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广注释音辩唐柳先生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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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十九 增广注释音辩唐柳先生集 卷第二十
唐 柳宗元 撰 宋 童宗说 注释 宋 张敦颐 音辩 宋 潘纬音义 景上海涵芬楼藏元刊本
卷第二十一

増广注释音辩唐柳先生集卷之二十

 ○铭杂题

   沛国汉原庙铭

昔在帝尧光有四海元首万邦时则舜禹稷卨与契佐命垂

綂股肱天下圣德未衰而内禅元臣⿰纟⿱𢆶匹 -- 继天而受命四姓承休

尝妫氏夏姒氏商子氏周SKchar迭有中邦五神环运虞士德夏金德商水德周水德汉火德

德复起周道削㓕秦德暴戾皇天畴庸审厥保承乃命唐帝

之后振而兴之又俾元臣之后元一本作九者非也翊而登之所以绍

复丕绩不坠厥祀故曲逆音去遇陈平所封又并如字云起为䇿士辅成帝

图吐谋洞灵𡚒竒如神舜之胄也汝阴夏侯婴所封脱帝密网摧

虏暴气扶乘天休运行嘉谋禹之苗也鄼侯鄼音赞萧何所封保绥

三秦控引汉中宏器廓度以大帝业卨之裔也淮阴韩信所封

齐天兵导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灵威覆赵夷魏拔齐殄楚平阳曹参所封破三秦虏

魏王绛侯周勃所封定楚地固刘氏皆稷之裔也克复尧绪昭哉

甚明天意(⿱艹石)曰建大德者必唐帝之胄故汉氏兴焉翼炎运

者必害臣之孙故群雄登焉是以高帝诞膺圣祚以垂德厚

探昊穹之奥旨载幽明之休祐杀白帝于大泽以承其灵建

赤旗于沛邑以昭其神假手于嬴以混诸侯嬴𥘿凭力于项

以离关东奉纉尧之元命而四代之后咸献其用德乘木之

大统而秦楚之盛不保其位既建皇极设都咸阳抚征四方训

齐天下乃乐沛宫以追造邦之本乃⿰⿱亚⿰口亅欠 -- 𰙔大风以昭武成之德

高祖十二年过沛置酒沛宫⿰⿱亚⿰口亅欠 -- 𰙔大风乃奠旧都旧一本作尊以壮王业之基生为汤

沭之邑没为思乐之地且曰万岁之下魂游于此惟兹原庙

沛宫之旧也𥙊蚩尤于是庭而赤精降导灵命于是邦而群

雄至登布衣于万乘而子孙得以纉其绪化环堵为四海而

𥠖元得以安其业基岱岳之高源洪河之长蓄灵拥休此焉

发迹盖以道备于是而后行之天下制成于是而后广之宇

内天下备其道而神复乎本宇内成其制而心怀于旧宜其

正名以表功用成其始俾生灵尽其敬焉陈本以宅神用成

其终俾生灵尽其慕焉故高帝定位建兹閟宫惠皇嗣服爰

立清庙绵越千祀至今血食此所以成终而成始也且夫以

㫁蛇之威安知不运其密用佐岁功以流泽欤以约法之仁

安知不流其神𭦣相旧邦之遗𥠖欤以绍唐之馀庆统天之

遗烈安知不𡚒其神化大祐于下土欤然则展敬乞灵乌可

巳也铭于旧邑以迪天命其辞曰

荡荡明德时惟放勋扆于往切勋与勲同尧也揖让而退祚于后昆群蛇

辅龙以翊天门翊一本作翊音工童云翊音贞飞至也今本作翊非是登翼炎运唐臣

之孙秦网既离鹿骇东夏长蛇封豕蹈跃中野天复尧绪锺

祐于刘赫矣汉祖播兹皇猷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旗沛庭约从诸侯从将容勿豪暴

震叠威声布流緫制虎臣委成良畴剿殄霸楚剿子小切绝也遂荒

神州区宇怀濡黔𥠖辑柔表正万国炎灵用休定宅咸阳以

都上游留𮗚本邦在镐如周穆穆惠皇宗湮克承崇崇沛宫

清庙是凭原念大业肇经兹地乃专元命亦㪯严祀建旗衅

鼓遂据天位魂游故都永介丕祉焕列唐典严㳟罔坠勤此

休铭以昭本始

   剑门铭并序

惟蜀都重险多货混同戎蛮人尨俗剽剽匹妙切轻也嗜为冦乱皇

帝元年八月帅䘮众暴永贞元年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卒刘辟自为留后邀旄节群疑

不制妖㜸煽行㜸鱼刘切亦作𧕏怙恃富强滔天阻兵攻䧟他部北

包剑门凭负丘陵以张骜猛坚利锋镝以拒大顺谓雷霆之

诛莫巳加也惟梁守臣礼部尚书严公以国害为私仇以

天讨为巳任推仁仗信不待司死而人致其命立义抗愤不

待喋血喋大颊切潘云杀人流血滂沱师古曰当作蹀谓履涉之而士一其心悉师出次

祗俟明诏凡诸侯之师必出于是储峙飨赉峙一本作偫音峙具也

其丰穣乃遣前军严秦奉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王诛诞告南土十一月右师逾

利州蹈冠地乘山斩虏以遏奔冲左师出于剑门大攘顽嚚

谕引劫胁蚁溃䑕骇险无以固一本以下有为字收夺利地以须王

师刲刳肾肠振拔根柢俾无以肆毒用集我勲力𪔭鼓一振

𪔭音元戎启行取其渠魁以为大戮九月行营节度使高崇文克成都擒刘辟送长

曲公忠勇愤悱愤房吻切排音斐授任坚明谋猷弘长用能启辟

险厄夷为大涂衰沮害气对乎天意帝用休嘉议功居首増

秩师长进为大藩本传云刘辟反以储备有素检校尚书左仆射十月以砺为东川节度使宅是

南服将校群吏愿刊山石昭著公之功垂号无穷铭曰

井络坤垠河图括地象曰岷山之精上为井络时惟外区界山为门环于蜀都

丛险积货混并羌髳茂侯狂猾窥隙狺狺嘨呼狺鱼巾切亦作㹞楚词猛

犬狺凭据势胜厚其凶徒皇帝之仁宥而不诛𭧂非德驯害

及巴渝乃出王旅乃司列岳牧臣司梁谓严当其要束器备

攸积糗粮是蓄人无增赋师以饶足喋血誓士玄机在握分

命貔貅陈为掎角掎㪯绮切右逾岷山左直剑门攻出九地七书孙子

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上披重云攀天蹈空夷视咀艰破裂层垒殄殱

群顽内获固圉外临平原天兵徐驱卒乘啴啴他丹切 众也大憝

囚戮憝徒对切谓刘辟戎夏咸欢帝图厥功惟梁是先开国进位南

服于藩邦之清夷人以完安铭功鉴乱永代是𮗚

   涂山铭并序

惟夏后氏建大功定大位立大政勤劳万邦和寕四极威怀

之道仪刑后王当乎洪流方割灾𬒳下土自壶口而导百川

大功建焉虞帝耄期顺承天暦自南河而受四海大位定焉

万国既同宣省风教自涂山而会诸侯大政立焉功莫崇乎

御大灾乃赐玄圭以承帝命位莫尊乎执大象乃辑五瑞以

建皇极政旲先乎齐大綂乃朝玉帛以混经制是所以承唐

虞之后垂子孙之丕业立商周之前树帝王之洪范者也呜

呼天地之道尚德而右功帝王之政崇德而赏功故尧舜至

德而位不及嗣汤武大功而祚延于丗有夏德配于二圣而

唐虞让功焉功冠于三代而商周让德焉宜乎立极垂统贻

于后裔当位作圣著为丗准则𡍼山者功之所由定德之所

由济政之所由立有天下者宜取于此追惟大号既发华盖

既狩方岳列位奔走来同山川守神莫敢遑寕吴伐越得大骨吴使来问

仲尼曰禹致群神于会稽之山防风氏后至禹杀而戮之客曰敢问谁守为神仲尼曰山川之守足以纪纲天下者其守

为伸社稷之守为公侯羽旄四合衣裳咸会䖍㳟就列俯偻听命然后

示之以礼乐和气周洽申之以德刑天威震耀制立谟训宜

在长久厥后启征有扈而夏德始衰羿距太康而帝业不守

皇祖之训不由人亡政坠卒就陵替向使継代守文之君又

能绍其功德修其政统卑宫室𢙣衣服拜昌言平均赋入制

定朝会则诸侯常至而天命不去矣兹山之会安得独光于

后欤是以周穆遐追遗法复会于是山声垂天下亦绍前𮜿

用此道也故余为之铭庶后代朝诸侯制天下者仰则于此

其辞曰

惟禹体道功厚德茂会朝侯卫綂壹宪度省方宣教化制殊

类咸会坛位承奉仪矩礼具乐备德容既孚乃举明刑一本作则

以弼圣谟则戮防风则一本作刑遗骨专车克明克威畴敢以渝

宣昭黎宪一本作献耆定混区𦒿音指又音移传祚后胤丕承帝图涂山

界彼东国唯禹之德配天无极即山刊碑贻后训则

   寿州安豊县孝门铭并序

寿州刺史臣承思言九月丁亥安豊县令臣某上所部编户

甿李兴父被恶疾岁月就亟就一本作疾兴自刃股肉假托馈献

其父老病巳不能啖啜啖都滥切啜殊恱切与歠同𪧐而死兴号呼抚臆

口鼻垂血捧土就坟沾渍涕洟坟左作小庐𫎇以苫茨

伏匿其中扶服顿踊扶服即匍匐昼夜哭诉孝诚幽逹神为见

异庐上产紫芝白芝二本各长一寸庐中醴泉涌出竒形异

状应验图记此皆陛下孝理神化阴中其心中去而克致斯

事谨案兴亡庶贱陋循习浅下性非文字所导生与耨耒为

一作而能锺彼醇孝超出古列天意神道犹锡 --(右上‘日’字下一横长出,类似‘旦’字的‘日’与‘一’相连)瑞物以表

殊异伏惟陛下有唐尧如天如神之德宜加旌褒合于上下

请表其里闾刻石明白宣延风美𮗚示后祀永永无极臣昧

死上请制曰可其铭云一本无此二字

懿厥孝思兹惟淑灵禀承粹和笃守天经孔子云夫孝天之经也泣侍

羸疾默祷隐⿱冝八 -- 𡨋引刃自向残肌败形羞膳奉进忧劳孝诚惟

时高高曽不是听创巨痛仍创即疮字礼记三年问篇创钜者其日久痛甚者其愈迟

于穹昊捧土濡涕顿首成坟䧟膺腐皆寒暑在庐草木悴死

鸟兽踟蹰殊类异族亦相其哀肇有二位天地孝道爰兴克

修厥猷载籍是登在位有虞以孝烝烝仲尼述经以教于曽

惟昔鲁侯见命夷宫周夷王庙也囯语周宣王欲得囯子之能导训诸侯者穆仲曰鲁侯孝王乃命

于夷宫中亦有考叔寤庄称醇左传𨼆公二年郑庄公寘姜氏于城颕 考叔有献于公云云公从

之遂为母子如𥘉君子曰颕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荘公显显李氏寔与之伦哀嗟道

路涕慕里邻邦伯章奏稽首殷勤上动帝心旁逹明神神锡

秘祉三秀灵泉楚词云采三秀于山间三秀芝草也灵泉即醴泉帝命荐加亦表其

门统合上下交赞天人建此碑号亿龄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武冈铭并序

无和七年四月黔巫东鄙蛮獠杂⿰扌⿳丆⺝⿱冖友-- 扰獠竹绞切又音老亦作䝤西南夷名盗弄

库兵贼胁守帅元和六年辰溆蛮酋张伯靖按黔中观察使窦群督饮苛刻因聚众叛杀长吏劫⿰扌⿱彐𧰨 -- 掾辰锦

诸州连九同以目固南钩牂牁音臧柯汉武帝定西南夷置牂牁郡外诱西原置魁立

帅杀牲盟誓洞窟林麓啸呼成群皇帝下铜兽符发庸蜀荆

汉南越东瓯之师四面讨问畏罪凭阻逃遁不即诛时崔能严绶柳

公绰讨之三岁不能定时惟潭部戌帅御史中丞柳公绰练立将校提

卒五百屯于武冈不震不骞如山如林告天子威命明白信

顺乱人大恐视公之师如百万视公之令如风雷怨号呻吟

喜有攸诉投刃顿伏愿完父子卒为忠信奉职输赋进比华

人无敢不龚母弟生婿継来于潭咸致天廷皇帝休嘉式新

厥命严绶遣部将李志列招张伯靖遂以其家属舒秀和䓁诣江陵诏严绶皆授麾下将以抚之以伯靖为右威卫

翊府中郎将凶渠同恶革面向化如醉之醒如狂之寕公为薬石

俾复其性诏书显异进临江汉以柳公绰为鄂岳𮗚察使益兵三倍为时

硕臣殿于大邦殿多见切镇也文儒申申有此武功于是夷人始复

闻公之去相与高蹈涕呼(⿱艹石)寒去裘昔公不夸首级为巳能

力专务教诲俾邦斯平我老洎㓜由公之仁小不为虺蜮

伟切虫也蜮越福切短狐也似鳖三足能含沙射人影大不为鲸鲵鲸其京切鲵五兮切左宣十二年注

鲸鲵大鱼也以喻不义之人吞食小囯恩重事持不迩而远莫可追巳愿铭武

冈首以慰我思以昭我类一作以示我子孙弥亿万年一夲无弥

俾我奉国如令之诚邻之我怀如公之勤其辞曰

黔山之㠝㠝族丸切高也巫水之磻音盘曲也鱼骇而离兽犯而残户恐

合窜合一本作谷彼攘仍乱彼一本作披王师来诛来二本作未期死以缓

公明不疑公信不欺援师定命援一本作授邦克正皇仁天施

我反其性我涂四阖公示之门我愚抵死公示之恩既骨而

完既亡而存奉公之训贻我子孙我始蝥贼蝥音由公而仁

我始冦酬由公而亲山畋泽𤣏与鱼同周礼有𤣏人输赋于都陶穴刊

木室我姻族烹牲是祀公受介福揲蓍以占揲舌揲切又音舌揲蓍一本作

公宜百禄皇懋公功陟于大邦远哉去我谁嗣其良有穴

之丹有犀之颠匪曰余固公不可赂祝邻之德𢘆遵公则朂

余之丗永谨邦此四字一本作以永邦南夷作诗刻示来裔

   井铭并序

始州之人柳州各以罂甈罂音罂瓶类大䐓小口甈五计切小雅云康瓠谓之甈瓠壸也一云

甈破罂也负江水莫克井饮崖岸峻厚旱则水益远人陟降大艰

雨多涂则滑而颠𢘆惟咨嗟怨惑讹言终不能就元和十一

年三月朔命为井城北隍上未晦果寒食冽而多泉邑人以

灌其上坚垍一作壮垍巨至切坚士也其利悠久其相者浮图谈康军事

牙将米景凿者蒋晏凡用罚布六千三百役庸三十六大砖

千七百其深八㝷有二尺八尺曰㝷铭曰

盈以其神其来不穷惠我后之人噫畴肯似于政其来日新

言作盈以神

   舜禹之事晏元献公北文与下谤誉咸宜等篇恐是传士韦筹所作

魏公子丕由其父得汉禅还自南郊谓其人曰舜禹之事吾

知之矣由丕以来皆𥬇之柳先生曰丕之言(⿱艹石)是可也向者

(⿱艹石)曰舜禹之道吾知之矣丕罪也其事则信吾见𥬇者之

不知言未见丕之可𥬇者也凡易姓授位公与私仁与强其

道不同而前者忘后者系其事同使以尧之圣一日得舜而

与之天下能乎吾于小争于朝大争于野其为乱尧无以巳

之何也尧未忘于人舜未系于人也尧之得舜也以圣舜之

得尧也以圣两圣独得于天下之上奈愚人何其立于朝者

放齐犹曰朱启明而况在野者乎尧知其道不可退而自忘

舜知尧之忘已而系舜于人也进而自系舜举十六族去四

凶族使天下咸得其人一本作仁命二十二人兴五教立礼刑使

天下咸得其理合时月正暦数齐律度量权衡使天下咸得

其用积十馀年人曰明我者舜也齐我者舜也资我者舜也

天下之在位者皆舜之人也而尧𬯎然聋其聦昏其明愚其

圣人曰往之所谓尧者果乌乎在哉或曰耄矣曰匿矣又十

馀年其思而问者加少矣至于尧死天下曰久矣舜之君我

也夫然后能揖让受终于文祖舜之与禹也亦然禹旁行天

下功系于人者多而自忘也晚益之自系犹是也而启贤闻

于人故不能夫其始系于人也厚则其忘之也迟不然反是

汉之失德久矣其不系而忘也甚矣宦董𡊮陶之贼生人盈

曹宦官董卓𡊮绍𡊮术兄弟及陶谦丕之父曹操字孟德攘祸以立强积三十馀

年天下之主曹氏而巳无汉之思也丕嗣而禅天下得之以

为晚何以异夫舜禹之事耶然则汉非能自忘也其事自忘

也曹氏非能自系也其事自系也公与私仁与强其道不同

其忘而系者无以异也尧舜之忘不使如汉不能授舜禹舜

禹之系不使如曹氏不能受之尧舜然而丗徒探其情而𥬇

之故曰𥬇其言者非也问者曰尧崩天下(⿱艹石)䘮考妣四海遏

密八音三载子之言忘(⿱艹石)甚然是可不可欤曰是舜归德于

尧史尊尧之德之辞者也尧之老更一丗矣德乎尧者盖巳

死矣其幼而存者尧不使之思也不(⿱艹石)是不能与人天下

  谤誉

凡人之𫉬谤誉于人者亦各有道君子在下位则多谤在上

位则多誉小人在下位则多誉在上位则多谤何也君子宜

于上不宜于下小人宜于下不宜于上得其宜则誉至不得

其宜则谤亦至此其凡也然而君子遭乱丗不得巳而在于

上位则道必咈于君而利必及于人由是谤行于上而不及

于下故可杀可辱而人犹誉之小人遭乱丗而后得居于上

位则道必合于君而害必及于人由是誉行于上而不及于

下故可宠可富而人犹谤之君子之誉非所谓誉也其善显

焉尔小人之谤非所谓谤也其不善彰焉尔然则在下而多

谤者岂尽愚而狡也哉在上而多誉者岂尽仁而智也哉其

谤且誉者岂尽明而善褒贬也哉然而丗之人闻而大惑出

一庸人之口则群而邮之且置于远迩莫不以为信也岂惟

不能褒贬而巳则又蔽于好恶夺于利害吾又何从而得之

耶孔子曰不如郷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善人者之

难见也则而谤君子者为不少矣其谤孔子者亦为不少矣

传之记者叔孙武叔时之显贵者也其不可记者又不少矣

是以在下而必困也及乎遭时得君而处乎人上功利及于

天下天下之人皆欢而载之向之谤之者今从而誉之矣是

以在上而必彰也或曰然则闻谤誉于上者反而求之可乎

曰是恶可恶平无亦徴其所自而巳矣其所自善人也则信

之不善人也则勿信之矣苟吾不能分于善不善也则巳耳

如有谤誉乎人者吾必徴其所自未敢以其言之多而举且

信之也其有及乎我者未敢以其言之多而荣且惧也苟不

知我而谓我盗跖之石吾又安取惧焉取一本作最下同苟不知我

而谓我仲尼吾又安取荣焉知我者之善不善非吾果能明

之也要必自善而巳矣

   咸宜

兴王之臣多起污贱人曰幸也亡王之臣多死冦盗人曰祸

也余咸宜之当两汉氏之始屠贩徒隶出以为公侯卿相无

他焉彼固公侯卿相器也遭时之非是以诎独其始之不幸

非遭高光而以为幸也汉晋之末公侯卿相劫戮困饿伏墙

壁间以死无他焉彼因劫戮困饿器也遭时之非是以出独

其始之幸非遭卓矅后汉董卓晋刘曜而后为祸也彼困于昏乱伏

志气屈身躰以下奴虏平难泽物之德不施于人一得适其

傃其进晚耳而人犹幸之彼伸于昏乱抗志气肆身体以傲

豪杰残民兴乱之伎行于天下一得适其傃其死后耳而人

犹祸之悲夫余是以咸宜之

   鞭贾潘云贾音古

市之鬻鞭者人问之其贾宜五十贾即价字必曰五万复之以五

十则伏而𥬇以五百则小怒五千则大怒必五万而后可有

富者子适市买鞭岀五万持以夸余视其首则拳蹙而不遂

视其握则蹇仄而不植其行水者一去一来不相承其节朽

黒而无文材一本无材字掏之㓕瓜而不得其所穷潘云掏音滔棺引也今当

作掏苦甲切瓜按曰雅举之翲然(⿱艹石)挥虚焉翲纰招切飞也余曰子何取于是

而不爱五万曰吾爱其黄而泽且贾者云潘云贾音古余乃召僮

爚汤以濯之则遬然枯遬音苍然曰向之黄者栀也泽者蜡

也富者不恱然犹持之三年后出东郊争道长乐坂下马相

潘云踶徒计切蹋也庄子怒则分背相踶因大击鞭折而为五六马踶不巳坠

于地伤焉视其内则空空然其理(⿱艹石)粪壌无所赖者今之栀

其貌蜡其言以求贾技于朝者贾音古一本无者字当其分则善一误

而过其分则喜当其分则反怒曰余SKchar不至于公卿然而至

焉者亦良多矣居无事虽过三年不害当其有事驱之于陈

力之列以御乎物以夫空空之内粪壌之理而以责其大击

之效恶有不折其用而𫉬坠伤之患者乎一本无者字

   吏商

吏而商也銭重作柳文后䟦曰得善本云吏非商也吏而商污吏之为商不(⿱艹石)廉吏

之商其为利也博污吏以货商资同恶与之为曹大率多减

耗役佣工费舟车射时有得失取货有苦良苦音古周礼天官典妇功辨其

盗贼水火杀敓焚溺之为患敓与夺同幸而得利不能什一二

身败禄夺大者死次贬废小者恶终不逐者一本作名污吏恶能

商矣哉恶音廉吏以行商行下孟切不役佣工不费舟车无资同

恶减耗时无得失货无良苦盗贼不得杀敓水火不得焚溺

利愈多名愈尊身富而家强子孙葆光是故廉吏之商博也

苟修严洁白以理政由小吏得为县由小县得大县由大县

得刺小州其利月益各倍其行不改又由小州得大州其利

月益三之一其行又不改又由大州得廉一道廉察也如今监司戸

利月益之三倍不胜富矣苟其行又不改则其为得也夫可

量哉虽赭山以为章涸海以为塩未有利大能(⿱艹石)是者然而

举丗争为货商以故贬吏相逐于道百不能一遂人之知谋

好迩富而近祸如此悲夫或曰君子谋道不谋富子见孟子

之对宋牼乎牼口茎切何以利教为也柳子曰君子有二道诚而

明者不可教以利明而诚者利进而害退焉吾为是言为利

而为之者设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吾

哀夫没于利者以乱人而自败也姑设是庶由利之小大登

进其志幸而不挠乎下以成其政交得其大利吾言不得巳

尔何暇从容(⿱艹石)孟子乎孟子好道而无情其功缓以䟽未(⿱艹石)

孔子之急民也

  东海(⿱艹石)

东海(⿱艹石)海神陆游登孟诸之阿孟诸泽名在睢阳县东北得二⿰夸瓜 -- 瓠焉刳而

振其犀以嬉犀瓜取海水杂粪壌蛲蛔而实之童云蛲如消切腹中䖝蛔

尤音囬臭不可当也窒以密石举而投之海逾时焉而过之

曰是故弃粪耶其一彻声而呼曰我大海也东海(⿱艹石)呀然而

𥬇曰呀虚牙切怪矣今夫大海其东无东其西无西其北无北其

南无南旦则浴日而出之夜则㴞列星涵太阴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阴火珠宝

之光以为明其尘霾之杂不处也必泊之西澨音誓水边増士故其

大也深也洁也光明也无我(⿱艹石)者今汝海之弃滴也而与粪

壤同体臭朽之与曹蛲蛔之与居其狭咫也又𡨋暗(⿱艹石)是而

同之海不亦羞而可怜哉子欲之乎吾将为汝抉石破瓠荡

群秽于大荒之岛而同子于向之所陈者可乎粪水泊然不

恱曰我固同矣吾又何求于(⿱艹石)吾之性也亦(⿱艹石)是而巳矣秽

者自秽不足以害吾洁狭者自狭不足以害吾广幽者自幽

不足以害吾明而秽亦海也狭幽亦海也突然而往于然而

来孰非海者子去矣无乱我其一闻(⿱艹石)之言号而祈曰吾毒

是久矣吾以为是固然不可异也今子告我以海之大又目

我以故海之弃粪也吾愈急焉涌吾沫不足以发其窒旋吾

波不足以穴⿰夸瓜 -- 瓠之腹也就能之穷岁月耳愿(⿱艹石)幸而哀我哉

东海(⿱艹石)其抉石破⿰夸瓜 -- 瓠其一本作乃字投之孟诸之陆荡其秽于大荒

之岛而水复于海尽得向之所陈者焉而向之一者终与臭

腐处而不変也今有为佛者二人同出于毗卢遮那之海而

泊于五浊之粪而幽于三有之⿰夸瓜 -- 瓠而窒于无明之石而杂于

十二类之蛲蛔人有问焉其一人曰我佛也毗卢遮那五浊

三有无明十二类皆空也一也无善无恶无因无果无修无

证无佛无众生皆无焉吾何求也问者曰子之所言性也有

事焉夫性与事一而二二而一者也子守而一定则大患者

至矣一本而则字其人曰子去矣无乱我其一人曰嘻吾毒之久

矣吾尽吾力而不足以去无明穷吾智而不足以超三有离

五浊而异夫十二类也就能之其大小劫之多不可知也(⿱艹石)

之何问者乃为陈西方之事使修念佛三昧一空有之说

是圣人怜之接而致之极乐之境而得以去群恶集万行居

圣者之地同佛知见矣向之一人者终与十二类同而不変

也夫二人之相违也违一本作远(⿱艹石)二瓠之水哉今不知去一

而取一甚矣   ︻注释音辩唐柳先生集卷之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