙兴公在后右军指简文语

孙曰此啖名客简文顾曰天下自有利齿儿后王光

禄作会稽谢车骑出曲阿祖之王蕴谢玄已见王孝伯罢秘

书丞在坐谢言及此事因视孝伯曰王丞齿似不钝

王曰不钝颇亦验

谢遏夏月尝仰卧谢公清晨卒来不暇著衣跣出屋

外方蹑履问讯公曰汝可谓前倨而后恭战国䇿曰苏秦说惠

王而不见用黒貂之裘弊黄金百斤尽大困而归父母不与言妻不为下机㛮不为炊后为从长行过洛

阳车骑辎重甚众秦之昆弟妻㛮侧目不敢视秦笑谓其㛮曰何先倨而后恭㛮谢曰见季子位高而金

多秦叹曰一人之身富贵则亲戚畏惧贫贱则轻易之而况于他人哉

顾长康作殷荆州佐请假还东尔时例不给布颿顾

苦求之乃得发至破冢遭风大败周祗隆安记曰破冢洲名在华容县

作笺与殷云地名破冢真破冢而出行人安稳布颿

无恙

符朗初过江裴景仁秦书曰朗字元达符坚从兄性宏放神气爽悟坚常曰吾家千里驹也

坚为慕容冲所围朗降谢玄用为员外散骑侍郎吏部郎王忱与兄国宝命驾诣之沙门法汰问朗曰见

王吏部兄弟未朗曰非一狗面人心又一人面狗心者是邪忱丑而才国宝美而狠故也朗常与朝士宴

时贤并用唾壶朗欲夸之使小儿跪而张口唾而含出又善识味会稽王道子为设精馔讫问关中之食

孰若于此朗曰皆好唯盐味小生即问宰夫如其言或人杀鸡以食之朗曰此鸡栖恒半露问之亦验又

食鹅炙知白黒之处咸试而记之无毫厘之差著符子数十篇盖老庄之流也朗矜高忤物不容于世后

众谗而杀之王咨议大好事问中国人物及风土所生终

无极已王氏谱曰肃之字㓜恭右将军羲之第四子历中书郞骠骑咨议朗大患之

次复问奴婢贵贱郎云谨厚有识中者乃至十万无

意为奴婢问者止数千耳

东府客馆是版屋谢景重诣太傅时宾客满中初不

交言直仰视云王乃复西戎其屋秦诗叙曰襄公备其兵甲以讨西戎

妇人闵其君子故作诗曰在其版屋乱我心曲毛公注曰西戎之版屋也

顾长康啖甘蔗先食尾人问所以云渐至佳境

孝武属王珣求女婿曰王敦桓温磊砢之流既不可

复得且小如意亦好豫人家事酷非所须正如真长

子敬比最佳珣举谢混后𡊮山松欲拟谢婚续晋阳秋曰山

松陈郡人祖乔益州刺史父方平义兴太守山松历秘书监吴国内史孙恩作乱见害初帝为晋陵公主

访婿于王珣珣举谢混云人才不及真长不减子敬帝曰如此便已足矣王曰卿莫近禁

桓南郡与殷荆州语次因共作了语顾恺之曰火烧

平原无遗燎桓曰白布纒棺竖旒旐殷曰投鱼深渊

放飞鸟次复作危语桓曰矛头淅米剑头炊殷曰百

岁老翁攀枯枝顾曰井上辘轳卧婴儿殷有一参军

在坐云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殷曰咄咄逼人仲

堪眇目故也中兴书曰仲堪父尝疾患经时仲堪衣不解带数年自分剂汤药误以药手拭

泪遂眇一目

桓玄出射有一刘参军与周参军朋赌垂成唯少一

破刘谓周曰卿此起不破我当挞卿周曰何至受卿

挞刘曰伯禽之贵尚不免挞而况于卿尚书大传曰伯禽与康叔

见周公三见而三笞康叔有骇色谓伯禽曰有商子者贤人也与子见之乃见商子而问焉商子曰南山

之阳有木焉名乔二三子往观之见乔实高高然而上反以告商子商子曰乔者父道也南山之阴有木

焉名曰梓二三子复往观焉见梓实晋晋然而俯反以告商子商子曰梓者子道也二三子明日见周公

入门而趋登堂而跪周公拂其首劳而食之曰尔安见君子乎礼记曰成王有罪周公则挞伯禽亦其义

周殊无忤色桓语𢈔伯鸾曰晋东宫百官名曰𢈔鸿字伯鸾颍川人𢈔

氏谱曰鸿祖义吴国内史父楷左卫将军鸿仕至辅国内史刘参军宜停读书周

参军且勤学问

桓南郡与道曜讲老子王侍中为主簿在坐桓曰王

主簿可顾名思义王未荅且大笑桓曰王思道能作

大家儿笑道曜未详思道王祯之小字也老子明道祯之字思道故曰顾名思义

祖广行恒缩头诣桓南郡始下车桓曰天甚晴朗祖

参军如从屋漏中来祖氏谱曰广字渊度范阳人父台之仕光禄大夫广仕至护军

桓玄素轻桓崖崖在京下有好桃玄连就求之遂不

得佳者崖桓修小字续晋阳秋曰修少为玄所侮于言端常嗤鄙之玄与殷仲文

书以为嗤笑曰德之休明肃慎贡其楛矢如其不尔

篱壁间物亦不可得也国语曰仲尼在陈有隼集陈侯之庭而死楛矢贯之石砮

尺有咫问于仲尼对曰隼之来远矣此肃慎之矢也昔武王克商通道于九夷百蛮使各以方贿贡于是

肃慎氏贡楛矢古者分异姓之职使不忘服也故分陈以肃慎之贡若求之故府其可得使求得之金椟

   轻诋第二十六

王太尉问眉子汝叔名士何以不相推重眉子已见叔王澄也

眉子曰何有名士终日妄语

𢈔元规语周伯仁诸人皆以君方乐周曰何乐谓乐

毅邪史记曰乐毅中山人贤而为燕昭王将军率诸侯伐齐终于赵𢈔曰不尔乐令

耳周曰何乃刻画无盐以唐突西子也列女传曰锺离舂者齐无

盐之女也其丑无𩀱黄头深目长壮大节鼻昻结喉肥项少发折腰出胸皮肤若漆行年三十无所容入

衒嫁不售乃自诣齐宣王乞备后宫因说王以四殆王拜为正后吴越春秋曰越王勾践得山中采薪女

子名曰西施献之吴王

深公云人谓𢈔元规名士胸中柴𣗥三斗许

𢈔公权重足倾王公𢈔在石头王在冶城坐大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尘王以扇拂尘曰元规尘污人按王公雅量通济𢈔亮之在武昌传其应

下公以识度裁之嚣言自息岂或回贰有扇尘之事乎王隐晋书戴洋传曰丹阳太守王导问洋得病七

年洋曰君侯命在申为土地之主而于申上冶火光昭天此为金火相烁水火相炒以故相害导呼冶令

奕逊使启镇东徙今东冶是也丹阳记曰丹阳冶城去宫三里吴时鼓铸之所吴平犹不废又云孙权筑

冶城为鼓铸之所既立石头大坞不容近立此小城当是徙县冶空城而置冶尔冶城疑是金陵本治汉

高六年令天下县邑秣陵不应独无

王右军少时甚涩讷在大将军许王𢈔二公后来右

军便起欲去大将军留之曰尔家司空王丞相已见元规

复可所难

王丞相轻蔡公曰我与安期千里共游洛水边何处

闻有蔡充儿晋诸公赞曰充字子尼陈留雍丘人充别传曰充祖睦蔡邕孙也充少好学有

雅尚体貌尊严莫有媟慢于其前者高平刘整有隽才而车服奢丽谓人曰纱縠人常服耳尝遇蔡子尼

在坐终日不自安见惮如此是时陈留为大郡多人士琅邪王澄尝经郡入境问此郡多士有谁乎吏曰

有江应元蔡子尼时陈留多居大位者澄问何以但称此二人吏曰向谓君侯问人不谓位也澄笑而止

充历成都王东曹椽故称东曹妒记曰丞相曹夫人性甚忌禁制丞相不得有侍御乃至左右小人亦被

检简时有妍妙皆加诮责王公不能久堪乃密营别馆众妾罗列儿女成行后元会日夫人于青踈台中

望见两三儿骑羊皆端正可念夫人遥见甚怜爱之语婢汝出问是谁家儿给使不达旨乃荅云是第四

五等诸郎曹氏闻惊愕大恚命车驾将黄门及婢二十人人持食刀自出寻讨王公亦遽命驾飞辔出门

犹患牛迟乃以左手攀车阑右手捉麈尾以柄助御者打牛狼狈奔驰劣得先至蔡司徒闻而笑之乃故

诣王公谓曰朝廷欲加公九锡公知不王谓信然自叙谦志蔡曰不闻馀物唯闻有短辕犊车长柄麈尾

王大愧后贬蔡曰吾昔与安期千里共在洛水集处不闻天下有蔡充儿正忿蔡前戏言耳

禇太傅初渡江尝入东至金昌亭吴中豪右燕集亭

谢歆金昌亭诗叙曰余寻师来入经吴行达昌门忽睹斯亭傍川带河其榜题曰金昌访之耆老曰

昔朱买臣仕汉还为会稽内史逢其迎吏逆旅北舍与买臣争席买臣出其印绶群吏惭服自裁因事建

亭号曰金伤失其字义耳禇公虽素有重名于时造次不相识别

敕左右多与茗汁少箸粽汁尽辄益使终不得食禇

公饮讫徐举手共语云禇季野于是四坐惊散无不

狼狈

王右军在南丞相与书毎叹子侄不令云虎㹠虎犊

还其所如虎㹠王彭之小字也王氏谱曰彭之字安夀琅邪人祖正尚书郎父彬卫将军彭之

仕至黄门郎虎犊彪之小字也彪之字叔虎彭之第三弟年二十而头须皓白时人谓之王白须少有𡱈

干之称累迁至左光禄大夫

禇太傅南下孙长乐于船中视之长乐孙绰言次及刘真

长死孙流涕因讽咏曰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大雅诗毛公注

曰殄尽瘁病也禇大怒曰真长平生何尝相比数而卿今日

作此面向人孙回泣向禇曰卿当念我时咸笑其才

而性鄙

谢镇西书与殷扬州为真长求会稽殷荅曰真长标

同伐异侠之大者常谓使君降阶为甚乃复为之驱

驰邪

桓公入洛过淮泗践北境与诸僚属登平乘楼眺瞩

中原慨然曰遂使神州陆沈百年丘墟王夷甫诸人

不得不任其责八王故事曰夷甫虽居台司不以事物自婴当世化之羞言名教自台郎

以下皆雅崇拱默以遗事为高四海尚宁而识者知其将乱晋阳秋曰夷甫将为石勒所杀谓人曰吾等

(⿱艹石)不祖尚浮虚不至于此𡊮虎率尔对曰运自有废兴岂必诸人

之过桓公懔然作色顾谓四坐曰诸君颇闻刘景升

刘镇南铭曰表字景升山阳高平人黄中通理博识多闻仕至镇南将军荆州刺史有大牛

重千斤啖刍豆十倍于常牛负重致远曽不若一羸

牸魏武入荆州烹以飨士卒于时莫不称快意以况

𡊮四坐既骇𡊮亦失色

𡊮虎伏滔同在桓公府桓公毎游燕辄命𡊮伏𡊮甚

耻之恒叹曰公之厚意未足以荣国士与伏滔比肩

亦何辱如之

高柔在东甚为谢仁祖所重既出不为王刘所知仁

祖曰近见高柔大自敷奏然未有所得真长云故不

可在偏地居轻在角䚥奴角中为人作议论高柔闻

之云我就伊无所求人有向真长学此言者真长曰

我寔亦无可与伊者然游燕犹与诸人书可要安固

安固者高柔也孙统为柔集叙曰柔字世远乐安人才理清鲜安行仁义㛰泰山胡母氏

女年二十既有倍年之学而姿色清惠近是上流妇人柔家道隆崇既罢司空参军安固令营宅于伏川

驰动之情既薄又爱翫贤妻便有终焉之志尚书令何充取为冠军参军僶俛应命眷恋绸缪不能相舍

相赠诗书清婉辛切

刘尹江虨王叔虎孙兴公同坐江王有相轻色虨以

手歙叔虎云酷吏词色甚彊刘尹顾谓此是瞋邪非

特是丑言声拙视瞻言江此言非是丑拙似有忿于王也

孙绰作列仙商丘子赞曰所牧何物殆非真猪傥遇

风云为我龙摅列仙传曰商丘子晋者啇邑人好吹竽牧豕年七十不娶妻而不老问其

道要言但食老术昌蒲根饮水如此便不饥不老耳贵戚富室闻而服之不能终岁辄止吁将有匿术孙

绰为赞曰啇丘卓荦执䇿吹竽渇饮寒泉饥食菖蒲所牧何物殆非真猪傥逢风云为我龙摅时人

多以为能王蓝田语人云近见孙家儿作文道何物

真猪也

桓公欲迁都以张拓定之业孙长乐上表谏此议甚

有理桓见表心服而忿其为异令人致意孙云君何

不寻遂初赋而彊知人家国事孙绰表諌曰中宗龙飞实赖万里长江画

而守之耳不然胡马久已践建康之地江东为豺狼之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矣绰赋遂初陈止足之道

孙长乐兄弟就谢公宿言至款杂刘夫人在壁后听

之具闻其语谢公明日还问昨客何似刘对曰亡兄

门未有如此宾客夫人刘惔之妹谢深有愧色

简文与许玄度共语许云举君亲以为难简文便不

复答许去后而言曰玄度故可不至于此按邴原别传魏五官

中郎将尝与群贤共论曰今有一丸药得济一人疾而君父俱病与君邪与父邪诸人纷葩或父或君原

勃然曰父子一本也亦不复难君亲相校自古如此末解简文诮许意

谢万夀春败后还书与王右军云惭负宿顾右军推

书曰此禹汤之戒春秋传曰禹汤罪已其兴也勃焉言禹汤以圣德自罪所以能兴今

万失律致败虽复自咎其可济焉故王嘉万也

蔡伯喈睹睐笛椽孙兴公听妓振且摆折伏滔长笛赋叙曰余

同寮桓子野有故长笛传之耆老云蔡邕伯喈之所制也初邕避难江南宿于柯亭之馆以竹为椽邕仰

眄之曰良竹也取以为笛音声独绝历代传之至干今王右军闻大嗔曰三祖

寿一作乐器虺瓦一作尪凡吊孙家儿打折

王中郎与林公绝不相得王谓林公诡辩林公道王

云箸腻颜帢𦅖布单衣挟左传逐郑康成车后问是

何物尘垢囊中郎坦之帢帽也裴子曰林公云文度箸腻颜挟左传逐郑康成自为高足弟

子笃而论之不离尘垢囊也

孙长乐作王长史诔云余与夫子交非势利心犹澄

水同此玄味礼记曰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王孝伯见曰才

士不逊亡祖何至与此人周旋

谢太傅谓子侄曰中郎始是独有千载车骑曰中郎

衿抱未虚复那得独有中郎谢万

𢈔道季诧谢公曰裴郎云谢安谓裴郎乃可不恶何

得为复饮酒𢈔龢裴启已见裴郎又云谢安目支道林如九

方皋之相马略其玄黄取其儁逸支遁传曰遁毎标举会宗而不留心

象喻解释章句或有所漏文字之徒多以为疑谢安石闻而善之曰此九方皋之相马也略其玄黄而取

其儁逸列子曰伯乐谓秦穆公曰臣所与共儋𬙊薪菜者有九方皋此其于马非臣之下也公使行求马

反曰得矣牡而黄使人取之牝而骊公曰毛物牝牡之不知何马之能知也伯乐曰若皋之观马者天机

也得其精亡其麤在其内亡其外见其所见不见其所不见视其所视遗其所不视若彼之所相有贵于

马也既而马果千里足谢公云都无此二语裴自为此辞耳𢈔

意甚不以为好因陈东亭经酒垆下赋读毕都不下

赏裁直云君乃复作裴氏学于此语林遂废今时有

者皆是先写无复谢语续晋阳秋曰晋隆和中河东裴启撰汉魏以来迄于今时

言语应对之可称者谓之语林时人多好其事文遂流行后说太傅事不实而有人于谢坐叙其黄公酒

垆司徒王珣为之赋谢公加以与王不平乃云君遂复作裴𭅺学自是众咸鄙其事矣安乡人有罢中宿

县诣安者安问其归资荅曰岭南凋弊唯有五万蒲葵扇又以非时为滞货安乃取其中者捉之于是京

师士庶竞慕而服焉价増数倍旬月无卖夫所好生羽毛所恶成疮痏谢相一言挫成美于千载及其所

与崇虚价于百金上之爱憎与夺可不慎哉

王北中郎不为林公所知乃箸论沙门不得为高士

论大略云高士必在于纵心调畼沙门虽云俗外反

更束于教非情性自得之谓也

人问顾长康何以不作洛生咏荅曰何至作老婢声

洛下书生咏音重浊故云老婢声

殷𫖮𢈔𢘆并是谢镇西外孙谢氏谱曰尚长女僧要适𢈔龢次女僧韶适殷

殷少而率悟𢈔毎不推尝俱诣谢公谢公熟视殷

曰阿巢故似镇西巢殷𫖮小字也于是𢈔下声语曰定何似

谢公续复云巢颊似镇西𢈔复云颊似足作徤不𢈔

谱曰𢘆字敬则祖亮父龢𢘆仕至尚书仆射

旧目韩康伯将肘无风骨说林曰范启云韩康伯似肉鸭

符宏叛来归国谢太傅毎加接引宏自以有才多好

上人坐上无折之者适王子猷来太傅使共语子猷

直孰视良久回语太傅云亦复竟不异人宏大惭而

𨓆续晋阳秋曰宏符坚太子也坚为姚苌所杀宏将母妻来投诏赐田宅桓玄以宏为将玄败宼湘中

支道林入东见王子猷兄弟还人问见诸王何如荅

曰见一群白颈乌但闻唤哑哑声

王中郎举许玄度为吏部郎郗重熙曰相王好事不

可使阿讷在坐头讷询小字

王兴道谓谢望蔡霍霍如失鹰师永嘉记曰王和之字兴道琅邪人祖

翼平南将军父胡之司州刺史和之历永嘉太守正员常侍望蔡谢惔小字也

桓南郡毎见人不快辄嗔云君得哀家梨当复不烝

食不旧语秣陵有哀仲家梨甚美大如升入口消释言愚人不别味得好梨烝食之也

    假谲第二十七

魏武少时尝与𡊮绍好为游侠观人新婚因潜入主

人园中夜叫呼云有偷儿贼青庐中人皆出观魏武

乃入抽刃劫新妇与绍还出失道坠枳𣗥中绍不能

得动复大叫云偷儿在此绍遑迫自掷出遂以俱免

曹瞒传曰操小字阿瞒少好谲诈游放无度孙盛杂语云武王少好侠放荡不修行业尝私入常侍张让

宅中让乃手㦸于庭逾垣而出有绝人力故莫之能害也

魏武行役失汲道军皆渇乃令曰前有大梅林饶子

甘酸可以解渇士卒闻之口皆出水乘此得及前源

魏武常言人欲危己已辄心动因语所亲小人曰汝

怀刃密来我侧我必说心动执汝使行刑汝但勿言

其使无他当厚相报执者信焉不以为惧遂斩之此

人至死不知也左右以为实谋逆者挫气矣曹瞒传曰操在

军廪榖不足私语主者曰何如主者云可以小斛足之操曰善后军中言操欺众操题其主者背以徇曰

行小斛盗军榖遂斩之仍云特当借汝死以厌众心其变诈皆此类也

魏武常云我眠中不可妄近近便斫人亦不自觉左

右冝深慎此后阳眠所幸一人窃以𬒳覆之因便斫

杀自尔毎眠左右莫敢近者

𡊮绍年少时曽遣人夜以剑掷魏武少下不箸魏武

揆之其后来必高因帖卧床上剑至果高按𡊮曹后由鼎跱迹

始𢹂贰自斯以前不闻雠隟有何意故而剚之以剑也

王大将军既为逆顿军姑孰晋明帝以英武之才犹

相猜惮乃箸戎服骑巴賨马赍一金马鞭阴察军形

势未至十馀里有一客姥居店卖食帝过愒之谓姥

曰王敦举兵图逆猜害忠良朝廷骇惧社稷是忧故

劬劳晨夕用相觇察恐形迹危露或致狼狈追迫之

日姥其匿之便与客姥马鞭而去行敦营匝而出军

士觉曰此非常人也敦卧心动曰此必黄须鲜卑奴

来命骑追之已觉多许里追士因问向姥不见一黄

须人骑马度此邪姥曰去已久矣不可复及于是骑

人息意而反异苑曰帝躬往姑孰敦时昼寝卓然惊悟曰营中有黄头鲜卑奴来何不䌸取

帝所生母荀氏燕国人故貌类焉

王右军年减十岁时大将军甚爱之𢘆置帐中眠大

将军尝先出右军犹未起须㬰钱凤入屏人论事

秋曰凤字世仪吴嘉兴尉子也姧慝好利为敦铠曹参军知敦有不臣心因进说后敦败见诛都忘

右军在帐中便言逆节之谋右军觉既闻所论知无

活理乃剔吐污头靣被褥诈孰眠敦论事造半方意

右军未起相与大惊曰不得不除之及开帐乃见吐

唾从横信其实孰眠于是得全于时称其有智按诸书皆

云王允之事而此言羲之疑谬

陶公自上流来赴苏峻之难令诛𢈔公谓必戮𢈔可

以谢峻晋阳秋曰是时成帝在襁褓太后临朝中书令𢈔亮以元舅辅政欲以风𮜿格政绳御四

海而峻拥兵近甸为逋逃薮亮图召峻王导卞壶并不欲亮曰苏峻豺狼终为祸乱晁错所谓削亦反不

削亦反遂下优诏以大司农征之峻怒曰庾亮欲诱杀我也遂克京邑平南温峤闻乱号泣登舟遣参军

王愆期推征西陶侃为盟主俱赴京师时亮败绩奔峤人皆尤而少之峤愈相崇重分兵以配给之𢈔

欲奔窜则不可欲会恐见执进𨓆无计温公劝𢈔诣

陶曰卿但遥拜必无它我为卿保之𢈔从温言诣陶

至便拜陶自起止之曰𢈔元规何縁拜陶士衡毕又

降就下坐陶又自要起同坐坐定𢈔乃引咎责躬深

相逊谢陶不觉释然

温公䘮妇从姑刘氏家值乱离散唯有一女甚有姿

慧姑以属公觅㛰公密有自㛰意荅曰佳婿难得但

如峤比云何姑云䘮败之馀乞粗存活便足慰吾馀

年何敢希汝比却后少日公报姑云已觅得㛰处门

地粗可婿身名宦尽不减峤因下玉镜台一枚姑大

喜既㛰交礼女以手披纱扇抚掌大笑曰我固疑是

老奴果如所卜按温氏谱峤𥘉取高平李暅女中取琅邪王诩女后取庐江何䆳女都不

闻取刘氏便为虚谬谷口云刘氏政谓其姑尔非指其女姓刘也孝标之注亦未为得玉镜台

是公为刘越石长史北征刘聦所得王隐晋书曰建兴二年峤为刘

琨假守左司马都督上前锋诸军事讨刘聦晋阳秋曰聦一名载字玄明屠各人父渊因乱起兵死聦嗣

诸葛令女𢈔氏妇既寡誓云不复重出此女性甚正

疆无有登车理即𢈔亮子会妻父虨已见上恢既许江思玄㛰乃

移家近之初诳女云宐徙于是家人一时去独留女

在后比其觉已不复得出江郎莫来女哭詈弥甚积

日渐歇江虨暝入宿𢘆在对床上后观其意转帖虨

乃诈厌良久不悟声气转急女乃呼婢云唤江郎觉

江于是跃来就之曰我自是天下男子厌何预卿事

而见唤邪既尔相关不得不与人语女默然而惭情

义遂笃葛令之清英江君之茂识必不背圣人之正典习蛮夷之秽行康王之言所轻多矣

愍度道人始欲过江与一伧道人为侣谋曰用旧义

往江东恐不办得食便共立心无义既而此道人不

成渡愍度果讲义积年名德沙门题目曰支愍度才鉴清出孙绰愍度赞曰支度

彬彬好是拔新俱禀昭见而能越人世重秀异咸竞尔珍孤桐峄阳浮磬泗滨后有伧人来

先道人寄语云为我致意愍度无义那可立旧义者曰种智

有是而能圆照然则万累斯尽谓之空无常住不变谓之妙有而无义者曰种智之体豁如太虚虚而能

知无而能应居宗至极其唯无乎治此计权救饥尔无为遂负如来

王文度弟阿智恶乃不翅当年长而无人与㛰孙兴

公有一女亦僻错又无嫁娶理因诣文度求见阿智

既见便阳言此定可殊不如人所传那得至今未有

㛰处我有一女乃不恶但吾寒士不宐与卿计欲令

阿智娶之文度欣然而启蓝田云兴公向来忽言欲

与阿智㛰蓝田惊喜既成㛰女之顽嚚欲过阿智方

知兴公之诈阿智王䖍之小字䖍之字文将辟州别驾不就娶太原孙绰女字阿𢘆

范玄平为人好用智数而有时以多数失会尝失官

居东阳桓大司马在南州故往投之桓时方欲招起

屈滞以倾朝廷且玄平在京素亦有誉桓谓远来投

己喜跃非常比入至庭倾身引望语笑欢甚顾谓𡊮

虎曰范公且可作太常卿范裁坐桓便谢其远来意

范虽实投桓而恐以趋时损名乃曰虽怀朝宗会有

亡儿瘗在此故来省视桓怅然失望向之虚伫一时

都尽中兴书曰初桓温请范汪为征西长史复表为江州并不就还都因求为东阳太守温甚恨之

汪后为徐州温北伐令汪出梁国失期温挟憾奏汪为庶人汪居吴后至姑孰见温温语其下曰玄平乃

来见当以护军起之汪数日辞归温曰卿适来何以便去汪曰数岁小儿䘮往年经乱权瘗此境故来迎

之事竟去耳温愈怒之竟不屑意

谢遏年少时好箸紫罗香囊垂覆手太傅患之而不

欲伤其意乃谲与赌得即烧之遏谢玄小字

    黜免第二十八

诸葛厷在西朝少有清誉为王夷甫所重时论亦以

拟王后为继母族党所谗诬之为狂逆将远徙友人

王夷甫之徒诣槛车与别厷问朝廷何以徙我王曰

言卿狂逆厷曰逆则应杀狂何所徙厷已

桓公入蜀至三峡中部伍中有得猿子者荆州记曰峡长七百

里两㟁连山略无绝处重岩叠障隐天蔽日常有高猿长啸属引清远渔者歌曰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

一声泪沾裳其母縁岸哀号行百馀里不去遂跳上船至

便即绝破视其腹中肠皆寸寸断公闻之怒命黜其

殷中军𬒳废在信安终日𢘆书空作字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吏民寻

义逐之窃视唯作咄咄怪事四字而已晋阳秋曰初浩以中军将

军镇寿阳羌姚襄上书归降后有罪浩阴图诛之会关中有变符徤死浩伪率军而行云修复山陵襄前

驱恐遂反军至山桑闻襄将至弃辎重驰保谯襄至据山桑焚其舟实至寿阳略流民而还浩士卒多叛

征西温乃上表黜浩抚军大将军奏免浩除名为民浩驰还谢罪既而迁于东阳信安县

桓公坐有参军椅烝薤不时解共食者又不助而掎

终不放举坐皆笑桓公曰同盘尚不相助况复危难

乎敕令免官

殷中军废后恨简文曰上人箸百尺楼上儋梯将去

续晋阳秋曰浩虽废黜夷神委命雅咏不辍虽家人不见其有流放之戚外生韩伯始随至徙所周年还

都浩素爱之送至水侧乃咏曹颜远诗曰富贵它人合贫贱亲戚离因泣下其悲见于外者唯此一事而

已则书空去梯之言未必皆实也

邓竟陵免官后赴山陵过见大司马桓公公问之曰

卿何以更瘦大司马寮属名曰邓遐字应玄陈郡人平南将军岳之子勇力绝人气盖当世

时人方之樊哙为桓温参军数从温征伐历竟陵太守枋头之役温既怀耻忿且惮遐因免遐官病卒

邓曰有愧于叔达不能不恨于破甑郭林宗别传曰钜鹿孟敏字叔

达敦朴质直客居太原杂处凡俗未有所名尝至市贸甑何儋堕地坏之径去不顾适遇林宗见而异之

因问曰坏甑可惜何以不顾客曰甑既已破视之何益林宗赏其介决因以知其德性谓必为美士劝令

读书游学十年遂知名三府并辟不就东夏以为美贤

桓宣武既废太宰父子仍上表曰应割近情以存远

计若除太宰父子可无后忧简文手荅表曰所不忍

言况过于言宣武又重表辞转苦切简文更荅曰若

晋室灵长明公便宜奉行此诏如大运去矣请避贤

桓公读诏手战流汗于此乃止太宰父子远徙新

司马晞传曰晞字道升元帝第四子初封武陵王拜太宰少不好学尚武凶恣时太宗辅政晞以宗

长不得执权常怀愤慨欲因桓温入朝杀之太宗郎位新蔡王晃首辞引与晞及子综谋逆有司奏晞等

斩刑诏原之徙新安晞未败四五年中喜为挽歌自揺大铃使左右习和之又燕会倡妓作新安人歌舞

离别之辞其声甚悲后果徙新安

桓玄败后殷仲文还为太司马咨议意似二三非复

往日大司马府厅前有一老槐甚扶踈殷因月朔与

众在厅视槐良久叹曰槐树婆娑无复生意晋安帝纪曰桓

玄败殷仲文归京师高祖以其卫从二后且以大信宣令引为镇军长史自以名辈先逹位过至重而后

来谢混之徒皆畴昔之所附也今比肩同列常怏然自失后果徙信安

殷仲文既素有名望自谓必当阿衡朝政忽作东阳

太守意甚不平晋安帝纪曰仲文后为东阳愈愤怨乃与桓㣧谋反遂伏诛仲文尝照镜

不见头俄而难及及之郡至富阳慨然叹曰看此山川形势

当复出一孙伯符孙策富春人故及此而叹

    俭啬第二十九

和峤性至俭家有好李王武子求之与不过数十王

武子因其上直率将少年能食之者持斧诣园饱共

啖毕伐之送一车枝与和公问曰何如君李和既得

唯笑而已晋诸公赞曰峤性不通治家富拟王公而至俭将有犯义之名语林曰峤诸弟往园

中食李而皆计核责钱故峤妇弟王济伐之也

王戎俭吝其从子㛰与一单衣后更责之王隐晋书曰戎性至

俭不能自奉养财不出外天下人谓为膏肓之疾

司徒王戎既贵且富区宅僮牧膏田水碓之属洛下

无比契䟽鞅掌毎与夫人烛下散筹筭计晋诸公赞曰戎性简

要不治仪望自遇甚薄而产业过丰论者以为台辅之望不重王隐晋书曰戎好治生园田周遍天下翁

妪二人常以象牙筹昼夜筭计家资晋阳秋曰戎多殖财贿常若不足或谓戎故以此自晦也戴逵论之

曰王戎晦默于危乱之际获免忧祸既明且哲于是在矣或曰大臣用心岂其然乎逵曰运有险易时有

昏明如子之言则籧瑗季札之徒皆负责矣自古而观岂一王戎也哉

王戎有好李卖之恐人得其种𢘆钻其核

王戎女适裴𬱟贷钱数万女归戎色不说女遽还钱

乃释然

卫江州在寻阳永嘉流人名曰卫展字道舒河东安邑人祖列彭城护军父韶广平令展

光熙初除鹰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将军江州刺史有知旧人投之都不料理唯饷王不

留行一斤此人得饷便命驾本草曰王不留行生大山治金疮除风久服之

李弘范闻之曰家舅刻薄乃复驱使草木中兴书曰李轨

字弘范江夏人仕至尚书郎按轨刘氏之甥此应弘度非弘范也

王丞相俭节帐下甘果盈溢不散渉春烂败都督白

之公令舍去曰慎不可令太郎知王恱

苏峻之乱𢈔太尉南奔见陶公陶公雅相赏重陶性

俭吝及食啖薤𢈔因留白陶问用此何为𢈔云故可

种于是大叹𢈔非唯风流兼有治实

郗公大聚敛有钱数千万嘉宾意甚不同常朝旦问

讯郗家法子弟不坐因倚语移时遂及财货事郗公

曰汝正当欲得吾钱耳廼开库一日令任意用郗公

始正谓损数百万许嘉宾遂一日乞与亲友周旋略

尽郄公闻之惊怪不能巳巳中兴书曰超少卓荦而不羁有旷世之度

    汰侈第三十

石崇毎要客燕集常令美人行酒客饮酒不尽者使

黄门交斩美人王丞相与大将军尝共诣崇丞相素

不能饮辄自勉彊至于沈醉毎至大将军固不饮以

观其变已斩三人颜色如故尚不肯饮丞相让之大

将军曰自杀伊家人何预卿事王隐晋书曰石崇为荆州刺史劫夺杀人

以致巨富王丞相德音记曰丞相素为诸父所重王君夫问王敦闻君从弟佳人又解音律欲一作妓可

与共来遂往吹笛人有小忘君夫闻使黄门阶下打杀之颜色不变丞相还曰恐此君处世当有如此事

两说不同故详录

石崇厕常有十馀婢侍列皆丽服藻饰置甲煎粉沈

香汁之属无不毕备又与新衣箸令出客多羞不能

如厕王大将军往脱故衣箸新衣神色傲然群婢相

谓曰此客必能作贼语林曰刘寔诣石崇如厕见有绛纱帐大床茵蓐甚丽两婢持

锦香囊寔⿺辶处反走即谓崇曰向误入卿室内崇曰是厕耳

武帝尝降王武子家武子供馔并用瑠璃器婢子百

馀人皆绫罗绔𧟌以手擎饮食烝㹠肥美异于常味

帝怪而问之答曰以人乳饮㹠帝甚不平食未毕便

去王石所未知作𧟌一作摆

王君夫以𥹋糒澳釡石季伦用蜡烛作炊君夫作紫

𢇁布步障碧绫里四十里石崇作锦步障五十里以

敌之石以椒为泥王以赤石脂泥壁晋诸公赞曰王恺字君夫东海

人王肃予也虽无检行而少以才力见名有在公之称既自以外戚晋氏政宽又性至豪旧制鸩不得过

江为其羽栎酒中必杀人恺为翊军时得鸩于石崇而养之其大如鹅喙长尺馀纯食蛇虺司隶奏按恺

崇诏悉原之即烧于都街恺肆其意色无所忌惮为后军将军卒谥曰丑

石崇为客作豆粥咄嗟便办𢘆冬天得韭蓱䪢又牛

形状气力不胜王恺牛而与恺出游极晩发争入洛

城崇牛数十步后迅若飞禽恺牛绝走不能及毎以

此三事为扼腕乃密货崇帐下都督及御车人问所

以都督曰豆至难煮唯豫作熟末客至作白粥以投

之韭蓱䪡是捣韭根杂以麦苗尔复问驭人牛所以

驶驭人云牛本不迟由将车人不及制之尔急时听

偏辕则驶矣恺悉从之遂争长石崇后闻皆杀告者

晋诸公赞曰崇性好侠与王恺竞相夸衒也

王君夫有牛名八百里駮常莹其蹄角王武子语君

夫我射不如卿今指赌卿牛以千万对之君夫既恃

手快且谓骏物无有杀理便相然可令武子先射武

子一起便破的却据胡床叱左右速探牛心来须㬰

炙至一脔便去相牛经曰牛经出𡩋戚传百里奚汉世河西薛公得其书以相牛千百不

失本以负重致远未服辎軿故文不传至魏世高堂生又传以与晋宣帝其后王恺得其书焉臣按其相

经云阴虹属颈千里注曰阴虹者𩀱筋自尾骨属颈𡩋戚所饭者也恺之牛其亦有阴虹也𡩋戚经曰棰

头欲得高百体欲得𦂳大膁踈肋难龄齝龙头突目好跳又角欲得细身欲促形欲得如卷

王君夫尝责一人无服馀衵因直内箸曲阁重闺里

不听人将出遂饥经日迷不知何处去后因縁相为

垂死廼得出

石崇与王恺争豪并穷绮丽以饰舆服续文章志曰崇资产累巨

万金宅室舆马僣拟王者庖膳必穷水陆之珍后房百数皆曵纨绣珥金翠而丝竹之艺尽一世之选筑

榭开沼殚极人巧与贵戚羊琇王恺之徒竞相高以侈靡而崇为居最之首琇等毎愧羡以为不及也

武帝恺之甥也毎𦔳恺尝以一珊瑚树高二尺许赐

恺枝柯扶踈世罕其比恺以示崇崇视讫以铁如意

击之应手而碎恺既惋惜又以为疾已之宝声色甚

厉崇曰不足恨今还卿乃命左右悉取珊瑚树有三

尺四尺条干绝世光彩溢目者六七枚如恺许比甚

众恺惘然自失南州异物志曰珊瑚生大秦国有洲在涨海中距其国七八百里名珊瑚

树洲底有盘石水深二十馀丈珊瑚生于石上𥘉生白软弱似菌国人乘大船载铁网先没在水下一年

便生网目中其色尚黄枝柯交错高三四尺大者围尺馀三年色赤便以铁钞发其根系铁网于船绞车

举网还裁凿恣意所作若过时不凿便枯索虫蛊其大者输之王府细者卖之广志曰珊瑚大者可为车

王武子𬒳责移第北邙下晋诸公赞曰济与从兄恬不平济为河南尹未拜行

过王宫吏不时下道济于车前鞭之有司奏免官论者以济为不长者寻转太仆而王恬已见委任济遂

于时人多地贵济好马射买地作埒编钱匝地竟

埒时人号曰金沟沟一作埒

石崇每与王敦入学戏见颜原象家语曰颜回字子渊鲁人少孔子二

十九岁而发白三十二岁蚤死原宪已见而叹曰若与同升孔堂去人何

必有间王曰不知馀人云何子贡去卿差近史记曰端木赐

字子贡卫人尝相鲁家累千金终于齐石正色云士当令身名俱泰何

至以𦉥牖语人原宪以𦉥为户牖

彭城王有快牛至爱惜之朱凤晋书曰彭城穆王权字子舆宣帝弟馗子太始

元年王太尉与射赌得之彭城王曰君欲自乘则不

论若欲啖者当以二十肥者代之既不废啖又存所

爱王遂杀啖

王右军少时在周侯末坐割牛心啖之于此改观

牛心为贵故羲之先食之

    忿狷第三十一

魏武有一妓声最清高而情性酷恶欲杀则爱才欲

置则不堪于是选百人一时俱教少时果有一人声

及之便杀恶性者

王蓝田性急尝食鸡子以箸刺之不得便大怒举以

掷地鸡子于地圆转未止仍下地以𡲆齿蹍之又不

得瞋甚复于地取内口中啮破即吐之王右军闻而

大笑曰使安期有此性犹当无一豪可论况蓝田邪

中兴书曰述清贵简正少所推屈唯以性急为累安期述父也有名德已见

王司州尝乘雪往王螭许王胡之王恬并已见恬小字螭虎司州言

气少有牾逆于螭便作色不夷司州觉恶便舆床就

之持其臂曰汝讵复足与老兄计按王氏谱胡之是恬从祖兄

拨其手曰冷如鬼手馨彊来捉人臂

桓宣武与𡊮彦道樗蒱𡊮彦道齿不合遂厉色掷去

五木温太真云见𡊮生迁怒知颜子为贵论语曰哀公问弟子

孰为好学孔子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

谢无奕性麤彊以事不相得自往数王蓝田肆言极

骂王正色面壁不敢动半日谢去良久转头问左右

小吏曰去未荅云已去然后复坐时人叹其性急而

能有所容

王令诣谢公值习凿齿已在坐当与并榻王徙倚不

坐公引之与对榻去后语胡儿曰子敬实自清立但

人为尔多矜咳殊足损其自然刘谦之晋纪曰王献之性甚整峻不交非

王大王恭尝俱在何仆射坐中兴书曰何澄字子玄清正有噐望历尚书左

恭时为丹阳尹大始拜荆州鬼志谣征曰𥘉桓石民为荆州镇上时

民忽歌黄昙曲曰黄昙英扬州大佛来上朋少时石民死玊忱为荆州佛大忱小字也讫将乖

之际大劝恭酒恭不为饮大逼彊之转苦便各以裙

带绕手恭府近千人悉呼入斋大左右虽少亦命前

意便欲相杀何仆射无计因起排坐二人之间方得

分散所谓势利之交古人羞之

桓南郡小儿时与诸从兄弟各养鹅共斗南郡鹅毎

不如甚以为忿廼夜往鹅栏间取诸兄弟鹅悉杀之

既晓家人咸以惊骇云是变怪以白车骑车骑曰无

所致怪当是南郡戏耳问果如之

    谗险第三十二

王平子形甚散朗内实劲侠邓粲晋纪云刘琨尝谓澄曰卿形虽散朗而内

劲狭以此处世难得其死澄默然无以荅后果为王敦所害刘琨闻之曰自取死耳

𡊮恱有口才能短长说亦有精理始作谢玄参军颇

𬒳礼遇后丁艰服除还都唯赍战国䇿而已语人曰

少年时读论语老子又看庄易此皆是病痛事当何

所益邪天下要物正有战国策既下说司马孝文王

大见亲待几乱机轴俄而见诛𡊮氏谱曰恱字元礼陈郡阳夏人父朗给

事中仕至骠骑咨议太元中恱有宠于会稽王毎劝专览朝权王颇纳其言王粲闻其说言于孝武乃托

以它罪杀恱于市中既而朋党同异之声播于朝野矣

孝武甚亲敬王国宝王雅雅别传曰雅字茂建东海沂人少知名晋安帝纪曰

雅之为侍中孝武甚信而重之王珣王恭特以地望见礼至于亲幸莫及雅者上毎置酒燕集或召雅未

至上不先举觞时议谓珣恭宜传东宫而雅以宠幸超授太傅尚书左仆射雅荐王珣于

帝帝欲见之尝夜与国宝及雅相对帝微有酒色令

唤珣垂至巳闻卒传声国宝自知才出珣下恐倾夺

其宠因曰王珣当今名流陛下不宜有酒色见之自

可别诏召也帝然其言心以为忠遂不见珣

王绪数谗殷荆州于王国宝殷甚患之求术于王东

亭曰卿但数诣王绪往辄屏人因论它事如此则二

王之好离矣殷从之国宝见王绪问曰比与仲堪屏

人何所道绪云故是常往来无它所论国宝谓绪于

己有隐果情好日踈谗言以息按国宝得宠于会稽王由绪获进同恶相

求有如市贾终至诛夷曽不𢹂贰岂有仲堪微间而成离隟

    尤悔第三十三

魏文帝忌弟任城王骁壮因在卞太后阁共围棋并

啖枣文帝以毒置诸枣蒂中自选可食者而进王弗

悟遂杂进之既中毒太后索水救之帝预敕左右毁

缾罐太后徒跣趋井无以汲须㬰遂卒魏略曰任城威王彰字子

文太祖卞太后弟二子性刚勇而黄须北讨代郡独与麾下百馀人突虏而走太祖闻曰我黄须儿可用

也魏志春秋曰黄𥘉三年彰来朝初彰问玺绶将有异志故来朝不即得见有此忿惧而暴薨复欲

害东阿太后曰汝已杀我任城不得复杀我东阿

方伎传曰文帝问占梦周宣吾梦磨钱文欲灭而愈更明何谓宣怅然不对帝固问之宣曰陛下家事虽

欲尔而太后不听是以欲灭更明耳帝欲治弟植之罪逼于太后但加贬爵

王浑后妻琅邪颜氏女王时为徐州刺史交礼拜讫

王将荅拜观者咸曰王侯州将新妇州民恐无由荅

拜王乃止武子以其父不荅拜不成礼恐非夫妇不

为之拜谓为颜妾颜氏耻之以其门贵终不敢离

之礼人道之大岂由一不拜而遂为妾媵者乎世说之言于是乎纰缪

陆平原河桥败为卢志所谗被诛王隐晋书曰成都王颕讨长沙王又

使陆为都督前锋诸军事机别传曰成都王长史卢志与机弟云趣舍不同又黄门孟玖求为邯郸令于

颕颕教付云云时为左司马曰刑馀之人不可以君民玖闻此怨云与志谗构日至及机于七里涧大败

玖诬机谋反所致颕乃使牵秀斩机先是夕梦黒幔绕车手决不开恶之明旦秀兵奄至机索戎服箸衣

幍见秀容貌自若遂见害时年四十三军士莫不㳅涕是日天地雾合大风折木平地尺雪干宝晋纪曰

初陆抗诛步阐百口皆尽有识尤之及机云见害三族无遗临刑叹曰欲闻华亭

鹤唳可复得乎八王故事曰华亭吴由拳县郊外墅也有清泉茂林吴平后陆机兄弟共

游于此十馀年语林曰机为河北都督闻警角之声谓孙丞曰闻此不如华亭鹤唳故临刑而有此叹

刘琨善能招延而拙于抚御一日虽有数千人归投

其逃散而去亦复如此所以卒无所建邓粲晋纪曰琨为并州牧

糺合齐盟驱率戎旅而内不抚其民遂至丧军失士无成功也敬彻按琨以永嘉元年为并州于时晋阳

空城冦盗四攻而能𭣣合士众抗行渊勒十年之中败而能振不能抚御其得如此乎凶𮎰之日千里无

烟岂一日有数千人归之(⿱艹石)一日数千人去之又安得一纪之间以对大难乎

王平子始下丞相语大将军不可复使羌人东行平

子面似羌按王澄自为王敦所害丞相名德岂应有斯言也

王大将军起事丞相兄弟诣阙谢周侯深忧诸王始

入甚有忧色丞相呼周侯曰百口委卿周直过不应

既入苦相存救既释周大说饮酒及出诸王故在门

周曰今年杀诸贼奴当取金印如斗大系肘后大将

军至石头问丞相曰周侯可为三公不丞相不荅又

问可为尚书令不又不应因云如此唯当杀之耳复

默然逮周侯𬒳害丞相后知周侯救已叹曰我不杀

周侯周侯由我而死幽冥中负此人虞预晋书曰敦充京邑参军吕

说敦曰周𫖮戴渊皆有名望足以惑众视近日之言无惭惧之色若不除之役将未歇也敦即然之遂

害渊𫖮𥘉漪为台郎渊既上官素有高气以猗小噐待之故售其说

王导温峤俱见明帝帝问温前世所以得天下之由

温未荅顷王曰温峤年少未谙臣为陛下陈之王廼

具叙宣王创业之始诛夷名族宠树同已及文王之

末高贵乡公事宣王创业诛曹爽任蒋济之㳅者是也高贵乡公之事已见上明帝

闻之覆面箸床曰若如公言胙安得长

王大将军于众坐中曰诸周由来未有作三公者有

人荅曰唯周侯邑五马领头而不克大将军曰我与

周洛下相遇一面顿尽值世纷纭遂至于此因为流

邓粲晋纪曰王敦参军有于敦坐樗蒱临当成都马头𬒳杀因谓曰周家奕世令望而位不至三公

伯仁垂作而不果有似下官此马敦慨然㳅涕曰伯仁緫角时与于东宫相遇一面披衿便许之三司何

图不幸王法所裁凄怆之深言何能尽

温公初受刘司空使劝进母崔氏固驻之峤绝裾而

温氏谱曰峤父襜娶清河崔参女迄于崇贵乡品犹不过也毎爵

皆发诏虞预晋书曰元帝即位以温峤为散骑侍郎峤以母亡逼贼不得往临葬固辞诏曰峤以

未葬朝议又颇有异同故不拜其令入坐议吾将折其𠂻

庾公欲起周子南子南执辞愈固庾毎诣周𢈔从南

门入周从后门出庾尝一往奄至周不及去相对终

日𢈔从周索食周出𬞞食𢈔亦彊饭极欢并语世故

约相推引同佐世之任既仕至将军二千石寻阳记曰周邵

字子南与南阳翟汤隐于寻阳庐山𢈔亮临江州闻翟周之风朿带蹑履而诣焉闻𢈔至转避之亮复密

往值卲弹鸟于林因前与语还便云此人可起即拔为镇蛮䕶军西阳太守其集载与邵书曰西阳一郡

户口差实非履道真纯何以镇其流遁询之朝野佥曰足下今具上表请足下临之无让而不称

意中宵慨然曰大丈夫乃为庾元规所卖一叹遂发

背而卒

阮思旷奉大法敬信甚至大儿年未弱冠忽被笃疾

阮氏谱曰牖字彦伦𥙿长子也仕至州主簿儿既是偏所爱重为之祈请

三宝昼夜不懈谓至诚有感者必当𫎇祐而儿遂不

济于是结恨释氏宿命都除以阮公智识必无此弊脱此非谬何其惑欤夫

文王期尽圣子不能驻其年释种诛夷神力无以延其命故业有定限报不可移若请祷而望其灵匪验

而忽其道固陋之徒耳岂可与言神明之智者哉

桓宣武对简文帝不甚得语废海西后宜自申叙乃

豫撰数百语陈废立之意既见简文简文便泣下数

十行宣武矜愧不得一言

桓公卧语曰作此寂寂将为文景所笑既而屈起坐

曰既不能㳅芳后世亦不足复遗臭万载邪续晋阳秋曰桓

温既以雄武专朝任兼将相其不臣之心形于音迹曽卧对亲僚抚枕而起曰为尔寂寂为文景所笑众

莫敢

谢太傅于东船行小人引船或迟或速或停或待又

放船从横撞人触岸公初不呵谴人谓公常无嗔喜

曽送兄征西葬还征西谢弈日莫雨驶小人皆醉不可处

分公乃于车中手取车柱撞驭人声色甚厉夫以水

性沈柔入隘奔激方之人情固知迫隘之地无得保

其夷粹孟子曰湍水决之东则东决之西则西搏而跃之可使过颡激而行之可使在山岂水之

性哉人可使为不善性亦犹是也

简文见田稻不识问是何草左右荅是稻简文还三

日不出云宁有赖其末而不识其本文公种菜曽子牧羊纵不识稻

何所多悔此言必虚

桓车骑在上明政猎东信至传淮上大捷语左右云

群谢年少大破贼因发病薨谈者以为此死贤于让

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荆续晋阳秋曰桓冲本以将相异宜才用不同忖己德量不及谢安故解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以让安自谓

少经军镇及为荆州闻符坚自出淮肥深以根本为虑遣其随身精兵三千人赴京师时安已遣诸军且

欲外示闲暇因令冲军还冲大惊曰谢安乃有庙堂之量不闲将略吾量贼必破襄阳而并力淮淝今大

敌果至方游谈示暇遣诸不经事年少而实寡弱天下谁知吾其左衽矣俄闻大勲克举惭慨而薨

桓公初报破殷荆州周祗隆安记曰仲堪以人情注于玄疑朝廷欲以玄代已遣道

人竺僧𠎝赍宝物遗相王宠幸媒尼左右以罪状玄玄知其谋而击灭之曽讲论语至富

与贵是人之所欲不以其道得之不处孔安国注曰不以其道得

富贵则仁者不处玄意色甚恶

    纰漏第三十四

王敦初尚主敦尚武帝女舞阳公主字修袆如厕见漆箱盛干枣本

以塞鼻王谓厕上亦下果食遂至尽既还婢擎金澡

盘盛水瑠璃碗盛澡豆因倒箸水中而饮之谓是干

饭群婢莫不掩口而笑之

元皇初见贺司空言及吴时事问孙皓烧锯截一贺

头是谁司空未得言元皇自忆曰是贺劭劭即循父也皓凶暴

骄矜劭上书切諌皓深恨之亲近惮劭贞正譛云谤毁国事𬒳诘责后还复职劭中恶风口不能言语皓

疑劭托疾收付酒藏考掠千数卒无一言遂杀之司空㳅涕曰臣父遭遇无

道创巨痛深无以仰荅明诏礼云创巨者其日久痛深者其愈迟元皇

愧惭三日不出

蔡司徒渡江见彭蜞大喜曰蟹有八足加以二螯令

烹之既食吐下委顿方知非蟹后向谢仁祖说此事

谢曰卿读尔雅不熟几为劝学死大戴礼劝学篇曰蟹二螯八足非蛇

蟺之穴无所寄托者用心躁也故蔡邕为劝学章取义焉尔雅曰螖蠌小者劳即彭蜞也似蟹而小今彭

蜞小于蟹而大于彭螖即尔雅所谓螖蠌也然此三物皆入足二螯而状甚相类蔡谟不精其小大食而

致弊故谓读尔雅不熟也

任育长年少时甚有令名武帝崩选百二十挽郎一

时之秀彦育长亦在其中王安丰选女婿从挽郎𢯱

其胜者且择取四人任犹在其中童少时神明可爱

时人谓育长影亦好自过江便失志王丞相请先度

时贤共至石头迎之犹作畴日相待一见便觉有异

坐席竟下饮便问人云此为茶为茗觉有异色乃自

申明云向问饮为𤍠为冷耳尝行从棺邸下度流涕

悲哀王丞相闻之曰此是有情痴晋百官名曰任瞻字育长乐安人父

琨少府卿瞻历谒者仆射都尉天门太守

谢虎子尝上屋熏鼠虎子据小字据字玄道尚书褒第二子年三十三亡胡儿

既无由知父为此事闻人道痴人有作此者戏笑之

时道此非复一过太傅既了已之不知因其言次语

胡儿曰世人以此谤中郎亦言我共作此中郎㩀也章仲反按

世有兄弟三人则谓第二者为中今谢昆弟有六而以㩀为中郎未可解当由有三时以中为称因仍不

胡儿懊热一月日闭斋不出太傅虚托引已之过

以相开悟可谓德教

殷仲堪父病虚悸闻床下蚁动谓是牛斗殷氏谱曰殷师字师

子祖识父融并有名师至骠骑咨议生仲堪续晋阳秋曰仲堪父曽有失心病仲堪腰不解带弥年父卒

孝武不知是殷公问仲堪有一殷病如此不仲堪流

涕而起曰臣进𨓆唯谷大雅诗也毛公注曰谷穷也

虞啸父为孝武侍中帝从容问曰卿在门下初不闻

有所献替虞家富春近海谓帝望其意气对曰天时

尚暖䱥鱼虾𩹦未可致寻当有所上献帝抚掌大笑

中兴书曰啸父会稽人光禄潭之孙右将军纯之子少历显位与王𫷷同废为庶人义旗初为会稽内史

王大䘮后朝论或云国宝应作荆州晋安帝纪曰王忱死会稽王欲

以国宝代之孝武中诏用仲堪乃止国宝主簿夜函白事云荆州事已

行国宝大喜而夜开阁唤纲纪话势虽不及作荆州

而意色甚恬晓遣参问都无此事即唤主簿数之曰

卿何以误人事邪

    惑溺第三十五

魏甄后惠而有色先为𡊮熙妻甚获宠曹公之屠邺

也令疾召甄左右白五官中郎已将去公曰今年破

贼正为奴魏略曰建安中𡊮绍为中子熙娶甄会女绍死熙出在幽州甄留侍姑及邺城破五

官将从而入绍舍见甄怖以头伏姑䣛上五官将谓绍妻𡊮夫人扶甄令举头见其色非凡称叹之太祖

闻其意遂为迎娶擅室数岁世语曰太祖下邺文帝先入𡊮尚府见妇人𬒳发垢靣垂涕立绍妻刘后文

帝问知是熙妻使令揽发以䄂拭面姿貌绝伦既过刘谓甄曰不复死矣遂纳之有玉魏氏春秋曰五官

将纳熙妻也孔融与太祖书曰武王伐纣以妲己赐周公太祖以融博学真谓书传所记后见融问之对

曰以今度古想其然也

荀奉倩与妇至笃冬月妇病热乃出中庭自取冷还

以身熨之妇亡奉倩后少时亦卒以是获讥于世

传曰粲常以妇人才智不足论自宜以色为主骠骑将军曹洪女有色粲于是聘焉容服帷帐甚丽专房

燕婉历年后妇病亡未殡傅嘏往喭粲粲不明而神伤嘏问曰妇人才色并茂为难子之聘也遗才存色

非难遇也何哀之甚粲曰佳人难再得顾逝者不能有倾城之异然未可易遇也痛悼不能已已岁馀亦

亡亡时年二十九粲简贵不与常人交接所交者一时俊杰至葬夕赴期者裁十馀人悉同年相知名士

也哭之感恸路人粲虽𥚹隘以燕婉自丧然有识犹追惜其能言奉倩曰妇人德不

足称当以色为主裴令闻之曰此乃是兴到之事非

盛德言冀后人未昧此语何劭论粲曰仲尼称有德者有言而荀粲减于是力

顾所言有馀而识不足

贾公闾充别传曰充父逵晚有子故名曰充字公闾言后必有充闾之异后妻郭氏

酷妒有男儿名𥠖民生载周充自外还乳母抱儿在

中庭儿见充喜踊充就乳母手中呜之郭遥望见谓

充爱乳母即杀之儿悲思啼泣不饮它乳遂死郭后

终无子晋诸公赞云郭氏即贾后母也为性高朗知后无子甚忧爱愍怀毎劝厉之临亡诲贾后

令尽意于太子言甚切至赵充华及贾谧母并勿令出入宫中又曰此皆乱汝事后不能用终至诛夷臣

按传畼此言则郭氏贤明妇人也向令贾后抚爱愍怀岂当纵其妒悍自毙其子然则物我不同或老壮

情异

孙秀降晋晋武帝厚存宠之太原郭氏录曰秀字彦才吴郡吴人为下口督

甚有威恩孙皓惮欲除之遣将军何定溯江而上辞以捕鹿三千口供厨秀豫知谋遂来归化世祖喜之

以为骠骑将军交州牧妻以姨妹蒯夭室家甚笃妻尝妒乃骂

秀为貉子晋阳秋曰蒯氏襄阳人祖良吏部尚书父钧南阳太守秀大不平遂

不复入蒯氏大自悔责请救于帝时大赦群臣咸见

既出帝独留秀从容谓曰天下旷荡蒯夫人可得从

其例不秀免冠而谢遂为夫妇如初

韩寿美姿容贾充辟以为掾充毎聚会贾女于青璅

中看见寿说之𢘆怀存想发于吟咏后婢往寿家具

述如此并言女光丽夀闻之心动遂请婢潜修音问

及期往宿夀𫏋捷绝人逾墙而入家中莫知晋诸公赞曰寿

字德真南阳赭阳人曽祖暨魏司徒有高行寿敦家风性忠厚岂有若斯之事诸书无闻唯见世说自未

自是充觉女盛自拂拭说畼有异于常后会诸吏

闻寿有奇香之气是外国所贡一箸人则历月不歇

十洲记曰汉武帝时西域月氏国王遣使献香四两大如雀卵黒如桑椹烧之芳气经三月不歇盖此香

充计武帝唯赐己及陈骞馀家无此香疑夀与女

通而垣墙重密门阁急峻何由得尔乃托言有盗令

人修墙使反曰其馀无异唯东北角如有人迹而墙

高非人所逾充乃取女左右婢考问即以状对充秘

之以女妻夀郭子谓与韩夀通者乃是陈骞女即以妻夀未婚而女亡夀因娶贾氏故世因

传是充女

王安丰妇常卿安丰安丰曰妇人卿婿于礼为不敬

后勿复尔妇曰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

卿卿遂𢘆听之

王丞相有幸妾姓雷颇预政事纳货蔡公谓之雷尚

语林曰雷有宠生恬洽

    仇隟第三十六

孙秀既恨石崇不与绿珠干宝晋纪曰石崇有妓人绿珠美而工笛孙秀使人

求之崇别馆北邙下方登凉观临清水使者以告崇出其婢妾数十人以示之曰任所以择使者曰本受

命者指绿珠也未识孰是崇勃然曰绿珠吾所爱不可得也使者曰君侯博古知今察远照迩愿加三思

崇不然使者已出又反崇竟不许又憾潘岳昔遇之不以礼后秀为

中书令岳省内见之因唤曰孙令忆畴昔周旋不秀

曰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岳于是始知必不免王隐晋书曰岳

父文徳为琅邪太守孙秀为小吏给使岳数蹴蹋秀而不以人遇之也后𭣣石崇欧阳

坚石同日𭣣岳晋阳秋曰欧阳建字坚石渤海人有才藻时人为之语曰渤海赫赫欧阳

坚石初建为冯翊太守赵王伦为征西将军孙秀为腹心挠乱关中建毎匡正由是有隟王隐晋书曰石

崇潘岳与贾谧相友善及谧废惧终见危与淮南王谋诛伦事泄收崇及亲期以上皆斩之初岳母诫岳

以止足之道及收与母别曰负阿母崇家河北收者至曰吾不过流徙交广耳及车载东市始叹曰奴辈

利吾家之财收崇人曰知财为害何不蚤散崇不能荅石先送市亦不相知潘

后至石谓潘曰安仁卿亦复尔邪潘曰可谓白首同

所归语林曰潘石同刑东市石谓潘曰天下杀英雄卿复何为潘曰俊士填沟壑馀波来及人

金谷集诗云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归乃成其䜟

刘玙兄弟少时为王恺所憎尝召二人宿欲默除之

令作坑坑毕垂加害矣石崇素与玙琨善闻就恺宿

知当有变便夜往诣恺问二刘所在恺卒迫不得讳

荅云在后斋中眠石便径入自牵出同车而去语曰

少年何以轻就人宿刘粲晋纪曰琨与兄玙俱知名游权贵之间当世以为豪杰

王大将军执司马愍王夜遣世将载王于车而杀之

当时不尽知也晋阳秋曰司马丞字元敬谯王逊子也为中宗相州刺史路过武昌王敦

与燕会酒酣谓丞曰大王笃实佳士非将御之才对曰焉知鈆刀不能一割乎敦将谋逆召丞为军司马

丞叹曰吾其死矣地𮎰民解势孤援绝赴君难忠也死王事义也死忠与义又何求焉乃驰檄诸郡丞赴

义敦遣从母弟魏乂攻丞王廙使贼迎之薨于车敦既灭追赠骠骑谥曰愍王虽愍王家亦

未之皆悉而无忌兄弟皆稺无忌别传曰无忌字公夀丞子也才器兼济有

文武干袭封谯王卫军将军王胡之与无忌长甚相昵胡之尝共

游无忌入告母请为馔母流涕曰王敦昔肆酷汝父

假手世将司马氏谱曰丞娶南阳赵氏女王廙别传曰廙字世将祖览父正廙高朗豪率王导

𢈔亮游于石头会廙至尔日迅风飞颿廙倚船楼长啸神气甚逸导谓亮曰世将为复识事亮曰正足舒

其逸耳性倨傲不合已者面拒之故为物所疾加平南将军薨吾所以积年不告汝

者王氏门彊汝兄弟尚幼不欲使此声著盖以避祸

耳无忌惊号抽刃而出胡之去已远

应镇南作荆州王隐晋书曰应詹字思远汝南南顿人璩曽孙也为人弘长有淹度饰之

以文才司徒何充叹曰所谓文质之士累迁江州刺史镇南将军王修载谯王子无

忌同至新亭与别坐上宾甚多不悟二人俱到有一

客道谯王丞致祸非大将军意正是平南所为耳无

忌因夺直兵参军刀便欲斫修载走投水舸上人接

取得免中兴书曰禇褒为江州无忌于坐拔刀斫耆之褒与桓景共免之御史奏无忌欲专杀害

诏以赎论前章既言无忌母告之而此章复云客叙其事且王廙之害司马丞遐迩共悉修龄兄弟岂容

不知法盛之言皆实录也

王右军素轻蓝田蓝田晚节论誉转重右军尤不平

蓝田于会稽丁艰停山阴治䘮右军代为郡屡言出

吊连日不果后诣门自通主人既哭不前而去以陵

辱之于是彼此嫌隟大构后蓝田临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右军尚在

郡初得消息遣一参军诣朝廷求分会稽为越州使

人受意失旨大为时贤所笑蓝田密令从事数其郡

诸不法以先有隟令自为其宜右军遂称疾去郡以

愤慨致终中兴书曰羲之与述志尚不同而两不相能述为会稽艰居郡境王羲之后为郡申

慰而已初不重诣述深以为恨丧除征拜扬州就征周行郡境而不历羲之临发一别而去羲之初语其

友曰王怀祖免丧正可当尚书投老可得为仆射更望会稽便自邈然述既显授又检校会稽郡求其得

失主者疲于课对羲之耻慨遂称疾去郡墓前自誓不复仕朝廷以其誓苦不复征也

王东亭与孝伯语后渐异孝伯谓东亭曰卿便不可

复测荅曰王陵廷争陈平从默但问克终云何耳

曰吕后欲王诸吕问右相王陵以为不可问左丞相陈平平曰可陵出让平平曰靣折廷争臣不如君全

社稷定刘氏君不如臣晋安帝纪曰初王恭赴山陵欲斩国宝王珣固谏之乃止既而恭谓珣曰此日视

君一似胡广珣曰王陵廷争陈平从默但问克终如何也

王孝伯死县其首于大桁司马太傅命驾出至标所

孰视首曰卿何故趣欲杀我邪续晋阳秋曰王恭深惧祸难抗表起兵于

是遣左将军谢琰讨恭恭败走曲阿为湖浦尉所擒初道子与恭善欲载出都靣相折数闻西军之逼乃

令于儿塘斩之枭首于东桁也

桓玄将篡桓修欲因玄在修母许袭之𢈔夫人云汝

等近过我馀年我养之不忍见行此事桓氏谱曰𢘆冲后娶颍川

𢈔蔑女字姚晋安帝纪曰修少为玄所侮言论常鄙之修深憾焉密有图玄之意修母曰灵宝视我如母

汝等何忍骨肉相图修乃止




世说新语下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