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朝文类 (四部丛刊本)/卷第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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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 苏天爵 编 景上海涵芬楼藏元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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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朝文类卷第五十八

 神道碑

  中书右丞相史公神道碑  王磐

房杜受帷幄之寄而不亲汗马之劳耿贾著锺鼎

之勲而弗践秉钧之任岂不以将相殊器而军国

异冝非仁勇兼备而才德两全者未易当之欤丞

相史公弱冠从军年未三十巳为大将自

太祖大宗睿宗宪宗四朝每有征伐之事未尝不

在军中身经百战伟绩丰功不可胜纪逮

今上御极置之相府授以政柄即从客间暇不动

声色而纪纲法度粲然一新内立省部以杜绝政

出多门斜封墨𠡠之权外设六道宣抚司以削夺

郡县官吏丗袭专擅之弊给百官俸禄使在官者

有以自赡而得保清廉之节禁贿赂请托使官吏

一心奉公而不敢为徇情杜法之私又奏罢诸色

占役五十馀万户均其赋税以苏民力天下欣然

咸有太平之望非所谓仁勇兼备而才德两全者

能如是乎公讳天泽大兴永清人曽大父成珪𨼆

德不耀父秉直是为尚书府君生三子伯曰天倪

仲曰天安公其季也金大安癸酉岁国兵南下尚

书府君率郷里老㓜数千诣太师国王木花里军

门降明年从国王攻北京下之王以国人乌也儿

为都元帅府君为行部尚书镇守其地后五年武

仙以真定降王又以天倪为河北西路都元帅仙

副之驻真定公年寖长身长八尺善骑射拳勇过

人署帐前军緫领乙酉岁春都帅命公护送太夫

人还北京仍令过燕都市缯币为北觐需既行武

仙以真定叛都元帅𬒳害帅府经历王缙追公及

燕公闻变即与缙议缙曰变起仓卒帅府军无主

散出多在近郊公能回辔南行即不招自至公慨

然曰兄弟之仇不共国假使无成义亦当往况有

可成之道乎即出所赍市币之金买兵仗甲胄载

之南行行至满城已得兵士千馀战马七百遣监

军李伯祐诣国王行帐言状且乞济师王命公绍

其兄职仍以𥬇乃䚟将兵三千为助遂破走武仙

复取真定后数月武仙又濳遣壮士入城匿大暦

寺夜斩关为内应仙入据城公仓卒率军士数十

人夜逾城东出步走稿城会诸城军与𥬇乃䚟合

军攻仙走之𥬇乃䚟怒民之从贼也驱万馀人将

杀之公曰此皆吾民不幸为贼驱胁何罪而杀之

不听公力争甚久竟得全活公乃缮城隍立楼橹

为不可犯之计招集流散存恤困穷披荆𣗥拾瓦

砾官府民居日益完葺岁荒食艰捐󠄂甘攻苦与众

共之由是数年之间民生完实而兵力冨强胜于

他郡

太京即位公北觐朝廷方议选三万户分统汉兵

公适至上素闻公名遂以真定大名河间济南东

平五路授公为万户壬辰岁

太宗由白波渡河疾趍阳翟与

睿宗相会破合答军于三峰山命公略汴京以东

诸城公遂下太康柘县瓦冈睢州复与大军会军

至归徳卫州逹鲁花赤撒𠮷思欲以其军薄城而

营公曰此岂驻兵之地乎彼(⿱艹石)来犯难为备矣不

听会公以事之汴比还撒𠮷思全军皆没戊午岁秋

宪宗南征明年驻钓鱼山夏秋之交军士多疾疫

方议班师宋将吕文德率战舰千馀艘由嘉陵江

来上命它帅拒战不能却诏公往公命蒙古军分

为两翼夹江注射公率水军顺流纵击大破之夺

船数百艘追至重庆府乃还中綂元年

今上登极首召公问以治国安民之道公奏䟽以

对上嘉纳之命公往鄂渚撤江上军既回以公为

河南等路宣抚使是岁秋上北征又诏公兼江淮

经略使二年春上北征还以公为中书右丞相秋

九月从上北征冬十一月与阿里不哥会战昔木

土上命丞相线真指麾右军公指麾左军战大捷

阿里不哥遁去三年春李璮阴结宋人以益都叛

率军据济南上命诸王合必赤緫诸道兵讨之璮

凶𫝑甚张上继命公往公受命之日不至其家轻

骑奔赴至则亟筑长围树木栅遏其侵轶使内外

不相闻凡四月城中食尽军溃岀降生擒璮斩军

门诛同恶数十人馀悉纵令归家明日引军东行

未至益都城中人巳开门迎降𥘉公将行上临轩

授诏责公以专征之任俾诸将皆听节度公自始

至还未尝以诏旨示人其谦退慎密如此入见

上慰劳公悉归功诸将(⿱艹石)无一毫岀于巳者至元改

元加光禄大夫中书右丞相如故三年皇子燕王

领中书省兼枢密使以公为左丞相兼枢密副使

六年上将有事于襄阳诏公与驸马忽刺出往赐

白金百笏楮币万缗公至则占要害地筑三小堡

屯军使彼内不能出外不得援蓄锐而守兵食有

馀七年公以疾还八年授开府仪同三司平章军

国重事仍令右丞相安童谕公曰中书省尚书省

御史台或一月或一旬遇有大事卿可商量小事

不必烦卿也十年宋将吕文焕以襄阳内附圣天

子慨然有扫清六合混一车书之意十一年秋以

公与右丞相伯颜领荆湖路行台緫大军自襄阳

水陆并进将由鄂渚渡江行至郢州公病不能进

还襄阳上闻亟遣近侍赍蒲萄酒赐公且谕之曰

卿自吾父祖以来躬擐甲胄跋履山川宣勤劳者

多矣勿以小疾暂阻行意便为忧恼可且北归善

自调护公归至真定上又遣其子杠与太医驰往

诊视仍赐药物公饵毕附奏曰臣大限有终死不

足惜但愿天兵渡江慎毋杀虏是日薨春秋七十

有四实至元十二年二月七日也讣闻上震悼遣

近臣致奠赙白金二千五百两赠太尉下太常考

行谥曰忠武以三月庚寅葬府城西原明年春二

月有旨命臣磐制墓隧碑文臣尝论士君子抱负

才智出逢昌运君臣遇合取冨贵功名以自振耀

非难事也唯夫仁慈惠爱不吝不骄有以服人心

于冨贵功名之外者是可重也公以元勲硕德位

兼将相为邦家之柱石为宗社之蓍龟望重四朝

恩隆百辟其容貌循循和易未尝有一毫骄矜之

色见于颜间视冨贵功名敛然退避(⿱艹石)将有浼于

已者此其蕴籍岂寻常浅狭之量所能窥测哉初

武仙之变公之兄都元帅𬒳害朝廷以公绍其职

后都帅之子稍长公奏言于朝曰臣遭家祸权兄

职以复仇耻为侄尚㓜久不敢言今侄年巳长愿

得归之上曰但闻争官者多让官者少卿之此举

甚可嘉尚然朕自有官偿之卿何可辞即日诏以

谷侄为真定路緫管后数年公又乞致仕上问其

故公曰臣无大功报国今一子管民政一子掌兵

权臣复久叨寄遇一门之内处三要职宠荣过分

必致咎殃臣敢昧死固请上曰卿奕丗忠勤有功

于国一门三职何足为嫌不允国朝之制州府司

县各置监临官谓之逹鲁花赤州府官往往不能

相下公独一切莫与之较由是唯真定一路事不

乖戾而民以宁李璮变后议者以诸侯权重为言

公言于朝曰兵民之权不可并在一门家有一人

居官其馀冝悉罢遣行之请自臣家始史氏子弟

即日皆辞职而退

宪宗朝公为河南经略使朝廷遣阿蓝答儿勾较

诸路财赋出入𧇊⿱⿵乃𰀁皿 -- 盈阿蓝答儿性苛刻乘𫝑横𭧂

擅作威福官吏悉遭凌辱以公旧德独见宽假公

进曰经略使司我实主之是非功罪皆当问我今

罪及诸人而不问我岂能自安乎由是馀人𫎇赖

得释者甚众兵火之馀民间生理贫弱往往从西

北贾人借贷周岁辄出倍息谓之羊羔利稍积数

年则鬻妻卖子不能尽偿公奏乞令民间负债出

息至倍则止上从之遂为定法初公至归德遇蒙

古官驱俘𫉬数人出城将杀之内一俘气貌异常

公问汝为何人曰我金近侍局官也曰汝识李正

臣乎曰我即是也公出槖中金赎之遣骑送归真

定军回署万户府参谋幕府留务无大小一以委

之又尝有河南流寓人王显之来谒公一见问其

姓名郷里即留置门下署万户参议行军事务无

大小一以委之两人信任之专虽父兄子弟莫之

敢间由是真定治效高视他郡四方诸侯取之为

法者两人之力为多公平生喜资治通鉴每公务

之暇即取读之有不解则以问人必解而后巳虽

公务远适亦恒以数𠕋自随每举一事辄能推究

始终折𠂻是非虽老师宿儒有不及者公夫人石

氏李氏纳合氏抺撚氏皆先公卒子男八人曰格

荣禄大夫湖广行中书省平章政事曰樟真定顺

天两路新军万户曰棣嘉议大夫卫辉路緫管曰

杠资德大夫湖广行中书省右丞曰杞嘉议大夫

淮东道肃政廉访使曰梓奉议大夫澧州路同知

曰楷奉训大夫南阳府同知曰彬资德大夫中书

左丞女七人皆适名族男孙十六女孙十三铭曰

维开府公沈毅厖鸿超然异禀间气所钟累朝尚

武公在戎旅把握韬钤指麾𧴀虎一旦崇文正笏

垂绅从容廊庙百度维新省部既立事权归一监

司出临专擅自息禄足代耕吏保公清包苴不行

狱无欹倾谟恊宸意事合群情黔黎呼舞思见太

平太平非难既立其址譬如为山要有终始役指

骈罗覆篑孔多积之岁月宁不嵯峨公属櫜鞬十

尝八九其在钧衡暂而非久暂而非久又复不专

同堂合议嗜好竒偏公心顺恭𠃔叶天聦纪纲卒

立天子之功波涛险𡾟舟楫是依风雨震惊夏屋

帡幪丗治时清尚可无公险𡾟震惊非公孰宁忠

义肝肠中令汾阳小心慎兢相国玄龄公今云亡

孰佐时康宸𠂻简在百丗难忘丰碑堂堂松柏生

光有不知者视此铭章

  中书左丞张公神道碑   李谦

丗祖皇帝始居潜邸招集天下英俊访问治道一

时贤士大夫云合辐凑争进所闻迨中统至元之

间布列台阁分任岳牧蔚为一代名臣者不可胜

纪至其爱君忧国忠勤匪懈好善疾恶始终不桡

(⿱艹石)时政之臧否生民之利病知之无不言言之无

不尽曽不以用舎进退累其心者公一人而巳公

讳文谦字仲谦姓张氏世为邢州沙河人曽祖珪

祖宇皆濳德不仕考英邢州军资库使曽祖妣秦

氏祖妣常氏妣刘氏公㓜聦敏读书善记诵自入

小学与太保刘公秉忠同研席年相(⿱艹石)志相得其

后太保祝发为僧先侍

丗祖于濳邸荐公才可用岁丁未驿召北上入见

占对称旨擢置侍从之列命司王府教令笺奏日

见信任邢初分隶勲臣二千户为食邑岁遣人更

监牧类皆不知抚治加之频岁军兴郡当驿传

冲要徴需百出民不堪命会郡人赴愬王府公与

太保实为先容合辞言于

丗祖曰今民生困敝莫邢为甚救焚拯溺冝不可

缓盍择人往治要其成效俾四方诸侯取法于我

则天下均受赐矣

丗祖从之命近臣脱兀脱故刘尚书肃李侍郎简

偕往三人者同心为治黜出贪暴刬除𪧐敝不期

月流亡者复益户十倍于是

丗祖益重儒士任之以政盖自公发之辛亥

宪宗皇帝践祚丗祖以太弟日侍宸扆所言率赐

俞允公暨太保数条具时务所当先者为

丗祖言皆奏可施行之是后大驾所临(⿱艹石)大理(⿱艹石)

汉鄂公皆扈行

丗祖皇帝即位首拜中书左丞与平章政事王文

统共政建立纲纪讲明利疚以安国便民为务诏

令一出天下有太平之望文统素忌克谋谟之际

屡相可否积不能平公⿺辶处求出诏以本职行大名

等路宣抚司事且有后命曰第往行诏卿比行谓

文统言天下生民罢瘵日久岁属大旱(⿱艹石)不量蠲

税赋将无以慰来苏之望文统以为

丗祖新即大位国家经费为数不赀且素无积储

何所供亿公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俟时和岁丰

取之未晚也竟蠲常赋十之四商酒税额十之二

下车宣布德意百姓欢欣鼓舞思见德化之成明

年春入朝还居政府始立左右部分司综务钜细

毕举公之力居多三年阿合马领中书左右部緫

司财赋每事欲专辄奏闻不关白省府诏廷议之

公昌言曰分制财用古有是理不关预中书无是

理也且财赋一事耳(⿱艹石)中书不敢诘天子将亲莅

之乎

丗祖曰仲谦言是也阿合马语遂塞至元改元秋

诏公行省事中兴羌俗素鄙野事无统纪公求蜀

士为人仆隶者得五六人援恩例理而出之俾通

明吏教以案牍旬月之间枢机品式粗(⿱艹石)可观羌

人始遣子弟读书土俗为之一变又䟽唐来汉延

二渠溉田十万馀顷民迄今赖之三年还朝诸𫝑

家告有户数千当役属为私奴朝议久不决公言

奴与良法当以乙未户帐为断(⿱艹石)已籍为奴或奴

之而未占籍者归𫝑家可也自馀皆国家良民必

无为奴之理其议遂定至今守以为法五年春淄

川妖人曰胡王者作乱惑众逮系百馀人事闻

丗祖命中书省议公谓愚民无知为所诳诱杀首

恶三数人足矣右丞相安童是其言命公与断事

官普化莅决于济南既至尸三人于市馀并释去

人以为死而复生七年拜大司农卿立诸道劝农

司巡行劝课敦本业抑游末设庠序崇孝弟不数

年功效昭著野无旷土栽植之利遍天下奏开籍

田𥙊先农先蚕皆自公始寻又奏立国子学以鲁

斋许公衡为祭酒选贵胄子弟教养之所成就人

材为多巳而分布省寺台阁往往蔚为时望逹于

从政皆出公始终左右之力阿合马当国榷民铁

为农器厚其直以配民创立宣慰司行户部于东

平大名不与民事惟印楮币是务诸路转运司怙

𫝑作威害民干政莫敢谁何公屡于

丗祖前极论其害诏从公言皆罢之彼怒其沮巳

数欲中伤赖

丗祖眷知有素计不得行十三年拜御史中丞时

阿合马威权日炽恣为不法虑台宪发其奸奏罢

诸道提刑案察司以撼内台居数日公奏复之自

知为奸臣所忌不辞去未巳也亟请避位明年拜

昭文馆大学士领太史院事初

丗祖以大明暦岁久寖差诏鲁斋许公太史令王

恂同知太史院事郭守敬测验改正命公董其事

故有是拜暦成赐名曰授时颁行天下十九年拜

枢密副使首议肃兵政汰冗贠选练将士而优恤

其家曾未及施而一疾不起薨于京师私第之正

寝实二十年三月壬申也享年六十有七阶至资

政大夫

今上皇帝御极追念旧德特敕有司议颁恤典赠

光禄大夫大司徒谥忠宣公夫人刘氏封襄国夫

人夫人前邢州节度使刘侯之女姿淑善事姑至

孝衣制必躬亲之公既贵显夫人常服不过缣素

子女虽甚钟爱每饭𬞞食服𥙷缀之衣常语人曰

童心易以骄纵当预之以俭克宋之初诏颁廷臣

白金器皿辄遣分遗亲族尤喜周恤孤贫恭勤逮

下僮仆皆感恩惠迨公之薨家无馀赀曰吾家素

尚清白有书数匮传之子孙万金不博也其治家

教子之贤类此襄国生二子长曰晏初侍

𥙿宗于东宫为府正司丞

丗祖思功臣子孙选充刑部郎中迁吏部郎中大

司农丞元贞改元

今上时时召见命讲经史特授集贤侍读学士参

议枢密院事陞集贤学士嘉议大夫枢密院判官

次曰杲武备寺丞女五人长适知深州事许善庆

次适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董士亨次适秘书少

监刘廙次适集贤照磨李吉次适典瑞大监董士

恭公先娶李氏早卒生一女适主簿乔渊侧室一

子曰昇一女适刘槃𥘉大理之役我师至其城下

国主高祥拒命杀我信使一夕遁去

丗祖怒欲屠之公言人曰杀使拒命者其国主耳

非民之罪

丗祖从之特免杀掠所活者无筭汉鄂之役王师

方启行公数言王者之兵有征无战当一视同仁

不可嗜杀

丗祖曰保为卿等守此言既入宋境诸将分道并

进各遣儒士相其役禁戢军士毋肆杀戮毋焚烧

庐舎所𫉬生口悉纵遣之其后混一之功卒本于

不可嗜杀等数语信乎仁人之言其利博哉公为

人谦恭笃实外和内刚其好贤乐善出于天性人

有寸美必极口称道遭际以来毎以荐逹士类为

己任或曰人心不同岂能尽识一有失当得无累

乎公曰人才何尝累己第患鉴裁未明有遗才耳

且人臣以荐贤为职岂得避纤芥之嫌而负国蔽

善一时闻人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历中外者多公所举然未尝有德

色平居慈祥乐易与人交不立厓岸及当官论事

守正不倚毅然有不可犯之色又勇于为苟一事

可行一善可举如梗茹在胸必欲快吐而后巳若

农事若钞法谓生民之重本有国之大计尤拳拳

焉乐闻巳过僚属或相规劝虽其言甚切自敌以

下宜若不能堪者公每优容之过亦随改不少吝

晚岁笃于义理之学抠衣鲁斋求是正之有自得之

趣无他嗜好惟聚书数万卷而巳身居宠贵自奉

(⿱艹石)寒士门无阍隶客至倒屣出迎惟恐不及人以

是多之谦晚至京师朝廷时有会议尝忝从先生

长者后及见直言正色不畏强御今巳矣(⿱艹石)公者

岂可复得哉铭曰

泰道方隆万物棣通乾龙将翔滃其云从维我皇

元肇开五叶群贤彚征翼扶大业公由缝掖征诣

公车平昔所闻逢时乐摅大理之行武昌之役赖

公一言民免锋镝中统之治至元之隆公居政府

匡辅有功饕餮擅权害民蠧国奋义直前发其奸

慝如炭与冰则不可同退居散地不忘公忠见善

必闻有谋斯告圣恩天大愧无以报举贤逹能初

非市恩一时桃李尽在公门农桑学校相继具举

冨庶而教先后有序泽民夙心经国远图天不假

年有衔莫祛公今巳矣公犹不死事业卓然载之

信史

  翰林侍读学士郝公神道碑 卢挚

公讳经字伯常郝氏自潞徙泽之陵川始公八丗

祖祚曽祖昇祖天挺父思温既殁其徒相与号静

直处士有三男子公其长子也八丗祖而下皆同

居业儒不仕以淑其里堨休滀庆廼发于公壬辰

之变静直君流寓燕赵间公年十馀岁沈塞静重

状貌𭹹竒精敏有志趣尽力子职及其为学昼或

忘𫗦通昔诘旦衣服危坐讽诵不辍劬勚如此凡

五六年剞劂捖摩磊砢而直廉𣓨而辉涵积揉累

日殊月异撷芳隽腴充而足之溯源洙泗以肩周

程雷风斯文陶冶当丗慨然以为己任山峙川驶

天游神遇屹乎莫移浩乎莫御变化不可测矣既

冠顺天道左副元帅贾公辅一见待以国士万户

张蔡公柔馆公帅府张贾子弟皆从质学海内名

诸侯闻伯常之风者莫不饬使介走书币庶㡬屈

为賔友公一谢绝

丗祖在潜邸罗⿰至支 -- 𦤺异儁挹其闻遣使者一再起公

既奉清问上稽唐虞下迨汤武所以仁义天下者

缓颊以谈粲(⿱艹石)所陈也帝喜逾所闻凝听忘倦且

俾书所欲言者条数十馀事皆援据古义劘切时

病及践祚更化用公之言居多岁已未

宪宗自将伐宋建益上流

丗祖緫东师跨荆鄂公建议大槩以谓彼无衅可

乘未见其利唯修德以应天心发政以慰人望简

贤以尊将相惇族以壮基图抚殊俗制列镇以防

窥𥨸结盟保境兴文治饬武事育英材恤罢氓以

培殖元气藏器于身俟时而动则宋可图矣帝伟

公所论以为江淮荆湖南北等路宣抚副使然𫝑

不中止遂绝江围鄂守将贾似道駴遽请和属

宪庙昇遐王师言还明年

丗祖即皇帝位诏公以翰林侍读学士使宋号使

曰国信锡金虎符公方逾淮边将李璮辄濳师侵

宋两淮制置使李庭芝寓书于公蔑以款兵馆留

真州籍为口实公答书弭兵息民通好两国实出

圣𠂻日喻边将戢戌守圉以契和议众所闻知今

启衅自璮一旦律以违诏将无所逃罪此何与使

人事也公复上书宋主移文其执政论辨古今南

北战和利害甚悉皆不报顾穷极变诈以撼公之

志知其终不可怵于恑数也揵𫔎馆所堑垣栫𣗥

驿吏诃阍夜士鸣柝防闲挫抑狱犴之严不啻如

此介佐而下久于囚羁戚嗟尤怨无复生意公语

之曰郷顾望不前将命之责一入宋境死生进退

听其在彼守节不屈尽其在我者岂能不忠不义

以辱中州士大夫乎但公等不幸须忍死以待揆

之天时人事宋祚殆不远矣众服其言亦皆自振

至元十一年右丞相伯颜奉辞南伐江汉名城

望风郷附

丗祖命礼部尚书诘宋执行人之故遂以礼归公

闻婴疾在涂医问络绎既至锡燕路朝以张异眷

隐其瘁于廑事也诏治疾于家病遂殆不起以闻

天子悼焉官其子采麟奉训大夫起家知林州初

公之使宋也内则时相王文统忌公重望排置异

国阴属边将违诏侵宋沮挠使事欲以款兵假手

害公外则宋权臣似道窃郤敌为功取宰相畏公

露其丐盟幸免之迹遂主议羁留举国皆知其非

似道不恤也公拘真馆十有六年去国未㡬而文

统伏诛甫归国宋探误国之罪似道殛宋随以灭

然则怀奸怙宠倾䧟善良虽暂(⿱艹石)得计机发祸败

曽不旋踵抑宋有亡徴公与厄会其患难不渝始

终名节僒一时而亨百丗者初非不幸也公归以

十二年四月卒以是年七月乙酉春秋五十有三

是月丁酉权厝保定府西静直君墓次公㓜至孝

抚诸弟极厚待宗族䟽近如一笃友乐施德于巳

者虽细惠必报然伟特方严风岸峭立众不可攀

薰良莸奸题帖无贷故用丗之志适际可为巳堕

竒摈既处幽所日以立言载道为务撰续后汉书

绌丕侪权还统章武以正夀史之失著易春秋外传

太极演原古录通鉴书法玉衡贞观删注三子一

王雅行人志各数十卷公于辞以理为主雄浑有

气文集(⿱艹石)干卷传于丗呜呼功于斯术者不既多

乎捐󠄂累适已又何其勤也公娶张氏淑明祗修嫓

德君子后公卒子男三人二早卒一采麟也以文

学行治櫂寘侍从今为集贤直学士朝列大夫女

子二人皆巳嫁孙二人皆㓜其孤采麟谋徙公之

厝兆孟州河阳县某郷某里卜恊则次公生平事

来谓挚曰先子葬有日墓隧之碑宜得铭得铭非

信后诒远者铭犹无刻也夫子宜铭挚惟侍读公

以宗儒文雄有劳烈于国叙徳暴庸莫详史氏其

坚毅忠壮抱负不可揜者名声昭彻虽走卒牧竖

深闺妇人皆能道公姓字与没丗无闻者异信后

诒远何待墓刻然固不可无铭也铭曰

锺气之竒惟志是持绪道之微而才可为振毂邹

⿰马参 -- 骖乘濂伊猎徳游艺载驱载驰孰濬其潴孰植

其滋孰芬其𧀮孰喣孰吹有实其居賔吾能戏圣

濳于藩髦选无遗𥚑曵冠巍宪言祁祁跃渊天飞

鳞公云逵廼眷南顾廼休王师廼命鸿硕柔远淮

夷夷速其颠公凛乎危削椠操觚荣观幽羁删述

昈分名义昭垂薄言还归昔壮今耆胡不康宁胡

不期頥胡不三事为国蓍龟清庙宗彝不既厥施

舆论嗟嘻烝烝嗣庆图永孝思刻文墓碑以显诗



国朝文类卷第五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