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巖全書/冊二十三
志
[編輯]四宜堂志
[編輯]原敘第一
[編輯]惟我五代祖考判決事府君。以永安尉文懿公之第四男。將析産分居。占基於木覔山下。顯宗辛亥。營宅舍凡幾月而成。卽南部薰陶坊泥峴也。燠室涼軒樓寮門廊之制。秩然具備。而背負崇邱。松檜森立。門臨大道。高柳成行。儘南麓之甲第也。府君以公主在堂。家雖成而未甞異居。公主敎曰何不念眷集而長侍我乎。對曰幹家之日長。侍親之日短。其何忍暫離乎。與仲氏白川公共守一室者四十餘年。至丁卯制闋而始入處。杜門養閒。以花石琴棋自娛。曁我高祖考芸窩府君雅尙淸苦。棲心澹泊。翛然隱几。以文史爲事。而尤長於詩。與趙後溪裕壽,李槎川秉淵,金三淵昌翕,趙鶴岩文命,尹白下淳,洪滄浪世泰結爲詩社。分日寘酒。唱酬於守約堂。風流文彩。爲世所慕。比之香山東洛盛事。英宗乙卯丙辰。高祖考曾祖考相繼捐背。時我王考文獻公府君年甫十三。纍然重衰。若不保朝夕。而上奉慈闈。俯育二弟。艱難成立。克紹先業。然自經喪禍以來。家益旁落。不得已權賣於人。癸亥盡室下湖鄕。追古人畊讀之工。拊先聖堂搆之訓。蚤夜劬業。遂成大儒。丁卯小成後。奉慈闈還京。贖入舊第。越六年壬申擢嵬科。出而事君。自此身名榮顯。門閭高大。秉文衡而掌銓柄。周流乎外內。而文章事功。宗匠於世。甞處四宜堂。痛刮侈靡之習。而常有山林之韻。游藝翰墨之塲而不離法度之內。左右圖書。蕭然淸坐。至晩暮不轍讀書。時與名公魁士。鳴琴賦詩。逍遙乎園林之間。韶顔華髮。照映簾閣。位登孤卿。年至耆耋。而平居樸素。囪眼屢補。坐席無華。几案上惟有牙籤香爐而已。人之登門者。不知爲宰相之家也。厥享年七十有九歲。傳之於小子。小子不肖不孝。早抱失恃之痛。遽承傳世之業。咨孤蒙之眇眇。惟恐不克其負荷。可不愳哉。噫是宅也傳世則已至六世矣。歷年則今爲一百五十有三年矣。俯仰今古。悲歡嬗變。梁山之風雨屢經。平泉之物色無改。處是宅而登是堂者。能不僾然以感乎。竊觀夫世之營第宅者。務從宏麗華侈。複樓重閣。繚繞數里。而或有工纔畢而不得入處者。或有歷一世而爲勢所奪者。不能保有以傳世。無如我家之爲。此蓋侯所謂如傳舍之所閱多者也。惟我家堂無飛翬。庭容旋馬。低檐踈牖。僅蔽風雨。而爰居爰處。歌哭於斯。垂百餘年。得免隆棟之患。尙傳安宅之吉。玆豈非我先祖克勤克儉之德。垂裕於後者乎。昔齊景公使更晏子之宅。晏子辭曰臣之先臣居此宅焉。臣不足以嗣之。於臣侈矣。誠以是語。庸詔我萬子孫。無斁保守罔缺。
堂宇第二
[編輯]宅在漢城之南部。坊曰薰陶。洞曰泥峴。卽木覔山下麓而明禮宮舊基也。家舍並垈爲五百三十間。仁廟朝買於李策。賜與於貞明公主。而公主移給判決事府君。使治第以居之。迺於辛亥三月。營建宅舍。廼左廼右。百堵皆興。內而爲正寢者一爲翼室者一爲下堂者二。後而爲堂者一。外而爲堂者一爲閣者一。曁夫門廊廚庫之制。階庭園圃之所。罔不具備。凡百有餘架也。垈之三分。二在門外。爲奴僕之所居。今爲閭里之家。宅之制大約如是。而木石曼碩。輪奐牢實。坐山之陽而有高明爽塏之勝。處地之高而無宏崇華侈之觀。審容膝之易安而苟完苟美。實合君子之攸芋也。堂皆堗乎中以宜冬。豁其軒以宜夏。而軒之敞倍於堗古制也。而皆反乎是。宜於今也。不建祠宇。序非長房故也。而今奉於守約之廳事。別設廚房。法乎宮家故也而今廢。而室處者後堂也。澄懷閣之變舊改新。下二堂之減軒添堗。適今之宜也。棟楹樑桷之撓折者。蓋瓦級甎之穿缺者。時以繕修。無侈舊觀。遵先志也。是固可以庇吾身而遺後昆。古人有言曰吾沒後。子也才易守。不才不爲他人所有。吾於是宅亦云。
正堂丁坐癸向。堂之制七樑二十間半。溫堗三間。洞房半間。廳事六間。前後設分閤。北退爲軒者四間具平欄。而一間追作溫堗之洞房。南退爲軒者亦四間。前設重階。階西有小角門。連於守約堂之階。由此而出於四宜堂之前庭。溫堗之東爲樓者二間半。樓之下爲廚。廚之南有門。通於後庭。樓之北連以層樓五間。外設平欄。梯以升降。樓下廊爲二間。庫爲三間。
上樑文。安得千萬間廈屋。久切杜陵之嘆。不待三十年辛勤。遂成昌黎之什。經營心上。突兀眼前。主人業傳詩書。習〈缺〉紈綺。名高國子。人謂櫲樟美材。地貴王孫。世稱豐山奕葉。詠棣華於大雅。歡深鶺鴒之情。奉春萱於高堂。喜溢龜鶴之筭。甍連鄭谷煙霧。庭列謝家芝蘭。張公藝之同居非止百口。王孝公之雅趣別營一區。於是受命庭闈。於以築室環堵。瞻城南之賜地。猶帶舊恩。連巷北之通衢。且喜孔邇。大者細者長者短者。各適其宜。藏焉修焉息焉遊焉。爰得我所。若夫榱題數尺。假使得志而不爲。至於茅茨短椽。雖欲庇身而太溢。所以不奢不儉。宲合攸芋攸寧。不減昔時丈人風流。堪比愛烏之屋。此爲他日宰相廳事。僅容旋馬於庭。將擧脩樑。可無〈缺〉頌。拋樑東。曉起晴窓日已紅。惟有鄴侯千萬軸。卷舒聊復資新工。拋樑南。嵐〈缺〉翠滴簾。門外不曾開捷徑。夜牕松月興方酣。拋樑西。鞍峴峰頭夕照低。遙指未央宮殿處。啼鴉爭趁上林棲。拋樑北。龍飛遠勢蟠三角。葵心自向日邊傾。仰視星辰環斗極。拋樑上。雲影天光佳氣象。粉堞逶迤〈缺〉。欣瞻閶闔〈缺〉。拋樑下。靜裡琴書極蕭灑。屋漏何曾愧此心。一塵不到神明舍。伏願上樑之後。門宜容駟。里爲鳴珂。在堂鶴髮鮐文。長年不老。滿床猩袍象笏。永世其昌。辛亥三月十三日。完山李知白撰。李翊書。
正堂之西。爲守約堂。有溫堗一間。東牕通於正堂之南退軒。西窓之外有小軒一間。北連廳事三間。繚以分閤而東接於正堂之廳事。隔以障子。下半通於廳事之北退軒。西隣於小軒。南有花階。北西爲四宜堂之南庭。外扁守約堂同春宋公浚吉書。內扁默窩東岡趙公相愚書也。廳事今奉祠宇。
正堂之北。爲北下堂。有溫堗二間廳事一間。南設分閤。西接於西下堂之廳。北有板門通於澄懷閣之南階。溫堗之東有樓一間。相接於正堂層樓之西。樓下爲廊。廊北有門通於外。自廳事折而南爲西下堂。有溫堗二間廳事一間。西設分閤。附以翼廊三間。繚之以垣。北有角門通于澄懷閣之南階。溫堗之南有樓一間。樓下爲廚。樓之南端有角門。接於正堂堦西之門。通於四宜堂之庭。而以板墻遮之。
正堂東層樓之後爲後堂。有溫堗二間。折而西南。有廳事二間。西接於層樓之下庫廊而南連於庫。庫爲二間。庫端有門通於正堂之庭。附以廊遮之。正堂之廚環接於廚之南小門。溫堗之東有廚一間。廚後築小垣。連於園之東墻。溫堗之北壁後接以翼廊二間。折而東有中門。門連庫舍二間遮之。北下堂之廊北小門庫端。有廁一間直接於澄懷閣書樓之後。
四宜堂癸坐丁向。肅宗戊子重修。堂之制五樑十一間。溫堗三間。廳事四間。東南北三面設分閤。退軒二間。附於堂之南牖。堂之西有樓一間半。樓下爲廚。廚之西繚以垣。東南環之以堦。東堦之端廳事之隅設板墻。墻之東樹中門。下有五層石堦。門之傍築小垣接于澄懷閣之西角門。西南有花砌。東有松堦。扁曰四宜堂。尤菴宋公時烈書。內揭淸踈閣扁。文獻公府君手書也。
附翼廊
[編輯]堂之北遮以翼廊。凡六間。東之一間設出入之門。門外設層堦。次一間爲庫舍。次三間爲馬廊。次一間爲廁。
澄懷閣在四宜堂之東。閣之制五樑六間。溫堗二間。東附小樓。是爲書樓。而樓之南壁後繚以曲垣。周遮溫堗。東牖之外連於廁門。自溫堗折而西南。有廳事二間。其端有溫堗一間。又折而南。設小角門。相接於四宜堂之門東小垣。西階有松二株。與四宜堂東堦之松。牽架爲門。外揭澄懷閣扁額。谷雲金公壽興以隷書之。英宗癸巳重修而新之。先府君撰上樑文。手書於樑上。
上樑文。探景選勝之人。蓋多卜居之趣。全名樂道之士。或有隱市之稱。是以南山結廬。陶處士之薖軸。東都治第。裵令公之盤旋。竹塢魚潭。輞川之淸興不淺。棋局鳩杖。樂園之幽情正深。雖雲取捨之不同。率皆優間而自愜。顧玆泥厓之屋宇。實惟城市之山林。恠石蒼松秀出於欄下。名花修竹環列於庭除。萬井棋羅。盡是鳴鍾之宅。三山鼎峙。依然文筆之峯。墻連守約甍接四宜。寔處中央之奧。前對白岳後臨紫閣。爰得高明之居。第緣六十年星霜屢移。奄見三四間榱桷將橈。旁風上雨。未免鳥鼠之憂。傾棟圮堦。殆有巖墻之患。如存苟完之計。寧拘時屈之嫌。於是受命鯉庭。爰拓舊址。涓吉龜筮。聿營新䂓。聚石鳩材。不可勝用。陳圭置臬。各適其方。載鋸載斤。欂櫨椳闑之制俱備。迺尺迺墨。䂓矩曲直之度斯存。上棟下軒。蓋取諸大壯。竹苞松茂。允合於斯干。酌古今軆勢之異同。參前後損益之便否。築之百堵。槖槖其聲。環以一區。噲噲其正。因地而起。寧勞心上之經綸。不日其成。居然眼前之突兀。如翬如革。頓覺棟宇之改觀。肎構肎堂。今喜藏修之有所。闢前庭而稍敞。實合攸芋攸躋。比舊制而無加。允矣不侈不儉。東牕日永。開向陽於今朝。北閤風生。疑淸秋於五月。遂有賓朋之雅集。齊騰燕雀之賀聲。爰擧脩樑。恭伸善頌。兒郞偉拋樑東。五雲多處氣䓗籠。憑軒俯瞰長安道。萬戶千門次第通。兒郞偉拋樑西。螺鬟森擁入簾低。爰居爰處堪容膝。閣是澄懷洞是泥。兒郞偉拋樑南。滿城楊柳綠毿毿。嬌鶯囀出繁陰裏。欄外春風度兩三。兒郞偉拋樑北。三角嶙峋千丈矗。每夜高樓回首望。星河錯落拱宸極。兒郞偉拋樑上。菁莪五紀昇平象。淸琴在膝酒盈罇。靜裏怡神聊偃仰。兒郞偉拋樑下。小庭如斗纔旋馬。淸風朙月無盡藏。佳景尤宜春與夏。伏願上樑之後。神靈默護。風雨永除。壽添春萱。並山海而不騫不竭。歡深棠棣。吹塤萀而且孺且湛。忠孝傳家。顔呂之志行宜範。詩書連屋。楊馬之文章可師。聊以自娛。永言無斁。上之四十九年癸巳七月初八日。主人洪某撰幷書。
行廊在中門外。一字橫建凡十六間。東之二間爲舂杵之所。北設一角門通於鑄字之洞。自次三至十二間。爲婢僕居息之處。次一間卽內外所共由之門。次一間爲人客休息之廳。
形勝第三
[編輯]宅擇也。言擇吉處而營之也。詩曰於胥斯原。又曰相其陰陽。此謂公劉定居之事。而旣胥斯原。又相陰陽。則土地之宜。山川之勝。幷爲之擇吉者也。蓋相土之法。已自周初有之。而非徒營邑。而建都所居。第宅亦然。其所以相土而擇吉者。豈但止於陰陽向背而已乎。必也先占基址。次之以形勝。允合於吉處然後可以定居也。夫京師之中。山川盤結。陰陽和會。欝蔥之佳氣。視諸郭外之洞明豁眼。反有勝焉。於其康莊而家焉者門千戶萬。屋瓦鱗錯。煙火櫛比。城市之繁華。縱或有之。襟帶之形便。固難得兼。則處闤闍之內者。何可家家而占勝哉。然東之駱峯。南之木覓。北之白嶽。龍飛鳳舞。萃於神京。山高而洞幽。土剛而水淸。形勝之美。自古㝡稱。故前輩名碩必於其下而宅焉。禮曰可以居高朙。蓋謂是也。吾廬處在木覓之下麓。地勢竦而尊。風氣淸而淑。周遭之形佳麗之容。咸萃於斯。殆若天作而地藏之。以遺乎人。儘乎城南之勝區。而亦足爲擇吉處而宅也歟。
木覓之山。自烽㙜北麓。直落巽脈。轉爲巳丙一節。若起若伏。午丁剝換數弓。而丙到頭午入首丁坐。一麓高平如案。襯身明砂𮖐抱左右。爲龍飛上天之形。前有雲霧案。木覓爲天馬樓船入海之格而爲祖。道峯爲仙官起舞之狀而爲案。壬丙之帳下貴人仁王山也。卯方之壯元峯也。宮墟爲丑方之進前筆。泥峴爲亥方之玉帶。管星得位於兩邊。牛角回抱於穴前。靑龍自蠶頭丁方至癸方。白虎自烽㙜巽方至丑方。蝦鬚蠏眼。按法合格。蓋山勢如盤龍。案如玉帶。䧺偉融結。龍鼻結穴。從容若處女。東之佛巖。西之鞍峴。北之三角水落諸峯。蹲蹲舞舞。特然環空。宛若堂舍。旣成廊廡慢回。大官據幾。隊仗布列。周旋窈窕。氣像甚異。麓之下拓而開之。建立堂宇。仍麓而垣。築石而階。以作花園。山氣之鍾聚。地靈之亭毓。皆專有之。乃是無上之吉地朙堂。而水纏玄武。亥酉得艮破之局也。
眺望第四
[編輯]山川眺望之勝。不必皆在郊原之外僻遠之方。王者之所都。萬衆之所會。固未嘗無山川之勝也。爭名者於朝。爭利者於市。雖使衡廬湖湘列於跬步俯仰之間。心有所專而目未暇及也。若其好事而樂趣者。踰關津卜田裡。䂓䂓於邱壑之游。自以爲高。康樂之開道。小民所驚。許汜之問舍。豪士所諱。反不若不爲之爲高也。且況城市之內。煙火撲地。湫隘成衖。尠有燕息登臨之所。負戴騎步之道其傍而來往者。絡繹而後先則高曠幽奇之境。何可得之於其間。而雖有澄神汰慮之心。亦何可得也。然而高曠幽奇之境。迺在於其間。不勞跬步而坐臥起居於斯。澄神汰慮於斯則又豈不奇乎哉。吾廬所處也高而曠。所眺也奇而遠。不出城市。超然有雲山之趣。俯仰幾席。坐撫遠邇。四時之異態。四望之奇景。曁夫晦明朝夕之每各殊狀。左右逢原而盡得之。此豈非登臨之勝不必在僻遠。而亦在於朝市心目之所及者耶。
四宜之堂。奧如也而有山林溪壑之趣。曠如也而有都市郊原之望。得百里山遠近環之。若脩眉若飛鳳。若列屛障。蒼松恠石。如雕如揷。屹立於牕外者。木覓之蠶頭也。蜿蜒而龍。蹲踞而虎。或走或立。相對而顧視者。白嶽與駱山也。鸞停鵠峙。若將飛而未翔者弼雲也。簪筆拄笏。似欲進而卻立者道峯也。水落在蘆原之後。如送佛谷之山。母岳居鞍峴之上。若追負兒之峯。奇形異狀。間見層出。而白雲仁壽諸峯。縹緲於雲天之表。聳處獨尊。尤可敬而可愛。若其攢靑抹綠之態。朝雲暮煙之景。雖工文善畫者。殆難得以彷彿矣。
堂之前爲花園。園之高高於堂數仞。濶容方軌而長倍之。背午向子而與堂相對。故堂與園子午反之。園之居仍於麓而甚高。故四望通豁。堂之眺同於園而稍下。故亦有少遜。蓋俯瞰一城內外。而左廟右社。舊宮新闕。觚稜接天。璧雍苑囿。倉廩府庫曁夫三公六卿百官衙寮。其餘爲萬人屋百貨肆十街市。歷歷在指掌間。卽亡論帝京豊鎬。其視史傳所稱臨淄雨汗鄢郢雲夢。吾懼其辟三舍。而闤闠之外有崇墉。崇墉之外有郛郭。郛郭之外川陸原野。經緯縈紆。草樹煙靄。左右映帶。無不效奇於欄楯之下者千萬其狀。堂於城市之間。集衆美而兼有之。東坡所謂錢塘兼有天下之美而斯堂又盡得錢塘之美者近之。
春日載陽。東風扇和。百花爛堦。香氣襲人。禽聲鳥語。上下相續。於是浩歌徜徉。悠然有吾與點之氣像。綠陰初勻。羣鶯亂啼。曁夫畏景流空。大地洪爐。於是蔭嘉木乘淸飈。披襟散步。汗漫若禦寇之游。至若蓐收司令。淸商協律。霜染而楓丹。菊垂而香吐。葉脫而山容瘦。水落而巖姿露。乾端坤倪澄明軒豁。其氣之著於人也。雖功名富貴之所以熱夫中者。亦變而爲淸涼矣。朔氣凝沍。孤鴻叫空。滕六效技。天地一色。於是高懷雅致。輒惹剡中之興。夫四時之景不同。而吾之樂獨無變焉。絲竹之歡有時。而吾之樂獨無窮焉。凡物化之可樂者。吾獨而專之。洋洋焉若蟬蛻汙濁。遊於物外。此非徒玆堂之所獨有者。而匪斯堂無以盡有之矣。
花石第五
[編輯]判決事府君旣營宅舍。多貯花石於園階之上。以作晩年之淸賞。今焉百餘年之間。盛而衰衰而老。十無一二存者。平泉之一樹一石。不敢與人。而花木之不得長年。亦是理也。玆記古有而今無者。以示後昆。
大松四在南園。今餘二。
蒼檜二在南園。今亡。
側柏一在西園。
老松門屛五。二在澄懷閣西。一在守約堂南。一在內中門外。西今亡。一在內後庭西。今亡。
圓盤老松五在東堦。
小松一在西堦。二盆種今亡。
盤松一盆種今亡。
棕櫚二地種今亡。
肅廟壬戌。上聞家有棕櫚。使掖隷求之。府君下庭伏曰外臣以草木進有罪。不敢也。臣亦不敢復留。卽拔去之。掖隷白其狀。上稱善。命拔後苑舊種棕櫚。送還民家。太史書之寶鑑。
月桂四盆種今亡。
四桂二盆種。小四桂二盆種。白四桂一盆種。今幷亡。
拒霜花一盆種今亡。
剪春羅一盆種今亡。
錦剪花一盆種今亡。
秋海棠一盆種今亡。
夕陽花一盆種今亡。
梅花二盆種。庭梅一。今幷亡。
碧梧桐一盆種今亡。
百日紅一地種今亡。
映山紅二盆種今亡。
倭躑躅八在南階。今餘二。
牧丹九叢今亡。
山丹花一在西階今亡。
紫木蓮一在西堦今亡。
白木蓮一在南堦。
出墻花一在西堦今亡。
金銀花一在西堦今亡。
金藤花一在西堦今亡。
佛頂花二。一在南堦今亡。一在西堦。
白杜鵑一在南階。
丁香四。二在西堦一亡。二在南堦今亡。
綿竹二叢。一在西墻下。一在南堦。今幷亡。
太湖石一今亡。
恠石五。在南階。削成峰巒。高幾四五尺。以鐵圍以帶之。防其剝缺。皆安於石臺。臺亦琢成。四稜或六稜。四隅鏤刻花艸。
中恠石一石臺具。小恠石一。石柱玉㙜具。床頭小恠石二。今並亡。
石龜一在南庭。雕刻奇巧。鱗甲皆動。背刻日影及二十四方位。
書畵第六上
[編輯]文獻公府君雅好臨池之工。裒訪古今金石書。粧池而成帖。手題跋語。藏於家。自歷代至東方墨蹟之名於世者。咸萃焉。凡若干帖。是帖也俱爲集古家珍品。且經昔年之手澤。則不可比同於尋常書籍。而府君之收之之勤好之之篤。亦可使後昆知也。故並錄之。下附古畵數帖。而文獻公書法一洗東方之陋。上承二王諸家。燕居戱墨。公私碑板。各盡其工。亦爲聯錄於左。蓋其世之珍玩者。亦不啻子孫之寶重也。
周石鼓文舊本。
周宣王時。頌天子之田而作。其文籕其數十。今在燕京之文廟大成門內十皷之文。漫滅不可讀。而字畫之僅可卞者。爲二百一也。
石皷文新本。
淸高宗乾隆庚戌。新作十鼓。鐫舊文於面。又環刻御製小識於舊皷之如臼者上面。蓋舊皷一傳以當初散失時。爲人家取去作臼。卽昌黎詩所云臼科者也。
後漢西嶽華山碑。
後題雲新豊郭香察書。洪适隷釋雲漢末循王莾之禁人無雙名。郭香察書者。察涖他人之書。徐浩古跡記以爲蔡中郞書。二說未知孰是。
晉蘭亭修稧序。
右將軍王羲之撰幷書。
樂毅論。
王羲之書。
瘞鶴銘。
華陽眞逸撰。上皇山樵書。
唐三藏聖敎序。
唐太宗文皇帝製。弘福寺沙門懷仁集王右軍書。
三藏聖敎序。
褚遂良書二本。一置於慈恩寺塔下。一寘於同州。此塔下本也。
唐孔子廟堂碑。
太子舍人虞世南撰幷書。
上西嶽書。
衛國公李靖撰幷書。
雲麾將軍神道碑。
海州刺史李邕書。
娑羅樹碑。
李邕文幷書。
楓溪散人小識曰余於癸未赴燕時。得娑羅樹碑一本。卽李海州邕所書也。其結搆恢踈。筆畫勁健。豈顔柳諸公之筆。本於此而少變者歟。粧成一帖。以助臨池之興。丙戌陽月旣望。楓溪散人漫書。
文獻公題李北海娑羅樹碑後曰。趙子昂甞言唐人之書。自歐陽卛更始作間架尙筋骨。至顔柳而嚴緊勁悍。一變永和風韻。惟李北海不失晉人之軌。當爲書家正宗。余於淳化帖見李泰和書一幅。如丹穴之零苞片羽。猶可想其全體。及見娑羅樹碑。遒逸踈宕。極有大令之風。始信子昂之言爲不易之論矣。杜工部哀北海詩云風流散金石。追琢山嶽銳。其文章筆翰。見重於當時如此。余甚愛玩。欲一臨而未暇也。壬寅奉使如燕。翰林修撰戴衢亨因從者求見余詩。乃以手書紀行詩二篇送示之。戴君覽詩歎賞。又評書曰大類李北海。夫北海之筆。余固好之而未能學也。今戴君一見數行漫草。便識平日好尙。非精於鑑識者能如是乎。誠可異也。戴君字蓮士。江西人。妙年魁鼎甲入舘閣。有盛名於中國雲。歲甲辰中秋。東韓洪某書。
大唐中興頌。
殿中侍御史荊南節度判官元結撰。上柱國魯郡開國公顔眞卿書。鐫於永州浯溪崖石之上。
麻姑仙壇記。
顔眞卿書。有大小二本。蓋用羊叔子峴山故事。此本卽小字也。
爭坐位帖。
顔眞卿書。
孤竹奇蹟。
韓文公愈書。下附淸高宗御製御筆淸節祠詩一篇和親王淸節祠詩一篇。
文獻公夷齊讀書處後敘曰。癸卯之春。余自燕歸。歷孤竹故城。謁二子像於灤河。暮抵永平府。有人懷刺請見。延入爲禮。卽華人李美字純之者也。袖其文數卷。求餘一言。覽未竟知其爲博聞之士也。自言治擧子業。年老無成。以著述自喜。因與語孤竹古蹟。純之曰此中有夷齊讀書之墟。水石甚奇。余呀然笑曰夷齊之世邈矣。今何以徵焉。純之曰距此百餘里。有山曰書院山。有寺曰雲居寺。昌黎韓公斸崖石大書曰夷齊讀書處。夫豈無稽而韓公書之乎。余曰然則有印本否。純之曰適無在者。後當榻來寄示。余漫應而未之信也。翌年春宗侄左相公使燕還路。永平純之來見曰聞大人與洪副使同姓。爲我傳此紙。因出夷齊讀書處五大字及嘉靖刻古蹟碑一本。下附其遊山記。隨使行來。余觀其大字筆力䧺邁。字形奇古。不似宋以後筆。殆非凡衆人跡。昌黎旣孤竹故境。而碑言唐太和年建寺。正當韓公之世。則其稱韓書不爲無據矣。然夷齊讀書之說。人或疑焉。余甞思之。羲黃之世。文字已作。神聖繼起。開物成務。有禮有樂。則豈無書籍之可傳謨訓之相承乎。故書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堯舜之典。皆稱曰若稽古。可見唐虞以前。亦有古書可稽也。昔趙閱道折王介甫曰臯夔稷契。何書可讀。當世稱其辯。余獨惜其言之太快也。至若夷齊之時。卽商周質文之交也。虞典夏謨。固已粲然。而六七聖相繼損益。文物憲章。尤宣朗矣。故伊訓曰聖謨洋洋。嘉言孔彰。傅說曰人求多聞。學於古訓。伊傅之世尙然。二子雖賢聖。何甞不學而能成其德乎。惜乎所讀之書。今不可見也。然千載之後。賴有韓公之筆而表章之。於以見聖賢之學。罔不資於讀書。其跡寧不可寶乎。噫純之以異邦之人。逆旅相逢。一言相許。至於榻取百餘里之地。遠寄數千里之人。其亦敦信好古君子也。其言又豈不可徵乎。於是粧成一帖。以傳世垂後。卷末附二詩者。不獨爲孤竹之蹟也。將以見淸聖之風無遠不慕。所以爲百世之師雲爾。
仙翁留蹟。
呂眞人洞賓書。
文獻公題呂眞人榴皮帖曰。東坡詩話雲有道士自稱回山人。過沈東老飮酒。用石榴皮寫絶句壁上曰。西隣已富憂不足。東老雖貧樂有餘。白酒釀來緣好客。黃金散盡爲收書。書訖出門渡橋。遂不知所之。或曰此呂東賓也。僕見東老之子道其事。爲和其詩云。余於壬寅使燕。求是帖於書肆。終不可得。及歸偶獲一本故紙。涴弊蠧蝕。字缺幾不可讀。亟以凈紙改粧焉。夫神仙之說。本荒唐矣。彼呂純陽眞仙去耶。胡爲而來人間留筆蹟也。是未可信。然坡翁旣言親聞其事。則又不可謂誣也。今觀其字畫。飄搖如斷雲空花。若出神化。決非煙火中物也。是可謂希世之珍。何必問回山人與呂純陽也。
醉翁亭記。
宋東坡蘓軾書眞蹟。一入大內。一入江陵。今世所傳。乃摹本也。
表忠觀碑。
蘓東坡撰幷書。有二本。其一劈窠大字。其一行書。字僅拇指大。而此本卽大字也。
天馬賦。
唐宮詞一絶。
襄陽米芾書。天馬賦印本也。宮詞繡簇也。
妙喜泉銘。
無垢居士張九成撰幷書。
元天寧寺額六字。
元趙孟頫書。
周興嗣千字文。
趙孟頫書。
赤壁賦。
趙孟頫書。
枝山眞蹟。
明枝山祝希哲書。
文三橋草書。
文彭書。粧之成簇。
淳化閣十帖。
淸世祖順治丙戌重摹上石。
新羅平濟塔碑。
碑在扶餘縣唐凌州長沙。賀遂良撰。洛州河南權懷素書。
文獻公題平濟塔碑後曰。東史雲唐高宗顯慶五年。新羅武烈王上表言進貢之路。經百濟高句麗。輒爲兩國所梗。帝大怒。遣將軍蘓定方。領舟師渡海征百濟。與新羅將金庾信夾擊。大破濟兵。虜其王義慈。革其國寘熊州都督府。刻石爲墖於白馬江上以紀功。撰者凌州長史賀遂良。書者洛州河南權懷素。至今古墖巋然立道左。未幾唐又遣李世勣平高句麗。置安東都護府。已而兩國之地。皆爲新羅所幷。三韓始合爲一。今按權懷素考其世代。乃非善草書之上人也。筆法蒼勁。結搆嚴整。一變六朝之軆。始知間架之法。已在顔柳之前。而精神風韻。小遜於歐褚。然想是當世善書名者。可稱東方古蹟之首矣。
太宗王陵碑篆首大字。
撰書人不傳。
文獻公題新羅太宗王陵碑後曰。新羅太宗王陵在慶州西五里無象設。前有碑。龜趺高丈餘。失其身。上安龍頭夭矯蟠拏。刻鏤精巧。面有方篆陽文曰太宗武烈大王之碑。噫太宗平麗濟一三韓。實有萬世之功。雖於革代之後。衣舃之藏。邦人莫不敬護焉。樹木猶不敢剪伐。況麗牲之石乎。今乃失其所在。設有愚夫頑童生心竊取。是不可半夜負而逃也。又不可一日磨琢而滅之也。有鄕父老焉。有守土吏焉。亦安得默而視之乎。於理殊未可曉。余聞關東靈鳳山。有唐文皇碑。壬癸之亂。蠻人載之以東。在道中折。遂舁其半而去。其半尙留原州。夫關東距萊海千里。而尙欲載去。況鷄林數百里之近乎。余意太宗之碑。殆是蠻人竊去也。雞林又有昌林寺碑。甞見趙子昂書。盛稱新羅僧金生書昌林碑。雖唐人名刻。無以過之。余到雞林。首訪昌林寺。已墟矣。獨有石塔巋然。碑終不可得矣。是碑也旣名於中國。則安知不爲蠻人所竊乎。余見原州半折碑。始悟雞林二碑之同渡蠻海也。遂幷識以傳疑。以質博物君子。
文武王陵碑。
國學少卿金〈缺〉撰。大舍韓訥儒書。
文獻公題文武王碑後曰。余於曩歲尹雞林。卽新羅故都也。時天旱行禱於山川。東海上有雩壇曰利見臺。余乃具祝幣往焉。㙜在大海之傍。石阜突起成㙜。問邑人以利見之義。對曰昔新羅文武王隣於倭。數困於侵伐。臨薨詔太子曰。我死必葬於海中。當化爲龍以距倭兵。海中有大石嵯峨。屹峙如小島。太子羣臣不敢違。葬於石間。未幾風雷大起。有黃龍見於石上。臣民登㙜而望拜焉。名其臺曰利見。遂以爲禱雨之所。輒有靈應雲。余大恠之。以爲齊東荒唐之說。考見三國史文武王紀。有曰羣臣以遺命葬東海口大石上。俗傳王化爲龍。仍指其石爲大王石雲。國史乃是信書。不可謂誣。而至於化龍一事。稱以俗傳。蓋諱之不欲質言也。歷觀前牒。鯀化爲熊。牛哀變乕等說。非止一二。而皆在洪荒之世。不載於正史。惟新羅文武王卽是中國李唐文朙之時。而乃有此恠誕之事。物理之難稽如此。聖人不語恠。㱕之於多聞闕疑可也。余始見三國史。猶以爲金富軾是異代之人。或失之傳疑矣。往在雞林時。訪文武王陵。無片石可驗。後三十六年。土人耕田。忽得古碑於野中。卽文武王碑。而大舍臣韓訥儒所書也。其文剝落無序。而有曰赤烏呈災。黃熊表異。俄隨風燭。貴道賤身。葬以積薪。碎骨鯨津等句。明是火化水葬之語。不可謂國史之誣也。噫其恠矣。聊識碑刻之後。以示博物君子。
田游巖序。
金生書。
太櫓院額字。
院在慶州府。金生書。
白蓮社額字。
社在康津縣萬德山。金生書。
白月棲雲寺碑。
新羅國師朗空大師塔銘。在榮川郡。門人翰林學士守兵部侍郞知瑞書院事賜紫金魚袋崔仁渷撰。釋端目集金生書。
文獻公題白月碑後曰。白月棲雲寺碑。新羅崔仁渷撰。釋端目集金生書者也。舊在嶺南榮川郡。中年失所在。尙古子金光遂守隣縣。搜得於田間。運寘官廨。印行於世。余在雞林。妹婿金君亨大知榮川。余省安東先墓。遂如榮川。訪白月碑。則棄在廢苑中。土掩其半矣。亟使舁致官舍前廊。取酒磨刷。字猶其卞。乃榻十餘本。廣傳於世。托主人作木匣以覆之。俾防風雨焉。夫金生東方書家之祖也。嘗入鷄林石窟中。摘木葉寫字。四十年不出。書乃通神。宋嵩寧中。高麗使臣洪灌持其書入中國。翰林待詔楊球等見之。大驚曰不意今日復見右軍眞蹟。金生之書。蓋自闢門戶。未甞學鍾王。而暗合古人如此。當時書碑板必多。而今無傳者。惟白月碑尙在。而是亦集字。則非眞蹟也。然棄捐田碑。幾致漫滅。寧不痛哉。余嘗博訪金生書於雞林。見太櫓院小扁於康津。見萬德山白蓮社六大字。又得田遊巖序及興隣君印本。皆藏於家。噫其少矣。余懼久而遂泯。詳錄於卷末。使世之人知寶蹟之所在而愛護勿失焉。
神行禪師碑。
新羅神行禪師碑。在南嶽斷俗寺。皇唐衛尉卿國相兵部令兼修城府令伊干金獻貞撰。東溪沙門靈業書。
眞興王北廵碑。
碑在咸興府。撰書人不傳。
文獻公題眞興王北廵碑後曰。余少時見野史雲新羅王北廵過鐵嶺。至沃沮定界立石。我穆陵時。申將軍砬爲北兵使。印來傳世。余於是徧問申氏之後。無有知者。甚慨然。每逢北伯新赴者。勸之求來。終不得焉。歲庚戌兪君漢敦通判咸興來告行。余試言之。甫周歲。君書來雲朝廷新設長津府。在咸興甲山之間。中有黃草嶺。距咸幾二百里。有碑在嶺上。顚仆山底。上下皆折。只存半腰。見其文乃眞興王北廵碑也。印送一本。余按碑字。古質蒼勁而文理斷缺。不可讀。中列從官。有曰喙府阿干大舍等名。皆是羅初之地名官號也。寧不奇哉。考其歲。卽戊子秋八月。是爲眞興王二十九年。而中國則乃六朝陳臨海王二年。於今爲一千二百二十六年。東方古蹟。無有先於此者。今於開拓長津之時。始出於世。可驗國家文明之運。無幽不顯。而新羅盛時幅員之廣。遠及靺鞨之境。於斯見之。可補古史之闕矣。兪君好古之誠。乃能闡發千歲前古蹟。可謂博雅之良士也已。玆記隱見始末。以備職方氏之採焉。
金角干墓碑。
碑在慶州府。撰書人不傳。
文獻公題金角干墓碑後曰。金角干諱庾信。新羅統合三韓之元勳也。墓在慶州西十里。余甞爲府尹。操文以祭之。見大塚如王者之葬。而獨無一片石在前。爲之徘徊悽愴曰。角干之功蓋三韓。塋封若是其大。則必有紀功之碑。而今不見惜哉。後二十餘年。余直騎省。郞官李君書九博雅好古之士也。自言其家有東方金石帖。散帙只餘數卷。亟令取來。閱新羅古蹟。有金角干碑數幅。剝泐微可卞。而考其文無疑。蓋於島夷之亂。碑失所在。而是本卽亂前舊搨也。至今數百年。流傳人間奇矣。上去角干時則已過千數百年矣。尤豈不可寶乎。遂請於李君得其一帖。附粧於鍪藏碑之下。余觀鍪藏碑。有右軍之風。角干碑似歐卛更之法。皆爲書家珍品。而東方古蹟莫先於此者。在中國則其岣嶁石皷之亞乎。余甞論羅代人物。推金公爲第一。今見是碑。重有曠世之感雲。
鍪藏寺碑。
碑在慶州府。翰林金陸珍書。
文獻公題鍪藏寺碑後曰。余尹雞林訪古蹟。聞故老言。新羅鍪藏寺有金生書碑而今不知所在。余甚慨然。按邑志遣吏訪之。入山㝡深處。有小蘭若。僧言是鍪藏寺舊墟。古傳新羅女主藏兵於此。而碑則不見久矣。吏歸告以實。余曰旣得舊墟矣。碑或埋沒於林薄乎。第再往尋之。數日來言寺後有磨豆磑。脈理異凡石。故竪起視其腹。乃古碑之折其半者也。余聞而奇之。遣工搨數本來。果是鍪藏碑。而考其文卽新羅翰林金陸珍書也。陸珍以詞翰顯於羅。傳者見其姓誤稱金生也。及余西歸。拜相國兪文翼公。公曰君在雞林。得見鍪藏碑否。余對以求得始末。公蹶然喜曰老夫平生聚金石錄數百卷。獨未得是碑。再按嶺節。求之非不勤矣。闔境無知者。君乃得之。好古誠過我矣。願分我一本。遂奉獻焉。乃以一本附粧於麟角碑之下。後聞藏書家。曾有鍪藏碑全本。具前後面。今余所搨。卽前面之半。而後面則爲磨豆所滅。重可惜也。聊識卷末。以見物之隱見。若有數焉爾。
沙林寺碑。
新羅雪山禪林院弘覺禪師碑。在襄陽沙林寺。兵部郞中金薳撰。沙門雲徹集晉右將軍王羲之書。車城縣令崔夐篆。
書畵第六下
[編輯]高麗興法寺碑。
高麗眞空禪師碑在原州興法寺。太祖御製撰。詞臣崔光胤集唐文皇帝書。
東州李敏求興法寺碑歌序曰。高麗眞空禪師碑舊在原州興法寺。益齋李齊賢所讚玄圭赤舃揖讓廊廟者也。文卽麗祖撰。筆集唐太宗書。其陰刻諸門徒及預是役者。文體專襲唐末騈偶。無帝王家氣像。疑其時學士如崔承老輩視草所爲。而稱道禪師宗旨行業與示寂靈異。悉多模演傳燈書。祖師古蹟。無一近實。夫麗祖以開統之辟。不思用民彜物則啓牖方來者。而首先發揮禪旨。又以虗僞示人。揭之壽石。將以卛一代。後世雖其遺訓所載。本不外是。而五百年卑陋之俗。固有以開之矣。乃益齋則其國之臣。褒揚過盛。謂希世之寶。無足深怪。雖然碑成在咸通中。距今七百有餘歲。已是山門故器。而貞觀帝雅喜遊藝。體氣融渾。戈法宛然。與淳化帖等相似無異。假置諸中國金石之列。歐陽氏趙明誠輩其舍諸。蓋益齋之論出。而邦人之丐請與州縣之模搨。殆不勝紛沓。徐四佳詩興法㙜前墨打碑者是已。有一官吏病其工役往來。移寘州廨。近世武人爲營將是州。設置於旁。鍛鐵其上。石碎爲片段。字又刓缺不全。嶧山民火燒秦刻。俱爲斯文遺恨。乙亥秋。余按東節。購求是石。或得諸柱礎墻址及擣帛之碪。凡大小八段。中央數片約一尺許。終不可得。乃令工人隨段搨印。集成碑㨾。其文亦略可讀。余懼其歲久而愈益散佚。就客舘隅。創小屋閣之。且記其數。庶幾後之覽者。知斯石之成毀存亡。而有以葆傳之久遠也。時崇禎九年丙子四月日。歌曰君不見興法㙜前一片石。山骨屭贔玄龜脊。螭蟠岌嶪踰十尺。年鑰蒼茫滿七百。眞空禪師者何人。坐視起滅如朝夕。脩行覺路僧臘高。說法蓮生講壇席。來爲示跡去無爲。拂袖西天履一隻。流風日遠琬琰存。東土祗園道塲闢。遒文始發龍孫紀。絶藝兼摭虬髯蹟。締思神驅造化逼。臨池興會滄溟窄。已從廊廟睹圭舃。鳳飛鸞蕤蔚漂泊。操雞縛鴨濟民功。滅德擒充啓天策。又推餘事垂不朽。日角英威照奕奕。雷電光芒晝怳惚。秋霄罔兩森慘慽。浩劫無涯陵谷變。居然俯仰成今昔。誰歟咨嗟慕奇古。挽致不惜萬牛役。墨本騰波走四裔。數紙足以飽飢客。是何將軍椎且頑。火焚鐵鍛恣狼藉。嶧碑棗刻亦茫昧。烈焰肯燒崑岡戹。我今重是帝王筆。收拾爲創高棟閣。所得旣比周皷多。缺訛況少遭劒斫。秦王戈法雖號拙。晉世儀刑尙有托。歎彼麗祖統三韓。欲憑象敎扶國脈。獨留斯文具鑑戒。亂轍危塗接載籍。嗚呼昭陵書出鵠嶺老。默筭存亡淚橫落。
文獻公題興法寺碑後曰。原州靈鳳山半折碑。卽高麗太祖御製。詞臣崔光胤奉敎集唐文皇帝書者也。萬曆壬辰之亂。倭奴車載以東。到竹嶺碑斷爲二。乃挈其半而去。亂定關東守臣曳還於原州。遂稱半折碑。余搨來一本。觀其筆畫。豪壯奇崛。眞天人之跡也。甞聞文皇㝡愛右軍書。今是帖深得三藏之法。而脫出覊絆。如天馬之游空。非操毫家所可彷像也。雖以島夷之蠢。亦知愛重。至於偸載以去。不憚千勻之重萬里之遠。所謂奴隷亦知其爲瑞也。幸其尙留東方。殆造物者相之歟。余觀唐本淳化帖。多載文皇書。而皆經屢翻。離其眞遠矣。惟是碑獨傳千年舊刻。求之中國。亦難得矣。雖謂之天下寶跡可也。異日中國有求東方古蹟。則盍以是應之乎。
凈土寺碑。
高麗法鏡大師慈燈塔碑在中原府開天山凈土寺。太相檢校尙書左僕射前守兵部侍郞知翰林院事崔彥撝撰。沙餐前守興門監卿賜緋銀魚袋具足達書。
普賢寺碑。
高麗探密大師碑在延州妙香山普賢寺。開府儀同司檢校大師守大尉門下侍中集賢殿大學士判尙書吏禮部事兼太子太師監修國史上柱國金富軾撰。文林郞試尙書兵部侍郞兼東宮侍講學士賜紫金魚袋文公裕書。
文殊院碑。
眞樂公重修淸平山文殊院碑在春川淸平寺。學士知製誥金富轍記。下附祭眞樂公文。沙門慧素述。坦然書。
斷俗寺碑。
高麗大鑑國師碑在斷俗寺。守太保門下侍郞平章事判吏部事修國史兼太子太師致仕李之茂撰。普賢寺住持大悟重大師機俊書。
麟角寺碑。
高麗普覺大師碑在義興縣。沙門行立撰。集王羲之書。
文獻公題麟角寺碑後曰。余少時見麟角寺碑印本。卽高麗時集右軍書者也。字似三藏序而稍瘦。淸峭過之。心甚寶重。聞其碑在嶺南義興縣。思一搨來。庚辰余尹東京。距義興二百里。乃貽書知縣求一本。答雲弊境今無麟角寺。從何印取乎。余嘆曰寺廢而碑亡。宜今人之不知也。是豈可終使泯沒耶。於是選於吏稍識字堪幹事者。齎十日糧。戒之曰徧搜一境。不得無還也。吏去旬日而返曰深山古剎。跡無不及。終未見麟角寺者。偶到一山。有新羅廢寺。與僧語古碑有無。僧曰此中佛殿樓底。有斷石十數塊。無乃是耶。試鉤出視之。果古碑也。取水磨洗見其文。微有麟角二字矣。余大喜。遂募善搨者授紙墨。與吏偕印取三本來。蓋僧徒苦搨役。擊碎而深藏之。今餘十餘片。字又刓剝。可卞者僅十之一。甚可惜也。然其點畫完者。精彩趯趯欲動。宛然見永和風神。奇哉。麗去唐未遠。必得眞蹟而刻之。又不經翻刻。故視近世唐本諸帖。眞贗懸矣。尤豈不可寶乎。乃粧池成帖。以傳於世。
按輿地勝覽雲寺在華山洞口。有石壁矗立。俗傳麒麟掛角於壁。故因名焉。有閔漬撰僧普覺碑銘。余觀其字畫之遒妙。刻法之精工。實非後世之所及。豈因朝令而建碑。如唐僧懷仁之集三藏序耶。
姜大師塔銘。
菩蕯戒弟子平章事姜邯瓚書。
文獻公題姜大師塔銘後曰。姜大師邯瓚高麗名臣也。具文武全才。定契丹之亂。出入將相。爲國元勳。有宋使見之驚曰久不見文曲星。不意降生外國。其言殊不經。然至今傳之野史。可見當時負望之重也。今見其所書塔銘。蓋爲平章時爲國祈福而建此塔也。身爲國相。稱以供佛。自處以菩蕯戒弟子。則國俗靡然陷溺。不能自拔。亦不足譏也。獨其筆畫奇崛蒼勁。可見非凡衆人跡。亦足貴也。邯瓚之贊。麗史傳以贊字。而此則加玉邊。當以石本爲眞矣。姜公有文集傳於世。而別無可觀。無乃世遠多放失而然歟。於以見事業文章。固難兼備也。
江陵臨灜舘額字。
高麗恭愍王書。
大東筆宗。
新羅金生,高麗李杏村嵒,本朝安平大君瑢,成聽松守琛,黃孤山耆老,楊蓬萊士彥,宋頤庵寅,金自菴絿,李退溪滉,白玉峯光勳,韓石峰濩,金南窓玄成,申樂全翊聖,吳竹南竣,尹白下淳,李圓嶠匡師書眞本成帖。
東溟鄭斗卿大東筆宗詩序曰。海東諸公筆跡。示余請識。考其世代。第一金生。其次李杏村嵒。其次安平大君,成聽松守琛,黃孤山耆老,金自菴絿,宋頤菴寅,楊蓬萊士彥,白玉峰光勳,韓石峰濩,金南窓玄成凡十有一人。金生書。宋人見之大驚曰不圖今日復見王右軍筆跡。尙矣無可論者。杏村,安平,石峯亦名聞中華。世所知也。自菴,聽松,孤山,蓬萊,頤菴,玉峯,南窓體雖不同。同㱕於妙者也。我東善書者多矣。地偏屢經兵火。古人筆跡。散失不傳。余常恨之。今某旁搜幽隱。集成一帖。其用意亦勤矣。自安平至南窓九人本朝人。得之猶易。杏村麗朝人。不其難哉。至於金生新羅人。去今千有餘載。陵谷亦變。未知此筆歷幾兵火。尙至今無恙耶。噫此亦奇矣。苟非篤好。安能得之千載下。弁諸卷首耶。眞可謂生晩好古者矣。遂爲之識。系以短律詩曰。金生去千載。筆跡見今朝。龍乕相挐獲。江山自動搖。其餘皆氣力。已久尙風飈。隱几常披翫。渾忘晝與宵。乙巳六月溟翁書。
尤菴宋時烈大東筆宗題後曰。卷內第五帖。有朱邵二先生詩。昔晦翁於右軍帖。猶且但稱其文。則今洪君之不徒墨竗之取可知也。苟能明此二詩。則其於造化之妙行止之義。殆庶幾焉。獨其以二詩並係邵先生。非自菴之誤則必粧排時所誤。盍改而正之。鄭東溟以手筆托其詩文於卷末。合浦之濱。眞添一明珠矣。東溟甞自誇筆勝於詩。然生於不足。豈六一文章獨誇政事之意耶。洪君幸以吾言就而問之。東溟必菀爾而笑也。時崇禎己酉孟夏。華陽老夫書。
同春堂宋浚吉書曰。日者雙壁遠訪於寂寞之濱。至今銘感在心。情書又墜。欣慰尤至。此間自聞沂相㐫問。公私長慟。忽忽益無意於人世也。奈何奈何。洪帖經年撫玩。欲文則溟翁腳下難着語。欲書則諸名筆又可畏。每喟然興感而已。數日前宋基泰以左右之命。持納於其嚴府。玆令來使往推以去耳。餘不一一謹復。戊申元月十九浚吉。
客來燕喜太守李公基稷遺余書。余答之以此。取以付諸帖下。今赴都中。得以披閱之。令人不覺愧汗沾衣也。己酉五月十七日。春翁書於紫監。
匪懈堂帖。
本朝安平大君書眞本。
金剛山萬瀑洞石上大字。
梁蓬萊書。
雙璧帖。
石峰韓濩書眞本。
東海退潮碑。
碑在三涉府海上。眉叟許穆撰幷書。
文獻公陟州東海碑後敘曰。東方之文。眉叟最古。往往類秦碑漢鼎。筆則效周太史而自刱新軆。杈枒詰屈。如千歲枯藤。叟甞爲三陟守。東臨滄海。立石於日母之衝。手書四言詩以誓水。文險而字奇。若出神林鬼窟。世人傳寶之。叟常言先秦西漢之後古文亡。唐宋以下不足觀也。故其文蒼奧簡直。絶無折旋變化。論者病之。然余獨謂唐宋之文。喜議論法太勝。若東人則習模擬。去古文益遠。苟論敘事紀實則當推眉叟爲第一。曩歲余入喉院。樊巖蔡公爲知申。一日邀余出示橫軸一帖曰。此眉叟手書人墓表艸稿也。要與公一觀。余喜而展讀訖。謂樊巖曰此文中有數行失格。豈眉翁未定本耶。樊巖愕然哂曰眉翁一字一法。況墓石之刻乎。公言未必然矣。而已樊巖取其軸盡卷。忽有小紙抻其尾。熟視良久。拍案而叫曰何其神耶。公之鑑識也。因投示余。蓋叟手書數行於一紙雲自某至某。當改之如此。一如余所指。余逌然而笑曰文章杼軸。至嚴且妙。雖古作者。不能無出入。叟乃自覺自改。此所以不可及也。樊巖曰使叟有知。當掀髥一笑於九原矣。余亦自謂知眉翁者莫我若也。今觀東海碑。其辭浩淼如洪濤。其聲𰧙𥔽如怒浪。若有海恠波靈恍惚於筆端。嗚呼。非叟誰歟。能爲此者。
白下書玉軸。
白下尹淳書。
西堂李德壽題玉軸後曰。書爲六藝之一。不可謂之小道而不習也。習矣而不能臻其妙則亦其才有以限之耳。近世絶無能精是藝者。顧不以是歟。惟白下始集晉唐以來諸名家之長。卓然自成一家。論者謂前無古人。非過褒也。然其行草多學米南宮。往往恠偉驚人。獨此軸閑淡如高人逸士。絶無煙火氣。豈以其謝官㱕山後所書。故筆畫亦類其所行而然歟。重可貴也。丁巳三月二十三日李仁老題。
文獻公題玉軸後曰。東方之書。祖於新羅之金生。金生筆奇崛奧妙。不師古人而自闢門戶。然其神骨獨詣。暗合二王。故大爲趙子昂所推服。尙矣。其後在羅則有金陸珍,釋靈業學弘福碑。崔孤雲師歐陽卛更。在麗則有李嵒,文公裕,釋坦然,機俊。皆得唐人之法焉。逮我國初。匪懈堂才高韻逸。妙絶天下。而年壽不永。猶未能脫松雪轍跡。韓石峯濩專學金生而上泝鍾王。功力至到。䧺視前人。論者謂匪懈書如仙鶴刷翮。已有沖霄之氣。石峰書如老狐專精。能偸造化之妙。蓋善評也。至若楊蓬萊,黃孤山之草。白玉峯,吳竹南之楷。金自菴,成聽松,金南窓之行書。各自成家。足以名世。而筆畵或近惉滯。結搆不免踈慢。終不能深造晉唐人閫奧。惟白下尹公生於千載之後。穎脫超邁。一洗偏方之陋。盡取金生以下諸家而割其榮焉。咀嚼乎唐宋元明而折衷於永和。點畫則神氣骨肉俱足。締搆則法象意態咸備。妙悟神解。集成一家。圓活雅麗。直接右軍之脈。夭嬌如行雲游龍。穠燁如名花好女。令人目眩而心醉。可謂人間之絶藝。天下之奇才也。於是乎書家之萬法畢露。古人之陳跡盡廢。世之操管者。靡然宗之。不復從事於戈勒波趯之法。而惟求工於目與腕之間。其弊也文勝而質喪。日趍於弱與俗耳。夫以羲之之聖於書。韓昌黎尙有俗筆趁姿媚之機。況其下者乎。余觀白下之筆。過於姿媚。安得不流於俗也。然則善學柳惠者。宜思隨時而損益之也。今此軸乃其晩年作也。各軆俱存。誠可寶重。而但楷書少古意。蓋坐於學顔蘓也。行書本於弘福而出入於南宮。奇而有則矣。草書駸駸乎淳化至矣。
豹菴姜世晃題玉軸後曰。論者謂白下書。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未必盡然。白下之遒勁精妙姿態橫生。終不能軼石峯之䧺秀渾撲而上之。近來一二作者。皆發源於白下。而又不能軼白下而上之。謂前無古人則過矣。而謂後無來者則信然。翰墨小技。亦隨世升降也如此。余於是益不勝其慨歎雲。丁未春姜世晃書。
松下曺允亨題玉軸後曰。董文敏雲一搦管。秀媚之氣。側出腕間。坐此不及古人。吾於白下書亦云。五月十三日。曺允亨穉行觀。
天姥帖。
圓嶠李匡師書。
仁穆王后御筆。
以泥金書唐詩七絶於毛緞。
肅廟御製詩曰兩家篋笥寶藏堅。只恨揮毫不識年。東朝眞蹟傳宜壽。分付良工字字鐫。又曰刊了吾心校檢留。一毫差謬是深憂。載臨御筆祥輝集。五色玲瓏繞玉樓。壬辰春正月上元日。拜手謹書。
華政二大字。
貞明公主書。
肅廟御題華政贊曰大書最難。惟主能之。弱年筆法。䧺健若玆。摹刻則久。予獨晩知。一展一覽。且驚且奇。
藥泉南九萬華政跋曰。昔我仁穆王后之在西宮也。貞明公主未釐降。實是左右。悲憤畏約。無所事事。把筆作字。若大若小。凡以慰釋慈聖之心也。及其癸亥秋。幽國重明。始㱕高門。以爲文翰非婦人事。赫蹄通問。皆用諺字。邸報文書。亦不看過。是以主之有文。世莫聞知。沒世之後。遺墨亦鮮。今者主之季子茂朱君。以主在西宮時所書華政兩大字示余曰。此吾先妣之筆也。以先妣平昔謙抑之意言之。本不必示諸人。以子孫今日思慕之心言之。亦不可不傳後世。玆欲摹刻搨之。分之於諸子孫及通家諸人。請子記其左方。俾後人知此作於憂患之際。非出於芬華之日。又以明此刻實惜家藏之絶少。將至泯沒。非欲誇耀播揚。求多於翰墨之家也。余作而曰自昔帝女王姬。虞夏無徵。至若周大姬親爲武王女。而所好樂在於巫覡歌舞。自漢唐以下。或富過而侈。或寵踰而逸。其以賢德稱者尤罕聞焉。惟主明於內而晦於外。有其能而辭其名。心德之全。此其一端。豈可與後世才婦女愛弟子之逼者。同日道哉。桃李穠華。鳳凰和鳴。子姓蕃昌。科甲蟬聯。極尊貴之榮。備壽考之福者。其有以也。且夫奉玩筆蹟。實規模我宣祖大王之法。䧺健渾厚。殊不類閨閤氣像。嗚呼。其於筆得之心畫者如此。則其性情得之觀感之化者。又可知肅雝之美。夫豈無所自而然哉。
范質戒子詩帖。
貞明公主書。
臨淳化閣帖二帖〈附〉臨薦福寺碑。
文獻公中年以前所臨。
採菱帖。
癸未以後所書。
北塞戱墨十三帖。
戊戌謫官慶興時書。
辛丑賡載帖。
列朝寶鑑纂輯時。御製及諸臣賡韻詩聯書成帖。
燕遼詩草帖。
壬寅以副使如燕。在途詩草也。
癸臘賡載帖。
癸卯之臘。親享太廟時。御製及諸臣賡韻詩聯書成帖。
華夏觀風帖。
癸卯使燕還書。
閒中戱墨。
甲辰夏閑居時書。
筆苑眞訣。
乙巳仲秋書。
大字簇二本。
出師表。
淸秋戱墨。
兩帖六旬以後書。
翰墨淸玩。
己酉書。
浿江仙遊帖。
壬子按箕城時書。
耳溪九曲大字。
壬子書。
乙臘手墨。
乙卯書。
萬世千文。
乙卯書。
萬里初程。
戊午書。
斗南神交帖。
丙辰書。
臨張照石皷歌〈附〉夙興夜寢箴。
晩年以後書。
御製西山大師影堂銘。
甲寅奉敎書。此以下皆印本也。
華城長安門上樑文。
甲寅奉敎撰幷書。
御製神德王后私第舊墓碑。
己未奉敎書。
御製萬川明月主人翁自序。
戊午奉敎書。
先世碑誌。
牛耳阡碣。
龜灣阡碣。
乕巖阡碣。
四帖先山碑碣也。
樂浪勝觀帖。
按箕城時名樓詩板也。
松下曺允亨書後曰。關西亭㙜之間。固多前輩翰墨。而其爲傑然殊觀者。蓋亦指不多屈矣。今觀此帖。若詩若筆。殊姿共艶。實爲雙絶。如入波斯市中。璀璨奪目。應接不暇。不有天才人力之兼到。何能爾乎。甚盛甚盛。大抵兼山筆法。雖不自處以大家。然於晉唐宋明諸家。無不積用工夫。不屑屑於摹象體勢。而獨得其言笑意態。眞所謂目擊而道存者也。夫以白下之妙而有取姸近俗之嫌。圓嶠之偉而有泥古過中之病。今兼山多積博發。自多暗合孫吳處。唯其鋒彩內蘊。不媚俗眼。故近來一二以筆名世者。亦不知良工之苦心。輒以外面踈淡忽之。良可歎也。夫兼山之文。人人知之。而至於筆則以我爲當世之子雲可乎。松下居士允亨觀。
萬柳堤碑。
辛亥書。
晩退洪公神道碑。
戊子書。
東韓勝觀。
按箕城時樓扁門額及柱聯印本也。
諸夷職貢圖。
宋元豊二年八月四日。龍眠居士李公麟畵。奎章閣鑑書博士丹邱柯九思書標題。
李仲賓題職貢圖後曰。世之雕額辮髮穴胸騈趾之人。不可勝紀。雖隷職方奉輿圖者。尤不能一一摸其形侶。乃龍眠悉取遠方異域陬僻之壤。分爲十種。此當宋室煕雍之異國來王。詔圖其像。故有如是之工。觀者勿以尋常金璧視之可也。息齋道人書。
河梁泣別圖。
宋張平山路畵。粧之成簇。
豹菴姜世晃題河梁泣別圖曰。余曾見平山海神圖。筆力䧺秀。有顧陸意。蓋學於戴文進吳小仙。最得其神髓者。今覽此河梁泣別圖。運毫蒼健豪宕。人物獸畜勃勃生動於煤綃脫墨間。其爲至寶奚但北人。後來山水家訾張平山,蔣三松輩爲邪魔外道。然此只論其山水之太縱浪。與南宗相背耳。偏鋒語固不足信。乙未冬日豹菴題。
石陽正畵竹。
萬曆乙卯。石陽正霆承光海主命所畵。粧之成屛。卽內賜也。
春遊芳草圖。
設繡於白綾。粧之成簇。
蘭亭脩稧圖。
龍眠居士李公麟所畵印本也。
米南宮題蘭亭圖後曰。右唐中書令河南公褚遂良所搨晉右將軍王羲之蘭亭宴集序。幷諫議大夫柳公權所得羣賢詩。御史檢法李公麟製圖。皆駙馬王晉卿家所藏。可謂三絶。崇寧三年六月十五日。襄陽米芾書。
器玩第七
[編輯]吾家自沁園析産分居。器玩之可寶者實多。而於今百餘年之間。所存者如斯而已。且有近歲文獻公府君所藏文房諸品。而雖無奇巧之器珍異之玩。其爲子孫之寶藏。殆無異於王氊魏笏。凡我後昆。其敢不十襲藏弆。守而勿失乎。
玄鶴琴。
粧以玳瑁。前後面以金畵葡萄。左右傍亦以金書霞隱銘。後面書南麓居士玄鶴琴七字。霞隱銘曰綠綺琴。伯牙心。鍾子始知音。一皷復一吟。泠泠虗籟起遙岑。江月娟娟江水深。霞隱爲南麓洪某〈判決事公表德〉書。歲癸酉。
自鳴鍾。
西洋所造。
犀角。
色黃而上銳下豊。明谷崔公錫鼎銘之。東崗趙公相愚以金書於角上。
明谷犀角銘曰。玄觡黃柢天鍾美。可以勝邪鎭心氣。其寶絶代歸洪氏。誰與銘者存所子。
石雄黃恠石今亡。
靑剛石怪石今亡。
樺榴硯匣。
以樺榴造成三層。下軆與趺。餙以棕櫚。近歲分作兩匣。一寘於家。一置於季父房。
樺榴筆筒。
以樺榴爲之。形圓而大。高五寸許。濶三寸有奇。
君子杯。
以磁燔之。高三寸濶二寸許。深如高而小。中安博山。雜試花鳥之象。博山之內設機。穴於中而下通於底。酒半則不漏。滿則盡洩於下。使飮者不得滿杯也。
瑪瑠杯。
紫黃色小如鍾。兩耳象蜼形。
玉笛。
以玉作笛。長二尺四寸。上有吹孔簧孔各一。中有捻指之孔六。下有小孔之縱橫者四。削竹節者三。
肅眘氏石砮石斧。
砮剡上尖下。色靑而頗長於今之銕鏃。斧亦靑色而堅如銕。礪其尖可剡木。
文獻公石砮記曰。山海北經曰大荒之中。有山曰不咸。有肅愼氏之國。注云不咸卽長白山。去遼東三千餘里。其人穴居衣皮。皆工射箭以楛。長尺五寸。石靑爲鏑。史言周武王時肅愼氏貢楛矢石砮。春秋時隼集陳侯之庭。楛矢貫之。問於孔子。今鐵嶺以北長白以東。皆肅愼故疆也。余於丁酉北出塞。道靑海之州。有肅愼古城在州北三十里。土築於野。有壘壕之形。犂其地或得石鏃雲。越三年春。余南還留靑海。一日求肅愼古物。得石鏃一石斧一。皆靑色堅如鐵。礪其尖可剡木。古記曰國東北出石砮。取之必先禱於神。夫肅愼氏不知起於何代。而方其穴居而衣皮也。不解鍛鉄爲兵。乃楺木爲矢。磨石爲鏑。以逐鹿豕禦冦掠而已。其樸且拙如此。及其後世。肅眘變爲勿吉。勿吉爲靺鞨。靺鞨爲女眞。女眞益強且大。爲金爲淸而再有中國。向使石鏑石斧至於今不變。特東北之一小夷耳。尙敢生心於上國乎。嗚呼。巧拙之變而強弱之判。遂爲天下大患。安得四海萬國。盡石其斧與鏑乎。
宋錢。
錢四枚。一曰皇宋通寶。一曰景德元寶。一曰元豊通寶。一曰元祐通寶。匡郭肉好如古五銖錢。而或篆或隷。字畫皆可辨也。
文獻公宋錢記曰。五國城。宋二帝所拘也。高麗朔方道。舊爲女眞地。今會寧府之甫羅鎭。有古山城。土人相傳爲五國城。余於丁酉官北塞。路過會寧。問所謂五國城。西望二十里。有麓屹然。薄豆滿之江。俗名曰游端。其下數十里。有大墳如邱陵。謂之皇帝塚。傍有小塚百餘。謂之侍臣塚。田夫墢土。往往得宋時錢雲。余托邑人求之。得錢四枚。一曰皇宋通寶。一曰景德元寶。一曰元豊通寶。一曰元祐通寶。匡郭肉好。如古五銖錢。而或篆或隷。字畫皆可辨也。余摩挲而嘆曰此趙宋舊錢也。宋氏之亡。於今五百有餘年。中原之主已三易姓。天下不復知有宋。而舊錢零落。獨留於海東一隅。悲夫。自岳飛殺而秦檜專。北轍不可復南。而區區假道於高麗。以蘄通信於二帝。何其愚也。余於是錢重有感矣。夫宋氏之禍。實基於元豊。而元祐諸賢群起而不能救焉。使宋而無元豊則安有五國之變。使嗣君而常遵元祐之政。雖至今存可也。彼二元者。其宋氏興亡之機乎。後之有天下國家者。觀乎是錢而知所擇焉。雖用爲萬世之龜鑑可也。
鴈丸。
大如蟹眼。色玄而滑。
文獻公鴈丸記曰。豆滿之渚。弋者獲一鴈剝之。有小丸在皮肉間。玄而滑。大如蟹眼。擲之錚然鐵也。問諸故老。有識者曰此小人國物也。鴈過其地。見其人易而狎焉。中彈不死。帶丸而飛。此土人往往得之。見其丸可以知其人焉。其言誠荒唐。夫豈無所承而駕說乎。吾聞地誌。有大人小人國在東海中。高麗時甞有長臂衣數丈。浮到海邊。西漢時有僬僥國入貢。長三尺。豈其地方近於北耶。噫世無辨楛矢之聖人。吾將於何質焉。姑藏之篋。以俟博物君子。
玉書案。
以成都白玉爲面。樺木餙其隅。老木根承之於下。掘根之中。虗而容物。
玉香爐。
以玉造成兩耳三足。刳中豊外。頸腹四面作九爪龍。間之以雷文饕餮。上削博山。蓋之四隅。刻有周龍鼎四字。其腹以隷鐫韓文公石鼎聯句詩。第一足刻唐元和七年後九百八十一年壬子孟夏。朝鮮曺允亨書二十二字。第二三足刻耳溪夢見圓嶠論書。爲言石鼎聯句。刻之鼎腹。可作文房奇玩。今以成都白玉倣製周家龍鼎。刻其詩以踐古人言。耳溪孫祖榮謹書五十二字。
宣德硯。
頂鑿墨池。唇刻雲月及臥牛之形。四隅鐫人物山水。欵識書臣劉松年四字。刳其腹。二小乳懸於下。中刻御府之印四字。外匣用降眞香。上貼鏤玉一片。
曉嵐紀勻小識曰。此硏欵識印記。皆黎邱之技。然宣德舊石則亡疑。不以是掩其眞也。乾隆甲寅五月曉嵐記。
文獻公宣德硯歌曰。宣德硯歙州烏玉剖一片。有明盛時厥土貢。虹光隱約上金殿。內府巧匠𮢶墨池。纖月老牛半藏現。曾隨彤管侍寶榻。每拭氷繭登曲宴。昆明石魚化劫灰。未央金瓦成飛霰。河間宗伯癖於古。舊物得自學士院。宣德御寶松年畵。篆刻分明留石面。十襲珍藏置文幾。重之不啻連城卞。三韓使者赴王會。午門一接回英眄。文章契遇自古難。同氣相求非我衒。許我門路近正脈。何以得此中州彥。四海同文無內外。叔季繁音庶一變。弘農石友更持贈。虞典周誥期鑽硏。攜來萬里如拱璧。丁寧心畫況手拚。鞭錘可以破荒蒙。繩削可以裁狂狷。滑不拒墨兮澁不留筆。一揮何難埽百綃。腹裡應抱天一精。勺水經旬猶餘濺。文思自此同泉湧。老夫用之氣不倦。公乎惠我何鄭重。中夜思之空嬋媛。嗚呼千載知音今幷世。山海迢迢獨不見。
文獻公宣德硯記曰。宣宗皇帝大明之盛天子也。始成祖皇帝夢高皇帝授大圭曰傳之子孫。永世其昌。已而張太后生皇孫。成祖見之大喜曰。英氣溢面。符朕夢矣。永樂中立爲皇太孫。每語仁宗曰他日太平天子也。甞從成祖游禁苑。仁宗隨後。體肥行遅。往往小跌。漢王高煦在後笑曰前車覆後車戒。宣宗厲聲曰又有議其後者。高照心憚之。宣德元年高煦反。帝親統六師。出不意征之。高煦勢窮出降。赦不誅。錮之墻三年。帝廵邊聞兀良哈冦會州。自將精兵三千人。穿石門之險。出喜峰口。親射殪其前鋒三人。虜望見黃龍旗。下馬羅拜。英武蓋天縱也。爲治專尙文德。甞製招隱歌。求天下遺逸。才賢蔚興。宣德之治。號稱隆平。凡賜藩國詔勅。多出御製。文章煥然。尤以東國爲秉禮之邦。恩遇特隆。我康靖王時。甞賜條環刀劒綵帶。又賜五經四書。諭曰王恭事朝廷。可謂卓然賢王。特免世子朝覲。前後詔勅東來者幾十度。國人至今誦之。嗚呼。天地變革。今已百有餘年。皇朝盛事。邈然若上世。歲甲寅。某充貢使如燕。禮部尙書紀勻頒賞於午門。相望而不得越位語。旣退遣人致慇懃。求見余詩文。蓋聲氣相感。無間於海內外也。遂書送行中作詩文數十篇。紀公各製兩序。過加推許。謂得古文正脈。及㱕贈以古硯一面。卽宣德皇帝所甞御用者。而圖章宛然。四傍有劉松年畵。刻鏤精巧。欵識明白可徵。桑海震盪。流落民間。紀公得之。作爲寶藏。今乃一見許以知音。不愛希世之珍。投贈異域之人。苟非誠心篤好。能如是乎。況我東方。受皇明再造之恩。萬世不可忘。而今於四百年之後。獲此內藏之珍品。手澤猶存。天香尙濕。怳然與李夢陽,何景明諸學士。周旋於五雲花甎之間。寧不奇哉。於是敬藏於文房。不敢褻用。庸寓匪風冽泉之思雲爾。
端硯。
鈕祜祿制府新開端硯。色蒼而紫。品剛而滑。頂鑿墨池。面方而平整。
曉嵐紀勻銘曰新硯亦佳。奚爲贋古。眞宋元詩。勝摹樂府。丁巳七夕曉嵐銘。
水中丞。
燔以白磁。高三寸許。腹容一合。元肚束口而無足。周身細畵兩靑龍。底書大淸康煕六字。卽康煕御窰所製者也。
曉嵐紀勻水中丞詩曰。哆腹水易容。縮口塵不染。久貯仍淸泉。君子悟防檢。
硏山。
辰州丹砂床硏山。石色蒼而斑。削成五峯。丹砂點附於峯間。高三寸許。長五六寸。安於樺榴床上。
文獻公硏山銘曰。補天餘質。支機隕精。氣凝丹砂。影澈水晶。不偏不倚。如山如屛。中山之豪。食於管城。陶泓陳玄。曁楮先生。聯翩文苑。若弟如兄。縱橫變化。萬象皆形。幽抉鬼神。明輝日星。
墨床。
以白玉爲面。樺榴爲㙜。長一寸許廣三寸。細鏤螭彪於玉。奇巧若生。
玉如意。
以降眞香爲榦。長矩二尺。頭腰尾皆貼玉。細雕螭彪。端垂黃流蘓。
文獻公玉如意歌曰。玉如意。君子手中器。丹桂以爲柄。雕璧以爲珥。常隨雜佩不去身。置諸左右惟指使。曉嵐先生文章伯。手握權衡臨講肆。單車遠躡星宿源。隻眼遍窺石渠秘。揮斥狂瀾障泛濫。扶持正脈辟淫詖。我自東韓執玉帛。公在南宮頒圭瑞。不敢越位交言語。猶幸因人質文字。二篇長箋垂華袞。推引過情良可媿。上溯典謨揮源委。下逮門戶別眞僞。譬如輕車遵廣陌。雍容折旋整六轡。又似五鼎陳牲牢。自調甘酸嚌大胾。紛紛吳楚多僭竊。屹立高壇抗赤幟。謂我麤才餘砂礦。猶勤大匠施鑪鞴。臨分贈此別有意。勉我九仞加一簣。玉兮可比君子德。君子存誠貴無二。如意兮如我意。長隨我兮無不利。
投壺。
以銅範成。倭造也。全身起花。壺腹雕刻佛像今亡。
瑪瑙背。
以烏木爲榦。以白瑪瑙削成。手指爪甲皆具。第五指爪染鳳仙花。榦之端亦含瑪瑙。製作奇妙。宜於搔背。
曉嵐紀勻搔背詩曰。指爪肖麻姑。藉以搔背癢。銛利彼所能。操縱任吾掌。
茶注。
宜興名工葛雲瞻所製也。以土摶成。色黃而象鳥形。腹容水一合。蓋以覆之。製品絶妙。卽茶經所謂熟盂也。
曉嵐紀勻茶注詩曰。老披一品衣。能無勞案牘。香茗一時澆。亦足滌煩溽。
葫蘆盌。
葫蘆盌一。葫蘆壺一。康煕時印模者也。盌色黃而圓。畵以雷紋。壺色黃而方。四隅印自天申福四字。覆之以蓋。蓋懸小蔓。俱安於樺床。床安於臺。臺亦以樺雕鏤。製作奇巧。
文獻公葫蘆盌銘曰。葫蘆之腹兮。以受酒漿。葫蘆之口兮。以注茶湯。爾質本圓兮。爾頸本長。長胡然而短兮。圓胡然而方。豈伊天造兮。人工之良。不假雕鏤兮。有文成章。止而不遷兮。君子有常。吸彼沆瀣兮。淸我肺腸。
威斗。
範銅鑄成。形如熨斗而色甚蒼綠。柄長七八寸。
文獻公威斗銘曰。在天成象。維北有斗。在人成器。其運以手。威如之吉。虛中乃受。四海同量。博施寡取。孝子用酌。以祈黃耉。縫女司火。燠彼寒蔀。出自金刀。寶如瓊玖。故人贈心。式堅且壽。
白羽扇。
緝以鶴翎。揷於木柄。以鐵絡之。柄頭雕刻頗奇。乃華人所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