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漢文/卷三十四
貢禹
[編輯]- 禹字少翁,琅邪人。宣帝時,㠯明經徵博士,出爲涼州刺史,病去官。復舉賢良,爲河內令,去官。元帝卽位,徵爲諫大夫,遷光祿大夫,歷長信少府,代陳萬年爲御史大夫。
上書乞骸骨
[編輯]臣禹年老貧窮,家訾不滿萬錢,妻子糠豆不贍,裋褐不完。有田百三十畝,陛下過意徵臣,臣賣田百畝,㠯供車馬。至,拜爲諫大夫,秩八百石,奉錢月九千二百。廩食太官,又蒙賞賜四時雜繒緜絮衣服酒肉諸果物,德厚甚深。疾病,侍醫臨治,賴陛下神靈,不死而活。又拜爲光祿大夫,秩二千石,奉錢月萬二千。祿賜愈多,家日㠯益富,身日㠯益尊,誠非草茅愚臣所當蒙也。伏自念終亡㠯報厚恩,日夜慙愧而已。臣禹犬馬之齒八十一,血氣衰竭,耳目不聰明,非復能有補益,所謂素餐尸祿洿朝之臣也。自痛去家三千里,凡有一子,年十二,非有在家爲臣具棺槨者也。誠恐一旦蹎仆氣竭,不復自還,洿席薦於宮室,骸骨棄捐,孤魂不歸。不勝私願,願乞骸骨,及身生歸鄕里,死亡所恨。〈《漢書‧貢禹傳》。〉
上書言得失
[編輯]口錢
[編輯]古民亡賦算口錢,起武帝征伐四夷,重賦於民,民產子三歲,則出口錢,故民重困,至於生子輒殺,甚可悲痛。宜令兒七歲去齒乃出口錢,年二十迺算。〈《漢書‧貢禹傳》。〉
錢幣
[編輯]古者不㠯金錢爲幣,專意於農,故一夫不耕,必有受其飢者。今漢家鑄錢,及諸鐵官,皆置吏卒徒,攻山取銅鐵,一歲功十萬人已上,中農食七人,是七十萬人常受其飢也。鑿地數百丈,銷陰氣之精,地臧空虛,不能含氣出雲,斬伐林木,亡有時禁,水旱之災,未必不繇此也。自五銖錢起已來七十餘年,民坐盜鑄錢被刑者眾,富人積錢滿室,猶亡厭足。民心動搖,商賈求利,東西南北,各用智巧,好衣美食,歲有十二之利,而不出租稅。農夫父子暴露中野,不避寒暑,捽草杷土,手足胼胝,已奉穀租,又出稾稅,鄕部私求,不可勝供。故民棄本逐末,耕者不能半,貧民雖賜之田,猶賤賣㠯賈,窮則起爲盜賊。何者?末利㴱而惑於錢也。是㠯姦邪不可禁,其原皆起於錢也。疾其末者絕其本,宜罷採珠玉金銀鑄錢之官,亡復㠯爲幣。市井勿得販賣,除其租銖之律,租稅祿賜皆㠯布帛及穀,使百姓壹歸於農,復古道便。〈《漢書‧貢禹傳》,又略見《食貨志》。〉
減宮衞免諸官奴婢
[編輯]諸離宮及長樂宮衞,可減其大半,㠯寬繇役。又諸官奴婢十萬餘人,戲游亡事,稅良民㠯給之,歲費五六鉅萬,宜免爲庶人,稟食。〈《漢書‧貢禹傳》。〉
戍卒
[編輯]令代關東戍卒,乘北邊亭塞𠊱望。〈《漢書‧貢禹傳》。〉
私販賣
[編輯]令近臣自諸曹侍中㠯上,家亡得私販賣,與民爭利。犯者輒免官削爵,不得仕宦。〈《漢書‧貢禹傳》。〉
贖罪
[編輯]孝文皇帝時,貴廉絜,賤貪汙,賈人贅壻及吏坐贓者,皆禁錮不得爲吏,賞善罰惡,不阿親戚,罪白者伏其誅,疑者㠯與民,亡贖罪之法,故令行禁止,海內大化,天下斷獄四百,與刑錯亡異。武帝始臨天下,尊賢用士,闢地廣境數千里,自見功大威行,遂從耆欲,用度不足,迺行壹切之變,使犯法者贖罪,入穀者補吏,是㠯天下奢侈,官亂民貧,盜賊竝起,亡命者眾。郡國恐伏其誅,則擇便巧史書習於計簿能欺上府者,㠯爲右職;姦軌不勝,則取勇猛能操切百姓者,㠯苛暴威服下者,使居大位。故亡義而有財者顯於世,欺謾而善書者尊於朝,誖逆而勇猛者貴於官。故俗皆曰︰「何㠯孝弟爲?財多而光榮。何㠯禮義爲?史書而仕宦。何㠯謹愼爲?勇猛而臨官。」故黥劓而髡鉗者,猶復攘臂爲政於世,行雖犬彘,家富埶足,目指氣使,是爲賢耳。故謂居官而置富者爲雄桀,處姦而得利者爲壯士,兄勸其弟,父勉其子,俗之壞敗,迺至於是!察其所㠯然者,皆㠯犯法得贖罪,求士不得眞賢,相守崇財利,誅不行之所致也。
今欲興至治,致太平,宜除贖罪之法。相守選舉不㠯實,及有臧者,輒行其誅,亡但免官,則爭盡力爲善,貴孝弟,賤賈人,進眞賢,舉實廉,而天下治矣。孔子,匹夫之人耳,㠯樂道正身不解之故,四海之內,天下之君,微孔子之言,亡所折中。況乎㠯漢地之廣,陛下之德,處南面之尊,秉萬乘之權,因天地之助,其於變世易俗,調和陰陽,陶冶萬物,化正天下,易於決流抑隊。自成康㠯來,幾且千歲,欲爲治者甚眾,然而太平不復興者,何也?㠯其舍法度而任私意,奢侈行而仁義廢也。
陛下誠深念高祖之苦,醇法太宗之治,正己㠯先下,選賢㠯自輔,開進忠正,致誅姦臣,遠放讇佞,放出園陵之女,罷倡樂,絕鄭聲,去甲乙之帳,退僞薄之物,修節儉之化,驅天下之民皆歸於農,如此不解,則三王可侔,五帝可及。唯陛下畱意省察,天下幸甚。〈《漢書‧貢禹傳》,又見《蓺文類聚》五十四。〉
奏宜放古自節
[編輯]古者宮室有制,宮女不過九人,秣馬不過八匹;牆塗而不琱,木摩而不刻,車輿器物,皆不文畫;苑囿不過數十里,與民共之;任賢使能,什一而稅,亡它賦斂繇戍之役,使民歲不過三日,千里之內自給,千里之外,各置貢職而已。故天下家給人足,頌聲竝作。
至高祖、孝文、孝景皇帝,循古節儉,宮女不過十餘,廏馬百餘匹。孝文皇帝衣綈履革,器亡琱文金銀之飾。後世爭爲奢侈,轉轉益盛,臣下亦相放效,衣服履絝刀劒亂於主上,主上時臨朝入廟,眾人不能別異,甚非其宜。然非自知奢僭也,猶魯昭公曰︰「吾何僭矣?」
今大夫僭諸矦,諸矦僭天子,天子過天道,其日久矣。承衰救亂,矯復古化,在於陛下。臣愚㠯爲盡如太古難,宜少放古,㠯自節焉。《論語》曰︰「君子樂節禮樂。」方今宮室已定,亡可奈何矣,其餘盡可減損。故時齊三服官輸物不過十笥,方今齊三服官作工各數千人,一歲費數鉅萬。蜀、廣漢主金銀器,歲各用五百萬。三工官官費五千萬,東西織室亦然。廏馬食粟將萬匹。臣禹嘗從之東宮,見賜杯案,盡文畫金銀飾,非當所㠯賜食臣下也。東宮之費,亦不可勝計。天下之民,所爲大飢餓死者,是也。今民大飢而死,死又不葬,爲犬豬所食。人至相食,而廏馬食粟,苦其大肥,氣盛怒至,迺日步作之。王者受命於天,爲民父母,固當若此乎!天不見邪?武帝時,又多取好女,至數千人,㠯塡後宮。及棄天下,昭帝幼弱,霍光專事,不知禮正,妄多臧金錢財物,鳥獸魚鼈牛馬虎豹生禽,凡百九十物,盡瘞臧之,又皆㠯後宮女置於園陵,大失禮,逆天心,又未必稱武帝意也。昭帝晏駕,光復行之。至孝宣皇帝時,陛下烏有所言,羣臣亦隨故事,甚可痛也!故使天下承化,取女皆大過度,諸矦妻妾或至數百人,豪富吏民畜歌者至數十人,是㠯內多怨女,外多曠夫。及眾庶葬埋,皆虛地上㠯實地下。其過自上生,皆在大臣循故事之辠也。
唯陛下深察古道,從其儉者,大減損乘輿服御器物,三分去二。子產多少有命,審察後宮,擇其賢者,畱二十人,餘悉歸之。及諸陵園女亡子者,宜悉遣。獨杜陵宮人數百,誠可哀憐也。廏馬可亡過數十匹。獨舍長安城南苑地,㠯爲田獵之囿,自城西南至山西至鄠,皆復其田,㠯與貧民。方今天下飢饉,可亡大自損減㠯救之,稱天意乎?天生聖人,蓋爲萬民,非獨使自娛樂而已也。故《詩》曰︰「天難諶斯,不易惟王。」「上帝臨汝,毋貳爾心。」「當仁不讓。」獨可㠯聖心參諸天地,揆之往古,不可與臣下議也。若其阿意順指,隨君上下,臣禹不勝拳拳,不敢不盡愚心。〈《漢書‧貢禹傳》。〉
奏請正定廟制
[編輯]古者天子七廟,今孝惠、孝景廟,皆親盡,宜毀,及郡國廟不應古禮,宜正定。〈《漢書‧韋玄成傳》。〉
送匈奴侍子議
[編輯]《春秋》之義,「許夷狄者,不壹而足。」今郅支單于鄕化未醕,所在絶遠,宜令使者送其子至塞而還。〈《漢書‧陳湯傳》︰「初元四年,郅支遣使奉獻,因求侍子,願爲內附。漢議遣衞司馬谷吉送之,御史大夫貢禹、博士㠯爲。」〉
匡衡
[編輯]- 衡字稚圭,東海承人。宣帝時,射策甲科,㠯不應令,除爲太常掌故,調補平原文學。元帝卽位,大司馬史高辟議曹史,薦爲郎中,遷博士給事中,進光祿大夫、太子少傅,拜光祿勳、御史大夫。建昭中,代韋玄成爲丞相,封樂安矦。成帝卽位,連乞骸骨,不許。建始三年,免爲庶人。
上疏言政治得失
[編輯]臣聞五帝不同禮,三王各異教,民俗殊務,所遇之時異也。陛下躬聖德,開太平之路,閔愚吏民觸法抵禁,比年大赦,使百姓得改行自新,天下幸甚。臣竊見大赦之後,姦邪不爲衰止,今日大赦,明日犯法,相隨入獄,此殆導之未得其務也。蓋保民者,「陳之㠯德義」,「示之㠯好惡」,觀其失而制其宜,故動之而和,綏之而安。今天下俗,貪財賤義,好聲色,上侈靡,廉恥之節薄,淫辟之意縱,綱紀失序,疏者踰內,親戚之恩薄,婚姻之黨隆,茍合徼幸,㠯身設利。不改其原,雖歲赦之,刑猶難使錯而不用也。
臣愚㠯爲宜壹曠然大變其俗。孔子曰︰「能㠯禮讓爲國乎,何有?」朝廷者,天下之楨幹也。公卿大夫相與循禮恭讓,則民不爭;好仁樂施,則民不暴;上義高節,則民興行;寬柔和惠,則眾相愛。四者,明王之所㠯不嚴而成化也。何者?朝有變色之言,則下有爭鬬之患;上有自專之士,則下有不讓之人;上有克勝之佐,則下有傷害之心;上有好利之臣,則下有盜竊之民︰此其本也。今俗吏之治,皆不本禮讓,而上克暴,或忮害好陷人於罪,貪財而慕埶,故犯法者眾,姦邪不止,雖嚴刑峻法,猶不爲變。此非其天性,有由然也。
臣竊攷《國風》之詩,《周南》、《召南》被賢聖之化深,故篤於行而廉於色。鄭伯好勇,而國人暴虎;秦穆貴信,而士多從死;陳夫人好巫,而民淫祀;晉矦好儉,而民畜聚;太王躬仁,邠國貴恕。由此觀之,治天下者,審所上而已。今之僞薄忮害,不讓極矣。臣聞教化之流,非家至而人說之也。賢者在位,能者布職,朝廷崇禮,百僚敬讓。道德之行,由內及外,自近者始,然後民知所法,遷善日進而不自知。是㠯百姓安,陰陽和,神靈應,而嘉祥見。《詩》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極;壽考且寍,㠯保我後生。」此成湯所㠯建至治,保子孫,化異俗而懷鬼方也。今長安,天子之都,親承聖化,然其習俗無㠯異於遠方,郡國來者無所法則,或見侈靡而放效之。此教化之原本,風俗之樞機,宜先正者也。
臣聞天人之際,精祲有㠯相盪,善惡有㠯相推,事作乎下者,象動乎上,陰陽之理,各應其感,陰變則靜者動,陽蔽則明者晻,水旱之災隨類而至。今關東連年飢饉,百姓乏困,或至相食,此皆生於賦斂多,民所共者大,而吏安集之不稱之效也。陛下祇畏天戒,哀閔元元,大自減損,省甘泉、建章宮衞,罷珠崖,偃武行文,將欲度唐虞之隆,絕殷周之衰也。諸見罷珠崖詔書者,莫不欣欣,人自㠯將見太平也。宜遂減宮室之度,省靡麗之飾,攷制度,修外內,近忠正,遠巧佞,放鄭衞,進《雅》《頌》,舉異材,開直言,任溫良之人,退刻薄之吏,顯絜白之士,昭無欲之路,覽六蓺之意,察上世之務,明自然之道,博和睦之化,㠯崇至仁,匡失俗,易民視,令海內昭然咸見本朝之所貴,道德弘於京師,淑問揚乎疆外,然後大化可成,禮讓可興也。〈《漢書‧匡衡傳》。〉
上疏言治性正家
[編輯]臣聞治亂安危之機,在乎審所用心。蓋受命之王,務在創業垂統,傳之無窮;繼體之君,心存於承宣先王之德而裦大其功。昔者成王之嗣位,思述文武之道㠯養其心,休烈盛美,皆歸之二後而不敢專其名,是㠯上天歆享,鬼神祐焉。其《詩》曰︰「念我皇祖,陟降廷止。」言成王常思祖考之業,而鬼神祐助其治也。
陛下聖德天覆,子愛海內,然陰陽未和,姦邪未禁者,殆論議者未丕揚先帝之盛功,爭言制度不可用也,務變更之,所更或不可行,而復復之,是㠯羣下更相是非,吏民無所信。臣竊恨國家釋樂成之業,而虛爲此紛紛也。願陛下詳覽統業之事,畱神於遵制揚功,㠯定羣下之心。《大雅》曰︰「無念爾祖,聿修厥德。」孔子著之《孝經》首章,蓋至德之本也。傳曰︰「審好惡,理情性,而王道畢矣。」能盡其性,然後能盡人物之性;能盡人物之性,可㠯贊天地之化。治性之道,必審己之所有餘,而強其所不足。蓋聰明疏通者戒於大察,寡聞少見者戒於雍蔽,勇猛剛強者戒於大暴,仁愛溫良者戒於無斷,湛靜安舒者戒於後時,廣心浩大者戒於遺忘。必審己之所當戒,而齊之㠯義,然後中和之化應,而巧僞之徒不敢比周而望進。唯陛下戒所㠯崇聖德。
臣又聞室家之道修,則天下之理得,故《詩》始《國風》,《禮》本《冠》、《婚》。始乎《國風》,原情性而明人倫也;本乎《冠》、《婚》,正基兆而防未然也。福之興,莫不本乎室家;道之衰,莫不始乎梱內。故聖王必愼妃後之際,別嫡長之位。禮之於內也,卑不踰尊,新不先故,所㠯統人情而理陰氣也。其尊適而卑庶也,適子冠乎阼,禮之用醴,眾子不得與列,所㠯貴正體而明嫌疑也。非虛加其禮文而巳,乃中心與之殊異,故禮探其情而見之外也。聖人動靜游燕,所親物得其序;得其序,則海內自修,百姓從化。如當親者疏,當尊者卑,則佞巧之姦,因時而動,㠯亂國家。故聖人愼防其端,禁於未然,不㠯私恩害公義。陛下聖德純僃,莫不修正,則天下無爲而治。《詩》雲︰「於㠯四方,克定厥家。」《傳》曰︰「正家而天下定矣。」〈《漢書‧匡衡傳》。〉
上疏戒妃匹勸經學威儀之則
[編輯]陛下秉至孝,哀傷思慕,不絕於心,未有游虞弋射之宴,誠隆於愼終追遠,無窮已也。竊願陛下雖聖性得之,猶復加聖心焉。《詩》雲︰「煢煢在疚。」言成王喪畢思慕,意氣未能平也。蓋所㠯就文武之業,崇大化之本也。
臣又聞之師曰︰「匹配之際,生民之始,萬福之原。」婚姻之禮正,然後品物遂而天命全。孔子論《詩》,㠯《關雎》爲始,言太上者,民之父母,後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則無㠯奉神靈之統,而理萬物之宜。故《詩》曰︰「窈窕淑女,君子好仇。」言能致其貞淑,不貳其操,情慾之感,無介乎容儀,宴私之意,不形乎動靜,夫然後可㠯配至尊,而爲宗廟主,此綱紀之首,王教之端也。自上世已來,三代興廢,未有不由此者也。願陛下詳覽得失盛衰之效,㠯定大基,采有德,戒聲色,近嚴敬,遠技能。竊見聖德純茂,專精《詩》《書》,好樂無厭。臣衡材駑,無㠯輔相善義,宣揚德音。臣聞《六經》者,聖人所㠯統天地之心,著善惡之歸,明吉凶之分,通人道之正,使不悖於其本性者也。故審六蓺之指,則天人之理可得而和,草木昆蟲可得而育,此永永不易之道也。及《論語》、《孝經》,聖人言行之要,宜究其意。
臣又聞聖王之自爲動靜周旋,奉天承親,臨朝享臣,物有節文,㠯章人倫。蓋欽翼祇栗,事天之容也;溫恭敬遜,承親之禮也;正躬嚴恪,臨眾之儀也;嘉惠和說,饗下之顏也。舉錯動作,物遵其儀,故形爲仁義,動爲法則。孔子曰︰「德義可尊,容止可觀,進退可度,㠯臨其民,是㠯其民畏而愛之,則而象之。」《大雅》雲︰「敬愼威儀,惟民之則。」諸矦正月朝覲天子,天子惟道德,昭穆穆㠯視之,又觀㠯禮樂,饗醴迺歸。故萬國莫不獲賜祉福,蒙化而成俗。今正月初幸路寢,臨朝賀,置酒㠯饗萬方,傳曰「君子愼始」,願陛下畱神動靜之節,使羣下得望盛德休光,㠯立基楨,天下幸甚!〈《漢書‧匡衡傳》。〉
奏免陳湯
[編輯]湯㠯吏二千石奉使,顓命蠻夷中,不正身㠯先下,而盜所收康居財物,戒官屬曰︰「絕域事不覆校。」雖在赦前,不宜處位。〈《漢書‧匡衡傳》︰「成帝初卽位,丞相衡復奏。」〉
奏徙南北郊
[編輯]帝王之事,莫大乎承天之序,承天之序,莫重於郊祀,故聖王盡心極慮,㠯建其制。祭天於南郊,就陽之義也;瘞地於北郊,卽陰之象也。天之於天子也,因其所都而各饗焉。往者,孝武皇帝居甘泉宮,卽於雲陽立泰畤,祭於宮南。今行常幸長安,郊見皇天,反北之泰陰,祠后土,反東之少陽,事與古制殊。又至雲陽,行谿谷中,阸陜,且百里;汾陰則渡大川,有風波舟楫之危︰皆非聖主所宜數乘。郡縣治道共張,吏民困苦,百官煩費。勞所保之民,行危險之地,難㠯奉神靈而祈福祐,殆未合於承天子民之意。昔者周文武郊於豐鄗,成王郊於雒邑。繇此觀之,天隨王者所居而饗之,可見也。甘泉泰畤、河東后土之祠,宜可徙置長安,合於古帝王。願與羣臣議定。〈《漢書郊祀志下》︰「成帝初卽位,丞相衡、御史大夫張譚奏言云雲,奏可。」〉
陛下聖德,怱明上通,承天之大,典覽羣下,使各悉心盡慮,議郊祀之處,天下幸甚。臣聞廣謀從眾,則合於天心,故《洪範》曰︰「三人占,則從二人之言。」言少從多之義也。論當往古,宜於萬民,則依而從之;違道寡與,則廢而不行。今議者五十八人,其五十人言當徙之義,皆著於經傳,同於上世,便於吏民;八人不案經蓺,攷古制,而㠯爲不宜,無法之議,難㠯定吉凶。《大誓》曰︰「正稽古,建功立事,可㠯永年,丕天之大律。」《詩》曰︰「毋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監在茲。」言天之日監王者之處也。又曰︰「迺眷西顧,此維予宅。」言天㠯文王之都爲居也。宜於長安定南北郊,爲萬世基。〈《漢書‧郊祀志下》︰「右將軍王商等五十人㠯爲宜徙,於是衡、譚奏議,天子從之。」〉
上言罷郊壇僞飾
[編輯]甘泉泰畤紫壇,八觚宣通象八方。五帝壇周環其下,又有羣神之壇。㠯《尚書》禋六宗、望山川、徧羣神之義,紫壇有文章采鏤黼黻之飾及玉、女樂,石壇、仙人祠、瘞鸞路、騂駒、寓龍馬,不能得其象於古。臣聞郊柴〈毛本作「紫」。〉壇,饗帝之義,掃地而祭,上質也。歌大呂,舞《雲門》,㠯竢天神;歌大簇,舞《咸池》,㠯竢地祗。其牲用犢,其席藳稭,其器陶匏,皆因天地之性,貴誠上質,不敢修其文也。㠯爲神祇功德至大,雖修精微而僃庶物,猶不足㠯報功,惟至誠爲可,故〈毛本作「致」。〉上質不飾,㠯章天德。紫壇僞飾女樂、鸞路、騂駒、龍馬、石壇之屬,宜皆勿修。〈《漢書‧郊祀志下》︰「衡言。」〉
又言罷雍鄜密上下祠
[編輯]王者各㠯其禮制祀天地,非因異世所立而繼之。今雍鄜、密、上下畤,本秦矦各㠯其意所立,非禮之所載術也。漢興之初,儀制未及定,卽且因秦故祠,復立北畤。今旣稽古,建定天地之大禮,郊見上帝,青赤白黃黑五方之帝皆畢陳,各有位饌,祭祀僃具。諸矦所妄造,王者不當長遵,及北畤未定時所立,不宜復修。〈《漢書‧郊祀志下》︰「衡又言,天子皆從焉。」〉
復條奏罷羣祠
[編輯]長安廚官縣官給祠郡國𠊱神方士使者所祠,凡六百八十三所,其二百八所,應禮,及疑無明文,可奉祠如故。其餘四百七十五所,不應禮,或復重,請皆罷。〈《漢書‧郊祀志下》︰「是歲,衡、譚復條奏云云,奏可。」〉
奏罷諸毀廟
[編輯]前㠯上體不平,故復諸所罷祠,卒不蒙福。案衞思後、戾太子、戾後園,親未盡。孝惠、孝景廟親盡,宜毀。及太上皇、孝文、孝昭太后、昭靈後、昭哀後、武哀王祠,請悉罷,勿奉。〈《漢書‧韋玄成傳》︰「元帝崩,衡奏言云雲,奏可。」〉
華陰守丞嘉封事對
[編輯]大臣者,國家之股肱,萬姓所瞻仰,明王所愼擇也。傳曰︰「下輕其上爵,賤人圖柄臣,則國家搖動,而民不靜矣。」今嘉從守丞而圖大臣之位,欲㠯匹夫徒步之人,而超九卿之右,非所㠯重國家而尊社稷也。自堯之用舜,文王於太公,猶試然後爵之,又況朱雲者乎?雲素好勇,數犯法亡命,受《易》頗有師道,其行義未有㠯異。今御史大夫禹,絜白廉正,經術通明,有伯夷、史魚之風,海內莫不聞知,而嘉猥稱雲,欲令爲御史大夫,妄相稱舉,疑有姦心,漸不可長,宜下有司案驗,㠯明好惡。〈《漢書‧朱雲傳》︰「元帝時,貢禹爲御史大夫,而華陰守丞嘉上封事,言朱雲可試守御史大夫。上迺下其問公卿,太子少傅匡衡對㠯爲。」〉
㠯孔子世爲殷後議
[編輯]王者存二王後,所㠯尊其先王而通三統也。其犯誅絕之罪者絕,而更封他親爲始封君,上承其王者之始祖。《春秋》之義,諸矦不能守其社稷者絕。今宋國已不守其統而失國矣,則宜更立殷後爲始封君,而上承湯統,非當繼宋之絕矦也,宜明得殷後而已。今之故宋,推求其嫡,久遠不可得;雖得其嫡,嫡之先已絕,不當得立。《禮記》孔子曰︰「丘,殷人也。」先師所共傳,宜㠯孔子世爲湯後。〈《漢書‧梅福傳》。〉
郅支縣頭稾街議
[編輯]郅支及名王首,更歷諸國,蠻夷莫不聞知。《月令》春「掩骼埋胔」之時,宜勿縣。〈《漢書‧陳湯傳》︰「丞相匡衡、御史大夫緐延壽㠯爲云云,車騎將軍許嘉、右將軍王商㠯爲宜縣,有詔將軍議是。」〉
甘延壽陳湯封爵議
[編輯]郅支本亡逃失國,竊號絕域,非眞單于。〈《漢書‧陳湯傳》︰「元帝詔公卿議封焉,議者皆㠯爲宜如軍法捕斬單于令,匡衡、石顯㠯爲。」〉
禱高祖孝文孝武廟
[編輯]嗣曾孫皇帝恭承洪業,夙夜不敢康寍,思育休烈,㠯章祖宗之盛功。故動作接神,必因古聖之經。往者有司㠯爲前因所幸而立廟,將㠯繫海內之心,非爲尊祖嚴親也。今賴宗廟之靈,六合之內莫不附親,廟宜一居京師,天子親奉,郡國廟可止毋修。皇帝祗肅舊禮,尊重神明,卽告於祖宗而不敢失。今皇帝有疾不豫,迺夢祖宗見戒㠯廟,楚王夢亦有其序。皇帝悼懼,卽詔臣衡復修立。謹案上世帝王承祖禰之大義,皆不敢不自親。郡國吏卑賤,不可使獨承。又祭祀之義,㠯民爲本。閒者歲數不登,百姓困乏,郡國廟無㠯修立。《禮》,凶年則歲事不舉,㠯祖禰之意爲不樂,是㠯不敢復。如誠非禮義之中,違祖宗之心,咎盡在臣衡,當受其殃,大被其疾,隊在溝瀆之中。皇帝至孝肅愼,宜蒙祐福,唯高皇帝、孝文皇帝、孝武皇帝省察,右饗皇帝之孝,開賜皇帝睂壽無疆,令所疾日瘳,平復反常,永保宗廟,天下幸甚!〈《漢書‧韋玄成傳》。〉
告謝毀廟
[編輯]往者大臣㠯爲在昔帝王,承祖宗之休典,取象於天地,天序五行,人親五屬,天子奉天,故率其意而尊其制。是㠯禘嘗之序,靡有過五。受命之君,躬接於天,萬世不墮。繼烈㠯下,五廟而遷,上陳太祖,閒歲而袷,其道應天,故福祿永終。太上皇非受命而屬盡,義則當遷。又㠯爲孝莫大於嚴父,故父之所尊,子不敢不承;父之所異,子不敢同。禮,公子不得爲母信,爲後,則於子祭,於孫止,尊祖嚴父之義也。寢日四上食,園廟閒祠,皆可亡修。皇帝思慕悼懼,未敢盡從。惟念高皇帝聖德茂盛,受命溥將,欽若稽古,承順天心,子孫本支,陳錫無疆,誠㠯爲遷廟合祭,久長之策,高皇帝之意,迺敢不聽?卽㠯令日遷太上、孝惠廟,孝文太后、孝昭太后寢,將㠯昭祖宗之德,順天人之序,定亡窮之業。今皇帝未受茲福,乃有不能供職之疾。皇帝願復修立承祀,臣衡等咸㠯爲禮不得。如不合高皇帝、孝惠皇帝、孝文皇帝、孝武皇帝、孝昭皇帝、孝宣皇帝、太上皇、孝文太后、孝昭太后之意,罪盡在臣衡等,當受其咎。今皇帝尚未平,詔中朝臣具復毀廟之文。臣衡、中朝臣咸復㠯爲天子之祀,義有所斷,禮有所承,違統背制,不可㠯奉先祖,皇天不祐,鬼神不饗。六蓺所載,皆言不當,無所依緣,㠯作其文。事如失指,罪迺在臣衡,當深受其殃。皇帝宜厚蒙祉福,嘉氣日興,疾病平復,永保宗廟,與天亡極,羣生百神,有所歸息。〈《漢書‧韋玄成傳》。〉
賜進士出身二品銜廣東等處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兼管驛傳事務黃岡王毓藻校刊
《全漢文》卷三十四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