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朝文类 (四部丛刊本)/卷第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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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朝文类卷第五十六

墓表

 锦峯王先生墓表     杨奂

先生姓王氏讳仲元字清卿家平阴广道先生之

犹子明道先生之子世以儒道著一时名公钜人

(⿱艹石)党怀英赵沨皆师尊之先生举进士有声承安

五年四举推恩资高雅清苦寡言咲无杂賔尝知

阿干县宪司以简静闻退食拥琴书不出正襟危

坐似与世相忘也遇会心者虽对谈竟日未闻渉

贵游可喜事人信其为古君子也而书名尤重小

楷介欧虞间用荐者召应奉翰林文字同进士入

玉堂自先生始改陜西东路转运司盐铁判官适

书蓝田山碑饮玉浆偶得疾死于官舎贞祐四年

也死之日家无馀赀稿葬城南雁塔之阴邻永平

王尚书扩墓经兵寺宇废荡荆𣗥埋没迷所在后

三十八年尚书子元卿至审其在墓西十五步初

元卿许并负而东既而恐亲族零落无可归甲寅

五月九日奉天杨奂感念平素会长安邳邦用杨

天德来献臣同德张琚高唐赵安世淅津张儆燕

南毛居仁耿都陈殳云中孟攀鳞太华郭时中鄠

郊范文炳平陆贠择加以衣衾藏之故穴盖有待也

  卓行刘先生墓表     王恽

先生讳德渊字道济襄国内丘人性癖直有操守

好学能自刻厉及游滹南王先生门思索辨惑䓁

说自是餍饫史学为专门之业非礼义不妄言动

一介不取于人朋友死虽千里远徒步必至睹前

贤竒迹伟行击节叹赏而不能自巳至椎耕午以

飨窦王杀乘马而祭昭烈其或悯时之艰急人之

难切于巳私而不置也始则人大以为异既而疑

焉终廼叹服曰先生笃行直躬守死善道者也北

渡后赴戊戍试魁河北西路逮中统建元三府辟

其行能授翰林待制晚节知圎凿方枘不能与时

𠥍匼乃以所得成就学者立言传后著三为书数

万言其说为天地立极为生民立本为圣贤立法

敷析温公通鉴数百条扶翊章武俾承正统及见

考亭纲目书多所吻合沾沾而喜曰吾天地间可

谓不孤矣又通古文竒字士多传习之凡经指授

者虽节目磥砢表表有所立或惜其独善不显诸

用然振衰善俗激厉后人多矣太保刘公左辖张

公以郷曲义来周恤皆却之曰吾非踽踽凉凉阉

然媚于世者也至有以礼愿交而弗之𠃔者鲁斋

许公每道邢必式闾致恭而去壬子秋予始见先

生于胙对榻学馆夜半歘起撼予曰吾于汉丞相

亮论议际有所得惜不并时当有说云云至元壬

午予按部夷仪谒先生于天贶斋栖迟蓬荜心融

一天自乐其乐英发之气至老不衰先生近何述

曰适作四𠒋辨天府七星挽章于以张皇幽眇振

濯汉灵一何壮也临诀握予手曰吾耄矣斯文未

丧子其自将既而闻卧疾虑乏调养询诸友生始

知先生有子朴早世女孙一⿺辶商康氏子新妇女孙

皆不听侍疾卒年七十有八时至元丙戍九月二

十二日也葬顺德之西丘里后十五年晚进五宁

合乡国议来请曰先生学贯三才养素丘园行嫓

于古人望高乎一世没当易名用垂光范予谓宁

曰士风之不振也久矣安得高风古节如先生者

哉昔孟东野以诗鸣唐张籍私谥曰贞耀程伯淳

以道自任潞公揭之曰眀道今扳二例如以卓行

加之则名与行为显𠃔矣门生戸部尚书戎益礲

石表墓以图不朽翰林学士汲郡王恽为之表

  孝子田君墓表      刘因

呜呼天地至大万物至众而人与一物于其间其

为形至微也自天地未生之初极天地既坏之后

前瞻后察浩乎其无穷人与百年于其间其为时

无㡬也其形虽微而有可以参天地者存焉其时

虽无㡬而有可以与天地相终始者存焉故君子

当平居无事之时于其一身之微百年之顷必慎

守而深惜惟恐其或伤而失之实非有以贪夫生

也亦将以全夫此而巳矣及其当大变处大节

其所以参天地者以之而立其所以与天地相终

始者以之而行而回视夫百年之顷一身之微曾

何足为轻重于其间哉然其所以参天地而与之

相终始者皆天理人心之所不容巳而人之所以

生者也于此而全焉一死之馀其生气流行于天

地万物之间者凛千载而自(⿱艹石)也使其舎此而为

区区岁月筋骸之计而禽视鸟息于天地间而其

心固已死矣而其所不容巳者或时发焉则自

视其身亦有不(⿱艹石)死之为愈者是欲全其生而实

未尝生欲免一死而继以百千万死呜呼可胜哀

也哉先人尝手录金源贞祐以来致死于其所天

者十馀人而武臣战卒及闾巷草野之人为多而

予毎览之未尝不始焉而惭惕若不自容中焉而

感激为之泣下终则毛骨竦然(⿱艹石)有所振励者故

为之访诸故老揆诸小说考其姓里增𥙷而详记

之惟恐其事之不传也近复得清苑孝子田君焉

贞祐元年十二月十有七日保州䧟尽驱居民出

而君及其父与焉是夕下令老者杀卒闻命以杀

为嬉未及君之父者十馀人而君乃恻然欲代其

父死遂潜往伏其父于下以两手㩀地俛而延颈

以待之卒举火未暇省阅君项脑中两刀而死夜

及半幸复苏后二日令再下无老㓜尽杀时君巳

以艺𬒳选而行次安肃矣闻其父死谓人曰我当

逃归葬吾父遂归求父尸而得之负以渉河水伤

胫至血出发母冢下尸而塞之乃还而众不之觉

也呜呼此其所以为孝子者欤其子道章资高爽

喜读书而遗山元公𨹧川郝公皆尝为诗文以美

之雅善予一日状其父之孝行访予于易水之上

且曰古者孝友虽庶人得书于史官而先人之孝

(⿱艹石)是生无一命之旌而死遂无一言之托以传

不朽为先人子者亦何以自立于世今谋所以表

夫墓惟先生实哀之言巳泣数行下呜呼予尚忍

不铭君也哉君讳喜世为保之清苑人其仕至佩

金符其夀四十三其卒则岁乙未闰七月考彦妣

乔母兄嘉其所娶实望族韩有妇德郷里称为韩

孝妇其夀八十六男女三道昭道章裴氏女寅孙

五温良恭俭让曾孙四元亚季德昌铭曰

呜呼蹈斧𨱆而致死犹渊冰之归全其死者藐焉

此身之微其全者浩乎此心之天有累虽丘匪丘

者存有圆虽石匪石维文百世之下有旌古而励

俗者必名此曰孝子之原过者其式之孰独匪人

  故宋兵部侍郎徐公墓表   徐琰

国朝自至元𥘉元用兵襄汉以来驿书狎至日告

克捷既下襄阳渡大江所向风靡有城郭封疆之

任者(⿱艹石)崩厥角恐后卒之混一区宇际天薄海罔

不臣妾是虽庙谟雄断师武臣力之故而江南谋

国用世之士亦从是可知独时时闻赵卯发死池

州李芾死潭州马暨死静江如是者不过十数人

止㝡后又闻文天祥以宰相使军前遁海上被执

不屈久乃伏节(⿱艹石)可起人意者而于先几之识前

知之见未之敢论十数年来南士车驰毂击北来

不绝间坐论对语及其所以亡者则深忧远计危

言剀论之士亦尝有之而枋用非人以言为讳抑

而不求求而不听听而不用是以驯至此极始知

人谋非尽不臧抑亦国运之有所穷而天命之有

所属故不得不归于有德也呜呼是岂一人之力

一朝之故哉今观余君恁所状故宋尚书兵部侍

郎徐公之行则前言信有证不诬公讳卿孙字麒

伸临江之清江人曾祖源祖大经父森赠宣教郎

妣熊氏赠宜人按状公在宋朝起身儒科即以治

县最当时其事盖不胜书人视以为谱升朝一再

迁为御史为谏官垂三年时其国之事莫急于边

备𥘉见即以励人才饬军政结民心三事为告襄

阳之不守元帅之无谋我军之在行者犹无不知

之而彼相挟私𫎇蔽上下略不正其偾军之罚位

于朝者视为软熟恬不之怪独公能抗议弹击第

一义已甚可观继是累十百䟽反复谆切无非论

边之日言大而不遗其细谋远而不略于近料事

精密置论切宜使吾徒为其国计亦不过尔取是

谋帅而㧞李芾于久废荐文天祥于列郡以襄事

而陈李庭芝之决不可用即责时宰陈宜中循行

故事如坐而待亡其后或抗节死义或误国谋身

无一不如其言此则非知人如权衡识时如蓍龟

则世孰能之殆天与为谋神授之䇿者乎不用其

言而用其身虽簪笔持橐把节持麾于我何加至

是公去盖益远矣国亡未几而身亦随之悲夫余

间居坐念自有宇宙以来亡国何限以为其国之

有人则其时其事言之可为太息以为无人则斯

人斯言散在史传何国无之而卒亦无救于须㬰

之运者信在人则在乎用才者为何人在天则亦

顾迓续者之何如耳后有君子论一代兴仆之由

于千载之上其有取于吾言乎(⿱艹石)公之文学政事

散见如状以非大节所在故不详录公生以宋丙

戍二月十九日卒以至元庚辰三月十日葬其郷

至元丁亥十二月廿四日娶杨氏赠冝人继黄

氏封宜人子男二长震先卒次必茂女二丰城李

杲庐𨹧文陞其婿孙男二女三曾孙男三女二异

时余参秉江西以修从祖汉高士之祠于东湖固

巳起敬公之名节尝欲列吾宗人之有德有爵者

升侑之属去官不果会文陞来亰师一日致其妇

兄之辞曰必茂先亲殁且⿱苑土有年而墓道未表大

惧陨越无以显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惟公中州典刑以词翰重一世

敢以不朽为请余知公悉且欲著其可鉴者示后

来故不复辞而系之辞曰

亡国之臣莫知所亡一或有知国指为狂由异代

观惟狂惟圣我知其人有死无瞑千载而下其言

则存刻表墓门示尔子孙

  故宋勇胜军统制官詹侯墓表 吴澂

宋勇胜军綂制官詹侯开庆巳未之夏战死千蜀

勇胜军屯鄂之城外其秋大兵奄至降其军而侯

之妻子在军中俱北徙子生始四岁时

世祖皇帝以亲王捴兵柄河北董忠献公从

世祖具知侯在蜀力战不降状命公曰佳父必生

佳儿汝其善护视公鞠诲同巳子名之曰士龙既

成人仕州县以廉惠称追痛其父死节而未白于

世常忽忽不乐及擢江南诸道行御史台监察御

史按历荆楚所至访其父遗迹有宋士录国亡之

际能城守野战死者人各为传而侯与焉得其传

又稽诸故老遗黎退卒之口参伍附益归以语其

友友辑为事状持示临川吴澂曰吾父以节死居

北之五年吾母亦死仅存不肖孤一缕之脉大德

壬寅冬具衣冠招吾父之魂与吾母合⿱苑土镇江丹

徒崇德之砚山惧弗克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先烈将遂沉没则终天

无涯之痛愈不可塞愿有述以表于墓敢以累子

澂礼辞许于是读传与状而哀侯之所以死呜呼

欧阳公论五代之臣全节而死者三王彦章其首

彦章北面朱梁盖路人一旦为君臣岁月甚浅鲜

无足道而弗贰所事百世之公议犹韪之宋三百

年仁义之国岂朱梁比而其季也死宗庙社稷死

城郭封疆求如项籍田横刘湛诸葛瞻颜杲卿张

巡许远南霁云辈一何寥寥耶侯以下官微禄出

入行陈屹屹不挫如此世亦SKchar尝无人哉呜呼唏

矣侯之死以蜀崇庆告急宋大将往援侯率偏师

以前破营垒十数攻蜀之帅号纽邻有善战声大

将畏惮得小捷⿺辶处谋左次以遁侯见帅深入不惑

骤领数十骑来往有敌辄迎又喜远追谓其轻脱

可获也大将逗遛侯率所部独进进至叙州南平隆

化县界过游骑什什伯伯接战无大胜负日中帅

以精骑数千至侯之众不满千人皆敢死士驰突

冲击力战不少慑遣卒诣大将求救方引众趣山

顾望竟不赴侯弃所乘马立射发无不毙帅兵屡

𨚫然以步敌骑众寡几十倍帅兵生力分畨迭𨷖

日𣅳战未罢所杀巳过当而侯之兵死伤者十七

八矢贯侯臂裂帛裹创复战连中数十创创甚矢

尽众稍稍散逸聚者犹数十人伤重莫能军侯𬒳

执帅壮其勇期生之侯大骂求速死亦不加害翼日

帅亲视其创馈之食与药侯标去弗受络置马上

载以行八日不食至播州土门逼令招城中不行

遇害年五十二帅还都辄对俦党言唶唶奖叹曰

好人好人且曰其箭不可当侯之从子二其一失

其名先数岁戍巴州战死其一名灿然后数岁要

随州归师至缺陂战死婿王𣏌守樊城城䧟不降

亦死一门死者四人侯光州固始人讳钧少负

气嗤龌龊儒弊精神事无用语每云读书了大意

可暇日挟劲弓驱马出平原旷野指南北东西射

曰大丈夫立功名当以是万殿帅噐之妻以兄女

繇边郡材技良家子选补军职⿰𥘈籴武定军屯光徙

屯黄勇胜军后创取将于武定而以侯为副其将

后走马襄阳城上堕城下死侯叱曰大丈夫不为

国死敌而死于是儿女子耳制置使遂以侯代将

充统制官宝祐间蜀岁岁𬒳兵侯往来峡渠开逹

等州捍御用少击众数数以多最深入蛮徼筑建

城堡化服群獠抚以恩信任事不避艰险类如此

捐󠄂躯徇国其素志也而竟以敢战死呜呼唏矣夫

人万氏早卒再娶胡氏生士龙士龙之子澍亦嗜

书愿而周于务呜呼自古忠臣义士身不食其报

者往往报于其子孙然则侯之后宜大盖巳睹其兆

  元氏清河新阡表     元眀善

元氏有二一曰卫大夫咺一曰拓䟦魏魏之元著

于河南而吾曾祖讳兴君家于大名之清河谱系

无所徴㩀不得上知族里讳兴君娶彭氏生子曰

讳泉君曰讳聚君曰讳海君讳泉君娶张氏生子

曰讳信君讳聚君娶杨氏生子曰讳珍君曰讳成

君曰讳玉君讳海君娶高氏生子曰讳天祐君曰

讳进君曰讳琼君曰讳瑛君曰讳贡君由将仕佐

郎提举杭州酒使司知事徙芦𤁋盐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同管勾讳

信君娶杨氏生子曰弼曰德曰恭讳珍君娶张氏

何氏生子曰讳良曰矼今将仕郎高邮屯田提举

曰讳林曰荣曰莹曰嵤讳成君娶赵氏生子曰峦

曰善讳玉君娶郭氏生子曰通曰福曰嘉讳天祐

君娶胡氏生子曰珪讳进君娶焦氏生子曰讳彧

𠃔讳琼君娶杨氏生子曰讳山曰显曰世彦曰世

杰曰桧讳瑛君娶张氏生子曰义曰从政今湖广

行中书省宣使讳贡君娶弭氏生子曰明善以儒

起家由登仕佐郎枢密院照磨为中书省知管差

⿰扌⿱彐𧰨 -- 掾弻娶王氏生子曰起良娶李氏生子曰贤矼

娶皇父氏生子曰亨荣娶丁氏生子曰敏曰懋峦

娶杨氏生子曰衡曰衍善娶侯氏生子曰岵通娶

李氏生子曰翰福娶阎氏生子曰斡彧𠃔娶孙氏

生子曰秀山娶邹氏生子曰振世彦娶刘氏生子

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世杰娶邹氏生子曰播义娶任氏生子曰峤

曰峻明善娶李氏生子曰𫎇曰晦讳兴君以下葬

于县城郭西贾庄之东讳天祐君以下别葬新阡

去祖茔西南七十五步仰惟吾祖和厚懿恭怀光

弗耀再世而发于吾考吾兄而明善不肖亦忝朝

命执事机要盖惧夫族大曰远昧于镜考而涸先

泽此阡表之所由刻也夫祖泽流衍于冥漠之中

缉学励行命不逮者有焉趍下渐邪而幸振显者

理无是也虽然益远益大垂美无穷岂无其人呜

呼元氏子孙其可不鉴于兹

  苏府君墓表       邓文原

苏氏世居真定之真定县君之曽大父公彦大父

元老父诚咸韫德弗仕君讳荣祖字显之益树善

以亢其宗然岁止三十有七寔至元十二年五月

十六日也越四十三年为延祐丁巳君之子志道

官奉直大夫枢密院断事官经历秩视五品得追

荣其父母由是制赠荣祖奉直大夫同知中山府

事飞骑尉真定县男妻吴氏真定县君咸曰天之

报施善人信远益有徴哉志道将刻石墓左以昭

被宠光于无斁其子天爵尝为国子生而余职教

于兹也以君之婿刘从道所著居里行业谒予文

余其可辞按状君性颕异童齓巳(⿱艹石)成人从郷人

贾先生授业读书一过辄成诵事大父孝疾病汤

液必亲虽躬溲矢弗厌郷闾盖以比古黔娄云大

父年高寝必温一夕误火其席大父曰吾孙勿异

也然犹肉袒谢罪久之早嗜学毎归至夜分戒叩

戸者勿亟曰大父方安寝也时南北兵阻售书价

视珍具君得书必手钞校雠无豪忽舛异廼巳暦

法自唐一行师推大衍定岁差法后世多仿用之

然司暦或失其传君因金大明暦积筭为书数十

篇多易其旧其学自经史百氏阴阳卜筮书靡不

斫𧷤尤𮟏伊洛之旨必以孝弟忠信为本尝曰学

贵适用也故素尚操履有古愿直风曽鬻白金于

市过友家坠焉友故收之以观其恚而君神气自

如友徐归之曰君之量过人远矣岁疫邻有窭人

君为具药食至举家全活里闬之昏姻䘮葬者每

从君问礼君援古训式缕解铢分不为世俗阴阳

家拘忌之说讼者亦就君持平才谞日闻转运司

辟君领真定税然非其意也赋入有常司征者率

利其赢君一无所污未期以大父病归终孝养者

七年而卒大父泣曰天胡夺吾孝孙之亟也朋友

族姻皆戚嗟相吊眀年大父卒越十年夫人吴氏

卒夫人宋宣和故家婉婉有礼节相其夫克慎中

馈既嫠奉舅始(⿱艹石)夫之存君仪容高洁不事表襮

处昆弟雍睦衣食不先抚诸弟妹族属咸尽恩意

内外子姓群从指数百独通财同爨君卒诸弟稍

欲分析吴夫人不能止惟取薄田二顷书数箧皆

曰君之教行闺阃(⿱艹石)是夫尝欲辨宗法以合昭穆

建家庙以严祭祀设门塾以训郷之子弟志未就

而殁取易家人之上九榜其斋曰威如故学者因

号威如先生男二人长即志道次殇或劝君止一

息教宜稍从宽君曰教可以爱㢮耶故志道由宪

司户部枢密中书⿰扌⿱彐𧰨 -- 掾长幕僚司画诺皆以治办称

女三人长婿即从道次贾玖冯庆孙男五人长天

爵力学绩文中国子高等调蓟州判官累迁应奉

翰林文字承直郎同知制诰兼国史院编修官馀

早世女三人适宫天祯张𫎇何安道葬以卒之五

日墓在府北新市郷新城原从先茔之兆乌乎人

情孰不欲贵且寿也然古之知道者以德崇为贵

令名不朽为寿而世之高车驷马以矜华宠錬气

服食以希高年卒泯灭堙绝者何可胜道其视贱

且夭者相去得失㡬何也(⿱艹石)君之年与位皆弗克

究厥施而以善终始可不谓贤乎而况教忠有裕

命数哀荣又可慰显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思于无穷云

  安先生墓表       𡊮桷

呜呼金蹂宋逾南两帝并立废道德性命之说

辨博长雄为词章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称述率皆诞漫丛杂理偏

而气豪南北崇尚几无所分别当是时伊洛之学

传南劔至乾道淳熙士知尊其说阐明之朱文公

统宗㩀会纎钜毕备正学始崇又未㡬伪学造谤

咸讳其说以售仕于时金将亡各流离自保乌睹

所谓经说哉有明其说者独江汉赵氏私相笔录

尊闻传信稍自异流俗 皇元平江南其书稛载

以来保定刘先生因笃志独行取文公书会稡而

甄别之其文精而深其识专以正盖隆平之兴使

夫道德同而风俗一不在于目接耳受而有嗣也

刘既死得其传者曰安君焉君讳熙字敬仲其学

汪洋静𮟏谓文以载道辞不胜不足以言理故其

言修以立于诗章幽而不伤慕贞洁之实将以自

任其道者也道散于异端九流证拾于坠简传者

益远而书𦍒具在不知而作者则索于句读之末

旨意断绝踵谬而莫悟君设对问以辨后作者悔

而焚其书左氏浮诞不合经者悉去之续皇极经

世书繇元丰至至大三年考家礼为祠堂以奉四

世邑人化之教人也以持敬为本觧经必毫缕以

祈果知矣必验其所行弟子相从者常百馀人出

入闾巷佩矩带规知其为君之弟子其于刘先生

也未尝一见之盖笃信其书默求以通焉者也刘

亦知君足以传道卒不得见焉君深悲之而于学

有侣君无憾矣君之先太原离石人五世祖玠仕

于金曾祖昇不仕祖滔以经童登第金将亡徙真

定因居焉戊戍岁词赋入等占儒籍考松江东宣

慰司照磨妣刘氏君少敏悟诸父咸噐之素多疾

尝避𨼆封龙山然卒不得年至大四年五月某日

卒年四十有三娶张氏焦氏子二塈垣女一嫁王

氏是岁葬稿城县安仁郷先茔之侧其卒也翰林

学士王公思廉以书唁其父曰自敬仲死讵安氏

不幸士林不幸矣有遗文十卷既葬之十三年门

人苏天爵述其事状踵门曰默庵先生天爵从学

实有年先生之德之行愿表于墓原使有考桷作

而言曰真文忠公德秀与朱文公同里生不及事

焉文公之学真实绍之侑食于庙于祠无异辞集

贤刘公生愈后阐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合一刘公功与真公并安君

不得见刘公而道实有传盛矣哉舂陵之学四方

为有准矣至治三年岁次癸亥二月丁亥翰林直

学士奉议大夫知制诰同修国史会稽𡊮桷表

  王伯益墓表        虞集

皇庆癸丑二月某甲子王君伯益卒于京师客舎

治书侍御史赵敬父翰林直学士元复𥘉同知彰

庆使柳唐佐皆出钱合所与相知者之赙授其妻

之兄兾州知事莫正巳使治其丧五日始克敛而

殡诸城南僧寺其友杨载杜本访其平生所为诗

文传之又为作𦘕像赞及著哀诗哭之举其孤

𥙷国子生逾月其弟自大名走京师谋归其柩将

以某年月日葬之某地其先茔也载本又谓集宜

为文表其墓令后人知为吾伯益所藏云伯益名

执谦大名人生数岁入郷校旬月中巳能习尽群

儿所授书问难其师其师为绝席引寘坐侧群儿

无敢与并因劝其父某送诣郡学未数月又绌其

同舎生如郷校及长其父资之游亰师时中书平

章卜灰木公翰林唐承旨公有重名当世以人材

为巳任一见伯益皆曰竒材也不敢以进用常秩

浼伯益将言于上择馆阁优重地荐之久之不得

如二公志尚方符宝典书满三年常得四品官即

以伯益为符宝典书三年竟不得四品官二公相

继去世无为伯益言者柳唐佐为言于张子有平

章平章事隆福宫最贵近而雅好文士礼伯益为

上客留署其府为徽政院照磨调真定录事陵州

判官改将作院照磨伯益皆漠如也徒曰与彰徳

田衍师孟河间李亰景山济南张养浩希孟饮酒

赋诗为神交时人望见之皆以为古仙异人兾一得

遇待为幸阎承旨时在翰林谓人曰吾闻伯益宜

供奉翰林苟有意𦍒得见之伯益不屑也后十馀

年始为翰林应奉文字承务郎同知制诰兼国史

院编修官然伯益竟止是官年才四十八悲哉伯

益身长不过数尺不喜骑马遇好友即提杖出门

竟日去不返顾语妻子以为常始来亰师用橐中

金不识记数及赀尽益困至终身亦不以介意于

书无不读于人物治道政术甚明白而未始以辩

博自雄遇人无贤不肖皆驩然无间而𮌎中了不

可混长年亰城居而所以为诗简澹萧远如在山

林不与人接者常谓人曰吾知吴楚多瑰伟竒绝

者当委身往游乃称吾意耳杨载曰然诚广伯益

以山水之胜视陈子昻李太白未知何如盖伯益

之诗旨意不迫于事物而律法深稳合古作故识

者以载为知言伯益尝学修金丹求神仙又尝深

坐默究为禅定虽莫竟其所至然灼不为外境移

夺无疑矣杜本曰伯益人品极高去世人巳远当

得大彻岂不伟欤惜乎年不待之也未卒前一夕

犹与客飮酒人家暮归坐阅案上书夜且半妻孥

颇察其有异召毉未至伯益忽拊几却卧不复言

禁锺不尽一声趣唤杨载杜本来而复瞑呜呼(⿱艹石)

伯益者岂非古之所谓超迈不群者耶方伯益在

敛集往𡘜之见唐佐语莫知事曰莫夫人何以为

生㓜女(⿱艹石)为得所归弱子(⿱艹石)为得所长感慨出涕

被面毅然以为巳事一坐皆欷歔不能仰视是以

莫知事治棺椁后极坚致理其家尤备此皆有古

道非常人所可及嗟夫观伯益之得于人如此则

伯益之所存可信巳乌乎是为表

  稷山叚氏阡表      虞集

泰定四年秋天官侍郎段辅出其先世遗文以示

集读而叹曰嗟夫昔宋失中原文献队地盖为金

者百数十年材名文艺之士相望乎其间至于眀

道正谊之学则或鲜传者矣及其亡也祸乱尤甚

斯民之生存无几况学者乎而河东段氏之学独

行乎救死扶伤之际卓然一出于正不惑于神怪

不画于浮近有振俗立教之遗风焉呜呼可谓善

自托于不泯者哉于是辅告集曰维段氏世居绛

之稷山由辅而上溯其可知者为前宋司理参军

讳应规十一世矣司理之六世孙为金武威郡侯

讳矩生三子长曰钧次曰镛次曰铎铎以正𨺚进士

官至华州防御使武威所因以得封者也镛先卒

而二人以文行称谓之河东二叚在防御时陇西

李愈作武威墓表五世之内名德并著自武威而

至于今又六世矣家学幸可徴焉子为叙而篆

将刻诸墓道集辱在同朝不敢辞乃按而书之凡

李愈氏巳表者不具所具者自钧始钧生汝舟汝

舟生恒恒生克巳成巳修巳克巳成已之㓜也礼

部尚书赵公秉文识之目之曰二妙成巳登正大

进士第主宜阳簿及内附朝廷特授平阳提举学

校官不起而克巳终𨼆于家一时诸侯大夫士皆

师尊之各有文集数十卷集所为读而兴叹者也

克巳之子三人思永思诚河中府儒学教授思温

皇子安西王召为记室参军不赴以子辅贵赠中

顺大夫礼部侍郎上骑都尉追封河东郡伯成巳

之子曰思义平阳路儒学教授四子之孙凡十人

似英甫彦孚辅之兄彝经循顺其弟也其九人皆

仕有禄位独辅㝡显以文行选应奉翰林三为御

史遍历陜西江南及中台以司业教国子生判太

常礼仪院㝷贰天官誉名日盛君子有望焉呜呼

自司理君至于今段氏十一传凡二百有馀年而

代亦三易矣文学之懿前后相属岂不伟哉彼以

功名冨贵赫奕一时者何可胜数然不过一传再

传而声迹俱泯自其子孙有不能知其世视此孰

为得失哉故为之铭铭曰

气盖世兮虑遍物邈无托兮久焉识眇弱翰兮著

微迹何千年兮如白日翩翩兮弟昆顾余庭兮鞠

存嘉遁兮无闷善自托兮斯文皇肇造兮有区群

材来兮并驱匪伏兮有待视其家兮多书岌维岳

兮润流斯河世寖显兮子孙则多邦人有言兮先

生之家

  张进中墓表       王士熙

贵齿尊老之义尚矣古之有天下者皆养之以求

其言居民间则为父师生于治世涵濡德泽故保

其生也无伤更事知艰故言之发也有则厥后三

老董公见举大义之时沛中父老预歌舞成功之

日斯老者之著明于世者也 圣朝建都燕山民

物日冨八九十岁翁敦茂厖硕朝延优之徭役勿

事岁时得陞殿上上

皇帝夀每大朝会百官衣朝服鞠躬以进视班次

唯谨母敢越尺寸而诸耆老高帻博褐从容暇裕

以齿后先门者不加谁何俟百官退乃陟峻陛承

清光归而娱嬉井陌或骑或步更过饮食和气粹

如大驾出宫则厐眉黄发序勾陈环卫间见者咸

曰乐哉太平之民也张进中居京师有年耆老之

一也进中字子正善为笔其为笔也管以坚竹毫

以鼬䑕极精锐宜书人争售之由是四方咸知进

中名得其一者以为珍异而尚方时有所需非进

中所为者不用也进中自持笔以入必赐以酒年

益高被玺书蠲其傜役至八十以终时延祐七年

某月某日也葬宛平县冈村妻某氏子某余识京

师耆老多矣所敬者唯君及何失失家善织纱縠

最能为诗充然有得如宋陆务观可传也日岀买

丝骑驴歌吟道中指意良远张君雅重厚毅然有

容坐窒中自珍其笔有来求之者目其貌非儒生

虽多予价终不肯出其善者𢌿之学士先生如淇

上王仲谋上党宋齐彦吴中赵子昻皆与之善三

家皆世称善书者其知君良有以夫今何君张君

相继以陨求似者未之见呜呼生治世以乐其身

不必仕之及也擅一艺以夀其名不必文之多也

张君亦何憾焉掲辞墓前用以告来者

  真定张君墓表      宋本

真定之真定县人曰张君讳德林字茂卿夙䘮怙

恃兄弟众且贫既长遂赘婿于郡董氏董氏多财

无子委君家事君长治生久之资益饶又哀董宗

将绝为外舅买妾觊有以世其祀果生一子名笥

亡㡬何外舅妾皆死君夫妇鞠笥保抱乳哺之壮

悉致家赀以去笥力留同居不可乃与田百畒屋

一区为报君课家人耕蠺以自衣食至治元年

月十四日病卒年六十四至顺二年某月某日葬

县之新市郷安封原子男一人天佑和宁路儒学

正女二人长适朝列大夫监察御史苏天爵次适

郡士宫思敬孙男二中立中和日苏君持君事状

告予曰昔杭有冨民病且死子生甫三岁遗命婿

主家产它时子取三婿取七子长而讼乖崖张公

为守曰使遗命子七则死婿手矣苟无刚眀(⿱艹石)

公者则子受屈无疑今张君非迫于孤子之愬非

怵于官府禁令非不理于郷党亲戚之口慨然舎

所巳㩀遗诸不争求之时俗亦鲜矣能为我文以

表其墓为齐民劝乎苟得之将归刻诸石予诺而

未遂苏君再请三请且岁馀不懈时苏君室恒山

郡君者巳亡予怜其拳拳故妻之父(⿱艹石)是乃最其

事之概附以卒葬岁月子女孙息之数而系以论

曰古未有赘婿秦黔首家贫子壮则出赘始见史

传实弊俗也妻之家不以骨肉视赘婿虽赘婿亦

自不以我为妻家骨肉张延赏韦皋犹尔矧馀人

乎阳为翕翕𤍠而阴相漠然者争𨷖相责望者皆

有之盖实非骨肉而然也故有国者至发民赘婿

为卒将以用其愤忿不平勤劳困苦之气耳至财

者则又民之心也百金之产出入掌握可没齿温

饱赘婿于妻之父母之子何有于𭟼处非骨肉之

地当风俗世下之时而张君出焉真鲜哉方以杭

民之讼则大非其伦彼富民者惧死其子于巳生

而君则求董之子于未有讵不相万万哉当买妾

时君固巳无心于其所殖不待推致于笥而后知

也然予又有感于苏君者昔予大父亦婿京师冨

民张氏张亦无子约曰死后园田屋室金帛皆子

物数岁侧室育子大父告去张翁媪惊曰何至是

纵有子女不当得产之半耶大父曰某不欲处嫌

地竟去旧当状其事洎其馀行实欲求当世有文

者表著金石未能也孙于祖顾久有阙然者苏君

乃能以斯先我岂天赏君尽心外舅而生苏君俾

岂弟亲亲女以君女而取报乎则郷所谓弊俗者

镇定之间由董张苏三氏可少湔矣用于世而观

民风者过君墓道以读是尚有徴焉




国朝文类卷第五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