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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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一十四 

绍兴七年八月【案是月辛卯朔】壬辰

张浚奏探报伪齐签军自六十以上则减之,五十以下则増之,科条之烦,民不堪命,出军之际,自经于沟渎者不可胜计,上蹙额叹息曰:“朕之赤子至于如此,当思有以拯救之,可谕江淮诸郡,凡归附者,加意抚纳,厚与赒恤,勿令失所,以称朕意。”

癸巳

上与执政论漕臣能否,因及向子𬤇,上曰:“帅府旧僚,往往沦谢,惟汪伯彦实同艰难,朕之故人所存无几,伯彦宜与牵叙。”张浚奏:“陛下念旧如此,实甚盛之徳,但伯彦无所因而牵叙,则必致纷纷,恐非徒无益,臣等已商量,俟因大礼取旨,更得亲笔数字,为明帅府旧劳,庶几内外孚信。”上曰:“俟到九月,当复职与郡。”伯彦之未第也,尝受馆于王氏,秦桧从之学,而浚亦伯彦所荐,故共赞焉。

中书舎人张焘、起居郎楼炤,以尝论駮张滉赐第事,不自安,皆求去,不许,言者继论之,乃以焘为集英殿修撰提举江州太平观。 《后省题名》焘以八月除职奉祠,而《日历》不载,今因焘乞去,遂书之,或可移附乙未日并除两舍人之后

乙未

少保江南东路宣抚使张俊,为淮南西路宣抚使,盱眙军置司。保成军节度使主管殿前司公事杨沂中,为淮南西路制置使;右武大夫开州团练使权主管侍卫马军司公事刘锜,为淮南西路制置副使,并庐州置司。时吕祉至庐州,而郦琼等复讼王徳于祉,祉谕之曰:“若以君等为是,则大相诳,然张丞相但喜人向前,傥能立功,虽有大过,彼亦能阔略,况此小嫌疑乎!”于是密奏乞罢琼及统制官靳赛兵权,乃命二帅往淮西,召琼等还行在。 郑克撰《吕祉行状》称祉密以利害闻于庙堂,未可易将分军,与诸书全不同,详具八月戊戌注

显谟阁待制提举亳州明道宫曽开、徽猷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观赵思诚,并为中书舍人。思诚尝除舍人,坐其父挺之直陈绍述,为言者所论,至是张浚复用之。

权尚书兵部侍郎兼都督府参议军事权湖北京西路宣抚判官张宗元,为徽猷阁待制枢密都承旨。岳飞复任,宗元乃还,既对,遂有是命。

司农少卿樊賔,罢知袁州。

左朝议郎常明,为秘书省正字。明自西充丞召对,䇿试而后命焉。 明以今年六月辛卯降旨就试,案是时校书多不试,而正字有试者,不知何故也

丙申

尚书户部员外郎霍蠡,转一官,用权湖北京西宣抚判官张宗元奏也 《日历》惟此日宗元系宣判衔。蠡在鄂州应副岳飞军钱粮,宗元言其奉公守正,故特迁焉。先是飞数言军中粮乏,乃命蠡按视,至是蠡言飞军中每岁统制、统领、将官使臣三百五十馀员,多请过钱十四万馀缗;军兵八千馀人,多请过一千三百馀缗,总计一十五万馀缗,于是右正言李谊言:“蠡职在出纳,理当究心,然虑点检苛细,若行改正,却合支劵钱六万馀贯,才省九万缗而已,望令依旧勘支,务存大体,以副陛下优恤将士之意。” 蠡奏不得其日,今因其转官,遂书之。熊克《小历》系之去年八月戊子蠡初受命时,误矣,是时李谊止为监察御史,今年七月方除正言,此叚或可移附今年十月戊戌蠡入对之日,但是时乃淮西军变后,恐不应议裁减,更须详考

诏知桐城县魏持、知太湖县张鼎、知武昌县唐时,俟秩满,并令入对,以权湖北宣抚判官张宗元言其政绩也。先是枢院计议官李宷奉诏行视江淮营田还,言其不便,又论持及知泰兴县李慥违法殃民,比之诸邑尤甚,望黜责之,张浚不乐,宷得监西京中岳庙而去,于是宗元奏持为政有惠爱,淮南诸司亦上慥治状于朝,乃令再任焉。 注此见李宷本末,宷明年三月自岳庙除察官,未知其罢日,今附此。案王弗、樊賔之罢,去此不远,必相先后也。持明年九月为张戒所论

丁酉

左从事郎朱松,特改左宣教郎,为秘书省校书郎。松,婺源人,以荐者得召见,言:“自昔中兴之君,惟汉光武可以为法,晋元帝、唐肃宗可以为戒。元帝东渡,赏刑失中,彊臣䟦扈,晋室终以不振;肃宗虽复两都,而急于罢兵,是以终唐之世,不能取河北。”上曰:“光武固无可议,若元帝仅能保区区之江左,略无窥取中原之心,而肃宗犹能克复两都,再造唐室,则肃宗为优,然肃宗当明皇西幸,既不能扈从以行,晩复惑于张后、李辅国之谗,而亏人子之行,此其可恨也。”

四川制置大使席益复与都转运使李迨有违言,交愬于上,诏:“川蜀去朝廷甚远,全藉两司协济国事,今览益、迨所奏,务为嫌隙,必致生事,深以为忧,可令学士院赐诏戒谕,仍当深体朕意,毋得因今旨在告待罪,妨废职事。”

诏四十大邑许通除选人,供给依职官例,代还甄擢如先诏。

戊戌

张浚进呈显谟阁待制知荆南府王庶复徽猷阁直学士,上曰:“庶尝云今天下不可专用姑息,要当以诛杀为先,谓朕太慈。闻仁宗皇帝尝云宁失之太慈,不可失之太察,此祖宗之明训也。今百姓犯罪,自有常法,何以诛杀为先乎?”浚等曰:“圣人三宝,一曰慈,未闻以慈为戒也。庶学识浅陋,不知大体。”浚因奏伪齐尚用本朝军器,上曰:“祖宗有内军器库在誗门几百间,所藏弓弩器甲不可胜计,及军器库在酸枣门外,数亦称此。原祖宗置库有内外之异,及弓弩弦箭亦各异藏,分官主之,皆有深意。”陈与义因奏顷为澶渊教官,尝见甲仗甚盛,日久不用,往往朽败,上曰:“此等物得不用,亦美事也。”

是日,中侍大夫武泰军承宣使行营左䕶军副都统制郦琼叛,执兵部尚书吕祉。祉简倨自处,将士之情不达 徐梦莘《北盟会编》云:“祉举止骄傲,不谙军旅,统制官有两使有正使者,横檛唱喏,祉颔应之,有伺候终日,称歇息吃食调弄声乐之类,不得见者,其下多愤怒。”案祉此时不将家以行,所云调弄声乐之类,恐当求他书参考,惟熊克《小历》云:“说者皆曰祉简倨自处,将士之情不达”,今从之。淮西转运判官韩琎旧在刘光世幕中,光世待之不以礼,至是诸校或以罪去 《赵鼎逸事》曰:“张浚自当国,引吕祉为援,除兵部尚书,复用韩琎为淮南漕,琎尝倅建康日,刘光世待之不以礼,又常为其属刘觌所辱,积此二忿,故力建议罢光世军,遂以祉代为宣抚判官。祉为人刚愎自任,昧于应变,既代光世,谓执政可跬步而得,琎亦狠傲,志在复仇,故李著、王默,光世所厚也,悉以罪去。王德者,光世之腹心也;郦琼者,光世所招徕之盗也,光世以琼屡立竒功,待之与徳等,祉虑其部曲难制,故专任徳以悦军情,琼不自安,会祉密奏朝廷,乞罢琼及靳赛军权,吏朱昭漏谋于琼,琼、赛惧,翌日杀祉,举军奔伪齐。”。祉闻琼等反侧,奏乞殿前司摧锋军统制吴锡一军,屯庐州以备缓急,又遣琎诣建康趣之 郑克作《吕祉行述》曰:“公往合肥䕶诸将,还朝,奏事恳切,皆寝不报,留行朝再浃旬,上令执政谕旨,且暂往,续有处分,复遣中使押赐鞍马犀带象笏,抚谕甚宠,皆非从官故事,盖示将欲大用也。公拜赐,退语家人曰:‘君命如此,义不可辞,势须即往,一死固不惜,第恐议论不定,无益于国家耳。’与其妻孥相对涕泣如诀别,然盖以事有牙蘖,往不保还故也。合肥一军,如郦琼辈,将校兵卒皆故群盗也,居则蚕食,动则鸱张,光世纪律不严,暴横殊无畏忌,其所惮者惟王徳耳。十月,除王德都统制,然琼辈与德等旧为等伍者,耻受其节制也,乃列状诣都督府,数其过而讼之,并乞回避,都督府谓德为直,故寝不行,琼等又诣御史台,或语之曰:‘尔辈如此,是讼宰相,迹甚危矣!’遂忧惧不自安,一旦琼等二十人横檛趋庭,哀讼于公曰:‘不合极恼朝廷,今日未知所告,尚书救取某等。’公令升阶,慰谕之曰:‘若以公等为是,则大相诳,然此事尚可医治,盖张丞相但喜人向前耳,傥能向前立功,虽有大过者,彼亦阔略,况此小嫌疑乎?当力为诸公辨之,保无他虑,切不可置胸中也。’词直意诚,众皆感泣于庭下曰:‘诚如尚书之言,某等誓当效死图报。’其事遂定。公见德与琼等辈如冰炭,然乃密以利害闻于庙堂,且加抚循,徐为措置,未可遽易其将,骤分其军,寻有旨召王德,诸将皆喜,谓德之往,必有行遣,而公所言不妄矣。先是尝荐赵不群为淮西帅,且乞吴锡一军庐州驻札,凖备缓急,又遣转运判官韩琎诣建康,而属之曰:‘诸将反侧,幸已定矣,然有他议,则必愈乖,烦贤子细白知宰相。’此可见公虑之周也。时都督府机宜盖谅,别因职事经过合肥,琎乃问公:‘盖幕归去,曽令说否?’公曰:‘亦曽属渠,第恐不敢尽达此意,复烦开陈曲折。’谅果不敢尽言。琎行至和州,以疾作滞留,已而诸将闻王德留都督府为都统制,且锡赉极优渥,琼等皆觖望曰:‘我初讼彼罪也,今彼既受赏,我必有罚,首领且不保矣!’于是始萌叛意。时有旨除张俊、杨沂中、刘锜三人为淮西宣抚使副、判官,军中已传闻,而八月七日金字牌指挥,令易置分屯,次日琼等遂叛。”案《日历》八月八日戊戌有旨韩琎令阁门引见上殿,与克所云略同,今从之,但所言祉事亦多縁饰,恐须详考。徐梦莘《北盟会编》云:“杨沂中遣吴锡先以兵往淮西,察其动静,琼等觉之。”案此时锡实未至,今删润修入,琼闻,颇有异志,统制官康渊曰:“朝廷素轻武臣,多受屈辱,闻齐皇帝折节下士,士皆为之用。”众皆不应,犹相视以目。先是统制官王师晟戍夀春,挈营妓去,其家讼于祉,时将士方不安祉之政,师晟乃与琼及统领官王世忠、张全等谋作乱 已上并据徐梦莘《会编》。祉之乞罢琼与靳赛也,其书吏朱照漏语于琼 此据《赵鼎逸事》,琼令人遮祉所遣置邮,尽得祉所言军官之罪,琼等大怨怒 此据徐梦莘《会编》,前一日被旨易置分屯 此据《祉行状》,案张俊等以乙未日除宣抚制置,至此三日,正当被受,所谓分屯,乃琼等被召之旨也。琼被召,不见于诸书,以今月十一日手诏修入,康渊曰:“归事中原则安矣!”诘朝,诸将晨谒,祉坐定,琼袖出文书,示中军统制官张景曰:“诸兵官有何罪,张统制乃以如许事闻之朝廷邪?”祉见之大惊,欲退走不及,为琼所执,有琼之黄衣卒者,以刀斫琼中背,琼大呼曰:“何敢尔!”顾见有执铁檛者,琼取以击卒,毙于堦下,琼亲校已杀景于厅事,又杀都督府同提举一行事务乔仲福及其子武略大夫嗣古、统制官刘永、衡友,遂执阁门祗候刘光时,率全军长驱以行 已上并据徐梦莘所编,其张景以下官职,则以《日历》増入,但梦莘以衡友为邢友,盖字误,至州东楼下,祉谓琼曰:“若祉有过失,当任其咎,奈何乃如此负朝廷?” 此据张宗元所奏 军士纵掠城中而去,时直徽猷阁前知庐州赵康、直秘阁修撰知庐州赵不群皆为所执 此据徐梦莘《会编》,既而释不群归,盖不群至官未旬日,无怨憾于军中故也 此亦据徐梦莘《会编》,但称琼至霍邱县杀祉而纵不群归,则恐误,案张宗元所申,祉以十三日被杀,而《日历》八月十二日壬寅知庐州赵不群申已回本州,则是不群未至霍邱先得归也,今并附此日。琼遂以所部四万人渡淮,降刘豫。 熊克《小历》云:“琼以全军七万人北走,降刘豫。”《赵鼎事实》云:“琼以全军五万之众归于豫。”张戒奏上语云:“淮西失精甲四万。”《日历》云失三万人,数皆不同,案光世一军,王德所部八千人,已还建康,其馀必无此数,赵甡之《遗史》亦云四万人,似得其实,今从之

己亥

吴国长公主言:“妾选尚潘正夫三十年矣 —— 伏见祖宗以来,驸马都尉如石保吉、魏咸信、柴宗庆,皆除使相,见今戚里亦多得之;正夫历事累朝,于靖康围城中,首乞迎立陛下,早正大位,又于杭州召对,尝言陛下仓卒渡江,禁卫未集,预宜防变。今望特除开府,仍将检校少保落检校字。”诏:“近除士㒟开府仪同三司,系任宗司十年,合依故事,札与本位都监,自后毋得妄有陈请。”

庚子

中卫大夫秀州刺史京东淮东宣抚处置使司前军第三将鲁彦,降横行遥郡七官,令本军自效。彦尝幽军吏韩全,绝其食而死,为韩世忠所按,故黜之。

辛丑

上始闻淮西失师,手诏赐郦琼等曰:“朕躬抚将士,今逾十年,汝等力殄冦仇,殆将百战,比令入卫于王室,盖念久戍于边陲,当思召汝还归,方加亲信,岂可辄怀反侧,遂欲散亡。傥朕之处分或未尽于事宜,汝之诚心或未违于上听,或以营垒方就而不乐于迁徙,或以形便既得而愿奋于征战,其悉以闻,当从所便。应庐州屯驻行营在䕶军出城副都统制以下将佐军兵,诏书到日以前犯罪,不以大小,一切不问,并与赦除。” 熊克《小历》书壬寅淮西奏至,盖不考此手诏也

壬寅

张浚见上引咎,上曰:“失三万人,不系国安危,譬犹临阵折伤,亦是常事,卿等不可以此介意,当益镇安人心,激厉士气,以为后图。”浚曰:“去年刘麟贼兵一败涂地,无虑杀数万人,亦复能军,况军将时有叛亡,亦所不免,要是臣非才误国,上贻圣虑,今圣志先定,臣复何忧,敢不黾勉,以图报效。” 《赵鼎事实》曰:“刘光世既罢,其下已不安,当轴者俾吕祉者以都督府参议官总其事,祉不娴军旅,措置不厌众心,既又除刘锜制置副使、杨沂中制置使、张俊宣抚使,刘光世将郦琼惧并其众,以全军五万之众归于豫,报到,中外皇骇,莫知所措,意琼挟豫众为倒戈之计,当轴者谓参知政事陈与义、张守曰:“万一侵犯,使上往何地避之?”与始议移跸建康,气势不同矣。”

遣中使以银合茶药劳赐新淮西宣抚使张,且犒修城将士。时俊在盱贻未受命也。

是日,兵部尚书都督府参谋军事吕祉为郦琼所杀。先一日,琼与其众拥祉,次三塔,距淮仅三十里,祉下马,立枣林下,谓曰:“刘豫逆臣,我岂可见之。”众逼祉上马,祉骂曰:“死则死此!尔等过去,亦岂可保我也?”军士闻之,有伤感咨嗟者,琼恐揺众心,乃急䇿马,先渡淮至霍邱县,令统领官尚世元杀祉,世元以刄刺祉,且顾统领官王师晟,师晟不肯,祉骂琼不已,遂碎首折齿而死,年四十六,于是直徽猷阁赵康直亦为所害。世元斩祉首示琼,琼摽之木末,祉从者江涣取而埋之。主管马军司公事刘锜、殿前司摧锋军统制吴锡寻至庐州,以兵追之不及,上遣枢密都承旨张宗元往招叛卒,制置使杨沂中闻琼已渡淮,乃遣人持羊酒相劳苦,于是锜复还濠州。

甲辰

御笔:“观文殿大学士两浙东路安抚制置大使兼知绍兴府赵鼎,充万夀观使兼侍读,疾速赴行在。”是日张浚留身求去位,上问可代者,浚不对,上曰:“秦桧何如?”浚曰:“近与共事。始知其暗。”上曰:“然则用赵鼎。”遂令浚拟批召鼎,桧谓必荐己,退至都堂,就浚语良久,上遣人趣进所拟文字,桧错愕而出。浚始引桧共政,既同朝,乃觉其包藏顾望,故因上问及之。

诏新除崇政殿说书尹焞疾速赴行在,以焞再辞除命故也。

起居郎兼权中书舍人楼炤,充秘阁修撰知温州。炤为言者所劾,力上疏请奉祠,上谓辅臣曰:“朕固深知炤,但言者不已,恐非所以爱惜人才,冝暂令去,除职与郡,三数月间召用未晩也。朕于人才,惟恐伤之,弹击不已,非炤之福。”

乙已

故右宣教郎知筠州高安县步汝霖,特赠右承议郎,官一子。故廸功郎高安县尉李𣆀年,特赠右从事郎,与一子下州文学。先是剧冦熊清作乱,汝霖等统民兵射士与战,为所执,死焉,帅臣李纲上其状于朝,故有是命。

是日,伪齐刘豫得郦琼降报,大喜。先是豫闻王师移屯,遣伪户部员外郎韩元英乞师于金主亶,以我师进临长淮为词,欲并力南冦,金主亶不许,至是颍昌驰报喜旗至,言江南刘相公下全军人马及淮西百姓十馀万来归附,已交収器甲接纳矣,豫乃命粉饰门墙,増饰仗卫,以待其至,又命伪户部侍郎冯长宁为接纳使,伪皇子府选锋统制李师雄副之。 此以《伪齐录》及徐梦莘《北盟会编》参修。熊克《小历》云:“元英乞师未回,而郦琼降豫。”《伪齐录》云:“七月,闲人回,探报王师北征,遣韩元英乞师大金,金人不许。”今从之

丙午

左朝奉大夫主管建宁府武夷冲佑观赵令衿,行尚书都官员外郎。令衿,令岁弟,靖康初为军器少监,坐言事斥,至是复用之。

丁未

张浚论淮西地势险阻,可以固守,陈与义曰:“见王德呈淮西图,道路几不可方轨。”上曰:“地形虽险,亦在将兵者如何耳。李左车谓井陉之道,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韩信卒由井陉口以破赵军,要是险阻不足恃也。”给事中兼直学士院胡世将言:“旧制常平钱、义仓米皆有专法,不许支拨。近年以来,州郡急于军期,侵借殆尽,朝廷虽有立限拨还指挥,縁在窘乏,终无可还之理,今既张官置吏,自合举行旧制,务兴实利,截日将见在钱糓及以后所収之数,专一桩管,仍委主管官逐季巡察,如有借兊之数,即刬刷本处系省钱物拨还,申提举官,将擅支官吏按劾。除义仓合备水旱外,其常平钱专充籴本,朝廷亦宜权住支取,并令趁此丰岁,尽数籴米,别仓収贮,不得与漕司米相杂,遇春夏之交,民间贵籴之时,比市价量减钱出粜,如此积三五年,官本既丰,粜籴増广,则可以低昂百货,刘晏所谓常操天下赢资以佐军兴者,可复见矣,然后宽留籴本,而取其赢馀以济缓急之用,如此虽无目前之近利,而有无穷之实效,所谓富国而民受其利者,实在于此。”诏户部㸔详申省。

宝文阁学士知广州连南夫,特进一官,仍赐诏奖谕,以招捕惠贼曽衮之劳也。后数日,南夫言:“今水陆别无大冦,乞收还便宜指挥。”从之。 是月癸丑降旨

戊申

权礼部侍郎吴表臣言:“科举校艺,诗赋取其文,䇿论取其用,二者诚不可偏也;然比年科举,或诗赋稍优,不复计䇿论之精粗,以致老成实学之士不能无遗落之叹。欲望特降谕旨,今年秋试及将来省闱,其程文并须三场参考,若诗赋虽平而䇿论精博,亦不可遗,庶几四方学者知向慕,不徒事于空文,皆有可用之实。”辅臣进呈,上曰:“文学、政事,自是两科,诗赋止是文词,䇿论则须通知古今,所贵于学者,修身齐家,治国以治天下,专取文词,亦复何用。”张守曰:“此孔门四科,所以文学为下科也。”乃如所奏行下。

己酉

尚书左司员外郎李弥逊,为起居郎。右司员外郎勾涛,守起居舍人。

赐吴玠汉中田二十顷。

辛亥

赠故中侍大夫荣州防御使熙河兰廓路兵马都钤辖乔仲福,为保信军承宣使。故降授武功大夫恩州刺史兼阁门宣赞舍人张景,为光州观察使。故武功大夫果州刺史刘永、故武功大夫吉州刺史衡友,并为右武大夫亳州观察使,皆录淮西之死也。琼之叛也,将官成忠郎张遇不从,率其麾下四十馀人归夀春,诏迁遇一官。 熊克《小历》以衡友作史衡,恐字误,又称:“辛亥,张遇至建康,诏转一官。”案《日历》上是夀春府申,遇未尝至建康也

壬子

诏秘阁修撰知庐州赵不群,俟淮西转运判官韩琎至本州日,暂赴行在。

癸丑

赠吕祉资政殿大学士,例外官其家二人,加赐银帛五百匹两。先是枢密都承旨张宗元至庐州,而祉之从校江涣、马师谨言其死状,宗元具以闻,故有是命。时有得祉括发之帛归吴中者,其淑人吴氏持之自尽以殉葬,闻者伤之。 吴氏事,以张祁《庐州百韵诗》修入

观文殿大学士赵鼎奏辞新命,上不许,继遣中使往绍兴宣押赴行在,又以御札趣行。 此以鼎奏议修入,《日历》并无之

权礼部侍郎陈公辅言:“淮西军叛,或谓朝廷缘此,诸事稍沮,见谋改图,不知今日当如何耶?谓帅不应罢,将复任之耶?谓兵不可驭,将姑息之耶?谓大臣无谋,将别用之耶?谓进临建康为失,将回跸耶?此皆徒为纷纷,未见有益。臣谓正当镇静,使敌无所窥。”于是张浚求去位,故公辅请对论之。

左宣教郎金安节召对,论士大夫茍且之弊,且言:“编删、计议、廷评等官,多用选人,盖取其才,不论资序,比乃令改官即罢,往往到任一年皆去,则是朝廷设此,特为选人改官之地而已,不几示人以茍且乎?”又言:“军兴以来,言利者日益众,然皆琐碎掊克,而无益于国之大计,为今之计,独有推行营田之䇿,以省边地转输,抑奢长俭,简事恤费,命郡邑守长禁游惰,招流亡,兴潴泽蓄泄之利,以备水旱,使民敦本力农,以广播植,庶几田野辟而糓粟多,缓急有以供公上之求而无咨怨,是为长久之䇿。如目前匮乏,不免下取于民,莫若昭然布告,使知所以取之之意,不必避科敛之名而别为之法也,如避其名而别立法以取之,则事益多,文书益繁,不唯胥吏得以为奸,而重困吾民,且示天下以不诚,非所以感人心而孚万邦也。”

甲寅

中书言:“命官犯赃抵死,祖宗之时,间有杖脊刺面,系一时酌情断遣,近来刑部引为常例,甚非朝廷钦恤之意。”诏自今似此案状,令刑部更不坐例,止申朝廷酌情断遣,自是赃吏,不复黥配矣。

进士阎夏,特补右廸功郎,令引对,夏献六论,故䇿试而论之。

乙卯

诏:“来年礼部奏名进士,依祖宗故事,更不临轩䇿试。”先是祠部员外郎兼权礼部勾龙如渊引天圣、治平谅暗故事为请,召侍从讨论,吏部尚书孙近等言:“皇帝临御天下,发号出令,已逾十年,即与前世嗣君新立,谅暗不言,事体不同,所有将来御试贡士,乞用临轩之制。”奏可 是月辛丑行下,未几,权礼部侍郎陈公辅入见,请罢经筵䇿士等事,以为三年之内,凡渉吉礼者皆未冝讲,上以为然。 公辅乞罢临轩,《日历》不载,此以公辅奏疏修入

是日,御史中丞周秘入对,论右仆射张浚:“轻而无谋,愚而自用,德不足以服人而惟恃其权,诚不足以用众而专任其数。若喜而怒,又怒而喜,虽本无疑贰者,皆使有疑贰之心;予而阴夺,夺而复予,虽本无怨望者,皆使有怨望之意。无事则扬威恃势,使上下有暌隔之情,有急则甘言美辞,使将士有轻侮之志,郦琼以此怀疑而叛,然则浚平日视民如草管,用财若粪土,竭民膏血而用之军中者,曽何补哉!陛下若不逐浚,则纪纲何由张?辅相何所惮?敌人诱掖之谋将日至,将士揺动之情将日生,百姓无以慰其愁叹之心,众情无以安其忧惧之意,陛下如有区区之心,尚欲观其后效,则臣谓浚之才术止于如是而已,愿早正其误国之罪,以为后来之戒。”

丙辰

左䕶军使臣林坚、黄贵,并杖脊,刺配海南。坚等为郦琼持书往伪境顺昌府取粮,而霍邱县令执之以献故也。

是日,殿中侍御史石公揆入对,论右仆射张浚罪大,略言:“浚强狠自专,往年冨平之败,论者谓有不轨䟦扈之渐,今抆拭录用,复尔寡谋失䇿,使数万之众一旦叛去,舍而不戮,何以示威而劝来者? ”

丁巳

左宣教郎金安节,守监察御史。

是日,右司谏王缙入对,言:“刘光世屯淮西士卒数万,惟王德一军忠勇敢战,馀骄怠自肆不可用也,一旦以德踵光世之后,郦琼等惮其威严,诉于朝,既为之改命而召琼等赴行在,乃怀疑贰,相率北去,则潜为此谋有日矣。今张浚引咎求罢,方防秋之际,二大将又入奏事,朝无宰相,无乃不可乎?”时已诏韩世忠、张俊入见议移屯,故缙言及之。

己未

刑部尚书胡交修等奏,以故尚书左仆射赠太师魏国公谥文定韩忠彦配享徽宗皇帝庙廷。

三省勘会:“内有在告及新到行在官,未经详议。”诏令详议以闻。 八年三月壬寅下诏,此事必有故,当考

诏:“自今当讲日,只令讲读官供进口义,更不亲临讲筵。”以权礼部侍郎陈公辅言恐日临讲筵,有妨退朝居丧之制故也。

直宝文阁湖北京西宣抚使司参谋官薛弼,乞追还所进职名,不许。弼初除襄阳,未赴而罢,故请之。 弼罢襄阳,《日历》不书,但弼申状中有云:“今来寝罢,允合公议。”不知何日降旨?当考

武经大夫阁门宣赞舍人武纠,知襄阳府。

降授左朝奉大夫直秘阁李健,知太平州。

是月 诸路大旱,江湖淮浙被害甚广,观文殿学士江西安抚制置大使李纲献言,乞修政事,大略以谓:“前年江湖闽浙尝苦大旱,殍踣相望,陛下轸虑之深,亲洒宸翰,劝诱赈济,其所存活,不知其几千万人,至诚动天,报以休应,曰雨而雨,曰旸而旸,岁大丰穰,民以安乐。自经一稔之后,上下恬嬉,不复勤恤民𨼆,朝廷百色诛求,上供不以实数,而以虚额,和籴不以本钱,而以关子,丝蚕未生,已督供输,禾糓未秀,已催装发,州县困于转输,文移急于星火,官吏愁叹,闾里怨咨,感动天心,旱灾复作,然则陛下欲销弭灾异,导迎吉祥,不必他求,但如前日之用心,自然感召和气,休应立臻,继旱暵复为丰年矣。夫今日之患,欲民力宽,则军食阙矣,欲军食裕,则民财乏矣,二者如铁炭之低昂,此首重则彼尾轻,非有术以权之,使敛不及民而军食足,不可得而均也,惟陛下留神邦本,天下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