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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汉文/卷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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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三 全汉文卷三十四 
乌程严可均校辑
卷三十五

贡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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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字少翁,琅邪人。宣帝时,以明经征博士,出为凉州刺史,病去官。复举贤良,为河内令,去官。元帝即位,征为谏大夫,迁光禄大夫,历长信少府,代陈万年为御史大夫。

上书乞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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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禹年老贫穷,家訾不满万钱,妻子糠豆不赡,裋褐不完。有田百三十亩,陛下过意征臣,臣卖田百亩,以供车马。至,拜为谏大夫,秩八百石,奉钱月九千二百。廪食太官,又蒙赏赐四时杂缯绵絮衣服酒肉诸果物,德厚甚深。疾病,侍医临治,赖陛下神灵,不死而活。又拜为光禄大夫,秩二千石,奉钱月万二千。禄赐愈多,家日以益富,身日以益尊,诚非草茅愚臣所当蒙也。伏自念终亡以报厚恩,日夜惭愧而已。臣禹犬马之齿八十一,血气衰竭,耳目不聪明,非复能有补益,所谓素餐尸禄洿朝之臣也。自痛去家三千里,凡有一子,年十二,非有在家为臣具棺椁者也。诚恐一旦蹎仆气竭,不复自还,洿席荐于宫室,骸骨弃捐,孤魂不归。不胜私愿,愿乞骸骨,及身生归乡里,死亡所恨。《汉书‧贡禹传》。

上书言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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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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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民亡赋算口钱,起武帝征伐四夷,重赋于民,民产子三岁,则出口钱,故民重困,至于生子辄杀,甚可悲痛。宜令儿七岁去齿乃出口钱,年二十迺算。《汉书‧贡禹传》。

钱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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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不以金钱为币,专意于农,故一夫不耕,必有受其饥者。今汉家铸钱,及诸铁官,皆置吏卒徒,攻山取铜铁,一岁功十万人已上,中农食七人,是七十万人常受其饥也。凿地数百丈,销阴气之精,地臧空虚,不能含气出云,斩伐林木,亡有时禁,水旱之灾,未必不繇此也。自五铢钱起已来七十馀年,民坐盗铸钱被刑者众,富人积钱满室,犹亡厌足。民心动摇,商贾求利,东西南北,各用智巧,好衣美食,岁有十二之利,而不出租税。农夫父子暴露中野,不避寒暑,捽草杷土,手足胼胝,已奉谷租,又出稿税,乡部私求,不可胜供。故民弃本逐末,耕者不能半,贫民虽赐之田,犹贱卖以贾,穷则起为盗贼。何者?末利深而惑于钱也。是以奸邪不可禁,其原皆起于钱也。疾其末者绝其本,宜罢采珠玉金银铸钱之官,亡复以为币。市井勿得贩卖,除其租铢之律,租税禄赐皆以布帛及谷,使百姓壹归于农,复古道便。《汉书‧贡禹传》,又略见《食货志》。

减宫卫免诸官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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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离宫及长乐宫卫,可减其大半,以宽繇役。又诸官奴婢十万馀人,戏游亡事,税良民以给之,岁费五六钜万,宜免为庶人,禀食。《汉书‧贡禹传》。

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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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代关东戍卒,乘北边亭塞𠊱望。《汉书‧贡禹传》。

私贩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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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近臣自诸曹侍中以上,家亡得私贩卖,与民争利。犯者辄免官削爵,不得仕宦。《汉书‧贡禹传》。

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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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文皇帝时,贵廉絜,贱贪污,贾人赘婿及吏坐赃者,皆禁锢不得为吏,赏善罚恶,不阿亲戚,罪白者伏其诛,疑者以与民,亡赎罪之法,故令行禁止,海内大化,天下断狱四百,与刑错亡异。武帝始临天下,尊贤用士,辟地广境数千里,自见功大威行,遂从耆欲,用度不足,迺行壹切之变,使犯法者赎罪,入谷者补吏,是以天下奢侈,官乱民贫,盗贼并起,亡命者众。郡国恐伏其诛,则择便巧史书习于计簿能欺上府者,以为右职;奸轨不胜,则取勇猛能操切百姓者,以苛暴威服下者,使居大位。故亡义而有财者显于世,欺谩而善书者尊于朝,悖逆而勇猛者贵于官。故俗皆曰︰“何以孝弟为?财多而光荣。何以礼义为?史书而仕宦。何以谨慎为?勇猛而临官。”故黥劓而髡钳者,犹复攘臂为政于世,行虽犬彘,家富埶足,目指气使,是为贤耳。故谓居官而置富者为雄桀,处奸而得利者为壮士,兄劝其弟,父勉其子,俗之坏败,迺至于是!察其所以然者,皆以犯法得赎罪,求士不得真贤,相守崇财利,诛不行之所致也。

今欲兴至治,致太平,宜除赎罪之法。相守选举不以实,及有臧者,辄行其诛,亡但免官,则争尽力为善,贵孝弟,贱贾人,进真贤,举实廉,而天下治矣。孔子,匹夫之人耳,以乐道正身不解之故,四海之内,天下之君,微孔子之言,亡所折中。况乎以汉地之广,陛下之德,处南面之尊,秉万乘之权,因天地之助,其于变世易俗,调和阴阳,陶冶万物,化正天下,易于决流抑队。自成康以来,几且千岁,欲为治者甚众,然而太平不复兴者,何也?以其舍法度而任私意,奢侈行而仁义废也。

陛下诚深念高祖之苦,醇法太宗之治,正己以先下,选贤以自辅,开进忠正,致诛奸臣,远放讇佞,放出园陵之女,罢倡乐,绝郑声,去甲乙之帐,退伪薄之物,修节俭之化,驱天下之民皆归于农,如此不解,则三王可侔,五帝可及。唯陛下留意省察,天下幸甚。《汉书‧贡禹传》,又见《蓺文类聚》五十四。

奏宜放古自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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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宫室有制,宫女不过九人,秣马不过八匹;墙涂而不雕,木摩而不刻,车舆器物,皆不文画;苑囿不过数十里,与民共之;任贤使能,什一而税,亡它赋敛繇戍之役,使民岁不过三日,千里之内自给,千里之外,各置贡职而已。故天下家给人足,颂声并作。

至高祖、孝文、孝景皇帝,循古节俭,宫女不过十馀,廏马百馀匹。孝文皇帝衣绨履革,器亡雕文金银之饰。后世争为奢侈,转转益盛,臣下亦相放效,衣服履绔刀剑乱于主上,主上时临朝入庙,众人不能别异,甚非其宜。然非自知奢僭也,犹鲁昭公曰︰“吾何僭矣?”

今大夫僭诸矦,诸矦僭天子,天子过天道,其日久矣。承衰救乱,矫复古化,在于陛下。臣愚以为尽如太古难,宜少放古,以自节焉。《论语》曰︰“君子乐节礼乐。”方今宫室已定,亡可奈何矣,其馀尽可减损。故时齐三服官输物不过十笥,方今齐三服官作工各数千人,一岁费数钜万。蜀、广汉主金银器,岁各用五百万。三工官官费五千万,东西织室亦然。廏马食粟将万匹。臣禹尝从之东宫,见赐杯案,尽文画金银饰,非当所以赐食臣下也。东宫之费,亦不可胜计。天下之民,所为大饥饿死者,是也。今民大饥而死,死又不葬,为犬猪所食。人至相食,而廏马食粟,苦其大肥,气盛怒至,迺日步作之。王者受命于天,为民父母,固当若此乎!天不见邪?武帝时,又多取好女,至数千人,以塡后宫。及弃天下,昭帝幼弱,霍光专事,不知礼正,妄多臧金钱财物,鸟兽鱼鳖牛马虎豹生禽,凡百九十物,尽瘗臧之,又皆以后宫女置于园陵,大失礼,逆天心,又未必称武帝意也。昭帝晏驾,光复行之。至孝宣皇帝时,陛下乌有所言,群臣亦随故事,甚可痛也!故使天下承化,取女皆大过度,诸矦妻妾或至数百人,豪富吏民畜歌者至数十人,是以内多怨女,外多旷夫。及众庶葬埋,皆虚地上以实地下。其过自上生,皆在大臣循故事之罪也。

唯陛下深察古道,从其俭者,大减损乘舆服御器物,三分去二。子产多少有命,审察后宫,择其贤者,留二十人,馀悉归之。及诸陵园女亡子者,宜悉遣。独杜陵宫人数百,诚可哀怜也。廏马可亡过数十匹。独舍长安城南苑地,以为田猎之囿,自城西南至山西至鄠,皆复其田,以与贫民。方今天下饥馑,可亡大自损减以救之,称天意乎?天生圣人,盖为万民,非独使自娱乐而已也。故《诗》曰︰“天难谌斯,不易惟王。”“上帝临汝,毋贰尔心。”“当仁不让。”独可以圣心参诸天地,揆之往古,不可与臣下议也。若其阿意顺指,随君上下,臣禹不胜拳拳,不敢不尽愚心。《汉书‧贡禹传》。

奏请正定庙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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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天子七庙,今孝惠、孝景庙,皆亲尽,宜毁,及郡国庙不应古礼,宜正定。《汉书‧韦玄成传》。

送匈奴侍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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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之义,“许夷狄者,不壹而足。”今郅支单于乡化未醇,所在绝远,宜令使者送其子至塞而还。《汉书‧陈汤传》︰“初元四年,郅支遣使奉献,因求侍子,愿为内附。汉议遣卫司马谷吉送之,御史大夫贡禹、博士以为。”

匡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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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字稚圭,东海承人。宣帝时,射策甲科,以不应令,除为太常掌故,调补平原文学。元帝即位,大司马史高辟议曹史,荐为郎中,迁博士给事中,进光禄大夫、太子少傅,拜光禄勋、御史大夫。建昭中,代韦玄成为丞相,封乐安矦。成帝即位,连乞骸骨,不许。建始三年,免为庶人。

上疏言政治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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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闻五帝不同礼,三王各异教,民俗殊务,所遇之时异也。陛下躬圣德,开太平之路,闵愚吏民触法抵禁,比年大赦,使百姓得改行自新,天下幸甚。臣窃见大赦之后,奸邪不为衰止,今日大赦,明日犯法,相随入狱,此殆导之未得其务也。盖保民者,“陈之以德义”,“示之以好恶”,观其失而制其宜,故动之而和,绥之而安。今天下俗,贪财贱义,好声色,上侈靡,廉耻之节薄,淫辟之意纵,纲纪失序,疏者逾内,亲戚之恩薄,婚姻之党隆,茍合徼幸,以身设利。不改其原,虽岁赦之,刑犹难使错而不用也。

臣愚以为宜壹旷然大变其俗。孔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朝廷者,天下之桢干也。公卿大夫相与循礼恭让,则民不争;好仁乐施,则民不暴;上义高节,则民兴行;宽柔和惠,则众相爱。四者,明王之所以不严而成化也。何者?朝有变色之言,则下有争斗之患;上有自专之士,则下有不让之人;上有克胜之佐,则下有伤害之心;上有好利之臣,则下有盗窃之民︰此其本也。今俗吏之治,皆不本礼让,而上克暴,或忮害好陷人于罪,贪财而慕埶,故犯法者众,奸邪不止,虽严刑峻法,犹不为变。此非其天性,有由然也。

臣窃考《国风》之诗,《周南》、《召南》被贤圣之化深,故笃于行而廉于色。郑伯好勇,而国人暴虎;秦穆贵信,而士多从死;陈夫人好巫,而民淫祀;晋矦好俭,而民畜聚;太王躬仁,邠国贵恕。由此观之,治天下者,审所上而已。今之伪薄忮害,不让极矣。臣闻教化之流,非家至而人说之也。贤者在位,能者布职,朝廷崇礼,百僚敬让。道德之行,由内及外,自近者始,然后民知所法,迁善日进而不自知。是以百姓安,阴阳和,神灵应,而嘉祥见。《诗》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极;寿考且寍,以保我后生。”此成汤所以建至治,保子孙,化异俗而怀鬼方也。今长安,天子之都,亲承圣化,然其习俗无以异于远方,郡国来者无所法则,或见侈靡而放效之。此教化之原本,风俗之枢机,宜先正者也。

臣闻天人之际,精祲有以相荡,善恶有以相推,事作乎下者,象动乎上,阴阳之理,各应其感,阴变则静者动,阳蔽则明者晻,水旱之灾随类而至。今关东连年饥馑,百姓乏困,或至相食,此皆生于赋敛多,民所共者大,而吏安集之不称之效也。陛下祇畏天戒,哀闵元元,大自减损,省甘泉、建章宫卫,罢珠崖,偃武行文,将欲度唐虞之隆,绝殷周之衰也。诸见罢珠崖诏书者,莫不欣欣,人自以将见太平也。宜遂减宫室之度,省靡丽之饰,考制度,修外内,近忠正,远巧佞,放郑卫,进《雅》《颂》,举异材,开直言,任温良之人,退刻薄之吏,显絜白之士,昭无欲之路,览六蓺之意,察上世之务,明自然之道,博和睦之化,以崇至仁,匡失俗,易民视,令海内昭然咸见本朝之所贵,道德弘于京师,淑问扬乎疆外,然后大化可成,礼让可兴也。《汉书‧匡衡传》。

上疏言治性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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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闻治乱安危之机,在乎审所用心。盖受命之王,务在创业垂统,传之无穷;继体之君,心存于承宣先王之德而裦大其功。昔者成王之嗣位,思述文武之道以养其心,休烈盛美,皆归之二后而不敢专其名,是以上天歆享,鬼神祐焉。其《诗》曰︰“念我皇祖,陟降廷止。”言成王常思祖考之业,而鬼神祐助其治也。

陛下圣德天覆,子爱海内,然阴阳未和,奸邪未禁者,殆论议者未丕扬先帝之盛功,争言制度不可用也,务变更之,所更或不可行,而复复之,是以群下更相是非,吏民无所信。臣窃恨国家释乐成之业,而虚为此纷纷也。愿陛下详览统业之事,留神于遵制扬功,以定群下之心。《大雅》曰︰“无念尔祖,聿修厥德。”孔子著之《孝经》首章,盖至德之本也。传曰︰“审好恶,理情性,而王道毕矣。”能尽其性,然后能尽人物之性;能尽人物之性,可以赞天地之化。治性之道,必审己之所有馀,而强其所不足。盖聪明疏通者戒于大察,寡闻少见者戒于雍蔽,勇猛刚强者戒于大暴,仁爱温良者戒于无断,湛静安舒者戒于后时,广心浩大者戒于遗忘。必审己之所当戒,而齐之以义,然后中和之化应,而巧伪之徒不敢比周而望进。唯陛下戒所以崇圣德。

臣又闻室家之道修,则天下之理得,故《诗》始《国风》,《礼》本《冠》、《婚》。始乎《国风》,原情性而明人伦也;本乎《冠》、《婚》,正基兆而防未然也。福之兴,莫不本乎室家;道之衰,莫不始乎梱内。故圣王必慎妃后之际,别嫡长之位。礼之于内也,卑不逾尊,新不先故,所以统人情而理阴气也。其尊适而卑庶也,适子冠乎阼,礼之用醴,众子不得与列,所以贵正体而明嫌疑也。非虚加其礼文而巳,乃中心与之殊异,故礼探其情而见之外也。圣人动静游燕,所亲物得其序;得其序,则海内自修,百姓从化。如当亲者疏,当尊者卑,则佞巧之奸,因时而动,以乱国家。故圣人慎防其端,禁于未然,不以私恩害公义。陛下圣德纯僃,莫不修正,则天下无为而治。《诗》云︰“于以四方,克定厥家。”《传》曰︰“正家而天下定矣。”《汉书‧匡衡传》。

上疏戒妃匹劝经学威仪之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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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秉至孝,哀伤思慕,不绝于心,未有游虞弋射之宴,诚隆于慎终追远,无穷已也。窃愿陛下虽圣性得之,犹复加圣心焉。《诗》云︰“茕茕在疚。”言成王丧毕思慕,意气未能平也。盖所以就文武之业,崇大化之本也。

臣又闻之师曰︰“匹配之际,生民之始,万福之原。”婚姻之礼正,然后品物遂而天命全。孔子论《诗》,以《关雎》为始,言太上者,民之父母,后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则无以奉神灵之统,而理万物之宜。故《诗》曰︰“窈窕淑女,君子好仇。”言能致其贞淑,不贰其操,情欲之感,无介乎容仪,宴私之意,不形乎动静,夫然后可以配至尊,而为宗庙主,此纲纪之首,王教之端也。自上世已来,三代兴废,未有不由此者也。愿陛下详览得失盛衰之效,以定大基,采有德,戒声色,近严敬,远技能。窃见圣德纯茂,专精《诗》《书》,好乐无厌。臣衡材驽,无以辅相善义,宣扬德音。臣闻《六经》者,圣人所以统天地之心,著善恶之归,明吉凶之分,通人道之正,使不悖于其本性者也。故审六蓺之指,则天人之理可得而和,草木昆虫可得而育,此永永不易之道也。及《论语》、《孝经》,圣人言行之要,宜究其意。

臣又闻圣王之自为动静周旋,奉天承亲,临朝享臣,物有节文,以章人伦。盖钦翼祇栗,事天之容也;温恭敬逊,承亲之礼也;正躬严恪,临众之仪也;嘉惠和说,飨下之颜也。举错动作,物遵其仪,故形为仁义,动为法则。孔子曰︰“德义可尊,容止可观,进退可度,以临其民,是以其民畏而爱之,则而象之。”《大雅》云︰“敬慎威仪,惟民之则。”诸矦正月朝觐天子,天子惟道德,昭穆穆以视之,又观以礼乐,飨醴迺归。故万国莫不获赐祉福,蒙化而成俗。今正月初幸路寝,临朝贺,置酒以飨万方,传曰“君子慎始”,愿陛下留神动静之节,使群下得望盛德休光,以立基桢,天下幸甚!《汉书‧匡衡传》。

奏免陈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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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以吏二千石奉使,颛命蛮夷中,不正身以先下,而盗所收康居财物,戒官属曰︰“绝域事不覆校。”虽在赦前,不宜处位。《汉书‧匡衡传》︰“成帝初即位,丞相衡复奏。”

奏徙南北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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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事,莫大乎承天之序,承天之序,莫重于郊祀,故圣王尽心极虑,以建其制。祭天于南郊,就阳之义也;瘗地于北郊,即阴之象也。天之于天子也,因其所都而各飨焉。往者,孝武皇帝居甘泉宫,即于云阳立泰畤,祭于宫南。今行常幸长安,郊见皇天,反北之泰阴,祠后土,反东之少阳,事与古制殊。又至云阳,行谿谷中,阸陜,且百里;汾阴则渡大川,有风波舟楫之危︰皆非圣主所宜数乘。郡县治道共张,吏民困苦,百官烦费。劳所保之民,行危险之地,难以奉神灵而祈福祐,殆未合于承天子民之意。昔者周文武郊于丰鄗,成王郊于雒邑。繇此观之,天随王者所居而飨之,可见也。甘泉泰畤、河东后土之祠,宜可徙置长安,合于古帝王。愿与群臣议定。《汉书郊祀志下》︰“成帝初即位,丞相衡、御史大夫张谭奏言云云,奏可。”

陛下圣德,匆明上通,承天之大,典览群下,使各悉心尽虑,议郊祀之处,天下幸甚。臣闻广谋从众,则合于天心,故《洪范》曰︰“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言少从多之义也。论当往古,宜于万民,则依而从之;违道寡与,则废而不行。今议者五十八人,其五十人言当徙之义,皆著于经传,同于上世,便于吏民;八人不案经蓺,考古制,而以为不宜,无法之议,难以定吉凶。《大誓》曰︰“正稽古,建功立事,可以永年,丕天之大律。”《诗》曰︰“毋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言天之日监王者之处也。又曰︰“迺眷西顾,此维予宅。”言天以文王之都为居也。宜于长安定南北郊,为万世基。《汉书‧郊祀志下》︰“右将军王商等五十人以为宜徙,于是衡、谭奏议,天子从之。”

上言罢郊坛伪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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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泰畤紫坛,八觚宣通象八方。五帝坛周环其下,又有群神之坛。以《尚书》禋六宗、望山川、遍群神之义,紫坛有文章采镂黼黻之饰及玉、女乐,石坛、仙人祠、瘗鸾路、骍驹、寓龙马,不能得其象于古。臣闻郊柴毛本作“紫”。坛,飨帝之义,扫地而祭,上质也。歌大吕,舞《云门》,以俟天神;歌大簇,舞《咸池》,以俟地祗。其牲用犊,其席藳秸,其器陶匏,皆因天地之性,贵诚上质,不敢修其文也。以为神祇功德至大,虽修精微而僃庶物,犹不足以报功,惟至诚为可,故毛本作“致”。上质不饰,以章天德。紫坛伪饰女乐、鸾路、骍驹、龙马、石坛之属,宜皆勿修。《汉书‧郊祀志下》︰“衡言。”

又言罢雍鄜密上下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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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各以其礼制祀天地,非因异世所立而继之。今雍鄜、密、上下畤,本秦矦各以其意所立,非礼之所载术也。汉兴之初,仪制未及定,即且因秦故祠,复立北畤。今既稽古,建定天地之大礼,郊见上帝,青赤白黄黑五方之帝皆毕陈,各有位馔,祭祀僃具。诸矦所妄造,王者不当长遵,及北畤未定时所立,不宜复修。《汉书‧郊祀志下》︰“衡又言,天子皆从焉。”

复条奏罢群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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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厨官县官给祠郡国𠊱神方士使者所祠,凡六百八十三所,其二百八所,应礼,及疑无明文,可奉祠如故。其馀四百七十五所,不应礼,或复重,请皆罢。《汉书‧郊祀志下》︰“是岁,衡、谭复条奏云云,奏可。”

奏罢诸毁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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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以上体不平,故复诸所罢祠,卒不蒙福。案卫思后、戾太子、戾后园,亲未尽。孝惠、孝景庙亲尽,宜毁。及太上皇、孝文、孝昭太后、昭灵后、昭哀后、武哀王祠,请悉罢,勿奉。《汉书‧韦玄成传》︰“元帝崩,衡奏言云云,奏可。”

华阴守丞嘉封事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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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者,国家之股肱,万姓所瞻仰,明王所慎择也。传曰︰“下轻其上爵,贱人图柄臣,则国家摇动,而民不静矣。”今嘉从守丞而图大臣之位,欲以匹夫徒步之人,而超九卿之右,非所以重国家而尊社稷也。自尧之用舜,文王于太公,犹试然后爵之,又况朱云者乎?云素好勇,数犯法亡命,受《易》颇有师道,其行义未有以异。今御史大夫禹,絜白廉正,经术通明,有伯夷、史鱼之风,海内莫不闻知,而嘉猥称云,欲令为御史大夫,妄相称举,疑有奸心,渐不可长,宜下有司案验,以明好恶。《汉书‧朱云传》︰“元帝时,贡禹为御史大夫,而华阴守丞嘉上封事,言朱云可试守御史大夫。上迺下其问公卿,太子少傅匡衡对以为。”

以孔子世为殷后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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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存二王后,所以尊其先王而通三统也。其犯诛绝之罪者绝,而更封他亲为始封君,上承其王者之始祖。《春秋》之义,诸矦不能守其社稷者绝。今宋国已不守其统而失国矣,则宜更立殷后为始封君,而上承汤统,非当继宋之绝矦也,宜明得殷后而已。今之故宋,推求其嫡,久远不可得;虽得其嫡,嫡之先已绝,不当得立。《礼记》孔子曰︰“丘,殷人也。”先师所共传,宜以孔子世为汤后。《汉书‧梅福传》。

郅支县头稿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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郅支及名王首,更历诸国,蛮夷莫不闻知。《月令》春“掩骼埋胔”之时,宜勿县。《汉书‧陈汤传》︰“丞相匡衡、御史大夫繁延寿以为云云,车骑将军许嘉、右将军王商以为宜县,有诏将军议是。”

甘延寿陈汤封爵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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郅支本亡逃失国,窃号绝域,非真单于。《汉书‧陈汤传》︰“元帝诏公卿议封焉,议者皆以为宜如军法捕斩单于令,匡衡、石显以为。”

祷高祖孝文孝武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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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曾孙皇帝恭承洪业,夙夜不敢康寍,思育休烈,以章祖宗之盛功。故动作接神,必因古圣之经。往者有司以为前因所幸而立庙,将以系海内之心,非为尊祖严亲也。今赖宗庙之灵,六合之内莫不附亲,庙宜一居京师,天子亲奉,郡国庙可止毋修。皇帝祗肃旧礼,尊重神明,即告于祖宗而不敢失。今皇帝有疾不豫,迺梦祖宗见戒以庙,楚王梦亦有其序。皇帝悼惧,即诏臣衡复修立。谨案上世帝王承祖祢之大义,皆不敢不自亲。郡国吏卑贱,不可使独承。又祭祀之义,以民为本。闲者岁数不登,百姓困乏,郡国庙无以修立。《礼》,凶年则岁事不举,以祖祢之意为不乐,是以不敢复。如诚非礼义之中,违祖宗之心,咎尽在臣衡,当受其殃,大被其疾,队在沟渎之中。皇帝至孝肃慎,宜蒙祐福,唯高皇帝、孝文皇帝、孝武皇帝省察,右飨皇帝之孝,开赐皇帝睂寿无疆,令所疾日瘳,平复反常,永保宗庙,天下幸甚!《汉书‧韦玄成传》。

告谢毁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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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者大臣以为在昔帝王,承祖宗之休典,取象于天地,天序五行,人亲五属,天子奉天,故率其意而尊其制。是以禘尝之序,靡有过五。受命之君,躬接于天,万世不堕。继烈以下,五庙而迁,上陈太祖,闲岁而袷,其道应天,故福禄永终。太上皇非受命而属尽,义则当迁。又以为孝莫大于严父,故父之所尊,子不敢不承;父之所异,子不敢同。礼,公子不得为母信,为后,则于子祭,于孙止,尊祖严父之义也。寝日四上食,园庙闲祠,皆可亡修。皇帝思慕悼惧,未敢尽从。惟念高皇帝圣德茂盛,受命溥将,钦若稽古,承顺天心,子孙本支,陈锡无疆,诚以为迁庙合祭,久长之策,高皇帝之意,迺敢不听?即以令日迁太上、孝惠庙,孝文太后、孝昭太后寝,将以昭祖宗之德,顺天人之序,定亡穷之业。今皇帝未受兹福,乃有不能供职之疾。皇帝愿复修立承祀,臣衡等咸以为礼不得。如不合高皇帝、孝惠皇帝、孝文皇帝、孝武皇帝、孝昭皇帝、孝宣皇帝、太上皇、孝文太后、孝昭太后之意,罪尽在臣衡等,当受其咎。今皇帝尚未平,诏中朝臣具复毁庙之文。臣衡、中朝臣咸复以为天子之祀,义有所断,礼有所承,违统背制,不可以奉先祖,皇天不祐,鬼神不飨。六蓺所载,皆言不当,无所依缘,以作其文。事如失指,罪迺在臣衡,当深受其殃。皇帝宜厚蒙祉福,嘉气日兴,疾病平复,永保宗庙,与天亡极,群生百神,有所归息。《汉书‧韦玄成传》。

赐进士出身二品衔广东等处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兼管驿传事务黄冈王毓藻校刊

《全汉文》卷三十四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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