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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溪先生文集 (李承煕)/卷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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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二 大溪先生文集
卷之十三
作者:李承煕
1927年
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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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宋表弟彜卿宗翼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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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中回谢吊客固非礼。若尊长及远客难复见者。则暂谢无妨耶。我曾亦或行之。虽往谢只暂时面谢而已。不可对客闲话。别项答慰书不得联书孤哀。退溪之说应有深意。而寒冈说则以为众子不得称孤哀。则家礼何无众子不用之文也。先君辑要中从寒冈说。惟参酌行之如何。

丧中不作韵语。虽作祭文。亦当散句。评论考监。亦碍事軆。故我曾不敢。然有受诗传者不能却。只略训其义而不声其句。鸣远见之以为此亦不为为可云。

往教人子弟而要为生则卖业也。不可为也。渠来受教而我教之。我至窘乏而渠周之皆义也。何可不受。但我有借此以求之之心则与卖业直一间也。君子宜自辨之。

答宋彜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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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恶亦性一段。立语极危。宜有疑也。此等性字。亦有来历。如节性忍性性偏性懒等性。皆从已发后随气质而变者而得名。张子所谓气质之性。有善有恶者也。盖性者理之在物而为軆者也。以本然之性言之。则其未发者固为軆而不可易也。以事物之交错万变者而言之。则其理之随气不同各成一样者。乃为之軆。而不免有一善一恶之别。其未发而纯善者。理之本軆也。其已发而兼善恶者。理之变軆也。以其理之軆也。不得不皆谓之性也。苟于此精通而无碍焉。则将触处玲珑。而性情心志之分合同异。可以类而推之矣。常怪世人只诵性即理一句。而如气质性恶亦性等句。都不生疑。毕竟推性作上面虚物事。不知天下万事万变善恶邪正。皆此性之为也。君能白直读去。撞着此疑。是诚好机会。幸细入思量也。

答宋彜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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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亦性一段。妄有辨答。见示无大异可幸。而其论气质之性。果似入见之有殊。姑略举来说可疑者而反质焉。其一曰此生禀受之初。元有此清浊粹驳不齐之性。然则清浊粹驳亦性耶。其一曰已发后随气质而变者。恶已著而悔无及。忍之节之者何事。然则忍之节之亦未发耶。其一曰若谓气质之发。遽有善恶之分。则孟子何以言其情可以为善。然则孟子果以气质之发。为纯善而无恶耶。其一曰不论气质而曰善恶邪正皆性之为。然则今所论者何说也。请更细入思量而回示也。所喩偏躁之病。吾非良医。何能下剂。第观天下之病。皆从不安分上起。既不安分。无以自得。既不自得。便动于人。且置许多事。只度吾分之所安而安之。始不免辛苦忍耐。忍耐熟时。便自有得矣。邹经课日为程。有得辄书可喜。但又须著优游厌饫气像。若急迫求之。恐转致躁扰。看义理不出。不能作自己物耳。

答宋彜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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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论气质性之说。比往似入细。然尚恐不痛下一条眼法耳。诸段头项甚多。未能逐件相确。姑略诵鄙意。夫气质之性。即此性之因气质而变者也。未发之际。此理固亦在气质中。不能无偏全多寡之理。而其纯善无恶固自若也。至其发也。气始用事。因其清浊粹驳而性有刚柔善恶中之别。始可以气质之性名之。故周子曰性者刚柔善恶中而已。中者和也中节也。此政指气质之性而直自发处说者也。若夫气质之性四字。始见于正蒙。而勉斋释之曰性固为气质所杂。然方其未发也。此心湛然。物欲不生。则气虽偏而理自正。气虽昏而理自明。气虽有赢乏而理则无胜负。及其感物而动。则或气动而理随之。或理动而气挟之。至善之理。听命于气。善恶由是而判焉。此鄙说之所本也。试取全文详玩之。似胜于瞽言之力辨也。忍节既属已发则彼当忍当节者独属未发耶。孟子所言可以为善者。即指仁义礼智之发而名之以情者也。与此刚柔善恶之性。所指有别。不可混也。且吾方论杂气之性。故曰善恶邪正皆性之为。而君反疑其归于性恶之说。此甚可讶。如君言气质之性属之未发。政恐归于善恶混之见。试更思之。大抵君所言。统言则性发为情。情亦性也。情炽为恶。恶亦性也。剔言则性是未发情是已发一条。似得之矣。此等说须细心低眼去商量。更为加意。

答宋彝卿辛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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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治生。固两下急务。既略能料理生务。又温绎邹书四册。亦自不易。幸如此箚脚做去。勿以外至别想间之最妙。盖为之在我者当尽心焉。其究竟天也。不必计其成效如何耳。用力则郞当。放意则委靡。政在勿忘勿助处寻一路行去。向后都付化翁也。所诵物议。惟哀史每能为我致之。为感不轻。财利二字。尤是我积费心力处。他事尚易制下。此事定难。夫一毫取人不义便是贼。一事有所不理便是废天职。每自以勤业节用。为生活宾祭之资。其取予则以非其义不以一毫取予。人以为拙法。然见理不精。想或有害人利己而不自知者矣。此等处或可指摘示之否。禫值仲月。先辈多言其月行祫者。然祫与吉。略同而有异。祫是丧毕之祫。吉是仲月之吉。吉亦合祭列位。故或混言之。然细分则有异。士虞记曰是月也吉祭犹未配。言禫月值仲可行吉祭。而尚在禫月之内。故犹未配。未配则非祫也。王制疏曰丧终之禘不择月。大传曰大夫士有事干祫。及其高祖。此言丧毕之祫也。而不择月者。不必仲月也。故遂庵曰逾月而行之。不待仲月。顾斋曰但以逾月为准。非必取仲月。然则素行吉祭之家。禫取仲月则行吉而已。祫则逾月乃行可也。不行吉祭之家则禫月不必行吉而只逾月行祫可也。辑要所定亦如此。幸又详考行之也。若于禫直欲行吉而脱制。则是不满月数也。是尤可深思也。

别纸孟子疑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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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英气。非禀得其清粹者乎。程子以为甚害事何也。

英气是刚明之气发露底。在众人则有此气者多能敢做。在圣人则只至刚至明而无发露气像。发露则便害事。故程子云然。孟子之气。亦有些发露处。

孟子不尊周之义。可详言欤。若以天命之改未改则孟子以后又有如鲁仲连者。若以生民之涂炭则尚未及赧末之沉衰者乎。

孟子非教人不尊周。但不以尊周为第一义耳。当时列国已自王。不知有周久矣。安能强使之尊周乎。但有能行王道者。则其可尊而尊之。不必尊而不尊之。乃择其可而已。若鲁仲连。非尊周也。乃斥秦也。观其言可知也。不足为尊周之证。民之涂炭。孟子时已极矣。当时救民之策。已不在周。故直劝之于列国耳。

以小事大理也。今有一小国。曾不受土于大国。而厚受字恤之恩。一朝大国革命。新主启运。强欲招降。则当屈首忍辱以为保社稷之计乎。抑不顾世守之社稷而杀身守义乎。

此当看其轻重而处之。若高丽之于元则初不受土。当大明受命。便当向明。若我国之于大明则壬辰以后不当以不受土为诿。南汉之事。当以金郑二公为正。况社稷无必亡之理者乎。况背华而服夷。尤反经常者乎。

不得于心。非心之罪也。气之所使然。当一一求之于气。而于告子勿求于气之论。只曰可者何也。

告子所谓不得于心。言心有不安。不得不动也。心之动虽多为气所使。而却是理不能自主宰矣。不得于心者。当先立定主宰。岂可一一求之于气。但谓勿求于气。差偏耳。

志是帅气之物则固有善无恶。而程子曰志专在淫辟。朱子曰志动气。是源头浊。故下流亦浊何也。

志虽帅气。既逐物而去。则或从不好路头去。不可硬说有善无恶。正恶亦不可不谓性处。

集注气即所谓軆之充者。本自浩然。窃疑气禀有盛衰强弱之不同。而浩气无强弱何也。

浩然之气。固与血气。非二气也。但谓浩然者。以此气之能配义理也。此血气虽有盛衰强弱之异。而能配义理则衰而不衰弱而不弱。今有人若不胜衣而有贲育不可夺者。能配义理也。能扛九鼎而却恐惧失措者。只血气也。浩气之不关于血气。可知也。

饶氏谓上馁字是道义之馁。下馁字是气馁。此说何如。

两馁字。皆当从朱子说作軆馁。盖道义有欠故气乏。气乏故軆馁。饶氏说可疑。道义何尝馁。

朱子曰仁义礼智。发时无次第。生时有次第。生是未感物而念虑萌动乎。抑随感而发时。有生出次第否。抑发时先有恻隐之生。次辞让次羞恶次是非乎。

生时有次第。言无论某情。各于其中有仁义礼智相生之次第。如四时之生长收藏也。发时无次第。言既各为一情则羞恶或先于恻隐。是非或先于辞让。无截然一定之序。

夏之贡。每夫得五十亩。计五亩之入为贡则什一之税也。殷以七十。周以百亩。始为井田之制则皆为什一分而取一。本文言其实皆什一。集注言商制而曰是亦不过什一何也。

窃意周之井田中百亩既分二十亩为庐舍。而其庐舍又自有税。只计亩数则谓九一也得。只计其亩之所赋则谓什一之一也得。合庐舍所收则计可什之一。此言什一。举成数也。言十一分而取一者。只据其亩之赋也。但商乃田制非井制。考平壤箕田始知。

窃意夏时水土方平。故只得行贡法。至商而浸广。又至周民多而田广。故田制大备。而朱子以劳民动众疑之何欤。

三代田制之渐次因革。恐如所示。劳民动众。诚或如朱子所疑。然王者当大更张之时。亦不以一时劳动而不为之。且诗所言王命召公彻申伯土疆及于疆于理。至于南海。皆是一番新经理事。

道在迩章注。亲长在人为甚迩。此释道在迩之旨。亲之长之为甚易。此释事在易之旨。而却以一道字俱括上两句之义。则事字义晦而不见。此与本文道字。同欤异欤。

道在迩。道之本然也。事之在易。道之当然也。事亦道也。故以道字括之。上道字只指本然底。下道字兼指当然底。

仁义之实。朱子作华实之实。窃意孝悌由仁义生。则仁义为实。孝悌为华。若以事实之实看之则仁之实事。即事亲是也。义之实事。即从兄是也。

对华之实。是指最精切处。盖以事实则事亲仁民爱物。何莫非仁之事实也。今以对华之实言之。则如俗言结实处。事亲是仁之结实处。为最要切也。

曾子以师父兄之道。故不与武城之难。然则子弟系在存亡。而为师父兄者。避而不与可乎。得无临难苟免之嫌乎。

大都师父兄。无为子弟死之理。其值不可避处则不必言。

圣贤未遇之时。卑贱之事。不耻为之。如今世卖业资生之类。亦可为乎。

陶渔米䀋。古人尚为之。有何不可。今人无此力量。怠其四支。终至辱其身丧其性。良可哀怜。

君子当治世。道必行矣。不必有为贫之仕。其当乱世。可为禄仕而仕乎。

所谓禄仕。必时非大治大无道之世。而官无行道进言之责者乃可议。然终是苟且。故程子曰待饥饿不能出门。可徐议也。

才者是人之能为底。实为此心之妙用。孟子所谓非降才尔殊。为无不善也。程子曰语其才则有下愚之不移。朱子曰才只是资质。又曰缘他气质有善恶。故才亦有善恶。皆似以气质作才。

此等处。似是古今人语意有不同。孟子以上才字。如三才才子不才之类。皆以性之良能言。所以孟子如此说。其后或以气质之刚明为才之善。柔暗为才之恶。政指气质之性也。故曰才有善恶。然人之恶者。岂以才之恶哉。只是用其才于恶也。窃意才者理之能也。禀其刚明者才易见。柔暗者才难发。孟子所言本也。程朱所言。因其时而变者欤。

储子可至境内而不来见。则虽以币交而仪不及物。何庸受之乎。

小注觉轩说亦疑此。然窃意币之当受与不当受。在乎其辞之有礼与非礼。谢之以躬与不以躬。在乎其人之得来与不得来。恐亦有分。

仁者。无私心而合天理之谓。则惟圣人之时中当之。如伊尹之五就汤,桀。犹有任底意思。何可曰少无私心。柳惠,伯夷之隘与不恭。何可曰尽合天理。

全軆之仁。惟圣人当之。若三子之仁。是偏軆之仁。伊之任。亦其至诚恻怛合于天理。何尝有私心。若柳惠,伯夷。非以隘与不恭为仁。乃其清和之极处。亦无一毫私意而合于天理。故曰仁。

知觉似从智中来。朱子却言那气之虚处。陈新安又言气之灵。然则心之虚灵知觉。皆属气乎。

朱子论虚灵知觉。多如此说者。然又有论张子性与知觉条曰恰似性外别有一个知觉。大率未莹。此与仁说中知觉是智之事。语意相贯。想是晩年定论也。然则此说恐属未定之论。陈新安说亦恐非正见。

有命焉。君子不谓性。朱子曰此命字。合理气言。陈新安又言贫贱之安于分。此以气言。富贵之不过其则。此以理言。窃疑富贵贫贱之安分与不过其则。一于天理之所安。则此命字似专指理言。若以气言则似害于下段不谓命之旨。

愚尝疑上下性命字无异义。口味目色。亦皆理之自然而气之分剂有异。仁亲义君。亦有气之分数而理之本然无殊。如此看则性皆以理言。命皆以气言矣。未知不大悖否。若说安分与不过其则则是人之处命者也。命虽气也。处之则有理焉。恐与此有异。但命之本面亦理也。不可不知。

充实之谓美集注。谓无待于外。外字指何事。

无待于外。如自己食饱。不关别人别事。

尧舜性之注。程朱论群圣优劣。谨以妄意想之。尧舜孔子似无优劣。文王,周公继之。禹汤一般。颜子如尧舜。曾思如禹汤。孟子如武王。

窃意尧舜文王孔子是一般。禹汤周公颜子是一般。武王曾思孟是一般。未知如何。

孔子之门。有颜曾冉闵。是中行之人。而何思狂狷乎。狂者知之过。狷者行之过。已过于中庸。有何可取乎。且狂者之行不掩。似不及于狷者之有守。而反居狷者之右欤。临吊而歌者。奚取于圣人之门乎。狂者岂非楚狂之徒欤。狷者岂非荷篠者欤。

时颜冉已没。曾子尚少。其言曰吾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其意盖如此。狂狷俱有偏。然人非中行则终是所见高者易于进道。譬如去京师。士子既知京师好处。故虽步法屡跲而多能至。农夫却不甚见京师好处。故步法虽利而终罕到。所以狂者先于狷也。临吊而歌。恐是庄生做谎。然未知或曾有之。而得夫子裁之。亦应无此。楚狂荷篠才见为之无益。便不要做。狂狷却有为。此所以异。

异端之如杨墨。皆学仁义而差。则皆无心为恶者也。如乡愿之乱德则是有心为恶者欤。或世有无圭角之人。自以媚世为安者欤。

杨墨乡愿。皆非本有心为恶者也。入见既误。自与善边为敌。则自然包藏得恶。然杨墨尚有见有守。其心尚不容恶。乡愿无所见无所守。其心却阴阴地藏恶。为祸甚大。大抵这般人。识见既少。见之似忠信愿谨。最怕见恶于人。最忌识见高明制行方严者。蔽一言曰一乡之人。皆曰愿谨者。是乡愿也。若君子则乡人之善者好之。不善者恶之。

孟子篇末系明道曰。孟子后一人。濂溪其不可道欤。

以伊川状明道而曰得不传之学于遗经。观其意亦可知。大抵周子有深造自得之工。而其能以倡明斯道为己任则当自明道说。

诸先生言敬。曰主一无适也。曰整严也。曰惺惺法也。曰其心收敛不容一物也。曰惟畏近之也。今将就这里用力。必先就其畏字用力然后。诸先生之说皆有依据。若言其用力之先后。则始于畏而终于主一何者。盖有所畏然后。其心收敛。自不容一物矣。收此心然后。能惺惺者矣。唤惺此心然后。能整严而无强把意。整齐严肃则心主乎一而无适矣。如是看去如何。此以下。大学疑义。

所说恐极是。不易辨得到此。常以自验。说得虽如此。行处每患不能照管。吾辈各须着力。使不至归于空言。

三方入处都在这里。这里指敬否。抑三方所入。皆在这一方乎。

这里似指敬。

中庸序言心字。大学序言性字何也。

庸主制中。当本诸主宰之心。学主明善。当本诸本然之性。序所以铺叙其张本故如此。然道实自然。学待修为。故庸言率性。学言正心。盖互相备也。

明德章句曰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云云。

此言人之所得乎天。正是明命章句所谓我之所得以为德者乃理也。此理本自虚灵不昧。故曰明德。既统言在人本然之实理。其軆则具仁义礼智。其用则酬酢万变。此心也。其曰心者人之神明。所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乃与此无异。神故虚灵。明故不昧。非有二也。但明德言此心本然之实軆。与人道心之指发后公私危微之分者有别也。玉溪以本心当明德者。实明之矣。

心中所具之理即性也。无此性则心为一虚壳而已。

所谓无此性则心为一虚壳者。指心之舍则可。而直指心軆则未可也。心与性非二也。而亦自各有所指。指其实然之本体则曰性。指灵明不测之全体则曰心。非性之外别有一个物也。所指而言者异也。

心为一身之主宰。所以主宰者。在于性。

所以主宰者在于性。稍未妥。若曰心之所以能主宰者即此性则似可。盖同一理也。而言禀受之自然者曰性。言主宰之能然者曰心。情是自然者故曰性发。意是要主张底故曰心发。以自然者则无为。以主宰者则有为。

诚意章句恶之不可掩。诚可畏。而善不可掩。何可畏也。

可畏者。言不敢忽也。只以恶之不可掩为可畏。则尚未离于恶也。无论善恶。皆不可掩。是可畏。

正心章四有。说有心之病。视听之不见不闻。说无心之病。紧要似在心不在焉一句。以明其动静交养。軆用俱正之意。而本文小注胡云峯曰。所谓正心者。正其心之用。或问小注程徽庵曰。发不中节。始有不正而待于正。又曰格致诚正修。皆教人用功于动者。末乃曰静时工夫则存之养之守之而已。其曰存之养之者。此岂非正其心之軆乎。其说恐自相矛盾矣。其曰正其用。曰发不中节。始待于正。则静时都无所事。而心軆自无管摄。触处误事而后。始纷纷着力正之可乎。

所论果似详明。而胡氏所谓正其心之用者未为失。盖忿懥之属。自是心之用。故朱子亦曰其用之所行。或不能不失其正。第二节心不在之病。正指軆上说。

答宋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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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礼夫服三年则妻从服期。通典夫为祖曾高后者。妻从服齐衰期。开元礼亦然。宋礼则承重者妻亦服三年。家礼因之。今若从仪礼通典则当期。从宋礼则当三年。然以礼意则期制为长。故辑要以期为定。盖从服者例降一等也。若夫所谓姑在则否者。乃退溪初说也。其再答则曰小记属从虽没也服。据此则其夫虽死。其妻亦当服。如是则从夫而服期者。初无生死之异。又何关于其姑之在否也。愚意今此承重者妻服当不被发服期。过期后素服终三年。然更博询而处之如何。

答宋彜卿别纸评彜卿与李晩求论语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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晩求问学而篇行有馀力则以学文。大学格致而诚正。学问居先对。彜卿对弟子职务本为主。而大学之教。言其工夫次第。答晩求答是。

大意尽是。而但恐格致非学文一事可了。

问子夏问孝。夫子诲之以色难。受病之源。可指言欤。对事亲与其爱不足而敬有馀。不若敬不足而爱有馀。子夏之病源于此。欠省察。答与其爱不足一段。当更商。

谓当更商者。将谓爱敬等耶。然爱底终是本耳。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惋容愉色。子夏之病。终是欠至诚恻怛之爱。未可以欠省察为主证。

问与其奢也宁俭。与其易也宁戚。而周公作仪礼。谆谆于仪文之间何也。对夫子救逐末之弊。仪礼为后世立法。答是。然礼明节文而本在其中。

宁俭宁戚之本。在当人之心。不可立个程式。若节文则必有准式然后可行。对与答恐皆些未尽。直谓本在节文中则似与待其人而行者不同。

问朝闻夕可。可言欤。对人之所以为人。以有人道耳。往古来今。闻此者几人。吾既得闻。虽死何戚。答是。

大意得之。然此等语有抑扬。必须紧急看。盖言虽朝闻而夕死犹可也。甚言闻道为急也。非直平说闻道者死亦无憾也。至谓闻道之无几人。而以己之得闻为幸。则乃只是自多底意气。

问人情恶之则怨。而伯夷之恶。不甚怨者何也。不甚怨者。方为恶底人欤。指能改诸人欤。对方为恶者被恶则怨。而夷齐之恶。公故不甚怨。答公字甚善。须连说其感服人处方得。

不念旧恶亦是公。然将公字解此非紧要。夫子只是说伯夷恶恶之深。宜怨者之多。而惟其能改则止。不念旧恶。故怨者不至于多。集注亦言被恶者虽怨。而能改则不复恶。故虽怨者今则不甚怨。盖指改之人也。不甚怨。犹不终怨也。

问三月不违仁与日月至焉。内外宾主之义。对朱子前说则仁在内而为主。后说则心在内而为主。窃以屋喩之。仁为屋心为主。三月不违者。心为主而在室之内。若曰仁在内则是把屋为主云云。答是。

以勉斋说观之。对说似得之。然窃恐勉斋看朱子意不出。朱子曰不可说心在仁内。又曰仁与心本是一物。盖仁即心之德也。岂相违之有哉。只缘私欲遮之。心不能尽其仁。则心与仁始违。如镜之明即镜之光。非有二也。或为尘垢所埋。镜与明相违。心不违即镜之有明也。由是观之。心与仁果一也。其曰仁在内者。与心在内。实无异焉。其谓在内在外。指存主与不能存主而言。非实有内外之形也。其以屋喩者。只因内外字立说。非以仁为屋也。盖孟子泛指人身之居仁。故安宅可以喩仁。此则直指此心之仁。仁则心也。岂可以仁为屋而以心为主乎。朱子又曰不违仁。只是此心常存。盖谓心存即是仁存。如是则心在内。即是仁在内也。所谓心在仁内者。岂成说乎。朱子前后诸说。皆是一意。而勉斋北溪皆不能细察此意。信后疑前。遂成甲乙之分。而精微之旨晦矣。可胜叹哉。

问罔之生也幸而免。则直者必免于死。抑死而不害为生欤。对云云。

罔是死道也则直者固是生道也。罔之生幸而免则直之死不幸而罹也。

问富而可求。以命言欤。以理言欤。对可求。审其理之可否。答似以命言而理在其中。

始言如可求。只是说如有其方而已。非论道理。又非论命数也。终言不可求者。始乃说出各有定命处。

问韫椟而藏则世无知者。求贾而沽则衒鬻而已。若何而得中。对玉云美者待善贾。而自知之无善贾而求沽。孰肯宝之。纵或得沽。而用不尽其美矣。待贾之道。惟在乎琢磨之益精。答只求贾。已自不是。宝与不宝。用与不用。不必论。

求贾固不是。而待善贾则是在己者不足宝则何为而待也。不知用其美则何用善贾。所谓待贾者。己必欲为宝。人必待善贾而已。今曰宝不宝用不用不必论者。抑何义也。愚所未晓。

问子在川上注。此道軆也。川流何以谓道軆。对因川流之不舍。明道軆之无穷。答须分明说与道为軆一句。

此批却好。只见彼而明此而已则何遽曰此道軆也。

问父为子隐子为父隐。恶已著而犹可隐护欤。对恶已著矣。顾隐而可隐乎。几谏于父。教喩其子。至于改过善矣。答是。

如可谏可教则何遽谓恶已著乎。恶虽已著。己则当隐之。如春秋为亲者讳及答鲁昭公知礼之问是也。若孝子慈孙不能改幽厉者。乃欲隐而不能者也。

问乡人皆好恶未可。如卓茂乡党皆爱慕之何如。对卓茂不仕莾朝。可见称于君子。答是。

卓茂之可称。在于独守大节。至若乡人皆爱慕之则卓茂之止于卓茂亦在此。

问孔子请讨陈恒。战必不利。大则贻宗庙之祸。小则毒民于死。而犹欲讨之何也。对弑君之贼。人得以诛之。利害强弱。非所论。答甚善。

谓不较计胜负固可。而复谓战必不利则又过矣。以理则仁者无敌。

问一以贯之注。彼以行言。此以知言。所谓知者。指一而言欤。指贯而言欤。对所谓知者。指一而言。而贯自在矣。不可偏属。答是。

对与答恐俱未莹。所谓知与行。皆是贯底事。一者一理也。贯者以一理而通贯之也。

问孔子于公山佛肹之召。已知其不往矣。而犹欲往何也。对欲往者。答其改过之善意。何必曰已知云云。窃意公山氏不过宰臣。何足与有为。而曰吾其为东周。

已知其不往而犹欲往则是不诚也。圣人岂有是哉。欲往者。意其或能用我也。终不往者。更料其不足有为也。弗扰畔季氏。苟因此而彊公杜私则政一机会也。

问洒扫应对何以便到圣人事。对先传以近小而可教以远大。自洒扫应对。上穷其理。以至于精义入神则岂非圣功乎。答先传后倦以事言。洒扫到圣以理言。

以先传后教。解洒扫到圣固不着。以事与理解传倦洒扫。亦恐不精。洒扫应对事也。于此亦有精义入神底理。尽此理则亦圣人事也。

答宋彜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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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递奉片纸。获拜全安可慰。内从只以妻病遣日。俗冗为程耳。太极图水火金木生出之妙。有非肤浅可见到。然窃观来说所言暖便有温。温气就燥之类。皆似强排硬说。说不出图说本意。盖极图所云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者。只言阳变生阴。其盛者为水穉者为金。阴合生阳。其盛者为火穉者为木。元无以水属阳。以火属阴之意。若来说之意则似因天一生水。地二生火之义而发者。然此亦只言水生于天之一。火生于地之二。犹言阳之最初生者是水。阴之最初生者是火。依旧与图说同。非即以一阳为水一阴为火也。然又尝就此而究之。则一阳上升。自然暖而蒸。蒸之极而湿生焉。湿乃水气也。是一阳之生水也。一阴下坠。自然寒而铄。铄之极而燥生焉。燥乃火气也。是一阴之生火也。又就其中而分之。则燥湿既分。燥乃火而阳也。湿乃水而阴也。燥生始达。冲湿而条畅。是乃木之气。湿生始坠。遇燥而凝结。是乃金之气也。是乃阴阳第二次所生也。故曰木生于天之三。金生于地之四。燥者上湿者下。条畅凝结者。相因于中而冲气成。是乃土也。是乃天五之生也。来说所谓不过是冷暖燥湿之理而已者则似得之矣。然其槩意度如此而已。非真知造化之情者。何以直窥其妙谛也哉。

答宋彜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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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见三书。尚阙一覆。或诿之适使之然。然非可自安。近日埙驾利税。家居兑习。有以味前日之所不嚼破者。此事岂易得耶。课受小学。亦按捺性气之一方。然每于自家儿为私欲所挑。易生浮火。承每患此而不能顿革也。螟孙天性既可诱以道理。则少钝文字却非大害事。惟忍性开导之为妙。承只如昨日。儿们谩做戯剧文字。俱无足费口吻耳。忌祭俗节同日。有明斋说。以为既祭之位不必设。然旋复有祭后设参之说。盖一庙荐。何可独阙一位。如单位则祭时兼设时食或可也。语类中庸说㝢录所谓竖置横置只谓中。是直上直下底样子。乃竖说也。庸是彼此均一底意思。乃横说也。所谓中而后能常。常而能有中。亦自分晓。天理有自然之中。故如春元夏亨。父仁君义。万变而常然。自人之不失其中者言则须从常处入。乃得其自然之中。苟寻不常上去则便不得有此中矣。诚者自成之旨。妄意以为上下两自字不应顿有别意。订窝之通解作自己之自。却似平坦。顷对小庵兄果说此意。盖道理公物。不必以家传为主而尽扫他见也。今考语类义刚录。朱子曰某旧说诚有病。又曰若如旧说则诚与道成两物。所谓旧说似是僩录诚是自然成就。道是人自去行之说。盖一是自然。一是自己则诚两个矣。章句曰诚者物之所以自成。道者人之所当自行。只有以与当之异而两自字未见有异。夫此诚字。既曰以心言则尤见其为自己之意。天下之物。莫不有心。如天有天之心。故自成其天。地有地之心。故自成其地。人有人之心。故自成其人。如一草一禽。皆有其心。故能自成其物。此即程子所言至诚事君成人臣。至诚事父成人子者也。下节章句所云人之心能无不实。乃为有以自成者。亦因此推下说人之所以自己成就之实。窃恐朱子之意。初以上下自字。分作自然自己。因义刚之问。遂通作自己之意。章句所谓自成。亦只是自成就之意。明儒不达。反收前说于此而阙却义刚一录。所以眩𥉂难辨也。所谓诚者自成之为悬空孤立。盖言不撞着一人。非必以自然为主也。虽说作自己成就。亦只泛指物理自如此。非指人之着力去做。亦岂非悬空说耶。先君书中更按一段所言三自字。皆是自己之自。而自成则有自然之意。自道有自力之意者。恐是一义。而其以自成专作自然而不属自己者则恐有商量。但僩录乃戊午所闻。而犹属未定为可疑。抑此闻犹在义刚所闻之前耶。盖诚者凡物之所以自己成就者也。乃天理之自然也。故曰所以。其大分则先君书中尽之矣。其中说作圣人天道处。亦非专说此段主意。盖言圣人軆天理之自然。故亦不犯人力。然亦恐不必说及圣人分上也。第惟愚鲁无识。不能详禀于前日。到今肆说己意。惶缩欲死。

答李明复明厚○丙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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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煕恶极不天。奄遭愍凶。顽然不灭。自分不敢类。蒙座下躬顾苫侧。悼恤两极。堂封之役。专人致书。指意珍重。副以七种。庸相奠事。此意安敢忽忘。恸矣万事已矣。无知一遗孤寄在庐阴。时念诸贤所以尽心于先君。黯黯涕下。而山川修阻。一谢无路。尤无以为心。尔时美慎。想有根蒂。问间致鸿洞。屡事药饵。伊来气数。令人多怖。又此庚熟。调将何如。庶入坦途。上释惟忧。傍共大被之欢。又能温理案业耶。未灰一念。只自耿然。先君之葬。人士盖多。而礼数龃龉者亦多。恨不预共诸公熟讲也。理学综要之未经手勘。遂作千古之恨。顷对俛宇诸公。略有商确。欲用郑若重公所抄本。直加梳栉。而其修删节目。后生无眼。祗自恸泣而已。洛七上舍又此冤折。其年其志。极可悲。适递赎负。江海浩淼。能不殷乔。冬间庶几一顾。荒迷不次。

答李明复癸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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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岁一书。得之无何。后复辽绝如殊域。道之云远。伤如之何。士仁历访。得迩间动静。堂间寿康。琴弦重续可贺也。但穷家经纪。虑有荡析之患。果尔则事育责大。何以善后。美业莫无为妨。外至者天也。惟当尽其在人者。幸自力自爱。承煕身发益衰。情事多逋。凝翁集仅已被之木矣。先考文字。校雠尚无期。年谱略已草定而未克正书。状行等文。具未有属耳。世事漾漾。异教煽动。门外一步非着手脚之地。吾辈泯默抵过。惟恃一个心以相期于岁寒。此处正赖这个理字得力。任教千翻万覆。惟将此断将去。久久方可支吾。区区谩向相爱地说去耳。

答李肃明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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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行得日稍久。若可以偿宿昔者。而众中讙聒。只面目而已。料外奉惠存。写出太半心际。益信扰中之握。不如静里之纸。黄花恼雨。侍奉清泰。仰贺仰贺。俗习之缠。外闻之败。俱属气不定之致。而气不定。由于志未确。古人为学。何尝绝俗塞听而后能之耶。于纷聒处判断去。于颠沛处竖立去。皆学问事。不可先以此摇动我志气。反致败事。且省许多料理。只从入孝出悌上勤着力。有暇便读圣贤文字。必求其实用心处。要以明理去伪为主。则天下事不外是矣。诚感下问之挚。不敢以庸下而自外。幸留盛意。

答李肃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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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作世间过从有年矣。每念念中人如在卷中。无胫玉字殆跫音于蓬藋矣。遥想山中少俗事。省寝在食。退而诗礼。久次成熟。人欲退听。天理呈露。知年之惧。卫道之忧。蔼然辞旨之间者。莫非此理之发。恨不能翼然而与之昕夕焉。承煕自来浅薄。屡憎于人。从以乱代眯眼。上累家集。尚谁恐尤。每恐人之执而为辞者。未必尽无其理。其乍颁旋撤。非区区偎风躱箭之计。诚不敢以一家私见。力抗群沸。庶几从容采掇。少补前黥。不惟贱诚未孚。世之君子亦或喜于攻伐而不务讲明。恳求数载。终不得其所执何辞所病何句。令人郁冒无谓。未知似此节拍。将何以究竟。年间返旧山。为儿取妇。为世间况。且筑心源堂于越溪三峰下。思与朋友读书其中。而每为世故所夺矣。金溪之丧。关系世运。羃地风波。谁复镇静得去。东望叹息而已。左右之属意此浅鲜每非寻常。而顾作辍未纯之工。不能化偏薄之质。日去月去。犹夫人耳。况今大地陆沈。非一苇何抗。区区讲明道理。恐终于一杯之水。窃愿吾党诸公深恢远图。尽黜彼我之分。务要讲求天下大中至正之理。直自目下行将去。庶几有所及也。惟座右留意焉。

答李季七光龙○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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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岁得同心。若难一日离。隆栈电影。此心俱西。是日书至。心与俱来。阙里峩冠。山村农车。并臻眼前。恍若吾身之与在也。最是前头大计已定。吾辈身与心庶几有着处。其机会亦似与盛算无远。然吾辈心手一或未到则亦不济事。我一身都付儿们内地之约。专仗四公为力。惟愿一心办去。寄书霑公当待面议。划定成算。通之鄙行。亦随事面进退耳。承有家之苦。倍于为客。最是妇阿病又经一㥘。从以贱痞叫添。冗忧溢目。不足向人道者。德堡之计。儿云尽力。然亦多见其悯然也。伯敬云有少待未发耳。万留握叙。

与朴子乔海龄○癸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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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炎病人甚于稼。即日静韵清远。贤允能鞭辟著工。昨夜月明。凉气乍至。尤令人兴想也。承煕饮暑薾然。眼前少辈业功令。又谋走京师。殊无意味。先人文字下手不得。光阴转觉可惜也。老圃集曾欲奉完。而闻有姑留之意。故仍蹲至此。第念此非一下眼了勘者。久阁尘箧。祗增悚懔。适因信便。谨此封上。其篇目及纸头尾标写。乃吾先君子所手题。间有小纸片付标。乃承妄意控疑者。然苟欲付枣。似更写一通。复加梳洗然后方可耳。呜呼。今距公之世未五十年。而迹而想之。邈焉若邃古人。先君子晩岁每说锦西翁事。必及公风范标致娓娓不已。今已矣。承煕庸下不能軆其遗意。只得略睹一过。如塞责然。盖缘去就之际。有难直任胸臆。而自己眼目浅短。尤有所逡巡者。嗣后有役。庶或趋走而相其末议。以少赎此负乎。两地沧桑。先徽日邈。追惟往迹。临纸泪零。馀冀懋业多祉。

与李希曾晩舆○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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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见也若或见之。既见之又不若未见之犹无缺怅也。寒事渐紧。未惟端居味道日有新趣。承煕尔时更历数处。归见虞忧满室。酬酢又汩然矣。案边经纪。多少挠夺。亦足叹吒。先君集幸荷佥位勤导。得为改图之地。但此边物议多欲梳洗全部。为付木之计。如是则事大力绵。将费许多时月。期以春间校出一重本。未知不肖能担夯去否。良深兢惕。顷奉贵录。尔时草草说过。不罄两意。谨以隙暇。略控己见。其不中理者固矣。望赐十反。以终仁惠。大抵讲说于同异处政好商量。今世君子少见异己处。辄生憎怒。每起攻击之想。恐非美意。吾辈尤须先知此意。未知以为如何。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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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即理三字象山倡之。乌可曰论心莫善于心即理。

心即理三字之为象山说未考也。老先生言阳明倡为心即理之说则盖出于阳明也。但老先生所斥。乃在乎不分真妄。未尝说以心为理之非。抑别有商度耶。吾先君所以善之者。非善阳明说也。只善此心本軆之为理也。老先生尝曰心之未发。惟理而已。夫未发者心之本軆也。曰惟理则是即理也。其意脉恐无异也。至若阳明之不分真妄则吾先君亦斥之矣。世人徒执其辞。以为吾先君主阳明说。则是周子无极。为主老氏。而程翁生之谓性。为主告子也。愿加详思。

朱子曰心中所具者是理。安有以理具理。

以心为具是理者。乃指心之本軆。与以性为具众理者无异。性之具理。非以理具理耶。具之者统軆之理也。所具者分殊之理也。单言性则性为统軆而仁义礼智为分殊。将心对性则心为统軆而性为分殊。所以皆言具理也。世之主心即气之说者。多疑以理具理之非。不谓高明亦疑此也。幸更详思。

既不可以专言气。又不可以专言理。

此或先儒说耶。愚则窃有疑焉。夫以精神魂魄为心者。见于医方道家指不胜屈。朱子亦言之。且曰心者气之精爽。此非专言气耶。书言上帝之心。易言天地之心。朱子曰皆以理言。老先生亦言之。其在人者。孟子言良心本心仁义之心。程子说本善之心。朱子曰心为太极。曰心者天理之全軆。曰心者天理之主宰。此皆非专以理言耶。老先生曰心为太极。即所谓人极。其作心统性情三图。其上图则不言兼理气。只言仁义礼智之心。其中图则虽曰兼理气。却云就气禀中指言本性。其说曰不杂气。曰只指理。今曰不可专言理。又恐非老先生本意。幸愿回思。愚则曰心可以专言。理亦可以专言。气合之则兼理气。曰心即理者。指心之本軆也。曰心即气者。指心之资具也。曰兼理气者。指心之大全。未知如何。

若性与心无些毫殊。则安有心性之别耶。

程子曰心也性也。一理也。又曰心即性。朱子曰心性情。只是一个理。苟论心之本軆则亦恐无差殊也。但性只是未发。心则兼已发。性只是本軆。心则是主宰耳。今以心性之皆理而谓无心性之别。恐亦过矣。性情一理也而有动静之别。仁义一理也而有爱宜之别。曰德曰仁曰敬曰诚。言虽殊而理则一。无非所以明此心之妙也。并愿入思。

先祖先生曰凡言心者。皆兼理气。何别立一说。

凡言心而曰兼理气。固老先生至训也。若夫指其本軆而曰惟理。剔发善一边而曰只指理者。亦老先生至训也。且如上所言孟程朱诸子以理言心者。皆章章然。至如朱子所言心固是主宰底。所谓主宰者。即此理也者。则已说出心即理三字矣。恐非别立说也。且夫古人立言。各有其指。未尝以别立说为嫌。成汤言若有恒性而召公则曰节性。孔子言性相近而孟子曰性善。程子曰性则理而张子曰气质之性。以说则非不别立。而不害为殊涂而同归。虽以心言。大舜之人心道心。孟子之良心本心种种言心。何尝蹈袭前人。且如北溪陈氏之前。何尝有合理气三字耶。盖亦各因其时。立其所当立之说耳。窃尝推之。吾东道学方开。群贤迭作。暄蠧二先生论心軆曰心无乎不在。亦无有处。此已以心为理矣。静庵先生实承其緖曰心乃四德。曰心太极。南冥先生曰心者理之主于身者。东冈先生因之曰天君名曰理。是则心之本軆。已昭晣无蕴矣。老先生特说兼理气三字。所以通本然气质之性。理发气发之情。以示人下工处。即大舜说人心道心之意也。自是以来。心即气之说大作。主其说者或至主资倒置。其主兼理气之说者或拕及本軆。或浸失主宰之真。则识者之忧。复恐本原之有不明也。鄙先君两下立说。其论心之全軆则曰兼理气。论心之本軆主宰则曰即理。盖程子言心本善之意也。岂欲故立别说。以自异于吾老先生哉。世之君子或因仁智之异见。骤看而疑之。单举即理二字。以为有异于老先生之旨。则随声而和之者既多矣。复有一种有心之人。乃以攻是说。要立功于尊门矣。遂致高明如执事亦或有动于市虎之传。则杯中弓影。安知不有眩于心目耶。今试将本文诸说。平心徐察。则本末俱在。可以断斯讼矣。

璞玉喩心

璞玉喩心。顷已略控矣。盖理气本无的喩。其或取喩者。皆指其一处而已。如油火取其相资而明。珠水取其在中而见而已。岂真有两物相形耶。此玉石之喩。只取在中者不可见而在外者却易见而已。其说琢磨之义则只取除去客气。保完真軆而已。岂真谓尽去其气。只存其理耶。此等处政不可以辞害意。若艮斋器水之喩。直以心为气。与性情之理为对。故老先生以为未然。盖性乃心之軆也。未有性发而心不发者。

四七原委说。夫妇男女之喩。

此亦喩也。夫妇只取相配为一軆。如心之兼理气也。岂以为有时各处如夫妇哉。老先生以乐记中庸好学论。为包四端浑沦说者。以其不分四端七情而立说也。若以分开者言之则曰各有苗脉。既各有苗脉则男之肖父而喩四端之为理发。女之肖母而喩七情之为气发。何害于义既发之后。四七各有分别。不可相混。亦恐无异于男女之殊形而各立也。未知如何。

四端之理发。喩男从父姓。七情之气发。喩女从母姓。

此段似有不察人言者。原说中所谓以胎养之恩而只曰母生者。所以辨栗谷四七皆气发之说也。所谓言己姓而直举母姓者。所以辨一边学者认气为大本之谬也。所谓指其肖父随父而言父之生。肖母随母而言母之生者。所以发明老先生理发气发之训。只就其分开处说。而非有各发之意也。所谓必曰父生必举父姓者。所以发明四七之皆自一性而发也。所谓男曰父生女曰母生而不容其一本乎父者。所以辨吾岭近日偏于分开。不容人说四七之皆自性发也。何尝以四端理发。为男从父姓。七情气发。为女从母姓而谓有二本之嫌耶。盖贵上诸公皆主七情无理发之论。故有大疑于此说。遂不细察人言。横生疑贰。然执事试察之。天下安有不自性发之情耶。老先生尝曰性情一理。又曰七情亦发于仁义礼智。中图之合书四七。皆指作本性之发。虽以下图言之。本然气质。只是一性。则四端七情皆是一性之所发矣。性之发非理发耶。其后愚伏,大山,立斋诸先生皆发明七情理发之旨。靡有馀蕴。缘何近日诸公必主七情无理发之旨。至以人之言此。谓有异于老先生之旨也。唯高明致思。

请因先训而释之。心学之要也。

大要此段。因老先生说而伸之。有以见高明之见有的也。其曰中图提示大本之一而以明七情之善一边。同出于本然之性者。尤卓然。与近世君子讳言大本之一而偏主下图之分开者迥别焉。不任艶叹。但谓下图以气质之性主七情而言之者。似以七情为发于气质之性。或下语之未畅欤。老先生只曰情之有四端七情。犹性之有本然气质。盖以类状之相近也。非谓本然气质对立于中。一发为四。一发为七也。愚于是有一说焉。一边之混四七为气发。以老先生分开之说谓有二本者。固是气上之偏见也。如吾岭近日诸公以为此心未发之軆。元有理气二者相合而立。理则发为四端。气则发为七情者。果深得老先生本意耶。其本既有二物则何以不为二本耶。夫统言人心之全軆则固兼理气矣。其于未发也。气不用事。虽有如无。独此理浑然自为真軆。所谓惟理而已。此乃一本之軆也。及其感物而动也。所感者义理则此理由之而直遂。虽有所随之气而理仍为主。故为理之发。其所感者形气则气为之动而此理乘焉。乘之者虽理而气反势重。故为气之发。原其本则皆是一理之发也。言其所发之机则四是理发。七是气发。此其所以一本而互发也。若夫中图之旨则无论恻隐羞恶辞逊是非喜怒哀惧爱恶欲。从本性直发而为善一边者。皆是理之发也。故图既合书情圈。其说又言孟子四端之情。子思中节之情是也。今此盛说以中图之旨与下图之一性。为明一本之妙者。其意亦恐如此。今之君子偏主分开。或谓中图可无作也。此可谓尊信老先生耶。不惟是也。老先生曰心之未发。惟理而已。今曰未发亦兼理气。老先生曰中节之情只指理。今曰中节之情兼理气。是皆为尊信吾老先生者。而以本心为惟理。以中节之情为只指理者。果异于老先生之旨耶。唯高明思之。

若不知善恶。认人欲作天理。

其本之自理发。是纯善无恶之地也。中节之为理发。是善恶几之言善一边也。何尝不知善恶而谓之理发耶。如果以形气七情为理发则是固近于认人欲为天理。又或谓七情无理发则将或至认天理为人欲。愿更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