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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岩全书/册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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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二十二 冠岩全书
册二十三
作者:洪敬谟
1863年
册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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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宜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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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叙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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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我五代祖考判决事府君。以永安尉文懿公之第四男。将析产分居。占基于木觅山下。显宗辛亥。营宅舍凡几月而成。即南部熏陶坊泥岘也。燠室凉轩楼寮门廊之制。秩然具备。而背负崇邱。松桧森立。门临大道。高柳成行。尽南麓之甲第也。府君以公主在堂。家虽成而未尝异居。公主教曰何不念眷集而长侍我乎。对曰干家之日长。侍亲之日短。其何忍暂离乎。与仲氏白川公共守一室者四十馀年。至丁卯制阕而始入处。杜门养闲。以花石琴棋自娱。曁我高祖考芸窝府君雅尚清苦。栖心澹泊。翛然隐几。以文史为事。而尤长于诗。与赵后溪裕寿,李槎川秉渊,金三渊昌翕,赵鹤岩文命,尹白下淳,洪沧浪世泰结为诗社。分日寘酒。唱酬于守约堂。风流文彩。为世所慕。比之香山东洛盛事。英宗乙卯丙辰。高祖考曾祖考相继捐背。时我王考文献公府君年甫十三。累然重衰。若不保朝夕。而上奉慈闱。俯育二弟。艰难成立。克绍先业。然自经丧祸以来。家益旁落。不得已权卖于人。癸亥尽室下湖乡。追古人畊读之工。拊先圣堂构之训。蚤夜劬业。遂成大儒。丁卯小成后。奉慈闱还京。赎入旧第。越六年壬申擢嵬科。出而事君。自此身名荣显。门闾高大。秉文衡而掌铨柄。周流乎外内。而文章事功。宗匠于世。尝处四宜堂。痛刮侈靡之习。而常有山林之韵。游艺翰墨之场而不离法度之内。左右图书。萧然清坐。至晩暮不辙读书。时与名公魁士。鸣琴赋诗。逍遥乎园林之间。韶颜华发。照映帘阁。位登孤卿。年至耆耋。而平居朴素。囱眼屡补。坐席无华。几案上惟有牙签香炉而已。人之登门者。不知为宰相之家也。厥享年七十有九岁。传之于小子。小子不肖不孝。早抱失恃之痛。遽承传世之业。咨孤蒙之眇眇。惟恐不克其负荷。可不愳哉。噫是宅也传世则已至六世矣。历年则今为一百五十有三年矣。俯仰今古。悲欢嬗变。梁山之风雨屡经。平泉之物色无改。处是宅而登是堂者。能不僾然以感乎。窃观夫世之营第宅者。务从宏丽华侈。复楼重阁。缭绕数里。而或有工才毕而不得入处者。或有历一世而为势所夺者。不能保有以传世。无如我家之为。此盖侯所谓如传舍之所阅多者也。惟我家堂无飞翚。庭容旋马。低檐踈牖。仅蔽风雨。而爰居爰处。歌哭于斯。垂百馀年。得免隆栋之患。尚传安宅之吉。玆岂非我先祖克勤克俭之德。垂裕于后者乎。昔齐景公使更晏子之宅。晏子辞曰臣之先臣居此宅焉。臣不足以嗣之。于臣侈矣。诚以是语。庸诏我万子孙。无斁保守罔缺。

堂宇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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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在汉城之南部。坊曰熏陶。洞曰泥岘。即木觅山下麓而明礼宫旧基也。家舍并垈为五百三十间。仁庙朝买于李策。赐与于贞明公主。而公主移给判决事府君。使治第以居之。迺于辛亥三月。营建宅舍。廼左廼右。百堵皆兴。内而为正寝者一为翼室者一为下堂者二。后而为堂者一。外而为堂者一为阁者一。曁夫门廊厨库之制。阶庭园圃之所。罔不具备。凡百有馀架也。垈之三分。二在门外。为奴仆之所居。今为闾里之家。宅之制大约如是。而木石曼硕。轮奂牢实。坐山之阳而有高明爽垲之胜。处地之高而无宏崇华侈之观。审容膝之易安而苟完苟美。实合君子之攸芋也。堂皆堗乎中以宜冬。豁其轩以宜夏。而轩之敞倍于堗古制也。而皆反乎是。宜于今也。不建祠宇。序非长房故也。而今奉于守约之厅事。别设厨房。法乎宫家故也而今废。而室处者后堂也。澄怀阁之变旧改新。下二堂之减轩添堗。适今之宜也。栋楹梁桷之挠折者。盖瓦级砖之穿缺者。时以缮修。无侈旧观。遵先志也。是固可以庇吾身而遗后昆。古人有言曰吾没后。子也才易守。不才不为他人所有。吾于是宅亦云。

正堂丁坐癸向。堂之制七梁二十间半。温堗三间。洞房半间。厅事六间。前后设分阁。北退为轩者四间具平栏。而一间追作温堗之洞房。南退为轩者亦四间。前设重阶。阶西有小角门。连于守约堂之阶。由此而出于四宜堂之前庭。温堗之东为楼者二间半。楼之下为厨。厨之南有门。通于后庭。楼之北连以层楼五间。外设平栏。梯以升降。楼下廊为二间。库为三间。

上梁文。安得千万间厦屋。久切杜陵之叹。不待三十年辛勤。遂成昌黎之什。经营心上。突兀眼前。主人业传诗书。习纨绮。名高国子。人谓櫲樟美材。地贵王孙。世称丰山奕叶。咏棣华于大雅。欢深鹡鸰之情。奉春萱于高堂。喜溢龟鹤之筭。甍连郑谷烟雾。庭列谢家芝兰。张公艺之同居非止百口。王孝公之雅趣别营一区。于是受命庭闱。于以筑室环堵。瞻城南之赐地。犹带旧恩。连巷北之通衢。且喜孔迩。大者细者长者短者。各适其宜。藏焉修焉息焉游焉。爰得我所。若夫榱题数尺。假使得志而不为。至于茅茨短椽。虽欲庇身而太溢。所以不奢不俭。宲合攸芋攸宁。不减昔时丈人风流。堪比爱乌之屋。此为他日宰相厅事。仅容旋马于庭。将举修梁。可无颂。抛梁东。晓起晴窗日已红。惟有邺侯千万轴。卷舒聊复资新工。抛梁南。岚翠滴帘。门外不曾开捷径。夜窗松月兴方酣。抛梁西。鞍岘峰头夕照低。遥指未央宫殿处。啼鸦争趁上林栖。抛梁北。龙飞远势蟠三角。葵心自向日边倾。仰视星辰环斗极。抛梁上。云影天光佳气象。粉堞逶迤。欣瞻阊阖。抛梁下。静里琴书极萧洒。屋漏何曾愧此心。一尘不到神明舍。伏愿上梁之后。门宜容驷。里为鸣珂。在堂鹤发鲐文。长年不老。满床猩袍象笏。永世其昌。辛亥三月十三日。完山李知白撰。李翊书。

正堂之西。为守约堂。有温堗一间。东窗通于正堂之南退轩。西窗之外有小轩一间。北连厅事三间。缭以分阁而东接于正堂之厅事。隔以障子。下半通于厅事之北退轩。西邻于小轩。南有花阶。北西为四宜堂之南庭。外扁守约堂同春宋公浚吉书。内扁默窝东冈赵公相愚书也。厅事今奉祠宇。

正堂之北。为北下堂。有温堗二间厅事一间。南设分阁。西接于西下堂之厅。北有板门通于澄怀阁之南阶。温堗之东有楼一间。相接于正堂层楼之西。楼下为廊。廊北有门通于外。自厅事折而南为西下堂。有温堗二间厅事一间。西设分阁。附以翼廊三间。缭之以垣。北有角门通于澄怀阁之南阶。温堗之南有楼一间。楼下为厨。楼之南端有角门。接于正堂堦西之门。通于四宜堂之庭。而以板墙遮之。

正堂东层楼之后为后堂。有温堗二间。折而西南。有厅事二间。西接于层楼之下库廊而南连于库。库为二间。库端有门通于正堂之庭。附以廊遮之。正堂之厨环接于厨之南小门。温堗之东有厨一间。厨后筑小垣。连于园之东墙。温堗之北壁后接以翼廊二间。折而东有中门。门连库舍二间遮之。北下堂之廊北小门库端。有厕一间直接于澄怀阁书楼之后。

四宜堂癸坐丁向。肃宗戊子重修。堂之制五梁十一间。温堗三间。厅事四间。东南北三面设分阁。退轩二间。附于堂之南牖。堂之西有楼一间半。楼下为厨。厨之西缭以垣。东南环之以堦。东堦之端厅事之隅设板墙。墙之东树中门。下有五层石堦。门之傍筑小垣接于澄怀阁之西角门。西南有花砌。东有松堦。扁曰四宜堂。尤庵宋公时烈书。内揭清踈阁扁。文献公府君手书也。

附翼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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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之北遮以翼廊。凡六间。东之一间设出入之门。门外设层堦。次一间为库舍。次三间为马廊。次一间为厕。

澄怀阁在四宜堂之东。阁之制五梁六间。温堗二间。东附小楼。是为书楼。而楼之南壁后缭以曲垣。周遮温堗。东牖之外连于厕门。自温堗折而西南。有厅事二间。其端有温堗一间。又折而南。设小角门。相接于四宜堂之门东小垣。西阶有松二株。与四宜堂东堦之松。牵架为门。外揭澄怀阁扁额。谷云金公寿兴以隶书之。英宗癸巳重修而新之。先府君撰上梁文。手书于梁上。

上梁文。探景选胜之人。盖多卜居之趣。全名乐道之士。或有隐市之称。是以南山结庐。陶处士之薖轴。东都治第。裵令公之盘旋。竹坞鱼潭。辋川之清兴不浅。棋局鸠杖。乐园之幽情正深。虽云取舍之不同。率皆优间而自惬。顾玆泥厓之屋宇。实惟城市之山林。怪石苍松秀出于栏下。名花修竹环列于庭除。万井棋罗。尽是鸣锺之宅。三山鼎峙。依然文笔之峯。墙连守约甍接四宜。寔处中央之奥。前对白岳后临紫阁。爰得高明之居。第缘六十年星霜屡移。奄见三四间榱桷将桡。旁风上雨。未免鸟鼠之忧。倾栋圮堦。殆有岩墙之患。如存苟完之计。宁拘时屈之嫌。于是受命鲤庭。爰拓旧址。涓吉龟筮。聿营新䂓。聚石鸠材。不可胜用。陈圭置臬。各适其方。载锯载斤。欂栌椳𫔶之制俱备。迺尺迺墨。䂓矩曲直之度斯存。上栋下轩。盖取诸大壮。竹苞松茂。允合于斯干。酌古今軆势之异同。参前后损益之便否。筑之百堵。槖槖其声。环以一区。哙哙其正。因地而起。宁劳心上之经纶。不日其成。居然眼前之突兀。如翚如革。顿觉栋宇之改观。肯构肯堂。今喜藏修之有所。辟前庭而稍敞。实合攸芋攸跻。比旧制而无加。允矣不侈不俭。东窗日永。开向阳于今朝。北阁风生。疑清秋于五月。遂有宾朋之雅集。齐腾燕雀之贺声。爰举修梁。恭伸善颂。儿郞伟抛梁东。五云多处气䓗笼。凭轩俯瞰长安道。万户千门次第通。儿郞伟抛梁西。螺鬟森拥入帘低。爰居爰处堪容膝。阁是澄怀洞是泥。儿郞伟抛梁南。满城杨柳绿毵毵。娇莺啭出繁阴里。栏外春风度两三。儿郞伟抛梁北。三角嶙峋千丈矗。每夜高楼回首望。星河错落拱宸极。儿郞伟抛梁上。菁莪五纪升平象。清琴在膝酒盈樽。静里怡神聊偃仰。儿郞伟抛梁下。小庭如斗才旋马。清风朙月无尽藏。佳景尤宜春与夏。伏愿上梁之后。神灵默护。风雨永除。寿添春萱。并山海而不骞不竭。欢深棠棣。吹埙萀而且孺且湛。忠孝传家。颜吕之志行宜范。诗书连屋。杨马之文章可师。聊以自娱。永言无斁。上之四十九年癸巳七月初八日。主人洪某撰幷书。

行廊在中门外。一字横建凡十六间。东之二间为舂杵之所。北设一角门通于铸字之洞。自次三至十二间。为婢仆居息之处。次一间即内外所共由之门。次一间为人客休息之厅。

形胜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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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择也。言择吉处而营之也。诗曰于胥斯原。又曰相其阴阳。此谓公刘定居之事。而既胥斯原。又相阴阳。则土地之宜。山川之胜。幷为之择吉者也。盖相土之法。已自周初有之。而非徒营邑。而建都所居。第宅亦然。其所以相土而择吉者。岂但止于阴阳向背而已乎。必也先占基址。次之以形胜。允合于吉处然后可以定居也。夫京师之中。山川盘结。阴阳和会。郁葱之佳气。视诸郭外之洞明豁眼。反有胜焉。于其康庄而家焉者门千户万。屋瓦鳞错。烟火栉比。城市之繁华。纵或有之。襟带之形便。固难得兼。则处阛阇之内者。何可家家而占胜哉。然东之骆峯。南之木觅。北之白岳。龙飞凤舞。萃于神京。山高而洞幽。土刚而水清。形胜之美。自古㝡称。故前辈名硕必于其下而宅焉。礼曰可以居高朙。盖谓是也。吾庐处在木觅之下麓。地势竦而尊。风气清而淑。周遭之形佳丽之容。咸萃于斯。殆若天作而地藏之。以遗乎人。尽乎城南之胜区。而亦足为择吉处而宅也欤。

木觅之山。自烽㙜北麓。直落巽脉。转为巳丙一节。若起若伏。午丁剥换数弓。而丙到头午入首丁坐。一麓高平如案。衬身明砂𮖐抱左右。为龙飞上天之形。前有云雾案。木觅为天马楼船入海之格而为祖。道峯为仙官起舞之状而为案。壬丙之帐下贵人仁王山也。卯方之壮元峯也。宫墟为丑方之进前笔。泥岘为亥方之玉带。管星得位于两边。牛角回抱于穴前。青龙自蚕头丁方至癸方。白虎自烽㙜巽方至丑方。虾须蟹眼。按法合格。盖山势如盘龙。案如玉带。䧺伟融结。龙鼻结穴。从容若处女。东之佛岩。西之鞍岘。北之三角水落诸峯。蹲蹲舞舞。特然环空。宛若堂舍。既成廊庑慢回。大官据几。队仗布列。周旋窈窕。气像甚异。麓之下拓而开之。建立堂宇。仍麓而垣。筑石而阶。以作花园。山气之锺聚。地灵之亭毓。皆专有之。乃是无上之吉地朙堂。而水缠玄武。亥酉得艮破之局也。

眺望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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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眺望之胜。不必皆在郊原之外僻远之方。王者之所都。万众之所会。固未尝无山川之胜也。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虽使衡庐湖湘列于跬步俯仰之间。心有所专而目未暇及也。若其好事而乐趣者。逾关津卜田里。䂓䂓于邱壑之游。自以为高。康乐之开道。小民所惊。许汜之问舍。豪士所讳。反不若不为之为高也。且况城市之内。烟火扑地。湫隘成衖。鲜有燕息登临之所。负戴骑步之道其傍而来往者。络绎而后先则高旷幽奇之境。何可得之于其间。而虽有澄神汰虑之心。亦何可得也。然而高旷幽奇之境。迺在于其间。不劳跬步而坐卧起居于斯。澄神汰虑于斯则又岂不奇乎哉。吾庐所处也高而旷。所眺也奇而远。不出城市。超然有云山之趣。俯仰几席。坐抚远迩。四时之异态。四望之奇景。曁夫晦明朝夕之每各殊状。左右逢原而尽得之。此岂非登临之胜不必在僻远。而亦在于朝市心目之所及者耶。

四宜之堂。奥如也而有山林溪壑之趣。旷如也而有都市郊原之望。得百里山远近环之。若修眉若飞凤。若列屏障。苍松怪石。如雕如插。屹立于窗外者。木觅之蚕头也。蜿蜒而龙。蹲踞而虎。或走或立。相对而顾视者。白岳与骆山也。鸾停鹄峙。若将飞而未翔者弼云也。簪笔拄笏。似欲进而却立者道峯也。水落在芦原之后。如送佛谷之山。母岳居鞍岘之上。若追负儿之峯。奇形异状。间见层出。而白云仁寿诸峯。缥缈于云天之表。耸处独尊。尤可敬而可爱。若其攒青抹绿之态。朝云暮烟之景。虽工文善画者。殆难得以仿佛矣。

堂之前为花园。园之高高于堂数仞。阔容方轨而长倍之。背午向子而与堂相对。故堂与园子午反之。园之居仍于麓而甚高。故四望通豁。堂之眺同于园而稍下。故亦有少逊。盖俯瞰一城内外。而左庙右社。旧宫新阙。觚棱接天。璧雍苑囿。仓廪府库曁夫三公六卿百官衙寮。其馀为万人屋百货肆十街市。历历在指掌间。即亡论帝京豊镐。其视史传所称临淄雨汗鄢郢云梦。吾惧其辟三舍。而阛阓之外有崇墉。崇墉之外有郛郭。郛郭之外川陆原野。经纬萦纡。草树烟霭。左右映带。无不效奇于栏楯之下者千万其状。堂于城市之间。集众美而兼有之。东坡所谓钱塘兼有天下之美而斯堂又尽得钱塘之美者近之。

春日载阳。东风扇和。百花烂堦。香气袭人。禽声鸟语。上下相续。于是浩歌徜徉。悠然有吾与点之气像。绿阴初匀。群莺乱啼。曁夫畏景流空。大地洪炉。于是荫嘉木乘清飚。披襟散步。汗漫若御寇之游。至若蓐收司令。清商协律。霜染而枫丹。菊垂而香吐。叶脱而山容瘦。水落而岩姿露。干端坤倪澄明轩豁。其气之著于人也。虽功名富贵之所以热夫中者。亦变而为清凉矣。朔气凝沍。孤鸿叫空。滕六效技。天地一色。于是高怀雅致。辄惹剡中之兴。夫四时之景不同。而吾之乐独无变焉。丝竹之欢有时。而吾之乐独无穷焉。凡物化之可乐者。吾独而专之。洋洋焉若蝉蜕污浊。游于物外。此非徒玆堂之所独有者。而匪斯堂无以尽有之矣。

花石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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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决事府君既营宅舍。多贮花石于园阶之上。以作晩年之清赏。今焉百馀年之间。盛而衰衰而老。十无一二存者。平泉之一树一石。不敢与人。而花木之不得长年。亦是理也。玆记古有而今无者。以示后昆。

大松四在南园。今馀二。

苍桧二在南园。今亡。

侧柏一在西园。

老松门屏五。二在澄怀阁西。一在守约堂南。一在内中门外。西今亡。一在内后庭西。今亡。

圆盘老松五在东堦。

小松一在西堦。二盆种今亡。

盘松一盆种今亡。

棕榈二地种今亡。

肃庙壬戌。上闻家有棕榈。使掖隶求之。府君下庭伏曰外臣以草木进有罪。不敢也。臣亦不敢复留。即拔去之。掖隶白其状。上称善。命拔后苑旧种棕榈。送还民家。太史书之宝鉴。

月桂四盆种今亡。

四桂二盆种。小四桂二盆种。白四桂一盆种。今幷亡。

拒霜花一盆种今亡。

剪春罗一盆种今亡。

锦剪花一盆种今亡。

秋海棠一盆种今亡。

夕阳花一盆种今亡。

梅花二盆种。庭梅一。今幷亡。

碧梧桐一盆种今亡。

百日红一地种今亡。

映山红二盆种今亡。

倭踯躅八在南阶。今馀二。

牧丹九丛今亡。

山丹花一在西阶今亡。

紫木莲一在西堦今亡。

白木莲一在南堦。

出墙花一在西堦今亡。

金银花一在西堦今亡。

金藤花一在西堦今亡。

佛顶花二。一在南堦今亡。一在西堦。

白杜鹃一在南阶。

丁香四。二在西堦一亡。二在南堦今亡。

绵竹二丛。一在西墙下。一在南堦。今幷亡。

太湖石一今亡。

怪石五。在南阶。削成峰峦。高几四五尺。以铁围以带之。防其剥缺。皆安于石台。台亦琢成。四棱或六棱。四隅镂刻花艸。

中怪石一石台具。小怪石一。石柱玉㙜具。床头小怪石二。今并亡。

石龟一在南庭。雕刻奇巧。鳞甲皆动。背刻日影及二十四方位。

书画第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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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公府君雅好临池之工。裒访古今金石书。妆池而成帖。手题跋语。藏于家。自历代至东方墨迹之名于世者。咸萃焉。凡若干帖。是帖也俱为集古家珍品。且经昔年之手泽。则不可比同于寻常书籍。而府君之收之之勤好之之笃。亦可使后昆知也。故并录之。下附古画数帖。而文献公书法一洗东方之陋。上承二王诸家。燕居戯墨。公私碑板。各尽其工。亦为联录于左。盖其世之珍玩者。亦不啻子孙之宝重也。

周石鼓文旧本。

周宣王时。颂天子之田而作。其文籕其数十。今在燕京之文庙大成门内十鼓之文。漫灭不可读。而字画之仅可卞者。为二百一也。

石鼓文新本。

清高宗乾隆庚戌。新作十鼓。镌旧文于面。又环刻御制小识于旧鼓之如臼者上面。盖旧鼓一传以当初散失时。为人家取去作臼。即昌黎诗所云臼科者也。

后汉西岳华山碑。

后题云新豊郭香察书。洪适隶释云汉末循王莾之禁人无双名。郭香察书者。察莅他人之书。徐浩古迹记以为蔡中郞书。二说未知孰是。

晋兰亭修稧序。

右将军王羲之撰幷书。

乐毅论。

王羲之书。

瘗鹤铭。

华阳真逸撰。上皇山樵书。

唐三藏圣教序。

唐太宗文皇帝制。弘福寺沙门怀仁集王右军书。

三藏圣教序。

褚遂良书二本。一置于慈恩寺塔下。一寘于同州。此塔下本也。

唐孔子庙堂碑。

太子舍人虞世南撰幷书。

上西岳书。

卫国公李靖撰幷书。

云麾将军神道碑。

海州刺史李邕书。

娑罗树碑。

李邕文幷书。

枫溪散人小识曰余于癸未赴燕时。得娑罗树碑一本。即李海州邕所书也。其结构恢踈。笔画劲健。岂颜柳诸公之笔。本于此而少变者欤。妆成一帖。以助临池之兴。丙戌阳月既望。枫溪散人漫书。

文献公题李北海娑罗树碑后曰。赵子昂尝言唐人之书。自欧阳卛更始作间架尚筋骨。至颜柳而严紧劲悍。一变永和风韵。惟李北海不失晋人之轨。当为书家正宗。余于淳化帖见李泰和书一幅。如丹穴之零苞片羽。犹可想其全体。及见娑罗树碑。遒逸踈宕。极有大令之风。始信子昂之言为不易之论矣。杜工部哀北海诗云风流散金石。追琢山岳锐。其文章笔翰。见重于当时如此。余甚爱玩。欲一临而未暇也。壬寅奉使如燕。翰林修撰戴衢亨因从者求见余诗。乃以手书纪行诗二篇送示之。戴君览诗叹赏。又评书曰大类李北海。夫北海之笔。余固好之而未能学也。今戴君一见数行漫草。便识平日好尚。非精于鉴识者能如是乎。诚可异也。戴君字莲士。江西人。妙年魁鼎甲入馆阁。有盛名于中国云。岁甲辰中秋。东韩洪某书。

大唐中兴颂。

殿中侍御史荆南节度判官元结撰。上柱国鲁郡开国公颜真卿书。镌于永州浯溪崖石之上。

麻姑仙坛记。

颜真卿书。有大小二本。盖用羊叔子岘山故事。此本即小字也。

争坐位帖。

颜真卿书。

孤竹奇迹。

韩文公愈书。下附清高宗御制御笔清节祠诗一篇和亲王清节祠诗一篇。

文献公夷齐读书处后叙曰。癸卯之春。余自燕归。历孤竹故城。谒二子像于滦河。暮抵永平府。有人怀刺请见。延入为礼。即华人李美字纯之者也。袖其文数卷。求余一言。览未竟知其为博闻之士也。自言治举子业。年老无成。以著述自喜。因与语孤竹古迹。纯之曰此中有夷齐读书之墟。水石甚奇。余呀然笑曰夷齐之世邈矣。今何以征焉。纯之曰距此百馀里。有山曰书院山。有寺曰云居寺。昌黎韩公斸崖石大书曰夷齐读书处。夫岂无稽而韩公书之乎。余曰然则有印本否。纯之曰适无在者。后当榻来寄示。余漫应而未之信也。翌年春宗侄左相公使燕还路。永平纯之来见曰闻大人与洪副使同姓。为我传此纸。因出夷齐读书处五大字及嘉靖刻古迹碑一本。下附其游山记。随使行来。余观其大字笔力䧺迈。字形奇古。不似宋以后笔。殆非凡众人迹。昌黎既孤竹故境。而碑言唐太和年建寺。正当韩公之世。则其称韩书不为无据矣。然夷齐读书之说。人或疑焉。余尝思之。羲黄之世。文字已作。神圣继起。开物成务。有礼有乐。则岂无书籍之可传谟训之相承乎。故书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尧舜之典。皆称曰若稽古。可见唐虞以前。亦有古书可稽也。昔赵阅道折王介甫曰皋夔稷契。何书可读。当世称其辩。余独惜其言之太快也。至若夷齐之时。即商周质文之交也。虞典夏谟。固已粲然。而六七圣相继损益。文物宪章。尤宣朗矣。故伊训曰圣谟洋洋。嘉言孔彰。傅说曰人求多闻。学于古训。伊傅之世尚然。二子虽贤圣。何尝不学而能成其德乎。惜乎所读之书。今不可见也。然千载之后。赖有韩公之笔而表章之。于以见圣贤之学。罔不资于读书。其迹宁不可宝乎。噫纯之以异邦之人。逆旅相逢。一言相许。至于榻取百馀里之地。远寄数千里之人。其亦敦信好古君子也。其言又岂不可征乎。于是妆成一帖。以传世垂后。卷末附二诗者。不独为孤竹之迹也。将以见清圣之风无远不慕。所以为百世之师云尔。

仙翁留迹。

吕真人洞宾书。

文献公题吕真人榴皮帖曰。东坡诗话云有道士自称回山人。过沈东老饮酒。用石榴皮写绝句壁上曰。西邻已富忧不足。东老虽贫乐有馀。白酒酿来缘好客。黄金散尽为收书。书讫出门渡桥。遂不知所之。或曰此吕东宾也。仆见东老之子道其事。为和其诗云。余于壬寅使燕。求是帖于书肆。终不可得。及归偶获一本故纸。涴弊蠧蚀。字缺几不可读。亟以净纸改妆焉。夫神仙之说。本荒唐矣。彼吕纯阳真仙去耶。胡为而来人间留笔迹也。是未可信。然坡翁既言亲闻其事。则又不可谓诬也。今观其字画。飘摇如断云空花。若出神化。决非烟火中物也。是可谓希世之珍。何必问回山人与吕纯阳也。

醉翁亭记。

宋东坡苏轼书真迹。一入大内。一入江陵。今世所传。乃摹本也。

表忠观碑。

苏东坡撰幷书。有二本。其一劈窠大字。其一行书。字仅拇指大。而此本即大字也。

天马赋。

唐宫词一绝。

襄阳米芾书。天马赋印本也。宫词绣簇也。

妙喜泉铭。

无垢居士张九成撰幷书。

元天宁寺额六字。

元赵孟𫖯书。

周兴嗣千字文。

赵孟𫖯书。

赤壁赋。

赵孟𫖯书。

枝山真迹。

明枝山祝希哲书。

文三桥草书。

文彭书。妆之成簇。

淳化阁十帖。

清世祖顺治丙戌重摹上石。

新罗平济塔碑。

碑在扶馀县唐凌州长沙。贺遂良撰。洛州河南权怀素书。

文献公题平济塔碑后曰。东史云唐高宗显庆五年。新罗武烈王上表言进贡之路。经百济高句丽。辄为两国所梗。帝大怒。遣将军苏定方。领舟师渡海征百济。与新罗将金庾信夹击。大破济兵。虏其王义慈。革其国寘熊州都督府。刻石为塔于白马江上以纪功。撰者凌州长史贺遂良。书者洛州河南权怀素。至今古塔岿然立道左。未几唐又遣李世𪟝平高句丽。置安东都护府。已而两国之地。皆为新罗所幷。三韩始合为一。今按权怀素考其世代。乃非善草书之上人也。笔法苍劲。结构严整。一变六朝之軆。始知间架之法。已在颜柳之前。而精神风韵。小逊于欧褚。然想是当世善书名者。可称东方古迹之首矣。

太宗王陵碑篆首大字。

撰书人不传。

文献公题新罗太宗王陵碑后曰。新罗太宗王陵在庆州西五里无象设。前有碑。龟趺高丈馀。失其身。上安龙头夭矫蟠拏。刻镂精巧。面有方篆阳文曰太宗武烈大王之碑。噫太宗平丽济一三韩。实有万世之功。虽于革代之后。衣舃之藏。邦人莫不敬护焉。树木犹不敢剪伐。况丽牲之石乎。今乃失其所在。设有愚夫顽童生心窃取。是不可半夜负而逃也。又不可一日磨琢而灭之也。有乡父老焉。有守土吏焉。亦安得默而视之乎。于理殊未可晓。余闻关东灵凤山。有唐文皇碑。壬癸之乱。蛮人载之以东。在道中折。遂舁其半而去。其半尚留原州。夫关东距莱海千里。而尚欲载去。况鸡林数百里之近乎。余意太宗之碑。殆是蛮人窃去也。鸡林又有昌林寺碑。尝见赵子昂书。盛称新罗僧金生书昌林碑。虽唐人名刻。无以过之。余到鸡林。首访昌林寺。已墟矣。独有石塔岿然。碑终不可得矣。是碑也既名于中国。则安知不为蛮人所窃乎。余见原州半折碑。始悟鸡林二碑之同渡蛮海也。遂幷识以传疑。以质博物君子。

文武王陵碑。

国学少卿金撰。大舍韩讷儒书。

文献公题文武王碑后曰。余于曩岁尹鸡林。即新罗故都也。时天旱行祷于山川。东海上有雩坛曰利见台。余乃具祝币往焉。㙜在大海之傍。石阜突起成㙜。问邑人以利见之义。对曰昔新罗文武王邻于倭。数困于侵伐。临薨诏太子曰。我死必葬于海中。当化为龙以距倭兵。海中有大石嵯峨。屹峙如小岛。太子群臣不敢违。葬于石间。未几风雷大起。有黄龙见于石上。臣民登㙜而望拜焉。名其台曰利见。遂以为祷雨之所。辄有灵应云。余大怪之。以为齐东荒唐之说。考见三国史文武王纪。有曰群臣以遗命葬东海口大石上。俗传王化为龙。仍指其石为大王石云。国史乃是信书。不可谓诬。而至于化龙一事。称以俗传。盖讳之不欲质言也。历观前牒。鲧化为熊。牛哀变乕等说。非止一二。而皆在洪荒之世。不载于正史。惟新罗文武王即是中国李唐文朙之时。而乃有此怪诞之事。物理之难稽如此。圣人不语怪。㱕之于多闻阙疑可也。余始见三国史。犹以为金富轼是异代之人。或失之传疑矣。往在鸡林时。访文武王陵。无片石可验。后三十六年。土人耕田。忽得古碑于野中。即文武王碑。而大舍臣韩讷儒所书也。其文剥落无序。而有曰赤乌呈灾。黄熊表异。俄随风烛。贵道贱身。葬以积薪。碎骨鲸津等句。明是火化水葬之语。不可谓国史之诬也。噫其怪矣。聊识碑刻之后。以示博物君子。

田游岩序。

金生书。

太橹院额字。

院在庆州府。金生书。

白莲社额字。

社在康津县万德山。金生书。

白月栖云寺碑。

新罗国师朗空大师塔铭。在荣川郡。门人翰林学士守兵部侍郞知瑞书院事赐紫金鱼袋崔仁渷撰。释端目集金生书。

文献公题白月碑后曰。白月栖云寺碑。新罗崔仁渷撰。释端目集金生书者也。旧在岭南荣川郡。中年失所在。尚古子金光遂守邻县。搜得于田间。运寘官廨。印行于世。余在鸡林。妹婿金君亨大知荣川。余省安东先墓。遂如荣川。访白月碑。则弃在废苑中。土掩其半矣。亟使舁致官舍前廊。取酒磨刷。字犹其卞。乃榻十馀本。广传于世。托主人作木匣以覆之。俾防风雨焉。夫金生东方书家之祖也。尝入鸡林石窟中。摘木叶写字。四十年不出。书乃通神。宋嵩宁中。高丽使臣洪灌持其书入中国。翰林待诏杨球等见之。大惊曰不意今日复见右军真迹。金生之书。盖自辟门户。未尝学锺王。而暗合古人如此。当时书碑板必多。而今无传者。惟白月碑尚在。而是亦集字。则非真迹也。然弃捐田碑。几致漫灭。宁不痛哉。余尝博访金生书于鸡林。见太橹院小扁于康津。见万德山白莲社六大字。又得田游岩序及兴邻君印本。皆藏于家。噫其少矣。余惧久而遂泯。详录于卷末。使世之人知宝迹之所在而爱护勿失焉。

神行禅师碑。

新罗神行禅师碑。在南岳断俗寺。皇唐卫尉卿国相兵部令兼修城府令伊干金献贞撰。东溪沙门灵业书。

真兴王北巡碑。

碑在咸兴府。撰书人不传。

文献公题真兴王北巡碑后曰。余少时见野史云新罗王北巡过铁岭。至沃沮定界立石。我穆陵时。申将军砬为北兵使。印来传世。余于是遍问申氏之后。无有知者。甚慨然。每逢北伯新赴者。劝之求来。终不得焉。岁庚戌兪君汉敦通判咸兴来告行。余试言之。甫周岁。君书来云朝廷新设长津府。在咸兴甲山之间。中有黄草岭。距咸几二百里。有碑在岭上。颠仆山底。上下皆折。只存半腰。见其文乃真兴王北巡碑也。印送一本。余按碑字。古质苍劲而文理断缺。不可读。中列从官。有曰喙府阿干大舍等名。皆是罗初之地名官号也。宁不奇哉。考其岁。即戊子秋八月。是为真兴王二十九年。而中国则乃六朝陈临海王二年。于今为一千二百二十六年。东方古迹。无有先于此者。今于开拓长津之时。始出于世。可验国家文明之运。无幽不显。而新罗盛时幅员之广。远及靺鞨之境。于斯见之。可补古史之阙矣。兪君好古之诚。乃能阐发千岁前古迹。可谓博雅之良士也已。玆记隐见始末。以备职方氏之采焉。

金角干墓碑。

碑在庆州府。撰书人不传。

文献公题金角干墓碑后曰。金角干讳庾信。新罗统合三韩之元勋也。墓在庆州西十里。余尝为府尹。操文以祭之。见大冢如王者之葬。而独无一片石在前。为之徘徊凄怆曰。角干之功盖三韩。茔封若是其大。则必有纪功之碑。而今不见惜哉。后二十馀年。余直骑省。郞官李君书九博雅好古之士也。自言其家有东方金石帖。散帙只馀数卷。亟令取来。阅新罗古迹。有金角干碑数幅。剥泐微可卞。而考其文无疑。盖于岛夷之乱。碑失所在。而是本即乱前旧拓也。至今数百年。流传人间奇矣。上去角干时则已过千数百年矣。尤岂不可宝乎。遂请于李君得其一帖。附妆于鍪藏碑之下。余观鍪藏碑。有右军之风。角干碑似欧卛更之法。皆为书家珍品。而东方古迹莫先于此者。在中国则其岣嵝石鼓之亚乎。余尝论罗代人物。推金公为第一。今见是碑。重有旷世之感云。

鍪藏寺碑。

碑在庆州府。翰林金陆珍书。

文献公题鍪藏寺碑后曰。余尹鸡林访古迹。闻故老言。新罗鍪藏寺有金生书碑而今不知所在。余甚慨然。按邑志遣吏访之。入山㝡深处。有小兰若。僧言是鍪藏寺旧墟。古传新罗女主藏兵于此。而碑则不见久矣。吏归告以实。余曰既得旧墟矣。碑或埋没于林薄乎。第再往寻之。数日来言寺后有磨豆硙。脉理异凡石。故竖起视其腹。乃古碑之折其半者也。余闻而奇之。遣工拓数本来。果是鍪藏碑。而考其文即新罗翰林金陆珍书也。陆珍以词翰显于罗。传者见其姓误称金生也。及余西归。拜相国兪文翼公。公曰君在鸡林。得见鍪藏碑否。余对以求得始末。公蹶然喜曰老夫平生聚金石录数百卷。独未得是碑。再按岭节。求之非不勤矣。阖境无知者。君乃得之。好古诚过我矣。愿分我一本。遂奉献焉。乃以一本附妆于麟角碑之下。后闻藏书家。曾有鍪藏碑全本。具前后面。今余所拓。即前面之半。而后面则为磨豆所灭。重可惜也。聊识卷末。以见物之隐见。若有数焉尔。

沙林寺碑。

新罗雪山禅林院弘觉禅师碑。在襄阳沙林寺。兵部郞中金薳撰。沙门云彻集晋右将军王羲之书。车城县令崔夐篆。

书画第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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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丽兴法寺碑。

高丽真空禅师碑在原州兴法寺。太祖御制撰。词臣崔光胤集唐文皇帝书。

东州李敏求兴法寺碑歌序曰。高丽真空禅师碑旧在原州兴法寺。益斋李齐贤所赞玄圭赤舃揖让廊庙者也。文即丽祖撰。笔集唐太宗书。其阴刻诸门徒及预是役者。文体专袭唐末騈偶。无帝王家气像。疑其时学士如崔承老辈视草所为。而称道禅师宗旨行业与示寂灵异。悉多模演传灯书。祖师古迹。无一近实。夫丽祖以开统之辟。不思用民彜物则启牖方来者。而首先发挥禅旨。又以虗伪示人。揭之寿石。将以卛一代。后世虽其遗训所载。本不外是。而五百年卑陋之俗。固有以开之矣。乃益斋则其国之臣。褒扬过盛。谓希世之宝。无足深怪。虽然碑成在咸通中。距今七百有馀岁。已是山门故器。而贞观帝雅喜游艺。体气融浑。戈法宛然。与淳化帖等相似无异。假置诸中国金石之列。欧阳氏赵明诚辈其舍诸。盖益斋之论出。而邦人之丐请与州县之模拓。殆不胜纷沓。徐四佳诗兴法㙜前墨打碑者是已。有一官吏病其工役往来。移寘州廨。近世武人为营将是州。设置于旁。锻铁其上。石碎为片段。字又刓缺不全。峄山民火烧秦刻。俱为斯文遗恨。乙亥秋。余按东节。购求是石。或得诸柱础墙址及𢭏帛之砧。凡大小八段。中央数片约一尺许。终不可得。乃令工人随段拓印。集成碑㨾。其文亦略可读。余惧其岁久而愈益散佚。就客馆隅。创小屋阁之。且记其数。庶几后之览者。知斯石之成毁存亡。而有以葆传之久远也。时崇祯九年丙子四月日。歌曰君不见兴法㙜前一片石。山骨屃赑玄龟脊。螭蟠岌嶪逾十尺。年钥苍茫满七百。真空禅师者何人。坐视起灭如朝夕。修行觉路僧腊高。说法莲生讲坛席。来为示迹去无为。拂袖西天履一只。流风日远琬琰存。东土祗园道场辟。遒文始发龙孙纪。绝艺兼摭虬髯迹。缔思神驱造化逼。临池兴会沧溟窄。已从廊庙睹圭舃。凤飞鸾蕤蔚漂泊。操鸡缚鸭济民功。灭德擒充启天策。又推馀事垂不朽。日角英威照奕奕。雷电光芒昼恍惚。秋霄罔两森惨戚。浩劫无涯陵谷变。居然俯仰成今昔。谁欤咨嗟慕奇古。挽致不惜万牛役。墨本腾波走四裔。数纸足以饱饥客。是何将军椎且顽。火焚铁锻恣狼藉。峄碑枣刻亦茫昧。烈焰肯烧昆冈厄。我今重是帝王笔。收拾为创高栋阁。所得既比周鼓多。缺讹况少遭剑斫。秦王戈法虽号拙。晋世仪刑尚有托。叹彼丽祖统三韩。欲凭象教扶国脉。独留斯文具鉴戒。乱辙危涂接载籍。呜呼昭陵书出鹄岭老。默筭存亡泪横落。

文献公题兴法寺碑后曰。原州灵凤山半折碑。即高丽太祖御制。词臣崔光胤奉教集唐文皇帝书者也。万历壬辰之乱。倭奴车载以东。到竹岭碑断为二。乃挈其半而去。乱定关东守臣曳还于原州。遂称半折碑。余拓来一本。观其笔画。豪壮奇崛。真天人之迹也。尝闻文皇㝡爱右军书。今是帖深得三藏之法。而脱出羁绊。如天马之游空。非操毫家所可彷像也。虽以岛夷之蠢。亦知爱重。至于偸载以去。不惮千匀之重万里之远。所谓奴隶亦知其为瑞也。幸其尚留东方。殆造物者相之欤。余观唐本淳化帖。多载文皇书。而皆经屡翻。离其真远矣。惟是碑独传千年旧刻。求之中国。亦难得矣。虽谓之天下宝迹可也。异日中国有求东方古迹。则盍以是应之乎。

净土寺碑。

高丽法镜大师慈灯塔碑在中原府开天山净土寺。太相检校尚书左仆射前守兵部侍郞知翰林院事崔彦㧑撰。沙餐前守兴门监卿赐绯银鱼袋具足达书。

普贤寺碑。

高丽探密大师碑在延州妙香山普贤寺。开府仪同司检校大师守大尉门下侍中集贤殿大学士判尚书吏礼部事兼太子太师监修国史上柱国金富轼撰。文林郞试尚书兵部侍郞兼东宫侍讲学士赐紫金鱼袋文公裕书。

文殊院碑。

真乐公重修清平山文殊院碑在春川清平寺。学士知制诰金富辙记。下附祭真乐公文。沙门慧素述。坦然书。

断俗寺碑。

高丽大鉴国师碑在断俗寺。守太保门下侍郞平章事判吏部事修国史兼太子太师致仕李之茂撰。普贤寺住持大悟重大师机俊书。

麟角寺碑。

高丽普觉大师碑在义兴县。沙门行立撰。集王羲之书。

文献公题麟角寺碑后曰。余少时见麟角寺碑印本。即高丽时集右军书者也。字似三藏序而稍瘦。清峭过之。心甚宝重。闻其碑在岭南义兴县。思一拓来。庚辰余尹东京。距义兴二百里。乃贻书知县求一本。答云弊境今无麟角寺。从何印取乎。余叹曰寺废而碑亡。宜今人之不知也。是岂可终使泯没耶。于是选于吏稍识字堪干事者。赍十日粮。戒之曰遍搜一境。不得无还也。吏去旬日而返曰深山古刹。迹无不及。终未见麟角寺者。偶到一山。有新罗废寺。与僧语古碑有无。僧曰此中佛殿楼底。有断石十数块。无乃是耶。试钩出视之。果古碑也。取水磨洗见其文。微有麟角二字矣。余大喜。遂募善拓者授纸墨。与吏偕印取三本来。盖僧徒苦拓役。击碎而深藏之。今馀十馀片。字又刓剥。可卞者仅十之一。甚可惜也。然其点画完者。精彩趯趯欲动。宛然见永和风神。奇哉。丽去唐未远。必得真迹而刻之。又不经翻刻。故视近世唐本诸帖。真赝悬矣。尤岂不可宝乎。乃妆池成帖。以传于世。

按舆地胜览云寺在华山洞口。有石壁矗立。俗传麒麟挂角于壁。故因名焉。有闵渍撰僧普觉碑铭。余观其字画之遒妙。刻法之精工。实非后世之所及。岂因朝令而建碑。如唐僧怀仁之集三藏序耶。

姜大师塔铭。

菩蕯戒弟子平章事姜邯瓒书。

文献公题姜大师塔铭后曰。姜大师邯瓒高丽名臣也。具文武全才。定契丹之乱。出入将相。为国元勋。有宋使见之惊曰久不见文曲星。不意降生外国。其言殊不经。然至今传之野史。可见当时负望之重也。今见其所书塔铭。盖为平章时为国祈福而建此塔也。身为国相。称以供佛。自处以菩蕯戒弟子。则国俗靡然陷溺。不能自拔。亦不足讥也。独其笔画奇崛苍劲。可见非凡众人迹。亦足贵也。邯瓒之赞。丽史传以赞字。而此则加玉边。当以石本为真矣。姜公有文集传于世。而别无可观。无乃世远多放失而然欤。于以见事业文章。固难兼备也。

江陵临灜馆额字。

高丽恭愍王书。

大东笔宗。

新罗金生,高丽李杏村嵒,本朝安平大君瑢,成听松守琛,黄孤山耆老,杨蓬莱士彦,宋颐庵寅,金自庵絿,李退溪滉,白玉峯光勋,韩石峰濩,金南窗玄成,申乐全翊圣,吴竹南竣,尹白下淳,李圆峤匡师书真本成帖。

东溟郑斗卿大东笔宗诗序曰。海东诸公笔迹。示余请识。考其世代。第一金生。其次李杏村嵒。其次安平大君,成听松守琛,黄孤山耆老,金自庵絿,宋颐庵寅,杨蓬莱士彦,白玉峰光勋,韩石峰濩,金南窗玄成凡十有一人。金生书。宋人见之大惊曰不图今日复见王右军笔迹。尚矣无可论者。杏村,安平,石峯亦名闻中华。世所知也。自庵,听松,孤山,蓬莱,颐庵,玉峯,南窗体虽不同。同㱕于妙者也。我东善书者多矣。地偏屡经兵火。古人笔迹。散失不传。余常恨之。今某旁搜幽隐。集成一帖。其用意亦勤矣。自安平至南窗九人本朝人。得之犹易。杏村丽朝人。不其难哉。至于金生新罗人。去今千有馀载。陵谷亦变。未知此笔历几兵火。尚至今无恙耶。噫此亦奇矣。苟非笃好。安能得之千载下。弁诸卷首耶。真可谓生晩好古者矣。遂为之识。系以短律诗曰。金生去千载。笔迹见今朝。龙乕相挐获。江山自动摇。其馀皆气力。已久尚风飚。隐几常披翫。浑忘昼与宵。乙巳六月溟翁书。

尤庵宋时烈大东笔宗题后曰。卷内第五帖。有朱邵二先生诗。昔晦翁于右军帖。犹且但称其文。则今洪君之不徒墨竗之取可知也。苟能明此二诗。则其于造化之妙行止之义。殆庶几焉。独其以二诗并系邵先生。非自庵之误则必妆排时所误。盍改而正之。郑东溟以手笔托其诗文于卷末。合浦之滨。真添一明珠矣。东溟尝自夸笔胜于诗。然生于不足。岂六一文章独夸政事之意耶。洪君幸以吾言就而问之。东溟必菀尔而笑也。时崇祯己酉孟夏。华阳老夫书。

同春堂宋浚吉书曰。日者双壁远访于寂寞之滨。至今铭感在心。情书又坠。欣慰尤至。此间自闻沂相㐫问。公私长恸。忽忽益无意于人世也。奈何奈何。洪帖经年抚玩。欲文则溟翁脚下难着语。欲书则诸名笔又可畏。每喟然兴感而已。数日前宋基泰以左右之命。持纳于其严府。玆令来使往推以去耳。馀不一一谨复。戊申元月十九浚吉。

客来燕喜太守李公基稷遗余书。余答之以此。取以付诸帖下。今赴都中。得以披阅之。令人不觉愧汗沾衣也。己酉五月十七日。春翁书于紫监。

匪懈堂帖。

本朝安平大君书真本。

金刚山万瀑洞石上大字。

梁蓬莱书。

双璧帖。

石峰韩濩书真本。

东海退潮碑。

碑在三涉府海上。眉叟许穆撰幷书。

文献公陟州东海碑后叙曰。东方之文。眉叟最古。往往类秦碑汉鼎。笔则效周太史而自刱新軆。杈枒诘屈。如千岁枯藤。叟尝为三陟守。东临沧海。立石于日母之冲。手书四言诗以誓水。文险而字奇。若出神林鬼窟。世人传宝之。叟常言先秦西汉之后古文亡。唐宋以下不足观也。故其文苍奥简直。绝无折旋变化。论者病之。然余独谓唐宋之文。喜议论法太胜。若东人则习模拟。去古文益远。苟论叙事纪实则当推眉叟为第一。曩岁余入喉院。樊岩蔡公为知申。一日邀余出示横轴一帖曰。此眉叟手书人墓表艸稿也。要与公一观。余喜而展读讫。谓樊岩曰此文中有数行失格。岂眉翁未定本耶。樊岩愕然哂曰眉翁一字一法。况墓石之刻乎。公言未必然矣。而已樊岩取其轴尽卷。忽有小纸抻其尾。熟视良久。拍案而叫曰何其神耶。公之鉴识也。因投示余。盖叟手书数行于一纸云自某至某。当改之如此。一如余所指。余逌然而笑曰文章杼轴。至严且妙。虽古作者。不能无出入。叟乃自觉自改。此所以不可及也。樊岩曰使叟有知。当掀髯一笑于九原矣。余亦自谓知眉翁者莫我若也。今观东海碑。其辞浩淼如洪涛。其声𰧙𥔽如怒浪。若有海怪波灵恍惚于笔端。呜呼。非叟谁欤。能为此者。

白下书玉轴。

白下尹淳书。

西堂李德寿题玉轴后曰。书为六艺之一。不可谓之小道而不习也。习矣而不能臻其妙则亦其才有以限之耳。近世绝无能精是艺者。顾不以是欤。惟白下始集晋唐以来诸名家之长。卓然自成一家。论者谓前无古人。非过褒也。然其行草多学米南宫。往往怪伟惊人。独此轴闲淡如高人逸士。绝无烟火气。岂以其谢官㱕山后所书。故笔画亦类其所行而然欤。重可贵也。丁巳三月二十三日李仁老题。

文献公题玉轴后曰。东方之书。祖于新罗之金生。金生笔奇崛奥妙。不师古人而自辟门户。然其神骨独诣。暗合二王。故大为赵子昂所推服。尚矣。其后在罗则有金陆珍,释灵业学弘福碑。崔孤云师欧阳卛更。在丽则有李嵒,文公裕,释坦然,机俊。皆得唐人之法焉。逮我国初。匪懈堂才高韵逸。妙绝天下。而年寿不永。犹未能脱松雪辙迹。韩石峯濩专学金生而上溯锺王。功力至到。䧺视前人。论者谓匪懈书如仙鹤刷翮。已有冲霄之气。石峰书如老狐专精。能偸造化之妙。盖善评也。至若杨蓬莱,黄孤山之草。白玉峯,吴竹南之楷。金自庵,成听松,金南窗之行书。各自成家。足以名世。而笔画或近惉滞。结构不免踈慢。终不能深造晋唐人阃奥。惟白下尹公生于千载之后。颖脱超迈。一洗偏方之陋。尽取金生以下诸家而割其荣焉。咀嚼乎唐宋元明而折衷于永和。点画则神气骨肉俱足。缔构则法象意态咸备。妙悟神解。集成一家。圆活雅丽。直接右军之脉。夭娇如行云游龙。秾烨如名花好女。令人目眩而心醉。可谓人间之绝艺。天下之奇才也。于是乎书家之万法毕露。古人之陈迹尽废。世之操管者。靡然宗之。不复从事于戈勒波趯之法。而惟求工于目与腕之间。其弊也文胜而质丧。日趍于弱与俗耳。夫以羲之之圣于书。韩昌黎尚有俗笔趁姿媚之机。况其下者乎。余观白下之笔。过于姿媚。安得不流于俗也。然则善学柳惠者。宜思随时而损益之也。今此轴乃其晩年作也。各軆俱存。诚可宝重。而但楷书少古意。盖坐于学颜苏也。行书本于弘福而出入于南宫。奇而有则矣。草书骎骎乎淳化至矣。

豹庵姜世晃题玉轴后曰。论者谓白下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未必尽然。白下之遒劲精妙姿态横生。终不能轶石峯之䧺秀浑扑而上之。近来一二作者。皆发源于白下。而又不能轶白下而上之。谓前无古人则过矣。而谓后无来者则信然。翰墨小技。亦随世升降也如此。余于是益不胜其慨叹云。丁未春姜世晃书。

松下曺允亨题玉轴后曰。董文敏云一搦管。秀媚之气。侧出腕间。坐此不及古人。吾于白下书亦云。五月十三日。曺允亨穉行观。

天姥帖。

圆峤李匡师书。

仁穆王后御笔。

以泥金书唐诗七绝于毛缎。

肃庙御制诗曰两家箧笥宝藏坚。只恨挥毫不识年。东朝真迹传宜寿。分付良工字字镌。又曰刊了吾心校检留。一毫差谬是深忧。载临御笔祥辉集。五色玲珑绕玉楼。壬辰春正月上元日。拜手谨书。

华政二大字。

贞明公主书。

肃庙御题华政赞曰大书最难。惟主能之。弱年笔法。䧺健若玆。摹刻则久。予独晩知。一展一览。且惊且奇。

药泉南九万华政跋曰。昔我仁穆王后之在西宫也。贞明公主未釐降。实是左右。悲愤畏约。无所事事。把笔作字。若大若小。凡以慰释慈圣之心也。及其癸亥秋。幽国重明。始㱕高门。以为文翰非妇人事。赫蹄通问。皆用谚字。邸报文书。亦不看过。是以主之有文。世莫闻知。没世之后。遗墨亦鲜。今者主之季子茂朱君。以主在西宫时所书华政两大字示余曰。此吾先妣之笔也。以先妣平昔谦抑之意言之。本不必示诸人。以子孙今日思慕之心言之。亦不可不传后世。玆欲摹刻拓之。分之于诸子孙及通家诸人。请子记其左方。俾后人知此作于忧患之际。非出于芬华之日。又以明此刻实惜家藏之绝少。将至泯没。非欲夸耀播扬。求多于翰墨之家也。余作而曰自昔帝女王姬。虞夏无征。至若周大姬亲为武王女。而所好乐在于巫觋歌舞。自汉唐以下。或富过而侈。或宠逾而逸。其以贤德称者尤罕闻焉。惟主明于内而晦于外。有其能而辞其名。心德之全。此其一端。岂可与后世才妇女爱弟子之逼者。同日道哉。桃李秾华。凤凰和鸣。子姓蕃昌。科甲蝉联。极尊贵之荣。备寿考之福者。其有以也。且夫奉玩笔迹。实规模我宣祖大王之法。䧺健浑厚。殊不类闺阁气像。呜呼。其于笔得之心画者如此。则其性情得之观感之化者。又可知肃雝之美。夫岂无所自而然哉。

范质戒子诗帖。

贞明公主书。

临淳化阁帖二帖临荐福寺碑。

文献公中年以前所临。

采菱帖。

癸未以后所书。

北塞戯墨十三帖。

戊戌谪官庆兴时书。

辛丑赓载帖。

列朝宝鉴纂辑时。御制及诸臣赓韵诗联书成帖。

燕辽诗草帖。

壬寅以副使如燕。在途诗草也。

癸腊赓载帖。

癸卯之腊。亲享太庙时。御制及诸臣赓韵诗联书成帖。

华夏观风帖。

癸卯使燕还书。

闲中戯墨。

甲辰夏闲居时书。

笔苑真诀。

乙巳仲秋书。

大字簇二本。

出师表。

清秋戯墨。

两帖六旬以后书。

翰墨清玩。

己酉书。

𬇙江仙游帖。

壬子按箕城时书。

耳溪九曲大字。

壬子书。

乙腊手墨。

乙卯书。

万世千文。

乙卯书。

万里初程。

戊午书。

斗南神交帖。

丙辰书。

临张照石鼓歌夙兴夜寝箴。

晩年以后书。

御制西山大师影堂铭。

甲寅奉教书。此以下皆印本也。

华城长安门上梁文。

甲寅奉教撰幷书。

御制神德王后私第旧墓碑。

己未奉教书。

御制万川明月主人翁自序。

戊午奉教书。

先世碑志。

牛耳阡碣。

龟湾阡碣。

乕岩阡碣。

四帖先山碑碣也。

乐浪胜观帖。

按箕城时名楼诗板也。

松下曺允亨书后曰。关西亭㙜之间。固多前辈翰墨。而其为杰然殊观者。盖亦指不多屈矣。今观此帖。若诗若笔。殊姿共艶。实为双绝。如入波斯市中。璀璨夺目。应接不暇。不有天才人力之兼到。何能尔乎。甚盛甚盛。大抵兼山笔法。虽不自处以大家。然于晋唐宋明诸家。无不积用工夫。不屑屑于摹象体势。而独得其言笑意态。真所谓目击而道存者也。夫以白下之妙而有取妍近俗之嫌。圆峤之伟而有泥古过中之病。今兼山多积博发。自多暗合孙吴处。唯其锋彩内蕴。不媚俗眼。故近来一二以笔名世者。亦不知良工之苦心。辄以外面踈淡忽之。良可叹也。夫兼山之文。人人知之。而至于笔则以我为当世之子云可乎。松下居士允亨观。

万柳堤碑。

辛亥书。

晩退洪公神道碑。

戊子书。

东韩胜观。

按箕城时楼扁门额及柱联印本也。

诸夷职贡图。

宋元豊二年八月四日。龙眠居士李公麟画。奎章阁鉴书博士丹邱柯九思书标题。

李仲宾题职贡图后曰。世之雕额辫发穴胸騈趾之人。不可胜纪。虽隶职方奉舆图者。尤不能一一摸其形侣。乃龙眠悉取远方异域陬僻之壤。分为十种。此当宋室煕雍之异国来王。诏图其像。故有如是之工。观者勿以寻常金璧视之可也。息斋道人书。

河梁泣别图。

宋张平山路画。妆之成簇。

豹庵姜世晃题河梁泣别图曰。余曾见平山海神图。笔力䧺秀。有顾陆意。盖学于戴文进吴小仙。最得其神髓者。今览此河梁泣别图。运毫苍健豪宕。人物兽畜勃勃生动于煤绡脱墨间。其为至宝奚但北人。后来山水家訾张平山,蒋三松辈为邪魔外道。然此只论其山水之太纵浪。与南宗相背耳。偏锋语固不足信。乙未冬日豹庵题。

石阳正画竹。

万历乙卯。石阳正霆承光海主命所画。妆之成屏。即内赐也。

春游芳草图。

设绣于白绫。妆之成簇。

兰亭修稧图。

龙眠居士李公麟所画印本也。

米南宫题兰亭图后曰。右唐中书令河南公褚遂良所拓晋右将军王羲之兰亭宴集序。幷谏议大夫柳公权所得群贤诗。御史检法李公麟制图。皆驸马王晋卿家所藏。可谓三绝。崇宁三年六月十五日。襄阳米芾书。

器玩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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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自沁园析产分居。器玩之可宝者实多。而于今百馀年之间。所存者如斯而已。且有近岁文献公府君所藏文房诸品。而虽无奇巧之器珍异之玩。其为子孙之宝藏。殆无异于王毡魏笏。凡我后昆。其敢不十袭藏弆。守而勿失乎。

玄鹤琴。

妆以玳瑁。前后面以金画葡萄。左右傍亦以金书霞隐铭。后面书南麓居士玄鹤琴七字。霞隐铭曰绿绮琴。伯牙心。锺子始知音。一鼓复一吟。泠泠虗籁起遥岑。江月娟娟江水深。霞隐为南麓洪某判决事公表德书。岁癸酉。

自鸣锺。

西洋所造。

犀角。

色黄而上锐下豊。明谷崔公锡鼎铭之。东岗赵公相愚以金书于角上。

明谷犀角铭曰。玄觡黄柢天锺美。可以胜邪镇心气。其宝绝代归洪氏。谁与铭者存所子。

石雄黄怪石今亡。

青刚石怪石今亡。

桦榴砚匣。

以桦榴造成三层。下軆与趺。餙以棕榈。近岁分作两匣。一寘于家。一置于季父房。

桦榴笔筒。

以桦榴为之。形圆而大。高五寸许。阔三寸有奇。

君子杯。

以磁燔之。高三寸阔二寸许。深如高而小。中安博山。杂试花鸟之象。博山之内设机。穴于中而下通于底。酒半则不漏。满则尽泄于下。使饮者不得满杯也。

玛瑠杯。

紫黄色小如锺。两耳象蜼形。

玉笛。

以玉作笛。长二尺四寸。上有吹孔簧孔各一。中有捻指之孔六。下有小孔之纵横者四。削竹节者三。

肃眘氏石砮石斧。

砮剡上尖下。色青而颇长于今之銕镞。斧亦青色而坚如銕。砺其尖可剡木。

文献公石砮记曰。山海北经曰大荒之中。有山曰不咸。有肃慎氏之国。注云不咸即长白山。去辽东三千馀里。其人穴居衣皮。皆工射箭以楛。长尺五寸。石青为镝。史言周武王时肃慎氏贡楛矢石砮。春秋时隼集陈侯之庭。楛矢贯之。问于孔子。今铁岭以北长白以东。皆肃慎故疆也。余于丁酉北出塞。道青海之州。有肃慎古城在州北三十里。土筑于野。有垒壕之形。犂其地或得石镞云。越三年春。余南还留青海。一日求肃慎古物。得石镞一石斧一。皆青色坚如铁。砺其尖可剡木。古记曰国东北出石砮。取之必先祷于神。夫肃慎氏不知起于何代。而方其穴居而衣皮也。不解锻铁为兵。乃楺木为矢。磨石为镝。以逐鹿豕御冦掠而已。其朴且拙如此。及其后世。肃眘变为勿吉。勿吉为靺鞨。靺鞨为女真。女真益强且大。为金为清而再有中国。向使石镝石斧至于今不变。特东北之一小夷耳。尚敢生心于上国乎。呜呼。巧拙之变而强弱之判。遂为天下大患。安得四海万国。尽石其斧与镝乎。

宋钱。

钱四枚。一曰皇宋通宝。一曰景德元宝。一曰元豊通宝。一曰元祐通宝。匡郭肉好如古五铢钱。而或篆或隶。字画皆可辨也。

文献公宋钱记曰。五国城。宋二帝所拘也。高丽朔方道。旧为女真地。今会宁府之甫罗镇。有古山城。土人相传为五国城。余于丁酉官北塞。路过会宁。问所谓五国城。西望二十里。有麓屹然。薄豆满之江。俗名曰游端。其下数十里。有大坟如邱陵。谓之皇帝冢。傍有小冢百馀。谓之侍臣冢。田夫墢土。往往得宋时钱云。余托邑人求之。得钱四枚。一曰皇宋通宝。一曰景德元宝。一曰元豊通宝。一曰元祐通宝。匡郭肉好。如古五铢钱。而或篆或隶。字画皆可辨也。余摩挲而叹曰此赵宋旧钱也。宋氏之亡。于今五百有馀年。中原之主已三易姓。天下不复知有宋。而旧钱零落。独留于海东一隅。悲夫。自岳飞杀而秦桧专。北辙不可复南。而区区假道于高丽。以蕲通信于二帝。何其愚也。余于是钱重有感矣。夫宋氏之祸。实基于元豊。而元祐诸贤群起而不能救焉。使宋而无元豊则安有五国之变。使嗣君而常遵元祐之政。虽至今存可也。彼二元者。其宋氏兴亡之机乎。后之有天下国家者。观乎是钱而知所择焉。虽用为万世之龟鉴可也。

雁丸。

大如蟹眼。色玄而滑。

文献公雁丸记曰。豆满之渚。弋者获一雁剥之。有小丸在皮肉间。玄而滑。大如蟹眼。掷之铮然铁也。问诸故老。有识者曰此小人国物也。雁过其地。见其人易而狎焉。中弹不死。带丸而飞。此土人往往得之。见其丸可以知其人焉。其言诚荒唐。夫岂无所承而驾说乎。吾闻地志。有大人小人国在东海中。高丽时尝有长臂衣数丈。浮到海边。西汉时有僬侥国入贡。长三尺。岂其地方近于北耶。噫世无辨楛矢之圣人。吾将于何质焉。姑藏之箧。以俟博物君子。

玉书案。

以成都白玉为面。桦木餙其隅。老木根承之于下。掘根之中。虗而容物。

玉香炉。

以玉造成两耳三足。刳中豊外。颈腹四面作九爪龙。间之以雷文饕餮。上削博山。盖之四隅。刻有周龙鼎四字。其腹以隶镌韩文公石鼎联句诗。第一足刻唐元和七年后九百八十一年壬子孟夏。朝鲜曺允亨书二十二字。第二三足刻耳溪梦见圆峤论书。为言石鼎联句。刻之鼎腹。可作文房奇玩。今以成都白玉仿制周家龙鼎。刻其诗以践古人言。耳溪孙祖荣谨书五十二字。

宣德砚。

顶凿墨池。唇刻云月及卧牛之形。四隅镌人物山水。款识书臣刘松年四字。刳其腹。二小乳悬于下。中刻御府之印四字。外匣用降真香。上贴镂玉一片。

晓岚纪匀小识曰。此硏款识印记。皆黎邱之技。然宣德旧石则亡疑。不以是掩其真也。乾隆甲寅五月晓岚记。

文献公宣德砚歌曰。宣德砚歙州乌玉剖一片。有明盛时厥土贡。虹光隐约上金殿。内府巧匠𮢶墨池。纤月老牛半藏现。曾随彤管侍宝榻。每拭冰茧登曲宴。昆明石鱼化劫灰。未央金瓦成飞霰。河间宗伯癖于古。旧物得自学士院。宣德御宝松年画。篆刻分明留石面。十袭珍藏置文几。重之不啻连城卞。三韩使者赴王会。午门一接回英眄。文章契遇自古难。同气相求非我衒。许我门路近正脉。何以得此中州彦。四海同文无内外。叔季繁音庶一变。弘农石友更持赠。虞典周诰期钻硏。携来万里如拱璧。丁宁心画况手拼。鞭锤可以破荒蒙。绳削可以裁狂狷。滑不拒墨兮涩不留笔。一挥何难埽百绡。腹里应抱天一精。勺水经旬犹馀溅。文思自此同泉涌。老夫用之气不倦。公乎惠我何郑重。中夜思之空婵媛。呜呼千载知音今幷世。山海迢迢独不见。

文献公宣德砚记曰。宣宗皇帝大明之盛天子也。始成祖皇帝梦高皇帝授大圭曰传之子孙。永世其昌。已而张太后生皇孙。成祖见之大喜曰。英气溢面。符朕梦矣。永乐中立为皇太孙。每语仁宗曰他日太平天子也。尝从成祖游禁苑。仁宗随后。体肥行遅。往往小跌。汉王高煦在后笑曰前车覆后车戒。宣宗厉声曰又有议其后者。高照心惮之。宣德元年高煦反。帝亲统六师。出不意征之。高煦势穷出降。赦不诛。锢之墙三年。帝巡边闻兀良哈冦会州。自将精兵三千人。穿石门之险。出喜峰口。亲射殪其前锋三人。虏望见黄龙旗。下马罗拜。英武盖天纵也。为治专尚文德。尝制招隐歌。求天下遗逸。才贤蔚兴。宣德之治。号称隆平。凡赐藩国诏敕。多出御制。文章焕然。尤以东国为秉礼之邦。恩遇特隆。我康靖王时。尝赐条环刀剑彩带。又赐五经四书。谕曰王恭事朝廷。可谓卓然贤王。特免世子朝觐。前后诏敕东来者几十度。国人至今诵之。呜呼。天地变革。今已百有馀年。皇朝盛事。邈然若上世。岁甲寅。某充贡使如燕。礼部尚书纪匀颁赏于午门。相望而不得越位语。既退遣人致殷勤。求见余诗文。盖声气相感。无间于海内外也。遂书送行中作诗文数十篇。纪公各制两序。过加推许。谓得古文正脉。及㱕赠以古砚一面。即宣德皇帝所尝御用者。而图章宛然。四傍有刘松年画。刻镂精巧。款识明白可征。桑海震荡。流落民间。纪公得之。作为宝藏。今乃一见许以知音。不爱希世之珍。投赠异域之人。苟非诚心笃好。能如是乎。况我东方。受皇明再造之恩。万世不可忘。而今于四百年之后。获此内藏之珍品。手泽犹存。天香尚湿。恍然与李梦阳,何景明诸学士。周旋于五云花砖之间。宁不奇哉。于是敬藏于文房。不敢亵用。庸寓匪风冽泉之思云尔。

端砚。

钮祜禄制府新开端砚。色苍而紫。品刚而滑。顶凿墨池。面方而平整。

晓岚纪匀铭曰新砚亦佳。奚为赝古。真宋元诗。胜摹乐府。丁巳七夕晓岚铭。

水中丞。

燔以白磁。高三寸许。腹容一合。元肚束口而无足。周身细画两青龙。底书大清康煕六字。即康煕御窑所制者也。

晓岚纪匀水中丞诗曰。哆腹水易容。缩口尘不染。久贮仍清泉。君子悟防检。

硏山。

辰州丹砂床硏山。石色苍而斑。削成五峯。丹砂点附于峯间。高三寸许。长五六寸。安于桦榴床上。

文献公硏山铭曰。补天馀质。支机陨精。气凝丹砂。影澈水晶。不偏不倚。如山如屏。中山之豪。食于管城。陶泓陈玄。曁楮先生。联翩文苑。若弟如兄。纵横变化。万象皆形。幽抉鬼神。明辉日星。

墨床。

以白玉为面。桦榴为㙜。长一寸许广三寸。细镂螭彪于玉。奇巧若生。

玉如意。

以降真香为干。长矩二尺。头腰尾皆贴玉。细雕螭彪。端垂黄流苏。

文献公玉如意歌曰。玉如意。君子手中器。丹桂以为柄。雕璧以为珥。常随杂佩不去身。置诸左右惟指使。晓岚先生文章伯。手握权衡临讲肆。单车远蹑星宿源。只眼遍窥石渠秘。挥斥狂澜障泛滥。扶持正脉辟淫诐。我自东韩执玉帛。公在南宫颁圭瑞。不敢越位交言语。犹幸因人质文字。二篇长笺垂华衮。推引过情良可愧。上溯典谟挥源委。下逮门户别真伪。譬如轻车遵广陌。雍容折旋整六辔。又似五鼎陈牲牢。自调甘酸哜大胾。纷纷吴楚多僭窃。屹立高坛抗赤帜。谓我麤才馀砂矿。犹勤大匠施𬬻鞴。临分赠此别有意。勉我九仞加一篑。玉兮可比君子德。君子存诚贵无二。如意兮如我意。长随我兮无不利。

投壶。

以铜范成。倭造也。全身起花。壶腹雕刻佛像今亡。

玛瑙背。

以乌木为干。以白玛瑙削成。手指爪甲皆具。第五指爪染凤仙花。干之端亦含玛瑙。制作奇妙。宜于搔背。

晓岚纪匀搔背诗曰。指爪肖麻姑。藉以搔背痒。铦利彼所能。操纵任吾掌。

茶注。

宜兴名工葛云瞻所制也。以土抟成。色黄而象鸟形。腹容水一合。盖以覆之。制品绝妙。即茶经所谓熟盂也。

晓岚纪匀茶注诗曰。老披一品衣。能无劳案牍。香茗一时浇。亦足涤烦溽。

葫芦碗。

葫芦碗一。葫芦壶一。康煕时印模者也。碗色黄而圆。画以雷纹。壶色黄而方。四隅印自天申福四字。覆之以盖。盖悬小蔓。俱安于桦床。床安于台。台亦以桦雕镂。制作奇巧。

文献公葫芦碗铭曰。葫芦之腹兮。以受酒浆。葫芦之口兮。以注茶汤。尔质本圆兮。尔颈本长。长胡然而短兮。圆胡然而方。岂伊天造兮。人工之良。不假雕镂兮。有文成章。止而不迁兮。君子有常。吸彼沆瀣兮。清我肺肠。

威斗。

范铜铸成。形如熨斗而色甚苍绿。柄长七八寸。

文献公威斗铭曰。在天成象。维北有斗。在人成器。其运以手。威如之吉。虚中乃受。四海同量。博施寡取。孝子用酌。以祈黄耉。缝女司火。燠彼寒蔀。出自金刀。宝如琼玖。故人赠心。式坚且寿。

白羽扇。

缉以鹤翎。插于木柄。以铁络之。柄头雕刻颇奇。乃华人所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