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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礼通考 (四库全书本)/卷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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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三十四 五礼通考 卷二百三十五 卷二百三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五礼通考卷二百三十五
  刑部尚书秦蕙田撰
  军礼三
  军制
  周礼夏官大司马凡制军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注郑司农云春秋传有大国次国小国又曰成国半天子之军周为六军诸侯之大者三军可也 疏此大国次国小国者皆以命数同者军数亦同则上公为大国侯伯为次国子男为小国也大国次国小国春秋正文成三年冬十一月晋侯使荀庚来聘卫侯使孙良夫来聘公问臧宣叔曰中行伯之于晋其位在三孙子之于卫位为上卿将谁先对曰次国之上卿当大国之中中当其下下当其上大夫小国之上卿当大国之下卿中当其上大夫下当其下大夫上下如是古之制也卫在晋不得为次国晋为盟主其将先之盖指此为大国次国也
  春秋襄公十四年左传疏夏官大国三军云云当以公侯为大国伯为次国子男为小国也诸侯五等惟有三等之命伯之命数可以同于侯其军则计地大小故伯国之军不得悉同于侯
  蕙田案王制三公一命卷若有加则赐也不过九命次国之君不过七命小国之君不过五命康成虽以为殷制亦兼夏及引周礼释之然则大国者专指公而言春秋正义以公侯皆为大国与贾疏二说不同宜从贾说惟鲁侯爵而得有千乘与他国异
  观承案因地出车因车成军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武成分土惟三之旧制也则以公侯为大国而出三军伯为次国子男为小国而出二军一军者为宜若只以公为大国则周制惟有虞虢及宋为公爵而齐鲁晋卫皆止侯爵皆不得为大国是侯国之得备三军者绝少矣岂其然乎
  春秋襄公十一年榖梁传古者天子六师诸侯一军注周礼司马法曰万有二千五百人为军王六军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其将皆命卿二千五百人为师然则此言天子六师凡万有五千人大国三军则三万七千五百人诸侯制逾天子非义也总云诸侯一军又非制也
  蕙田案榖梁传与周礼不合范甯驳之极是
  陈氏礼书榖梁传云古者天子六师诸侯一军啖助云天子六军大国三之一小国半大国数不必常所以示称其制与周礼不合是臆说耳
  蕙田案大国三军凡三万七千五百人车五百乘次国二军凡二万五千人车三百三十三乘馀二十五人小国一军凡一万二千五百人车一百六十六乘馀六十二人十之五此皆邦国常征之所用其畸零不满一乘者盖险野徒为主易野车为主古有徒兵不尽为车抑或以乡之所出与境内所出通融配合如孔氏所云元科之兵不必定属本车者耶考之说文军从车从包是知军以车成当以后说为正
  春秋襄公十四年左氏传成国不过半天子之军薛氏衡曰一封出车千乘以杜氏法积算十同千乘当有戎马四千匹牛一万二千头甲士三千人步卒七万二千人合士卒之数可以为六军然而大国不过三军其有六军者犹天子六乡六遂迭用之耳陈氏礼书记曰制国千乘语曰道千乘之国然赋虽至于千乘而兵不过三军三军则五百乘而已盖五百乘三乡之所出也千乘阖境之所出也
  蕙田案此条剖晰邦国常征尽发二法极为明了知此则包咸之妄可破鲁颂两言之疑亦可决矣
  唐氏仲友曰学者见司徒建邦国封疆与武成分土之等孟子颁禄之制不合因谓周礼非周公之制为周礼者又强为之说曰周九州之男方七千里周公变商汤之制虽小国地皆方百里是皆未深考之耳费誓曰鲁人三郊三遂左氏曰成国不过半天子之军诸侯之大者三军可也然则大国三军出于三郊三遂副之周制然矣牧誓曰武王戎车三百两虎贲三千人御事司徒司马司空然则大国三军三卿为之帅一军之戎车百二十五乘商制然矣商周诸侯之军制既同分土之制安得而异周之九服即禹之五服乌睹所谓七千里者周公相武王灭国者五十而所立七十一国分土之制遽过于商大者二十四倍小者犹三倍何所容之后儒不能通则曰是兼附庸诚是也抑不思百里之提封万井三分去一为六万夫之地悉以家一人率之为兵六万尚不足三郊三遂七万五千人之数为车六百乘亦不足千乘之数所谓园㕓宅田士田贾田官田赏田牛田牧田与卿大夫公子弟之采邑于何容之家既役其一人百亩又征其什一它无馀地车辇马牛干戈之属于何出之百亩之分以中农计之足食七人什取其一则十夫而食七人古庶人在官次第之禄也六万夫之税足当中农夫六千人而已三乡之吏九千四百六十人于何给之尚未足食乡遂之吏与其百官之众府史胥徒之禄宗庙朝廷之礼王国之朝贡四邻之邦交于何取用也百里之地不足为公侯之国明甚况七十里止二万九千四百夫之地五十里止一万五千夫之地其不能为诸侯之国抑又明矣然则子产孟子之言非欤曰二子何可非也抑古人之为言省文而互见详而考之未有不合者古之为国有军有赋王六军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此军也出于国之郊者也天子万乘诸侯千乘此赋也出于成国者也自军言之则方百里而具三军方七十里而具二军方五十里而具一军推而上之方二百里而具六军自赋言之则方千里而具万乘二百一十里而具千乘通军与赋而言之则方千里者为兵车万九百乘推而下之方百里者为方五十里者四五十里具一军又五十里者为一遂合为兵车二百五十乘馀方五十里者一定出赋五十乘军赋合三百乘男之国也由是推而上之七十里而具二军又七十里而具二遂略当一同合为兵车五百乘加一同定出赋百乘军赋合六百乘伯之国也百里而具三军又百里而具三遂合为兵军七百五十乘加二同有半定出赋二百五十乘军赋合千乘公之国也伯二同则方百四十一里公同有半则方二百一十一里子下同于男侯上同于公是谓分土唯三自是而外则附庸也山川也土田也虽未必皆其所有皆在封疆之内矣今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此附庸在封疆之证也居常与许复周公之宇此土田在封疆之证也奄有龟蒙遂荒大东奄有凫绎遂荒徐宅此山川在封疆之证也封疆之内附庸山川土田皆在焉然皆非出军制赋之壤故地方七百里而止于革车于乘则举封疆而言虽七百里犹可而况五百里四百里三百里二百里百里乎故于天子言千里者兼军赋而言于诸侯言百里七十里五十里者独举军制而言也于天子言万乘者以赋法通率也于诸侯言千乘者兼军赋而言之也于诸公言五百里诸侯言四百里伯言三百里子言二百里包山川土田附庸于封疆也于诸侯男言百里者独指其出军赋之封疆也凡此者皆省文而互见若异而相通何尝纎毫抵牾哉且先王之于诸侯岂其封疆一定而遂无所劝惩乎庆而益责而削皆在封疆之中矣此周公之定制而成王广鲁以七百里则康周公云尔非周公之制所得而拘也于齐有赐履焉于卫有封畛土略焉于韩侯有奄受北国焉山川土田附庸或得其全或得其偏皆封疆之数也与武成孟子之言盖相表里矣
  蕙田案唐氏以百里不足为公侯之封其说甚确其馀皆以意立说无所据依万井之田而云为兵六万与井牧不合其谬一也载师九等田去其二存其七以畿内为邦国之制其谬二也天子远郊百里公远郊五十里侯伯三十里子男十里三乡二乡一乡在焉三军二军一军出焉三军三万七千五百人计五百乘二军二万五千人计三百三十三乘馀二十五人一军万二千五百人计一百六十六乘馀六十二人十之五然则百里者天子六军之所出而以为大国三军之所出其谬三也又推而上之方二百里而具六军不知方二百里则十二军矣其谬四也大国地共不过五百里而以百里为郊次国七十里为郊小国五十里为郊与郑释聘礼全不合其谬五也千里之中而出万乘经有明文天子远郊百里之内六军千乘注有确据今改为二百一十里出千乘千里出一万九百乘何所据乎其谬六也
  诗大雅公刘其军三单度其隰原彻田为粮传三单相袭也 笺邰后稷上公之封大国之制三军以其馀卒为羡今公刘迁于豳民始从之丁夫适满三军之数单者无羡卒也 疏知后稷上公之封者公羊传曰王者之后称公后稷本是三王之后以有大功而改封于邰明为大国公爵公刘是其曾孙耳故知仍为大国当作三军地官小司徒云凡起徒役无过家一人以其馀为羡羡谓家之副丁也今言其军三单则是单而无副故知公刘迁豳民始从之其众未多丁夫适满三单之数无复羡卒故称单也以周礼言之三军三万七千五百人然则从公刘之迁其家不满此数故通取羡卒始满三军也大国三军亦是周制而谓公刘之时已作三军者以三代损益事多相因甘誓云大战于甘乃召六卿王曰嗟六事之人是夏时天子六军之将皆命卿其法与周同也于时大国亦立三卿则知亦作三军而周制因之耳夏殷大国百里周则大国五百里大小悬绝而军数得同者周之军赋皆出于乡家出一人故乡为一军诸侯三军出其三乡而已其馀公邑采地不以为军若夏殷之世则通计一国之人以为军数故此言丁夫适满三军是通一国之人总计之大国百里为方一里者万为田九万夫田有不易一易再易通率二而当一半之得四万五千家以三万七千五百家为三军尚馀七千五百举大数故得为三军也次国七十里为方一里者四千九百为田四万四千一百半之得二万二千五十家二军当用二万五千二千九百五十人以羡卒充之举大数亦得为二军也小国五十里为方一里者二千五百为田二万二千五百夫半之得一万一千二百五十家以万二千五百人为军少一千二百五十人不满一军举大数亦得为一军也如此计之夏殷国地虽狭亦得为三军矣
  蕙田案大国地方百里见于王制康成因其与周制不合觧为夏殷之制此亦臆说于经初无明证孔颕达依此因谓周大国三军出于三乡夏殷大国三军出于一国但出赋之法重于近轻于远三代宜皆同此如孔言则是夏殷之赋比周独重也况大国不过百里但用二而当一算之竟无三分去一于法尤属不合又其中或有应以六家受十三夫者或有应除去三十六存六十四者其治洫治浍亦当除去颖达之说殊不能通窃以夏殷之大国其地百里其赋三军二者必有一谬必欲从郑则未免强为之说矣
  棫朴周王于迈六师及之传天子六军 笺周王往行谓出兵征伐也二千五百人为师今王兴师行者殷末之制未有周礼五师为军军万二千五百人 疏二千五百人为师夏官序官文礼天子六军诸侯大国三军今周王不以军而兴师行者殷末之制未有周礼故也若如周礼夏官序则五师为军军万二千五百人也郑之此言未是定说郑志赵商问此笺引常武整我六师宣王之时不称六军而称六师不达其意答曰师者众之通名故人多云焉欲著其大数则乃言军耳此正答常武六师而不申此笺之意是其自持疑也又临硕并引诗三处六师之文以难周礼郑释之云春秋之兵虽累万之众皆称师诗之六师谓六军之师是亦以此为六军之意也军之言师乃是常称不当于此独设异端当是所注者广未及改之耳蕙田案师军固属通称但是时文王未尝为天子未必有六军故郑以二千五百人为师六师一万五千人解之颖达之辨亦核特未会郑意耳
  观承案文王未尝有六军固不得称六师然文王未尝为天子先不得称周王矣此盖追王后颂美之诗故不妨称王称六师耳诗乃咏歌之文非记事之史其间典礼固非脱空妄语然亦有铺张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厉之处自是行文活法必欲字字疏凿句句实塡则触处成碍者多多矣即如六师若执定师字觧之二千五百人为师六师亦只有一万五千人是一军之外只馀二千五百人且不满二军之数其众亦甚单弱矣诗人何用艳称之耶
  书费誓鲁人三郊三遂疏三郊三遂谓鲁人三军周礼司徒万二千五百家为乡司马法万二千五百人为军小司徒云凡起徒役无过家一人是家出一人一乡为一军天子六军出自六乡则诸侯大国三军亦当出自三乡也周礼又云万二千五百人为遂遂人职云以岁时稽其人民简其兵器以起征役则六遂亦当出六军乡为正遂为副也郑众云六遂之地在王国百里之外然则王国百里为郊乡在郊内遂在郊外释地云邑外谓之郊孙炎云邑国都也设百里之国去国十里为郊则诸侯之制亦当乡在郊内遂在郊外此言三郊三遂者三郊谓三乡也盖使三乡之民分在四郊之内三遂之民分在四郊之外乡近于郊故以郊言之
  陈氏礼书郑氏释聘礼谓周制天子畿内千里远郊百里以此差之则上公远郊五十里侯伯三十里子男十里近郊各半之
  郑氏锷曰乡遂之制上公之国三乡三遂侯伯之国二乡二遂子男之国一乡一遂大宗伯乃颁祀于都家乡邑大司马简稽乡民以用邦国则邦国亦有乡遂明矣
  春秋成公元年疏诸侯出兵先尽三乡三遂乡遂不足然后总征境内之兵
  春秋庄公十六年左氏传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军为晋侯注曲沃武公遂并晋国僖王因就命为晋侯小国故一军 疏桓八年传称曲沃武公灭翼其年冬王命虢仲立晋哀侯之弟缗于晋至是乃并之也晋世家云曲沃武公并晋已即位三十七年矣自桓叔封曲沃至武公灭晋凡六十七岁周礼小国一军晋土地虽大以初并晋国故以小国之礼命之蕙田案此虽一军未必只有万二千五百人也
  闵公元年左氏传晋侯作二军公将上军太子申生将下军注晋本一军
  襄公十四年左氏传晋侯舍新军礼也成国不过半天子之军周为六军诸侯之大者三军可也于是知朔生盈而死盈生六年而武子卒彘裘亦㓜皆未可立也新军无帅故舍之注荀罃士鲂卒其子皆㓜未任为卿故新军无帅遂舍之 疏周礼大宗伯以九仪之命正邦国之法五命赐则七命赐国郑玄云则地未成国之名王之下大夫四命出封加一等五命赐之以方百里二百里三百里之地方四百里以上为成国如郑之言成国者惟公与侯耳伯虽与侯同命地方三百里未得为成国也成国乃得半天子之军未成则不得也
  蕙田案以上三条皆春秋邦国之军近于周礼者故列于此
  又案以上邦国乡遂之军
  汉书刑法志地方一里为井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方十里成十为终终十为同同方百里同十为封封十为畿畿方千里有税有赋故四井为邑四邑为丘丘十六井也有戎马一匹牛三头四丘为甸甸六十四井也有戎马四匹兵车一乘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干戈备具是谓乘马之法师古曰税者田租也赋者谓发敛财也郑氏曰甲士在车上也
  蕙田案成与甸一法也成通治洫甸据出赋故并举之然此一叚本系班氏撮叙古者军赋之大要今六十四井出七十五人为邦国郊外之制偏举一端言之者古者军赋虽乡遂家一人都鄙或四家或六家一人邦国国中家一人郊外七家一人各自不同其临阵对敌皆一车七十五人而七家一人之制与之同故举以为言其馀不备列也
  论语道千乘之国注马曰司马法六尺为步步百为亩亩百为夫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出革车一乘然则千乘之赋其地千成居地方三百一十六里有畸惟公侯之封乃能容之虽大国之赋亦不是过焉包曰千乘之国者百里之国也古者井田方里为井十井为乘百里之国适千乘也融依周礼包依王制孟子义疑故两存焉 疏千成地方三百一十六里有畸者以方百里者一为方十里者百方三百里者三三而九则为方百里者九合成方十里者九百得九百乘也计千乘犹少百乘方百里者一也以此方百里者一六分破之每分得广十六里长百里引而接之则长六百里广十六里也半折之各长三百里将埤前三百里南西两边是方三百一十六里也然西南角犹缺方十六里者一方十六里者一为方一里者二百五十六然曏割方百里者为六分馀方一里者四百今以方一里者二百五十六埤西南角犹馀方一里者一百四十四又复破而埤三百一十六里两边则每边不复得半里故云三百一十六里有畸也云公侯之封乃能容之者案周礼大司徒云诸公之地方五百里诸侯之地方四百里诸伯之地方三百里诸子之地方二百里诸男之地方百里千乘之国地方三百一十六里有畸伯子男自方三百而下则莫能容故云惟公侯之封乃能容之也坊记云制国不过千乘明堂位云封周公于曲阜地方七百里革车千乘包云千乘百里之国者包以古之大国不过百里每十井为一乘是方一里者十为一乘则方一里者百为十乘开方之法方百里者一为方十里者百每方十里者一为方一里者百其赋十乘方十里者百则其赋千乘故曰适千乘也马依周礼大司徒文诸公之地方五百里侯四百里以下也包依王制云凡四海之内九州州方千里州建百里之国三十七十里之国六十五十里之国百有二十凡二百一十国孟子云天子之制地方千里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
  贾氏公彦曰成革车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此天子畿内邦国法郑注论语道千乘之国亦引司马法彼是畿外邦国法彼革车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甲士少步卒多此士十人徒二十人比畿外甲士多步卒少外内有异故也
  陈氏礼书易曰震惊自里王制曰公侯之田方百里孟子曰诸侯不百里不足以守宗庙之典籍周公封于鲁太公封于齐地非不足而俭于百里春秋传曰列国一同明堂位曰鲁革车千乘坊记曰制国不过千乘论语曰道千乘之国盖诸侯地不过百里车不过千乘以开方之法计之方十里者为方一里者百方百里者为方一里者万方一里者百其赋千乘方一里者万则其赋千乘
  又曰周三等之国以地言之公侯百里大国也伯七十里次国也子男五十里小国也军之多寡系地之广狭公侯田皆百里则皆三军矣
  何氏楷曰包氏注论语直谓古者井田方里为井十井为乘百里之国适千乘也夫鲁成公作丘甲而春秋讥之丘者十六井也以十六井出一甸之赋然且不可今乃使十井出一乘其虐又过于成公矣而谓古有此制乎
  蕙田案大国三军车五百乘若计地出赋则得千乘千乘出赋之法则服䖍注左传所引司马法所谓甸六十四井出车一乘士卒共七十五人者是马郑注论语引之欲见邦国疆域实数故攺甸为成其实一耳孙子云兴师十万日费千金怠于操事者七十万家盖谓七家而赋一兵也今以此法推六十四井五百七十六家可出八十二人尚馀二夫今祗出七十五人则是七家又十之五强出一人也此说本无可疑自何休注公羊传初税亩云圣人制井田之法十井共出兵车一乘包咸因之亦谓十井为乘百里之国应千乘也何元子辨之谓使十井出一甸之赋则其虐又过于成公之丘甲矣此说最精顾后儒犹有惑于其说者则以邦国疆域诸说参错不合也王制云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孟子云诸侯之地方百里不百里不足以守宗庙之典籍周公之封于鲁为方百里也地非不足而俭于百里太公之封于齐也亦为方百里也地非不足而俭于百里今考王制云云康成以为夏制五等之爵三等受地至殷变爵为三等合子男与伯以为一其地亦三等不变则白虎通详言之武王克商复増子男爵为五等其受地则与夏殷三等同武成所谓列爵惟五分土惟三是也齐鲁之封皆在武王之世孟子所谓地非不足而俭于百里者大都据初制而言贾公彦职方氏疏申郑意谓其时九州之界尚狭至武王崩成王幼周公摄政致太平制礼成武王之意斥大九州于是五等之爵以五等受地则周礼大司徒云凡建邦国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诸侯之地封疆方四百里诸伯之地封疆方三百里诸子之地封疆方二百里诸男之地封疆方百里是也马融以为千乘地三百一十六里有奇而又云惟公侯之封乃能容之虽大国之赋亦不是过焉数语最可玩味盖左氏传言不过半天子之军坊记言不过千乘不过云者谓军赋以是为限非地止三百一十六里故云大国亦不是过史记云周封伯禽于鲁地方四百里明堂位则以成王欲广鲁于天下故封周公于曲阜地方七百里然其言鲁之赋则亦不过革车千乘而已若孟子对北宫锜曰周室班爵禄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不达于天子附于诸侯曰附庸赵岐注诸侯方百里象雷震也此以夏制为周制者其言曰轲也尝闻其略则为传闻约略之词而非载籍之明据可知王与之云孟子见战国争雄壤地广袤遂援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制以抑当时并吞无厌之心若今之偏州下邑奚啻百里周礼所载不为过也此说得之盖千乘其地千成则九万井有馀其为百里已九有奇矣尚得以为百里乎左传襄二十五年郑子产适晋献捷晋人责之何故侵小子产对曰昔天子之地一圻列国之地一同今大国多数圻矣若无侵小何以至焉此亦救时之谈非核实之论也至于先儒欲合异为同说愈多而愈舛一则陈君举说谓周礼封疆方五百里是周围五百里径只百二十五里方四百里径只百里方三百里径只七十五里方二百里径只五十里方百里径只二十五里自奇其说与王制合朱子辨之云本文方千里之地以封公则四公以封侯则六侯以封伯则七伯以封子则二十五子以封男则百男其地已有定数君举说如何可通此其言非也一则陈用之说以为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乃正封之实地而五百里四百里三百里则兼所统之附庸然方五百里则为方百里者二十五岂公之正封仅得方百里者一而附庸反得二十四乎方四百里则为方百里者十六岂侯之正封仅得方百里者一而附庸反得十有五乎推之伯子男皆不能通此其言亦非也今说千乘一以马郑及朱子之言为断馀说皆不取
  子曰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
  子路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
  礼记坊记制国不过千乘注古者方十里其中六十四井出兵车一乘此兵赋之法也成国之赋千乘 疏左传成国不过半天子之军谓满千乘则为成国是公侯之封也案千乘之赋地方三百一十六里有奇案周礼公五百里侯四百里则是过千乘云不过千乘者其地虽过其兵赋惟千乘故论语注云虽大国之赋亦不是过焉
  孟子千乘之国注千乘兵车千乘谓诸侯也
  诗鲁颂閟宫公车千乘朱英绿縢二矛重弓传大国之赋千乘疏明堂位云封周公于曲阜地方七百里革车千乘今复其故也司马法成方十里出革车一乘计鲁方七百里为车多矣而云千乘者坊记云制国不过千乘然则地虽广大以千乘为限故云大国之赋千乘司马法兵车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计千乘有七万五千人则是六军矣与下公徒三万数不合者二者事不同也礼天子六军自出六乡万二千五百家为乡万二千五百人为军地官小司徒曰凡起徒役无过家一人是家出一人乡为一军此则出军之常也天子六军既出六乡则诸侯三军出自三乡下云公徒三万自谓乡之所出非彼千乘之众也此云公车千乘自谓计地出兵非彼三军之事也二者不同故数不相合所以必有二法者圣王治国安不忘危故令所在皆有出军之制若从王伯之命则侯国之大小出三军二军若其前敌不服用兵未已则尽其境内皆使从军故复有此计地出军之法但乡之出军是正故家出一人计地所出则非常故成出一车以其非常故优之也
  公徒三万贝胄朱綅烝徒增增笺万二千五百人为军大国三军合三万七千五百人言三万者举成数也 疏万二千五百人为军大国三军皆夏官序文也举成数者谓略其七千五百直言三万耳如此笺以为僖公当时实有三军矣荅临硕云鲁颂公徒言三万是三军之大数又以此为三军者以周公受七百里之封明知当时从上公之制备三军之数此叙云复周公之宇故此笺以三万为三军言其复古制也又以凡举大数皆举所近者若是三万七千五百大数可为四万此颂美僖公宜侈大其事不应减退其数以为三万故荅临硕谓此为二军以其不安故两觧之也今以春秋检之则僖公无三军襄十一年经书作三军明已前无三军也昭五年又书舍中军若僖公有三军则作之当书也自文至襄复减为二则舍亦当书也春秋之例以军赋事重作舍皆书于僖公之世无作舍之文便知当时无三军也郑以周公伯禽之世合有三军僖公能复周公之宇遵伯禽之法故以三军解之其实于时唯二军耳
  周礼大司马正义大国三军上公为大国鲁是侯爵而颂云公徒三万注大国三军三万七千五百人三万举成数也然当僖公时其实二军故襄公十二年作三军则前无三军矣作诗之人举盛时而言若然鲁公伯禽之时则三军鲁语季武子为三军叔孙昭子曰不可今我小侯也明大侯之时有三军矣郑答林硕为二万大数者以实言之也
  何氏楷曰千乘之制鲜有能明之者先儒皆据汉书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十为终终十为同同十为封一封三百一十六里提封十万井定出赋六万四千井车千乘然王制孟子皆言大国百里何从有三百一十六里及考周礼公五百里侯四百里与左孟不合因再四寻绎更以诗公车千乘之制求之然后知周礼之果不谬而诸儒凡解千乘曾未拈出者何也案大司徒职云凡建邦国以土圭土其地而制其域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其食者半诸侯之地封疆方四百里其食者参之一诸伯之地封疆方三百里其食者参之一诸子之地封疆方二百里其食者四之一诸男之地封疆方百里其食四之一郑贾谓公受地广税物多但留半即足其国俗䘮纪及畜积之用以半为馀贡入天子其侯伯受地差少则其税亦少故三分之二留自用以一分为馀贡入天子子男受地又少其税转少故留四分之三亦以一分为馀贡入天子大国贡重正之也小国贡轻字之也据此说则所谓其食者谓王食其土之入耳今即依此法以诸侯之地推算计封疆方四百里为田当十六万井除山林园囿城郭沟涂之类大率三分去一实当存十万六千六百六十六井又三分之而贡其一于王尚馀二分应六万六千一百零五井则留供本国之用者也以丘甸法合之四井为邑四邑为丘丘十六井也出戎马一匹牛三头四丘为甸甸六十四井也出长毂一乘戎马四匹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由此积之则六百四十井出十乘六千四百井出百乘至六万四千井即当出千乘矣此外所馀二千一百馀井尚当出车三十馀乘而经传但以千乘之国为言者举成数耳司焉法汉书求其说而不得于是增同十为封一条以求合于千乘之数而其实无此制也
  蕙田案何氏以方四百里者推算甸六十四井出车一乘之法恰得千乘自谓创获不知丘甸之制本有二法有甸出车一乘据六十四井实出税者而言有成出车一乘旁通加一里治沟洫者而言何氏忘却旁加之成但以甸算何立说之未详也至于食者半食者参之一食者四之一指贡入天子而言与军赋本不相渉强为牵合亦不可从
  戴氏震曰公车千乘公徒三万者盖一车士卒共三十人千乘适三万分言之则曰士曰徒合言之则皆公徒尔武王革车三百乘虎贲三千人齐侯使公子无亏帅车三百乘甲士三千人盖不言步卒而但举甲士其数亦合杜预注春秋作丘甲谓四井为邑四邑为丘丘十六井有戎马一匹牛三头四丘为甸甸六十四井有戎马四匹兵车一乘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其说引周礼而以汉刑法志杂之刑法志亦本司马法然司马法与周礼有合有不合其合者方可据不合者不可执以定周礼也康成据司马法甸出车一乘每车士卒共七十五人之说谓千乘阖境所出五百乘常征所用计应三万七千五百人举成数故言三万其说非是
  蕙田案司马法文引之者非一其曰六尺为步步百为亩亩百为夫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井十为通通为匹马三十家士一人徒二人通十为成成百井三百家革车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十成为终终千井三千家革车十乘士百人徒二百人十终为同同方百里万井三万家革车百乘士千人徒二千人此郑小司徒注所引小雅甫田笺亦用之者也其曰四邑为丘有戎马一匹牛三头是曰匹马丘牛四丘为甸甸六十四井出长毂一乘马四匹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戈楯具备谓之乘马此则服䖍左传注所引见于小雅信南山正义者也为通为成云云通治沟洫者而言为丘为甸云云据实出税者而言两者互相明实即一法无可疑独一车三十人一车七十五人二者不同郑注论语道千乘之国亦引司马法但欲见地方三百一十六里有奇故不引丘甸而引通成其下又引一车七十五人参合二文为一则小司徒正义云郑注论语是畿外邦国法甲士少步卒多此士十人徒二十人比畿外甲士多步卒少外内有异故也是司马法本有二法贾氏之言甚明观郑于论语注服杜于春秋左氏传所言皆邦国事同引七十五人说独于小司徒畿内事则引三十人说足知贾说之精矣今鲁颂正邦国事戴氏以都鄙事说之非也又古者每车士徒共七十五人此定法也孔颕达于书牧誓正义礼记坊记正义春秋成公元年正义皆谓徴课出兵之数与临阵对敌之数不同科兵既至临时配割其车虽在其人分散前配车之人不必还属本车如此则虽七十五人恰与军法相合亦不必符原科之兵若三十人之法自属元科非军法明矣至武王所用革车三百乘虎贲三千人此孟子文戴氏据之谓一车甲士十人书序又作三百人孔传谓虎贲即系甲士亦即百夫长颕达疏之又谓一车士徒共百人而甲士惟一人皆非也革车之外又有虎贲二者本不相渉耳至公子无亏所帅杜氏明云车甲之赋异于常当日卫为狄灭戴公庐曹使人职守非寻常征战事可比以之为证更未足据
  汉书刑法志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方十里成十为终终十为同同方百里同十为封一封三百一十六里提封十万井定出赋六万四千井戎马四千匹兵车千乘此诸侯之大者也是谓千乘之国
  蕙田案以上邦国境内之军
  何氏休公羊传注古者诸侯有司徒司空上卿各一下卿各二司马事省上下卿各一上士相上卿下士相下卿
  公羊传疏隐五年注礼天子六师方伯二师诸侯一师王官之伯宜半天子乃有三军鲁为州牧亦但二军止置司徒司空以为将下各有小卿二人辅助其政其司马事省盖总监而已故但有一小卿辅之知古但有司徒司空典事者诗云乃召司徒乃召司空不见司马故知司马事省总监而已然则司徒卿一人其大夫二人司空卿一人其大夫二人司马卿一人其大夫一人所谓诸侯之制三卿五大夫矣王氏与之曰王制谓大国三卿皆命于天子次国三卿二卿命于天子一卿命于其君小国二卿一卿命于天子一卿命于其君经文作二卿皆命于君者注以为误盖欲为将者皆出于天子所命之卿以见兵制虽备于邦国兵权不属于私人此圣人统御诸侯防患之深意
  薛氏衡曰晋悼公时魏綘为司马张老为侯奄铎遏寇为上军尉籍偃为司马使训卒乘注以为军将皆命卿犹有先王之遗意
  杂说军制有隆杀而军帅无隆杀军制有隆杀所以明分军帅无隆杀所以爱民故虽一军亦以命卿主之重民也春秋于将卑师众者则讥焉圣人不忍以卒与敌也如是夫
  蕙田案以上邦国军将
  礼记坊记家富不过百乘疏家富不过百乘者诸侯之卿采地也故左传云惟卿备百邑地方百里也直云惟卿百邑未知天子诸侯公卿大夫采地大小案郑注大司徒云百里之国凡四都五十里之国凡四县二十五里之国凡四甸又云采地食者皆四之一说者据此以为公食百里卿食五十里大夫食二十五里其诸侯之卿大夫传云卿备百邑论语云百乘之家此据诸侯臣之采地则公之孤侯伯之卿与天子之公同俱方百里公之卿与侯伯之大夫俱方五十里公之大夫与侯伯之下大夫俱方二十五里其子男之地惟方二百里以下其卿之采地不复得方百里案易讼卦注云小国之下大夫采地方一成其税三百家惟有此文其子男中都大都无以言之案郑注论语伯氏骈邑三百云此齐下大夫之制则似公侯伯之制下大夫惟三百家者但春秋时齐强臣多故伯氏惟食三百家之邑不与礼同也此皆皇氏之说熊氏以为卿备百邑者郑志以为邑方二里与百乘别又以诸侯之臣赐地无常得地者卿百乘下大夫则得十里之成孟子百乘之家注百乘之家谓大国之卿食采邑有兵车百乘之赋者也若齐崔卫寗晋六卿等
  汉书刑法志成十为终终十为同同方百里一同百里提封万井除山川沉斥城池邑居园囿术路三千六百井定出赋六千四百井马四百匹此卿大夫采地之大者也是谓百乘之家
  蕙田案以上邦国卿大夫家军制
  右邦国军制
  春秋成公元年三月作丘甲杜注周礼四邑为丘丘十六井出戎马一匹牛三头四丘为甸甸六十四井出长毂一乘戎马四匹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此甸所赋今鲁使丘出之讥重敛故书 疏郑注小司徒引司马法云成出革车一乘甲士十人徒二十人十成为终干井革车十乘甲士百人徒二百人十终为同万井革车百乘甲士千人徒二千人与此车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不同者小司徒辨畿内都鄙之地域郑所引士十人徒二十人者谓公卿大夫畿内采地之制此之所谓诸侯邦国出军之法故不同也一乘甲兵甸之所赋今鲁使丘出甸赋乃四倍于常也 左氏传为齐难故作丘甲注前年鲁乞师于楚欲以伐齐楚师不出故惧而作丘甲 疏左氏经传并言作丘甲耳重敛之事传无明文而知为丘作甸甲者以传云为齐难故作丘甲以虑有齐难而多作甲兵知倍作之也初税亩言初此不言初者此备齐难暂为之耳非是终用故不言初然则筑城备难非时不讥此亦备难而讥之者鲁是大国甲兵先多僖公之世颂云公车千乘昭公之蒐传称革车千乘其甲足以拒敌而又加之重敛故讥之
  颜师古汉书注丘十六井也止出戎马一匹牛三头四丘为甸甸六十四井也乃出戎马四匹兵车一乘牛十二头甲士三人卒七十二人耳今乃使丘出甸赋违常制也
  李氏景齐曰成公作丘甲春秋讥之盖常赋于一甸而鲁于一丘为之则军赋极重耳
  杜氏佑曰鲁自禽父封于曲阜及僖公能复周公之宇其诗曰公车千乘说者以为大国之赋也又公徒三万说者以为大国之军也故知三军鲁之旧其曰三万举成数也实三万七千五百人宣公奢泰初税亩什二而税既益民税及成公谋伐齐元年作丘甲丘各一甲又益民赋率一丘而出步卒二十四人甲士一人三甸而加一乘兵车之赋非复司马法之旧矣
  陈氏礼书周礼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丘十六井出戎马一匹牛三头四丘为甸甸方八里六十四井出长毂一乘戎马四匹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又成方十里出长毂一乘古者或以甸为乘或以乘为甸以甸为乘稍人掌丘乘之政令礼记为社丘乘粢盛是也以乘为甸卫良夫乘衷甸两牡是也盖乘者甸之赋甸者乘之地甸方八里据地言之成方十里通治洫言之其实一也今作丘甲者即丘出甲一人是一甸之中共百人为兵也榖梁以为甲非人人之所能为杜预以为邱出甸赋加四倍误矣
  郑氏伯谦曰宣公初税亩是于公田之外复履私田之亩而行什一之税然赋则尚无恙也至于成公之作丘甲则每三甸而加一乘兵车之赋非复司马法之旧矣
  蕙田案杜佑通典谓丘甲者丘出甲士一人既出甲士即有步卒二十四人从之是实出二十五人即一两之数也三丘共出七十五人为一乘之数则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也四丘为甸则百人为兵矣如杜预说一甸増加二百二十五人也如杜佑说一甸増加二十五人也凡三甸而加一乘就诸说中二说皆为近理今亦未有以定二说之去取陈氏祥道郑氏伯谦及近时吴氏鼐皆从杜佑
  吴氏鼐曰一甸六十四井四旁各加一里则为百井内去山川林麓三十六井实出赋者六十四井八家同井六十四井五百一十二家出七十五人是七家而赋一兵其云甲何也五伍为一甲以一甲统之凡三甲而成一乘不云乘者甲以统卒而为车马器械之总持故不曰乘而曰甲也作丘甲者繋甲于丘使丘作一甲也以甸赋则一丘所出祗十八人耳毁甸赋而以丘赋则一甸之中百人为兵矣五百一十二家而出百人是五家而赋一兵非古也
  蕙田案吴氏改山陵林麓为山川林麓又即以此当郑氏治沟洫之数不知山陵林麓三分去一乃据其大略而言若细推之则当以百井之内除去三十六井存六十四井方合但因此数与郑氏出税治沟洫之数相符故后人每误认故郑氏于一成内除治洫定出税云云者本系已经除去山陵林麓然后为此法今又欲于此中再除山陵等而治洫之夫反不计及则疏矣又古人言税赋皆不除公田盖公田即赋也除之而计其赋即加赋矣吴氏五百一十二家云云亦非也又改周礼五伍为两为五伍为甲丘出二十五人甸出百人此说出于通典今姑存于此又以甸赋则一丘出十八人又十之七强吴氏云十八人举其略耳
  观承案四丘出甲者专据甲士三人而言尚有步卒七十二人合七十五人而成一车也盖一丘不能独出一甲合四丘为甸始能共出三甲耳如杜预说使一丘已出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为兵车一乘则四丘为甸可得甲士十二人步卒二百八十八人有兵车四乘矣鲁虽加赋亦必借端渐増岂能顿加数倍一甸而忽出四甸之赋即民力亦何以堪惟杜君卿之说稍为近理可信盖四丘而出三甲者今使一丘而出一甲则四丘为甸而得四甲是一车之外而馀甲士一人步卒二十四人合三甸而多一车可以増一乘矣此为巧取于民之术三分而増一分大变旧时车赋之常制也春秋书曰作丘甲所以讥之如此觧则丘甲二字亦有著落耳
  公羊传作丘甲何以书讥何讥尔讥始丘使也注甲铠也讥始使民作铠也古者有四民一曰徳能居位曰士二曰辟土殖榖曰农三曰巧心劳手以成器物曰工四曰通财粥货曰商四民不相兼然后财用足 榖梁传作为也丘为甲也丘甲国之事也丘作甲非正也丘作甲之为非正何也古者立国家百官具农工皆有职以事上古者有四民有士民有商民有农民有工民夫甲非人人之所能为丘作甲非正也注丘十六井使一丘之民皆作甲
  蕙田案作丘甲一事杜氏注与公羊榖梁异然细考之似当从杜氏盖左传虽无明文而既为备难自必益兵若从公榖徒然益甲而不益兵非备难意且所谓人人作甲者其说亦太迂谬必无此事当日鲁君臣虽愚使甲高于丘山而国不加赋岂不可笑耶颜师古说与杜氏同
  襄公十一年春王正月作三军杜注増立中军 疏昭五年云舍中军明此年作而彼年舍故知旧有二军今増立中军也 左氏传季武子将作三军注鲁本无中军惟上下二军皆属于公有事三卿更帅以征伐季氏欲专其民人故假立中军因以改作 疏礼明堂位云成王封周公于曲阜地方七百里其时必有三军诗鲁颂閟宫颂僖公能复周公之宇云公徒三万则僖公复古亦制三军盖自文公以来霸主之令军多则贡事多自减为二军耳非是鲁众不满三军也若然昭五年舍中军书之于经从前若减一军亦应书之而经不书者作三军与舍中军皆自变故改常卑弱公室季氏秉权专擅改作故史特书之耳若国家自量强弱其军或减或益国史不须书也何则僖公复古始有三万则以前无三万矣僖公作亦不书何怪舍不书也苏氏亦云僖公之时实有三军自文以后舍其一军非是故有所舍故不书周礼小司徒云凡起徒役无过家一人是家出一人故乡为一军天子六军出自六乡则大国三军出自三乡其馀公邑采地之民不在三军之数季武子今为三军则异于是矣以鲁国属公之民皆分为三亦谓之三军其军之民不止一万二千五百家也何则鲁国合境之民属公者岂惟三万七千五百家乎明其决不然矣由此言之此作三军与礼之三军名同而实异也告叔孙穆子曰请为三军各征其军注征赋税也三家各征其军穆子曰政将及子子必不能注政者霸国之政令礼大国三军鲁为大国之制贡赋必重故忧不能堪武子固请之穆子曰然则盟诸乃盟诸僖闳诅诸五父之衢正月作三军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三子各毁其乘注三分国之民众各有其一又各自坏其车乘分以足成三军季氏使其乘之人以其役邑入者无征不入者倍征注使军乘之人率其役邑以入季氏者无公征不入季氏者则使公家倍征之设利病欲驱使入已民辟倍征故尽属季氏孟氏使半为臣若子若弟注取其子弟之半也四分其乘之人以三归公而取其一叔孙氏使尽为臣注尽取子弟以其父兄归公不然不舍注制军分民不如是则三家不舍其故而改作也此三家盟诅之本言 疏如上所分三家所得又各分为四季氏尽取四分叔孙氏取二分孟氏取一分盖分国民以为十二三家得其七公得其五也 榖梁传作为也古者天子六师诸侯一军作三军非正也注昭五年经曰舍中军传曰贵复正也然则鲁有二军今云作三军増置中军耳鲁为次国于此为明释曰鲁本周公之后地方七百里而云次国者据春秋时言之也
  蕙田案榖梁说军制与大司马文相违范甯辨已见前其说作三军为増置中军亦与左氏杜预合
  公羊传三军者何三卿也注为军置三卿官也 疏公羊以为王官之伯宜半天子乃有三军鲁为州牧但合二军司徒司空将之而已今更益司马之军添满三军是以书而讥之隐五年注礼天子六师方伯二师诸侯一师又云鲁人前此止置司徒司空以为将下各有小卿二人辅助其政其司马事省盖总监而已故但有一小卿辅之今更置中军司马将之亦置二小卿辅助其政故曰为军置三卿官也作三军何以书讥何讥尔古者上卿上士下士注此说古制司马官数古者诸侯有司徒司空上卿各一下卿各二司马事省上下卿各一上士相上卿下士相下卿足以为治襄公委任强臣国家内乱兵革四起军职不共不推其原乃益司马作中卿官逾王制故议之蕙田案公羊传及注疏论诸侯军将则是其说已采于前其论襄公立中军之官则非也如此则所谓作三军者将谓不过増置司马以下之一大夫耶军不増而増将义何所取将谓増置一官即当増置一军耶地不加辟而忽添一军亦何自而出也且此事原为三家欲专公室之民人而作之盖通合境之民擅加分析左氏有明文杜注及疏更为精确今反谓襄公之意多设大夫官逾王制与左氏大相矛盾不可从
  昭公五年春王正月舍中军 左氏传舍中军卑公室也注罢中军季孙称左师孟氏称右师叔孙氏则自以叔孙为军名 疏襄十一年初作三军十二分其国民三家得七公得五国民不尽属公公室已是卑矣今舍中军四分公室三家自取其税减已税以贡于公国民不复属公公室弥益卑矣作三军卑公室之渐舍中军卑公室之极初作云作三军今不云舍三军者初云作者旧有二军今更増一军人数不足故总皆毁破足成三军故云作三军此则惟舍中军之众属上下二军其上下二军依旧不动故惟云舍中军也哀十一年齐师伐鲁传称孟孺子泄帅右师冉求帅左师季氏宰也又言叔孙武叔退而蒐乘更无别称知自以叔孙为军名也毁中军于施氏成诸臧氏注季孙不欲亲其议敕二家会诸大夫发毁置之计又取其令名初作中军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季氏尽征之叔孙氏臣其子弟孟氏取其半焉注初作三家各有一军家属季氏无所入于公叔孙氏以父兄归公孟氏复以子弟之半归公及其舍之也四分公室季氏择二二子各一皆尽征之而贡于公注季氏简择取二分二子各一则国人尽属三家三家随时献公而已 榖梁传舍中军贵复正也注鲁次国旧二军襄十一年立三军今毁之故曰复正蕙田案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此周礼定制鲁初封为大国后削弱降为次国则其国本可以为三军可以为二军故康成于鲁颂亦用二法觧之至于作三军者乃三家欲专公室之民故为此制通一国之民分为三耳与大司马三军无渉说见正义然当作三军时公犹有民也至舍中军则民皆属三家公无民矣其与周礼二军有何关渉而榖梁反以为复正以权臣擅国之事指为复古反正之功何其愚乎
  公羊传舍中军者何复古也注善复古也然则曷为不言三卿注二师觧言三卿因以为难五亦有中三亦有中疏襄十一年益司马之职更令将军正是作中军而不言中者正以五亦有中若言作中军嫌是五之中故变言三军若实而言之正是作中军故至舍时云中军矣
  蕙田案以舍中军为复周礼二军之制最谬辨已见前牵入官制尤无谓
  陈氏礼书春秋传曰成国不过半天子之军诸侯之大者三军可也鲁千周为侯而地方百里颂称公徒三万此大国三军之数也春秋襄十一年作三军昭五年舍中军则鲁之三军盖尝变于僖公之后至襄而复作至昭而又舍也国语云季武子为三军叔孙穆子曰不可今我小侯也处大国之间缮贡赋以共从者犹惧有讨若为元侯之所以怒大国无乃不可乎弗从遂作中军自是齐楚代讨鲁襄昭皆如楚由此观之鲁于春秋之时尊事齐楚为不暇则其国次国而已作三军非正也故春秋书作以讥之及舍中军公羊曰舍中军复古也榖梁曰复正也其说是也
  蕙田案陈氏之说未是辨见前
  昭公八年秋蒐于红杜注革车千乘不言大者经文阙也红鲁地 左氐传秋大蒐于红自根牟至于商卫革车千乘注根牟鲁东界商宋地鲁西竟言千乘明大蒐且见鲁众之大数也
  胡氏安国曰昭公八年蒐于红自根牟至于商卫革车千乘故邾人告吴曰鲁赋八百乘邾六百乘盖竭作也考之春秋书蒐五皆在昭定之世自蒐红之后继大蒐于此蒲十一年于昌间二十二年又于比蒲者再定公十三年十四年独异于它公者用见二公在位君不得有其国而夺于大夫大夫不得专其政而制于陪臣各恃兵威以为强假大蒐之名阴择其材力可任者以植私党使国人莫敢睥睨终于不可制盖伤公室削弱疾臣下恣横也迄哀公十二年用田赋又分夫田而赋军旅之征悉变丘乘之制民无馀力矣
  哀公十二年左氏传季孙欲以田赋注丘赋之法因其田财通出马一匹牛三头今欲别其田及家财各为一赋故言田赋 疏司马法四丘为甸有马四匹牛十二头是为革车一乘今用田赋贾逵以为欲令一井之间出一丘之税并别出马一匹牛三头如此则一丘之内有一十六井其出马牛乃多于常一十六倍杜以如此则非民所能给故改之旧制丘赋一马三牛今别其田及家资各为一赋计一丘民之家资令出一马三牛田之所收更出一马三牛是倍于常也使冉有访诸仲尼仲尼曰丘不识也三发卒曰子为国老待子而行若之何子之不言也仲尼不对而私于冉有曰君子之行也度于礼施取其厚事举其中敛从其薄如是则以丘亦足矣注丘十六井出马一匹牛三头是赋之常法若不度于礼而贪冒无厌则虽以田赋将又不足且子季孙若欲行而法则周公之典在若欲苟而行又何访焉弗听十二年春王正月用田赋 榖梁传哀公十有二年春用田赋注古者九夫为井十六井为丘丘赋之法因其田财通共出马一匹牛三头今别其田及家财各出此赋 疏井方一里九夫邑方二里四井三十六夫丘方四里十六井百四十四夫甸方八里六十四井五百七十六夫军赋之法丘出马一匹牛三头甸出长毂一乘马四匹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今用田赋非正也古者公田什一用田赋非正也注古者五口之家受田百亩为官田十亩是为私得其什而官税其一故曰什一周谓之彻殷谓之助夏谓之贡其实一也皆通法也今乃弃中平之法而田财并赋言其赋民甚矣 疏凡受农田皆私田百亩公田十亩但由公田私田皆公家所授故总曰公田什一则以田之什一及家财而出马牛之赋是其正也鲁用田与财各出赋非正也周礼七人六人五人三等范惟言五口之家受田百亩其实六人七人亦受田百亩与周礼不异也为官田十亩者汉书食货志井田一里是为九夫八家共之各受私田百亩公田十亩是为八百八十亩馀二十亩为庐舍则家得二亩半凡家受田一百十二亩半也公田十一者举其全数据出税言之周谓之彻殷谓之助夏谓之贡其实一也夏后计其五十亩而贡五亩于公殷人计其七十亩而助七亩于公周人尽计一百一十亩而彻十亩于公什一而税为天下通法范说不与先儒同先儒皆云什一者什中税一耳
  蕙田案用田赋一条当以杜氏之说为正贾逵所云欲令井出丘税此必无之事不必辨范甯觧榖梁谓别其田及家财各出赋与杜氏合其说是也至云周时一家受田一百一十二亩半夏后氏计其五十亩贡五亩于公殷人计其七十亩助七亩于公周人尽计一百一十亩彻十亩于公如此则是贡助为什中税一而彻为十外税一合之为二十一而取其二非通为什一之义也与康成之说不合不可从其辨已详见前
  公羊传用田赋何以书讥何讥尔讥始用田赋也注田谓一井之田赋者敛取其财物也言用田赋者若今汉家敛民钱以田为率矣不言井者城郭里巷亦有井嫌悉赋之礼税民公田不过什一军赋十井不过一乘哀公外慕强吴空尽国储故复用田赋过什一 疏家语正论篇云季康子欲以一井田出赋法焉鲁语下篇云孔子谓冉求曰田一井出稯禾秉刍正米不是过也彼二文皆论此经用田赋之事而言一井故知然又凡言田者指垦土之处言井者但是方里之名若言用井赋则嫌城郭里巷之内但有一井之处悉皆赋之故云不言井者城郭里巷亦有井嫌悉赋之云军赋十井不过一乘者何氏以为公侯方百里案诸典籍每有千乘之意若不十井为一乘则不合郑氏云公侯方百里井十则赋出革车一乘者义亦通于此
  蕙田案公羊传于用田赋但加一始字本无明文何休忽改为口率出钱之事无据依恐非是至其所云十井不过一乘其说与包咸同尤谬其辨已详见前矣且衍沃之地九夫为井则井之名所以异于宫室涂巷等类者正以其尽为田也今反云城郭里巷亦有井而疏申其义云凡言田者指垦土之处言井者但是方里之名其谬甚矣又因此而推知本用井赋嫌悉赋之故言田赋尤为迂曲又案以上鲁变军制
  管子中匡篇昔者圣王之治其民也参其国而伍其鄙参国奈何制国以为二十一乡商工之乡六士农之乡十五公帅十一乡高子帅五乡国子帅五乡五家为轨轨有长十轨为里里有司四里为连连有长十连为乡乡有良人五乡一帅伍鄙奈何五家为轨轨有长六轨为邑邑有司十邑为率率有长十率为乡乡有良人三乡为属属有帅
  文献通考齐桓公问管仲行伯用师之道传曰公欲定卒伍修甲兵大国亦将修之而小国设备则难以速得志矣乃作内政而寓军令焉三分其国为二十一乡工商之乡六工商各三也二者不从戎役士乡十五韦昭谓此士军士也士十五乡合三万人是为三军农野处而不昵不在都邑之数则下云五鄙是也参国起案以为三官臣立三宰工立三族市立三卿泽立三虞山立三衡作内政而寄军令焉五家为轨轨为之长十轨为里里有司四里为连连为之长十连为乡乡有良人焉以为军令五家为轨故五人为伍轨长帅之居则为轨出则为征所谓寄政十轨为里故五十人为小戎里有司帅之小戎兵车也诗云小戎俴收四里为连故二百人为卒连长帅之十连为乡故二千人为旅乡良人帅之五乡一帅故万人为一军五乡之帅帅之公将其一工商之乡隶公国子帅五乡焉高子帅五乡焉三军故有中军之鼓有国子之鼓有高子之鼓春以蒐振旅秋以狝治兵是故卒伍整于里军旅整于郊内教既承令勿迁徙夜战声相闻足以不乖昼战目相视足以相识凡三军教士三万人车八百乘周制戎车一乘步卒七十二人万二千五百人为军今齐车一乘五十人万人为军以齐法参周制车増三百乘徒损三万人吴子云齐桓募士五万人未详如乡之法制五鄙三十家为邑邑有司制野鄙之政此以下与郊内之政异十邑为卒卒有卒帅十卒为乡乡有乡帅三乡为县县有县帅十县为属属有大夫五属立五大夫各使治一属焉立五正长也各使听一属焉是故正之政听焉正五正听大夫之治牧政听县牧五属大夫听县帅之治下政听乡下政县帅听乡帅之治自邑积至于五属为四十五万家率九家得一兵得甲十万九十家一车得车五千乘可为三军者四长勺之战桓公自谓有带甲十万车五千乘盖斥地甚大非齐旧制如遂之法以通国之数而逓征之率车用六之一士用十之三大略依周变从轻便当时地广参用王畿之制
  苏氏曰尝读周官司马法得军旅什五之数其后读管夷吾书又得管子所以变周之制盖王者之兵出于不得已而非以求胜敌也故其为法要以不可败而已至于威文非决胜无以定霸故其法在必胜繁而曲者所以为不可败地简而直者所以为必胜也周之制万二千五百人而为军万之有二千二千之有五百其数奇而不齐是以知其所以为繁且曲也今夫天度三百六十均之十二辰得三十者此其正也五日四分之一者此其奇也使天度而无奇则千载之日虽妇人孺子皆可以坐而计唯其奇而不齐是故巧历有所不能尽也圣人知其然故为之章会纪元以尽其数以极其变司马曰五人为伍五伍为两万二千五百人而为军二百五十十取三焉而为奇其馀七以为正四奇四正而八阵生焉夫以万二千五百人而均之八阵之中宜其有奇而不齐者是以多为之曲折以尽其数以极其变钩聨蟠屈各有条理故三代之兴治其兵农军赋皆数十百年而后得志于天下自周之亡秦汉阵法不复三代其后诸葛独识其遗制以为可用以取天下然相持数岁魏人不敢决战而孔明亦卒无尺寸之功岂八阵者先王所以为不可败而非以逐利争胜者耶若夫管仲之制兵其可谓截然而易晓矣三分其国以为三军五人为轨轨有长十轨为里里有司四里为连连有长十连为乡乡有良人五乡一帅万人为一军公将其一高国将其二三军三万人如贯绳如画棋局疏畅洞达虽有智者无所施其巧故法令简一而民有馀力以致其死昔者尝读左氏春秋以为丘明最好兵法盖三代之制至于列国犹有存者以区区之郑而鱼丽鹅鹳之阵见于其书及至管仲阵法不少概见者何哉盖管仲欲以岁月服天下故变古司马法而为是简略速胜之兵是莫得而见其法也其后吴晋争长于黄池王孙雄教夫差以三万人压晋垒而战百人为行百行为阵行阵皆彻无有隐蔽援桴而鼓之勇怯尽应三军皆讙晋师大骇卒于得志由此观之不简而直不可以决胜深惟后世不达繁简之宜以取败北而三代什伍之数与管子所以治齐之兵虽不可尽用而其近于繁而曲者以之固守近于简而直者以之决战则庶乎其不可败而有所必胜矣
  周礼小司徒正义管子作内政寄军令谓在乡五家为比以营农事比长领之在军五人为伍伍长领之在家闾胥领一闾在军两司马领之在家为族师在军为卒长在家为党正在军为旅师在家为州长在军为师帅在乡为大夫在军为军将是管子与周礼同制
  蕙田案以上齐变军制
  春秋僖公二十八年左氏传晋军七百乘韅靷鞅靽注五万二千五百人
  成公二年左氏传臧宣叔如晋乞师主郤献子晋侯许之七百乘郤子曰此城濮之赋也有先君之明与先大夫之肃故捷克于先大夫无能为役请八百乘许之注七百乘五万二千五百人八百乘六万人
  昭公十三年左氏传晋成虒祁诸侯朝而归者皆有贰心叔向曰诸侯不可以不示威七月丙寅治兵于邾南甲车四千乘羊舌鲋摄司马遂合诸侯于平丘邾人莒人愬于晋晋侯不见公使叔向来辞曰寡人有甲车四千乘虽以无道行之必可畏也注四千乘三十万人疏计四千士卒成二十四军时晋国惟立三军则甲车四千属三军耳其军岂止一万二千五百人乎
  蕙田案侯国出兵之多未有过于此者合诸侯为好会而出兵之数较宣王之伐𤞤狁又増千乘焉其僣也甚矣其下传云鲜虞人闻晋师之悉起也盖合境皆起虐政之尤也
  文献通考晋曲沃武公并翼僖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军为晋侯庄十六年献公之十六年始作二军公将上军太子申生将下军以灭耿灭霍灭魏惠公韩之败作州兵僖十五年惠公获晋吕甥言于众曰征缮以辅孺子甲兵益多庶有益乎众说晋于是乎作州兵五党为州州二千五百家也率一家起五人则是一万二千五百人古制也孔颕达曰周礼乡大夫以岁时登其夫家之众寡辨其可任者州长则否今以州长管人既少督察易精故使州长治之文公蒐于被庐作三军僖公二十七年郤縠将中军郤溱佐之狐毛将上军狐偃佐之栾枝将下军先轸佐之二军则上军为尊三军则中军为尊城濮之战赋车七百乘五万二千五百人案楚𫇭启疆曰晋十家九县长毂九百其馀四十县遗守四千而平公治兵邾南甲车四千乘则晋通国率亦五千乘用七百乘犹齐之法其后作三行以御狄二十八年荀林父将中行屠击将右行先蔑将左行成国不过三军今复置三行以避天子六军之名而实则为六军案吴子晋文公始为前行四万以获其志意即三行清原之蒐遂作五军三十年盖文公虽増置三行自知其僣故罢之更为上下新军襄公蒐于夷文公六年舍二军以复三军之制景公邲之战宣十二年三军増置大夫各一人则犹三行也至鞌之战成二年郤克请车八百乘始作六军赏鞌之功上中下各増新军成三军韩厥赵括巩朔韩穿荀骓赵旃皆为卿僣更王度若此厉公鄢陵之战罢新上军十六年悼公初尚四军襄公八年楚伐郑子展曰四军无阙其后新军无帅公使其什吏帅其卒乘官属以从于下军明年遂舍之襄十四年传曰礼也成国不过半天子之军盖自文公僣王度至悼公方革焉
  陈氏礼书春秋庄十六年王命曲沃伯以一军为晋侯其后晋作三行以増上中下而当六军则世衰礼废诸侯僣天子不足怪也
  吕氏祖谦曰尝闻周室军旅之制乎一军之制为人万二千五百大国之三军也地方百里而其人仅足以制三军次国之二军也地方七十里而其人仅足以具二军小国之一军也地方五十里而其人仅足以具一军地有限则人有限人有限则军有限虽欲僣侈亦窘于无人而不得骋矣王者于诸侯典礼陵节所当问也宫室改度所当问也乐舞逾数所当问也独军旅之制有所不必问王纲上举侯度下修大不侵小强不犯弱地有常地人有常人军有常军虽欲如晋之僣岂可得哉晋之所以能僣六军者适当周室失政之时南吞北噬以斥大其国増地必増人増人必増军野旷则风劲川涨则舟高国大则兵众矣夫何疑耶既容其兼并而又责其军制之僣是犹多与之财而责其奢多纵之酒而责之醉也
  何氏楷曰三代以前爵有五等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地小易制力弱易使也周公始斥大土㝢广其封公侯五百里伯三百里子男百里然其时犹以为五百乘三乡所出千乘合境所出兵制之变始坏于齐之内政而家一人焉继坏于晋之州兵而家五人焉长勺之战桓公自谓带甲十万车五千乘楚薳启疆谓晋十家九县长载九百其馀四十县遗守四千叔向亦谓寡君有甲车四千乘则兵制之増益于古可知矣
  蕙田案王国邦国皆外内有异别为二法邦国国中亦家出一人郊遂之外则甸出一乘详见鲁颂正义其后春秋时诸侯有军至五者车至四千者何也一则兼并小弱一则以计地出兵之法概施之于境内故耳
  又案管子内政贾公彦谓其与周礼同制盖家出一人行之三乡原无不可非异于周礼也惟桓公自言五千乘则奢僣甚矣
  又案以上晋变军制
  春秋昭公四年左氏传郑子产作丘赋注丘十六井当出马一匹牛三头今子产别赋其田如鲁之田赋 疏服䖍以为子产作丘赋者赋此一丘之田使之出一马三牛复古法耳丘赋之法不行久矣今子产复修古法民以为贪故谤之案春秋之世兵革数兴郑在晋楚之间尤当其剧正当重于古不应废古法也若往前不修此法岂得全无赋乎故杜以为今子产于牛马之外别赋其田谓赋敛家资使出牛马别赋其田使之出粟是一丘出两丘之税
  蕙田案此郑变军制
  文献通考楚自若敖蚡冒荜路蓝缕以启山林武王始为军政作荆尸以伐随授师孑以立陈法庄四年楚武王荆尸授师孑焉以伐随案宣十二年随子论楚之兵曰荆尸而举杜预曰荆楚也尸陈也楚武王始更此为陈法遂以为名孑枪属亦楚陈所利大抵陈中有利于长兵者有利于短兵者弓矢利远是长兵孑是短兵盖楚参用孑为陈成王地方千里城濮之役僖二十八年子玉请战王怒少与之师唯西广东宫与若敖之六卒从之大抵皆非正军制亦非古杜预注曰六卒子玉宗人之兵六百人言不悉以益之于时子玉既为令尹而乃请战盖欲増兵耳若敖之六卒乃子玉家兵观宣公四年楚子与若敖氏战于皋浒敢于敌君战则兵强可知穆王接晋文襄霸之后楚益强大时则严环卫之属文元年传潘崇掌环列之尹杜注宫卫之官列兵而环王宫又宣十二年传内官序当其夜以待不虞注官当同环列之尹都君子王马之属所以亲卫于王出入共之厥貉之会陈郑及宋受役于司马以田孟诸时则有右盂左盂两甄之制文十年会于厥貉宋道楚子以田孟诸宋公为右盂郑伯为左盂期思公复遂为右司马子朱及文之无畏为左司马杜注盂田猎陈名将猎张两甄故置二左司马盖期思公复遂一人为右司马当中央则左司马二人为两甄矣两甄犹言两翼庄王霸强克庸以来文十六年无日不讨国人而训之于民生之不易在军无日不讨军实而申儆之于胜之不可保逮邲之战宣十二年军制备矣盖兆于武王备于荘王传莫详焉三军以为正军传曰楚子北师次于郔沈尹将中军子重将左军子反将右军此三军者盖正军也是时孙叔敖为令尹秉政不在三军之数如南辕反斾军进退皆由之故知令尹为兼统三军矣二广以为亲军传载栾武子言楚军制曰其军之戎分为二广右广初驾数及日中左受之至于昏内官序当夜郑氏曰广平横陈之车杜预注二广君之亲兵案传楚子分左右广鸡鸣而驾日中而说左则受之日入而说许偃御右广养由基为右彭名御左广屈荡为右王乘左广以逐赵旃杜预注楚王更迭载之故各有御传又曰王见右广将从之乘屈荡尸之曰君以此始亦必以终自是楚之乘广先左盖左右二广为王亲军右广初驾以及日中左广受之以及日入尝在王侧内官序当其夜若今之当更循环卫敌安当掩袭亲军之制详矣僖二十八年西广从之子玉时子玉专军政故分西广以属之今邲之战则二广皆以侯王迭载其曰楚之乘广先左杜预虽云以乘左得胜然实则楚人尚左故亲军分为二广而王则乘左游阙以为游兵传使潘党率游阙四十乘从唐侯游阙盖游兵往来游补阙者观兵陈何处为薄则从而补之所谓奇军以防败失由正军中逐旋分出不系步伍之数广有一卒卒偏之两传曰广有一卒卒偏之两又曰楚子为乘广三十乘分为左右司马法百人为卒卒二十五人为两车十五乘为大偏九乘为小偏其尤大者又有二十五乘之偏今一广十五乘则古大偏之法而曰卒偏之两者孔颕达谓两广之别各有一卒之兵者人也盖防正军有败则以偏卒易之正卒有阙则以偏卒补之于陈则分左右二拒传工尹齐将右拒卒以逐下军使潘党率游阙四十乘从唐侯以为左拒以从上军亦犹郑二拒盖楚子在中军与晋中军相对临战分此二拒右拒当晋下军左拒当晋上军故杜预谓为陈名矣调卒之法商农工贾不败其业卒乘辑睦不奸于事行军之典则右辕左追蓐前茅虑无中权后劲百官象物而动军政不戒而备军行右辕左追蓐凡兵车有甲士有步卒甲士在车不供碎役分步卒为前左右三处兵车一辕服马夹之而言夹辕者步卒分被左右者军行时又分之在两厢挟辕以为战备传曰令尹南辕又曰改乘辕楚陈以辕为主以辕表车正是挟车严兵以备不虞其应左右者使之追步草蓐令离道求草不近兵车蓐谓卧止之草以为宿备豫定左右之别在道分使之故云军行至于对陈则在车左右前茅虑无尔雅曰茅明也在前者明为思虑所无之事恐卒有非常则预告军众使知而为备如今军行令人远在军前斥度候望虞有伏兵使蹹行之持以綘及白为幡与军人为私号曲礼前有水则载青旌之类是也中权是中军大将军进退之权三军之心在此权者谓谋之高下轻重皆当后劲以精兵为殿后世劲兵多在前或被击败则后无应劲兵之后此最良法百官象物而动物犹类也谓旌旗画物类也百官尊卑不同蒙其所建之物而行动军之政教不待号令而自备周礼大司马仲秋教治兵辨旗物之用王载太常诸侯载旗军吏载旗师都载旃乡遂载物郊野载旐百官载旟凡旗有军众者画异物无者帛而已尊卑所建各有物类此云象物而动谓军行时当指治兵之法行军之翼日则辎重至乙卯王乘左广以逐赵旃及昏楚师军于邲晋之馀师不能军丙辰楚重至于邲杜注辎重也楚辎重尝后正军一日盖楚军有法辎重若与正军过远则有邀击之患过近则重兵才乱正军亦溃后世用兵先击辎重取胜者多盖以非太近则太远以是知楚辎重远大兵一日为得宜也凡此皆军政之善者也若共王之世公子婴齐为简之师组甲被练皆创名之襄三年传楚子重伐吴为简之师使邓廖帅组甲三百被练三千简谓选择也杜预注组甲被练皆战备也组甲漆甲成文被练练袍贾云组甲以组缀甲车士服之被练帛也以帛缀甲步卒服之吕祖谦曰组甲被练皆择兵之精者被练若今之软纒之类康王以𫇭掩为司马始井衍沃牧隰皋赋车籍马而有车兵徒兵甲楯之数襄二十五年楚𫇭掩为司马子木使庀赋数甲兵掩书土田牧隰皋井衍沃量入修赋赋车籍马赋车兵徒卒甲楯之数既成以授子木灵王斥地益大陈蔡不羮邑赋千乘于是有五帅左氏传吴人败诸豫章获其五帅平王简上国东国之兵都外都师精练有法至若戍丁则若申息之子弟僖二十八年楚子入居于申子玉城濮之败王使谓之曰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杜预曰申息二邑子弟皆从子玉而死士兵则若都君子校人则若王马之属昭二十七年传左司马戍帅都君子与王马之属以济师杜注在都邑之士有复除者贾逵云平常免其行役事急乃使之耳君子既有士则不调发唯吴楚多有此事急则从如越有君子六千人是也王马之属王养马官属校人之类凡此皆以急调役非常法也其为舟师以待吴寇而卒莫能以得志故曰吴用木也我用革也楚用舟师自康王始考之经传吴自成七年吴入州来暨共王卒继侵楚明年败楚于皋舟之隘自吴利在舟师楚惧无以敌吴后十年康王始为舟师以备吴强而吴乃灭巢昭王时救潜之役令尸子常以舟师及河汭而还竟无成功其后囊瓦伐吴师于豫章吴人见舟豫章而潜师于巢遂败楚师入郢之后吴太子终累又败楚舟师获其帅盖楚虽以备吴置舟师而实莫能胜亦地形用便有不同耳
  蕙田案此楚变军制
  右春秋邦国军制之变



  五礼通考卷二百三十五
<经部,礼类,通礼之属,五礼通考>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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