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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类苑/卷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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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圣训(二)

太宗皇帝

太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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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尝谓皇属曰:“朕即位以来,十三年矣。朕持俭素,外绝游观之乐,内却声色之娱,真实之言,固无虚饰。汝等生于富贵,长自深宫,民庶艰难,人之善恶,必是未晓,略说其本,岂尽馀怀。夫帝子亲王,先须克己厉情,听言纳诲,每著一衣,则悯蚕妇,每餐一食,则念耕夫,至于听断之间,勿先恣其喜怒。朕每亲临庶政,岂敢惮于焦劳。礼接群臣,无非求于启沃,汝等勿鄙人短,勿恃己长,乃可永久富贵,以保终吉。先贤有言曰:“逆吾者是吾师,顺吾者是吾贼。”不可不察也。”

淳化三年,太宗谓宰相曰:“治国之道,在乎宽猛得中,宽则政令不成,猛则民无所措手足,有天下者,可不慎之哉!”吕蒙正曰:“老子称治大国若烹小鲜,夫鱼扰之则乱。近日内外皆来上封,求更制度者甚众,望陛下渐行清净之化。”上曰:“朕不欲塞人言路,至若愚夫之言,贤者择之,亦古典也。”赵昌言曰:“今朝廷无事,边境谧宁,正当力行好事之时。”上喜曰:“朕终日与卿等论此事,何愁天下不治?苟天下亲民之官皆如此留心,则刑清讼息矣。”

太平兴国九年,太宗谓宰相曰:“朕每日所为,自有常节,辰巳间,视事既罢,便即观书。深夜就寝,五鼓而起,盛暑昼日,亦未尝寝。乃至饮食,亦不过度,行之已久,甚觉得力。凡人食饱,无不昏浊,傥四肢无所运用,更便就枕,血脉凝滞,诸疾自生,欲求清爽,其可得乎?老子云:“我命在我,不在于天”,全系人之调适,卿等亦当留意,无自轻于摄养也。”

上尝御便坐,录京城系囚,至日旰,近臣或以劳苦过甚。上曰:“不然,傥惠及无辜,使狱讼平允,不致枉挠,朕意深以为适,何劳之有?”因谓宰相曰:“国家设官分职,本为治人,如受任外居,悉能尽公,勤于决断,焉有不治之事?古人宰一邑,治一郡,致飞蝗避境,虎渡凤集,臣下为政,尚能致兹感应,若帝王用意惠民,申理冤滞,岂不感召和气?朕孜孜求治,今得天下安泰,亦其效也。”宋琪曰:“天下治乱,系在一人,陛下临御十年,勤劳致治,阴阳和顺,寰海谧宁。每日前殿所谈,止在刑政,退朝惟观古史,究历代兴亡善恶之事,以往古成宪,上资圣神,中外幸甚。”上谓侍臣曰:“法律之书,甚资致理,人臣若不知法,举动是过,苟能读之,益人智识。比来法寺断案,多不识治体。”侍臣曰:“今天下所上案牍,狱情已定,法官止阅案定刑,事之虚实,不可改也。当在精择知州通判,庶清狱讼,若州县得良吏一二,其下必无冤人。”上然之。灵州河外寨主李琼以城降贼,有司将坐其家属,上曰:“穷边孤垒,又无援兵,缘坐之法,朕不忍行也。”二年北虏寇边,边将言文安、大成二县监军弃城遁走,请以军法论。上遣军使诛之,既行,谓之曰:“此奏尚有疑,得无所部召之邪?当详而后决。”使至,许之,果乾宁军令部送民入城,非擅离所部,遽释之。上之明察如此。上尝语谓宰相曰:“朕于黎民,孜孜访问,务欲令其得所,感悦人情,亦不难致。且虎狼之性,最是难御,然而能畜虎者,以时饲之,使知养育之意,伏牙藏爪,而况于人乎?因思君臣之间,要在上下情通,即事无凝滞,若稍间隔,岂能尽致理之道?古人有言:“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此言甚有理致。”宋琪曰:“易卦:干在上,坤在下,谓之否,此天气不下降,地气不上腾之谓也。坤在上,干在下,谓之泰,此天地交泰之象也,则知君臣之道,必在情通,乃能成天下之务。”上悦。

上闻汴水辇运卒有私贸市者,谓侍臣曰:“幸门如鼠穴,何可塞之?但去其尤者可矣。篙工楫师,苟有少贩鬻,但无妨公,不必究问,冀官物之入,无至损折可矣。”吕蒙正曰:“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小人情伪,在君子岂不知之?若以大度兼容,则万事兼济。曹参不扰狱市者,以其兼受善恶,穷之则奸慝无所容,故慎勿扰也。圣言所发,正合黄老之道。”并事实。

至道二年夏,大旱,遣中使分诣五岳祈雨,学士草祝,上自书名,随其方设香,再拜而遣之。王禹偁时在翰林,上言:“五岳视三公,从前祝版御署,已逾礼典,固无君上亲书之理。”上署之纸尾云:“昔成汤剪爪断发,祷桑林之社,尚无爱,矧为百姓请命,岂于笔札,而有所惜哉?”

内侍王继恩平李顺之乱,中书议欲以为宣徽使,太宗曰:“宣徽者,执政之阶也,朕览前籍多矣,皆不欲宦者预政,止可授以他职。”宰相等恳言,继恩有大功,今任昭宣使、河州团练使,非此拜不足以为赏。上不悦,因召翰林学士张洎、钱若水,议置宣政使之名,班在昭宣使之上,以授之,加领顺州防御使。

登州海岸林中,常有鹘,自高丽一夕飞度海岸,未明至者绝俊,号曰“海东青”。淳化中,夏帅赵保忠得献上,上报曰:“朕久罢畋游,尽放鹰犬,无所事此,今却以赐卿,当领之也。”并杨文公谈苑。

兴国中,张观、乐史鏁厅合格,不得进士第,祗以为幕职官。太宗之爱惜科名如此。出渑水燕谈。

史馆,贞观三年置,以宰相监修,复有修国史史馆修撰,直馆之员。集贤院,自开元五年置,丽正修书院于集仙殿,十三年改为集贤殿,以丽正书院为集贤书院,有学士、侍讲学士之名,后置大学士,以宰相领之,并有修撰、校理、直院之职。贞元中,增置校书、正字。梁氏都汴,正明中,以今古长庆门东北小屋十数间为三馆,湫隘卑痹,周庐徼道在旁,卫士驺卒喧杂,每受诏有所撰述,徒它所以就之。太宗即位,因临幸周览,曰:“若此之陋,何以待天下贤俊耶?”即日诏有司,度左昇龙门东北车府地为三馆,栋宇宏大,自举役,车驾再临视,劳赐工卒。又令作园囿,植卉木,引金水河以注焉。西序启便门通乾元殿,以俟行幸。三年春,新馆成,赐名崇文院。悉迁西馆书分布西廊,为昭文书库,南廊为集贤书库。西廊为经史子集,南廊为史馆书库。初平蜀得书一万三千卷,平江左又得二万卷,参以旧书,为八万卷,凡六库,皆周雕木架,青绫帕羃之。昭文馆、集贤殿大学士,监修国史,常以宰相兼领。此外有史馆修撰、直史馆、集贤院直学士、校理之名。淳化中,复置直昭文馆、直集贤院,亦有修国史、崇文院检讨、编修、祗候,皆无定员,不常置。

太宗诏诸儒,编故事一千卷,曰太平总类。文章一千卷,曰文苑英华。小说五百卷,曰太平广记。医方一千卷,曰神医普救。总类成,帝日览三卷,一年而读周,赐名曰太平御览。

太平兴国八年,日本国僧奝然至,言其国王传袭六十四世矣。文武僚吏,皆是世官。上顾宰臣等曰:“此蛮夷耳,而嗣世长久,臣下亦世官,颇有古道。中国自唐季,海内分裂,五代世数尤促。又大臣子孙,鲜能继述父祖基业。朕虽德不及往圣,然而孜孜求治,未尝敢自暇逸,深以畋游声色为戒。所冀上穹降鉴,亦为子孙长久计,使皇家运祚永久,而臣僚世袭禄位,卿等各思尽心辅朕,无使远夷独享斯美。”太宗尤重内外制之任,每命一舍人,必咨询宰辅,求才实兼美者,先召与语,观其器识,然后授之。尝谓近臣曰:“词臣之选,古今所重,朕尝闻人言,朝廷命一舍人,六姻相贺,谚以谓一佛出世,岂容易哉?郭贽,南府门人,朕初即位,以其乐在词笔,遂命掌诰,颇闻制书一出,人或哂之,亦其素无时望,不称厥任,朕亦为之䩄颜,业已进用,亦终不令入翰苑。后因览唐书故事,见其多自卑位作学士者,遂令杜镐检阅录唐朝学士,不拘品秩,自校书正字畿尉至尚书,皆得为之。”会光禄丞尹少连上书,引马周遇太宗事,其词多捭阖,上异其才,召试何以措刑论,文理可观,即欲超擢,询及枢宰,无有知少连名者,虑不协时望,遂止。苏易简荐吴人浚仪尉周亨俊拔可任,因御试贡举人,遂令亨考校,临观与语,以察器局,俾易简索其文章,得白花鹰赋以比张茂先鹪鹩之作,文彩亦可尚。上意其非大器也,语易简曰:“且可令序迁京秩,更徐观之。”改光禄寺丞,月馀,暴遇疾卒。上之衡鉴精审如此。杨文公谈苑。

太宗尝谓侍臣曰:“国若无内患,必有外忧;若无外忧,必有内患。外忧不过边事,皆可预为之防。惟奸邪无状,若为内患,深可惧焉。”帝王当合用心于此。

太宗初即位,幸左藏库,视其储积,语宰相曰:“此金帛如山,用何能尽?先皇居常焦心劳虑,以经费为念,何其过也!”薛居正等闻上言,皆喜。其后征晋阳,讨幽蓟,岁遣戍边,用度寝广,盐铁榷酤,关市矾茗之禁弥峻,太宗尝语近臣曰:“俟天下无事,当尽蠲百姓租税。”终以多故,不果。

故钱侯若水言,至道中,尝知枢密,太宗尝召至玉华殿议边事,议既定,向敏中取纸笔将批之,上曰:“卿大臣,不当自作文。李揆在外否?”即召入,授其意,令具草之。揆,副承旨也。

太宗留心政事,淳化五年,自署一幅云:“勤公洁己,奉法除奸,惠爱临民,始可称良吏。本官有俸,并给见缗。”凡手札三十馀通,命有司择京朝官之有课最者赐之。殿中丞李虚己以循良清白预其选,得知遂州,虚己作叙感诗以献,自陈祖母年八十馀,喜闻其孙中循吏之目。上喜甚,批纸尾云:“吾真得良二千石矣。”赐钱五十万以遗祖母,翌日,对宰相言及之,云:“已与五十缗”,宰相曰:“前日所赐盖五百缗”,上曰:“此误也,不可以追改。”虚己父寅,举进士,年六十馀,以母老,求致仕,得著作佐郎,有词学,清苦。虚己亦纯学笃慎,家极贫,虽至尊之误笔,乃天之所赐,如郭巨得金,黄寻飞钱之比欤?然自是诏阁门,不得受群臣诗赋杂文之献,欲自荐者,授文于中书宰臣,第其臧否上之。并杨文公谈苑。

太宗淳化五年日历载,上谓侍臣曰:“听断天下事,直须耐烦,方尽臣下之情。昔庄宗可谓百战得中原之地,然而守文之道,可谓懵然矣。终日湛饮,听郑卫之声,与胡家乐合奏,自昏彻旦,谓之聒帐。半酣之后,置畎酒篦,沈醉射弓,至夜不已,招箭者但以物击其银器,声言中的。与俳优辈结十弟兄,每略与近臣商议事,必传语伶人,叙相见迟晚之由。纵兵出猎,涉旬不返,于优倡猱杂之中,复自矜写春秋,不知当时刑政如何也?”苏易简书于时政曰:“上自潜跃以来,多详延故老,问以前代兴废之由,铭之于心,以为鉴戒。”上来数事,皆史传不载,秉笔之臣,以记录焉。

太宗将讨太原,选军中骁勇趫捷者数百人,教以舞剑,皆能掷剑高丈馀,袒裼跳跃,以身左右承之,妙绝无比,见者莫不震惧。会北戎使至,宴便殿,因令剑舞者数百人,科头露股,挥剑而入,跳掷承接,霜锋雪刃,飞舞满空,戎使惧形于色,淮海国王钱俶等惊惧不敢仰视。俶言于上曰:“此尚书所谓:“如熊如罴,如虎如貔”者也。”上甚悦,及亲征,每巡城督战,必令前导逞技,贼乘城望之,破胆。

太宗诏作上清宫,谓左右曰:“朕在藩时,太祖特锺友爱,赏赍不可胜纪,今悉贸易以作一宫,为百姓请福,不令费库物。”王沔曰:“土木之作,必有劳费,不免取百姓脂膏耳。”上嘿然。既营缮,命中人董役,役夫常不满三千人,三司率多移拨三五百人给它作。中人言于上,上曰:“有司所须之人,皆要切,汝当自与计议圆融,勿令有妨。”既而数年,功不就,言事者多指之,遂令罢役。岁馀,内道场与道流言及之,上即令出南宫旧金银器数万两,鬻于市以给工钱,讫其役。宫成,常服一诣,焚香而已。

至道初,李继迁遣其大校张浦入贡。上御便殿,召卫士数百辈,习射御前,所挽弓皆一石五斗以上。先是,赐继迁一弓,皆一石六斗,继迁但以朝廷威示戎虏,谓非人力所能挽,至是,卫士皆引满平射,有馀力。上问浦:“戎人敢敌否?”浦曰:“藩部弓弱矢短,但见此长大,固已逃遁,岂敢拒敌?”上悦,后以浦为郑州防御使,留京师。

有司岁调竹索以修河桥,其数至广,太宗曰:“渭川竹千亩,与千户侯等,自河渠之役,岁调寝广,民间竹园率皆芜废,为之奈何?”吕端曰:“芟苇亦可为索,后唐庄宗自扬留口渡河,为浮梁,用苇索。”上然之,分遣使臣诣河上刈苇为索,皆脆不可用,遂寝。当庄宗渡河,盖暂时济师也。并见杨文公谈苑。

兖王宫翊善姚坦,好直谏。王尝作假山,所费甚广,既成,召其属置酒共观之,众皆褒叹其美,坦独俛首不观。王强使视之,坦曰:“但见血山耳,安得假山?”王惊问其故。坦曰:“在田舍时,见州县督税,上下相驱峻急,里胥临门捕人父子兄弟,送县鞭笞,血流身,愁苦不聊生。此假山皆民租税所为,非血山而何?”是时太宗亦为假山,亟命毁之。王每有过失,坦未尝不尽言规正,宫中自王以下,皆不喜。左右乃教王诈称疾不朝,太宗日使视之,逾月不瘳,上甚忧之,召王乳母入宫问王疾增损状,乳母曰:“王本无疾,徒以翊善姚坦检束,王居曾不得自便,王不乐,故成疾耳。”上怒曰:“吾选端士为王僚属者,固为辅佐王为善耳。今王不能用规谏,而又诈疾,欲使朕逐去正人以自便,何可得也!且王年少,未知出此,必尔辈为之谋耳。”因命捽至后园,杖之数十。召坦慰谕之曰:“卿居王宫,为群小所嫉,大为不易。卿但能如此,毋患谗言,朕必不听。”田锡好直谏,太宗或时不能堪,锡从容奏曰:“陛下日往月来,养成圣性。”上说,益重之。出圣政录。

太宗锐意文史,太平兴国中,诏李昉、扈蒙、徐铉、张洎等门类群书为一千卷,赐名太平御览。又诏昉等撰集野史小说为太平广记五百卷,类选前代文章为一千卷,曰文苑英华。太宗阅御览日三卷,因事有阙,则暇日追补之,尝曰:“开卷有益,朕不以为劳也。”渑水燕谈。

太宗尝谓侍臣曰:“朕万机之暇,不废观书,见前代帝王行事多矣,苟自不能有所剸裁,全倚于人,则未知措身之所。”因言宋文帝恭俭,而元凶悖逆,及隋杨素邪佞,唐许敬宗谄谀之事,侍臣耸听。苏易简曰:“披览旧史,安危治乱,尽在圣怀,斯社稷无穷之福也。”

上览兵法阴符经,叹曰:“此皆诡诈奇巧,不足以训,盖奸雄之志也。”至论道德经则曰:“朕每读至“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未尝不三复以为规戒。王者虽以武功克受,终须用文德致治,朕每日退朝,不废观书,意欲酌先王成败而行之,以尽损益也。”

太宗征太原,行次澶渊,有太仆寺丞宋捷者,掌出纳行在军储,迎谒道左,太宗见其姓名,喜,以为我师有必捷之兆。车驾将至,令语攻城诸将曰:“我端午日当置酒高会于太原城中。”至癸未,继元降,乃五月五日也。

太宗谓曹彬曰:“朕令潘美出雁门,先取灵、应,卿以大军声言取幽州,而持重缓行,虏闻之,必聚劲兵于彼,不复出援山后矣。”既而美果下寰、朔、灵、应,重进得山后要害地。

上亲录京师系囚,谓近臣曰:“为君勤政,即得感召和气,如后唐庄宗不恤国事,惟务畋游,动经浃旬,每出大伤苗稼,及还,蠲其租税,此甚不君也。”张宏曰:“庄宗兼惑于音律,纵酒自恣,伶官典郡者数人。”上曰:“大凡人君以节俭为本,仁恕为念,朕在南衙时,亦尝留心声律,今来非朝会,未尝张乐。每旦下药,多以盐汤代酒。鹰犬之娱,素所不好,且多杀飞走,真诰所不许,朕常以此为戒。”以上见事实。

帝语宰相曰:“史馆所修太平总类,自今日进三卷,朕当亲览。”宋琪曰:“陛下好古不倦,观书为乐,然日阅三卷,恐至罢倦。”帝曰:“朕性喜读书,开卷有益,每见前代兴废,以为鉴戒,虽未能尽记其未闻未见之事,固以多矣。此书千卷,朕欲一年读遍,因思好学之士,读万卷书,亦不为难。大凡读书,须性所好,若其不好,读亦不入。昨日读书从巳至申,有鹳飞上殿砌,至罢方去。”左右曰:“昔杨震讲学,有鹳衔鳣坠堂下,亦此类也。”见帝学。

上读老子,语近臣曰:“伯阳五千言,读之甚有所益,治身治国之道,并在其内,至云:“善者吾亦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此云善恶无不包容,治身治国者其术如是,若每事不能容纳,则何以治天下哉?”以上见事实。

太平兴国八年,上顾宋琪、李昉等曰:“朕因思闾里间,每旦焚香祝天子万岁,次则大臣眉寿,朕与卿等焉得不日思善事以副亿兆之祷?”宋琪曰:“臣等蒙陛下非次擢用,又承戒谕,岂敢为不善之事,以负宸恩?惟思公懃,庶补万一。”咸再拜谢。并事实。

太宗喜弈碁,谏臣有乞编窜碁待诏贾玄于南州者,且言玄每进新图妙势,悦惑明主,而万机听断,大致壅遏,复恐坐驰睿襟,神气滞郁。上谓言者曰:“朕非不知,聊避六宫之惑尔,卿等不须上言。”出湘山野录。

太宗作九弦琴、七弦阮,尝闻其琴,盖以宫弦加二十丝,号为大宫句,武弦减二十丝,号为小武句,其大弦句,下宫徽之一徽,定其声句,小弦句,上宫徽之一徽,定其声句。

太宗尝酷爱宫调中十小调子,乃隋贺若弼所撰,其声与意及用指取声之法,古今无能加者。十调者,一曰“不博金”,二曰“不换玉”,三曰“弦泛”,四曰“越溪吟”,五曰“越江吟”,六曰“孤猿吟”,七曰“清夜吟”,八曰“叶下闻蝉”,九曰“三清”,外一调最优古,亡其名,琴家祗命曰“贺若”。太宗尝谓“不博金”“不换玉”二调之名颇俗,御改“博金”为“楚泽涵秋”,“换玉”为“塞门积雪”,命近臣十人各探一调,撰一辞。苏翰林易简探得“越江吟”,曰:“神仙、神仙,瑶池宴,片片碧桃零落,春风晚,翠云开处,隐隐金轝挽,玉麟背冷清风远。”文莹京师遍询琴院,藏秘府不得见。出湘山野录。

太宗善飞白,其字大者方数尺,善书者皆伏其妙。又小草特工,语近臣曰:“朕君临天下,亦何事笔砚?但心好之,不能舍耳。江东人多称能草书,累召诰之,殊未知向背,但填行塞白,装成卷帙而已。小草字学难究,飞白笔势难工,吾亦恐自此废绝矣。”以数十轴藏于秘府。

上尝作弈棋三势,使内侍裴愈持以示馆阁学士,莫能晓者。其一曰“独飞天鹅势”,其二曰“对面千里势”,其三曰“大海取明珠势”,皆上所制。上亲指授愈,令语诸学士,始能晓之,皆叹服神妙。前后召待诏等对弈,多能覆局,为图藏于秘阁。古棋图之法,以平上去入分四隅为记,交杂难辨。徐铉改为十九字,一天、二地、三才、四时、五行、六官、七斗、八方、九州、十日、十一冬、十二月、十三闰、十四雉、十五望、十六相,十七笙、十八松、十九客。以此易古图之法,甚为简便。并杨文公谈苑。

贾黄中字娲民,沧州人,耽之四代孙。太宗时,以给事中参知政事,召见其母王氏,命坐与语曰:“教子如此,今之孟母矣。”因赋诗美之。未几,罢知澶州,太宗戒之曰:“小心翼翼,君臣皆当如此,太过则失大臣之礼。”太宗谓其母有贤德,年七十馀未衰,与之语甚明敏,因谓近臣曰:“黄中多忧畏,必先其母死。”及其卒,母尚无恙。出范蜀公蒙求。

太宗曰:“古者,一夫耕,三人食,尚有受其馁者,今殆二十人矣。东南之俗,连村跨邑去为僧者,盖慵稼穑而避徭役耳。泉州奏,未剃僧尼系籍者四千馀人,其已剃者数万人,尤可惊骇。”见事实。

六月,命内供奉官蓝敏正赍御草书五轴藏秘阁,史馆修撰张佖直秘阁,朱昂率三馆之士登阁以观之,信神笔也。敏正仍言,上虽盛暑之中,笔札未尝释手,服勤乐善,前代帝王皆所不及。佖等相谓曰:“万乘之尊,尚勤笃若此,臣子当如何哉?”各瞻翫移时而退。

淳化三年九月,太宗幸新修秘阁,帝登阁观群书整齐,喜形于色,谓侍臣曰:“丧乱以来,经籍散失,周孔之教,将坠于地,朕即位之后,多方收拾,抄写购募,今方及数万卷,千古治乱之道,并在其中矣。”即召侍臣,赐坐命酒,仍召三馆学士预焉。日晚还宫,顾昭宣使王继恩曰:“亦可召傅潜、戴兴,令至阁下恣观书籍,给御酒,诸将饮宴。”潜等皆典禁兵,帝欲其知文儒之盛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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