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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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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百四十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卷一百四十一
卷一百四十二 

绍兴十有一年秋七月 丁酉朔

𫓹潼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判绍兴府信安郡王孟忠厚为少保

戊戌

实录院进呈《徽宗皇帝实录》六十卷,自元符三年至大观四年。

庚子

上以临安旱,蔬食请祷,决滞狱,出系囚,后二十四日,大雨。

翰林学士兼实录院修撰范同为参知政事。

辛丑

司农少卿高颕罢,以言者论其卑凡也,自此诸大将之客稍稍被罪矣。

壬寅

新福建路转运判官董将、江西路转运判官孙邦,并罢,以言者论将、邦皆孙近之死党,自近罢政,而二人者阴怀怨望,至于鼓餙浮言,撼揺军政,故斥之。

给事中兼侍讲兼权直学士院林待聘,兼直学士院。中书舍人兼侍讲程克俊,试给事中。起居舍人兼实录院检讨官朱翌,试中书舍人兼实录院修撰。

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武泰军节度使刘锜乞宫观,诏锜疾速赴行在奏事。

左武大夫耿著,杖脊,刺配吉阳军牢城。先是韩世忠既罢兵,遣著先之山阳,著与总领财赋官胡纺有旧,为纺言朝廷令二枢密来分拨军马,纺言尝与诸军议,欲开落走死逃亡之在籍者,著又言军中弊幸,虽郭子仪、李光弼不能无,若一日顿革,未必不生事,吕祉之戒不可不虑。纺奏著鼓惑众听,事下大理,故有是命。纺始媚事著等,故亟为世忠所荐,及世忠罢,纺首讦其过焉。

初天圣间立川交子法,三岁一易,令民户输纸墨费三十钱,至是诏増为六十四,每界亡虑一百七十万缗,其更易不尽者亦二十馀万缗,号水火不到钱,悉令计司取之,以备边用。

癸卯

言者论:“旱魃为虐,盖州县之间有伤和气者七事:昨降指挥,许江浙折帛钱以十分为率,䌷折六分,绢折三分,绵折五分,䌷绢疋八千,绵每两五百,皆所以宽民力也,而州县乃尽令折钱,一也。民间积欠税物,比令分四科,随税帯纳,而州县应民间七年、八年、九年积税,尽令一并送纳,二也。诸州军匠尽赴军器所充役,逃病死亡,殆无虚日,三也 此项今年四月壬申已得旨减退,不知何以如旧。顷者镇江府起盖仓屋二百馀间,计其费不下十馀万缗,皆民之脂膏,四也。顷以国公出阁、勲臣还朝,修建府宅,又兴立营寨为诸军老幼归宿之地,虽不得已,岂免怨咨,五也。顷者复免行钱,既兼収于贫弱下户,后连及于乡村下店民有扄铺而废业者,六也。狱者,人命所系,长吏或误杀人、巡尉执平民以为冦,七也。望特降睿旨,督诸路宪漕,求所以更张蠲免,裁减而禁戢之,勿为文具,以召和气。”诏分送合属去处,条具申尚书省。

直秘阁陕西节制司参议官王湛入辞,上以御札赐川陕宣抚副使胡世将曰:“已降诏旨,委卿宣谕诸将,保捍关隘,极力战守,如有建立奇功,当加不次之赏,今遣湛申谕朕意,并令面饬诸将。”又赐知金州兼节制陕西军马郭浩诏书,俾遍谕诸路旧臣使为内应。 诏林待聘所草

甲辰

直显谟阁提举川陕茶马冯康国奏:“近闻敌在长安,三月二十三日昼晦,油酒变色皆白,兵刃出光熖,泾州雨沙,旱灾相仍,赤地千里。”上曰:“景象异甚,天变示人,殆不虚也。自古无文徳而有武功,往往非国家之福,而敌好兵嗜杀,肆为无道,不畏天,不恤人,其能久乎!朕当修人事以待之耳。”

御史中丞何铸入对,复论资政殿学士孙近之罪,以为“近自罢政以来,每对客谈,即云縁与陛下与秦桧议边事不合,遂致丐祠而去,一时好事之人,往往传为口实,且如兹者,延登勲臣,置在枢筦,此皆成算素定,亿姓均懽,顾近何为而云不合,揆近之意,不过掠虚美于一己,嫁实怨于君上,欲望将臣日所论近章,亟行颁降,使天下之人知近果为怀私异议而去,初不为陛下与秦桧议边事不合而去也,则天下之所以为观听者勿惑矣。”从之。

尚书兵部侍郎张宗元,充宝文阁直学士知平江府兼浙西沿海制置使,代仇悆也。朝廷始闻王法恩事,故亟罢之,悆亦乞奉祠,改提举江州太平观。 悆得祠在是月己酉

枢密使张俊上从军死事将校姚端等九百三人,其七百四十七人,共官其子孙九百六十四,馀一百五十八人,各赐其家帛二十疋,自端至李青等三百三十人,仍各赠八官至一官,并从之。

乙巳

左朝散大夫提举江州太平观刘岑,责授单州团练副使,全州安置。先是度支员外郎李椿年审究岑三郡妄支之数,为钱六十七万馀缗,其间有市马及银器、供张帟物之归己者,故有是命。

丁未

特进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提举实录院庆国公秦桧,以进书恩,迁少保,封冀国公。

戊申

万安军编管人温济,量移潭州,用韩世忠奏也。济始以告耿著得罪,著既败,世忠乃请迁之。 事祖见九年九月戊戌

己酉

命参知政事范同兼修实录。

庚戍

诏实录院修撰官以下,各转行一官,于是延福宫使庆远军承宣使入内内侍省都知都大提举诸司梁邦彦,落阶官,提举江州太平观,靖康后宦者除正任,自此始。 邦彦除正任,《日历》不书,林待聘《内制集》有除充诏书,云:“属者祇严宝册,勒成信书,皆一时大典,而尔庀职其间,咸有绩用。”盖即此赏也。答诏在张俊辞太傅、胡世将乞奉亲、孟忠厚辞少保之后,岳飞乞罢枢副、张中孚辞起复之前,以《日历》考之,忠厚除少保在此月丁酉,世将乞奉亲在丁未,俊除太傅在己未,中孚起复在八月戊辰,飞罢枢副在甲戌,则邦彦除命必在此时,今并附降旨之日,俟考

壬子

右谏议大夫万俟卨言:“伏见枢密副使岳飞爵高禄厚,志满意得,平昔功名之念,日以颓堕,今春敌寇大入,疆埸骚然,陛下趣飞出师,以为犄角,玺书络绎,使者相继于道,而乃稽违诏旨,不以时发,久之一至舒蕲,匆卒复还,所幸诸帅兵力自能却敌,不然则其败挠国事可胜言哉!比与同列按兵淮上,公对将佐,谓山阳为不可守,沮丧士气,动摇民心,远近闻之,无不失望,伏望免飞副枢职事,出之于外,以伸邦宪。”癸丑,上谓大臣曰:“山阳要地,屏蔽淮东,无山阳则通泰不能固,敌来径趋苏常,岂不摇动,其事甚明。比遣张俊、岳飞往彼措置战守,二人登城行视,飞于众中倡言楚不可守,城安用修,盖将士戍山阳厌久,欲弃而之他,飞意在附下以要誉,故其言如此,朕何赖焉!”秦桧曰:“飞对人之言乃至是,中外或未知也。”先是飞数言和议非计,桧大恶之 《岳侯传》云:“绍兴十一年,大金约和,上令议和事便与不便,侯奏曰:‘金人无故约和,必探我国之虚实,如年前正约和间,并兵尽举,张浚不能迎遏,其军大溃,失䧟川陕,兀术、韩常,重兵攻淮西,是时韩世忠在楚州,亦无所措,遂求救于朝廷,后无旬日,尽失淮楚,退兵回住镇江,以拒江为险,更无前进之意,大概行兵无方略,料敝无智胜,赏罚不明,信令不行,兵无斗志,是以战之不克,攻之不拔,则败之由也。如臣提兵深入敌境,颍昌之战,我兵大捷,敌众奔溃,前入汴京,当时戮力齐心,上下相副,并兵一举,大事可成,今日兀术见我班师,有何惧而来约和,岂不为诈,据臣所见,为害不为利也。’”此奏不见于他书,案飞自郾城归后,兀术未尝求和,又其词拙朴,疑亦未真,姑附著于此,存其意可也,及是飞自楚州归,乃令卨论其罪,始有杀飞意矣。 熊克《小历》称卨言飞倡言弃两淮以动朝廷,此不臣之渐也,盖孙觌撰《卨墓志》云耳,今《日历》载卨三章,乃无此语,克又不考而遂因之,今仍载其本文,庶不失实

诏权尚书吏部侍郎张宦,与外任。宦乞奉祠,乃以为集英殿修撰提举江州太平观。

宝文阁直学士新知明州梁汝嘉,落直字。

甲寅

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武泰军节度使刘锜,知荆南府,罢其兵。张俊深忌锜与岳飞,每言飞赴援迟而锜战不力也。飞请留锜掌兵,不许。时有处士孙元济者,闻除锜荆南,窃谓:“比之奕碁,此最高着也。”人问其故,元济曰:“陕蜀诸军但知吴氏,襄汉诸军尚思岳家,江陵在蜀汉之间,而锜有威名,为诸将所服,且闻有诏,或遇缓急,旁郡之兵许之调发,销患未形,此庙算也,非吾君大圣,其孰能与此?”元济,江阴人也。

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魏良臣,权尚书吏部侍郎。

右奉议郎宋贶,为军器监主簿。

昭庆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万寿观使韦渊,乞从便往外郡寻访医药,许之。

乙卯

诏阶、成、岷、凤、金、商、秦、陇州、永兴军、凤翔府州县官,并依光州已得旨,到任半年,减二年磨勘,任满迁一官,以极边故也。

己未

少师枢密使济国公张俊莺太傅,进封广国公,赐玉帯,以俊首抗封章请归部曲也。俊请离军将佐并与添差差遣,从之,其后大为州郡之患。

庚申

诏文武官陈乞致仕,身亡虽在给敕之前,并听䕃补,用考功员外郎游损请也。上谓大臣曰:“士风陵夷,以一官之故,父死匿丧以俟命,盖立法有未尽也,朕谓滥与人官虽害法,其体犹轻,若风教不立,使人饰诈茍得,弃灭天理,其害甚大,况在法所当得乎。”损,酢子也。

辛酉

尚书礼部郎中张广,守起居舍人。 王明清《挥麈录》云:“张彦实为著作郎,秦会之当轴,其兄楚材为秘书少监,约彦实观梅于西湖,楚材、彦实次其韵,会之见之,大称赏曰:“旦夕当以文字官相处。”遂擢左史,再迁而掌外制。”案广绍兴九年五月自著作佐郎迁祠部员外郎,十年四月迁礼部,又升郎中,今年七月迁起居舍人,十二月秦梓方除秘书少监,明年正月广迁起居郎,明清盖小误也

癸亥

秘阁修撰知临安府俞俟,升敷文阁待制。

是日,大雨,翌日辅臣称贺,上曰:“朕日来卧不安席,夜半犹未交睫,惧德不类,或政有阙失,每事循省殆遍,恐旱灾必有致之之由。若乃祈祷之礼,但循其文耳。”

是月 枢密使张俊复往釜江措置事务,副使岳飞留行在,以二人议事不叶故也。俊因奏事,乞趣淮西之赏,上曰:“功赏后时,在将帅不在朝廷。”俊问所以然,上曰:“军士有出战者,有辎重及守营者,凡所谓战功,皆战士也,今更不分,全军皆要推赏,动数万人,朝廷何以行之?”俊曰:“诚如圣谕,初因一军如此,故诸军效之,臣今蒙专任,当诫诸统制官,只保明实出战者,庶可渐革前弊。”

端明殿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徐俯薨于饶州。

八月 丙寅朔

刘锜入辞,命坐赐茶。

武功大夫荣州团练使兼阁门宣赞舍人知泗州刘纲,知扬州主管淮东安抚司公事总领节制本路诸州水寨民兵。先是淮东转运副使陈衮劾帅臣刘光远历守真、扬二州,移用公私钱斛金银杂物十馀万贯石匹两,收支不明,诏浙西提刑司劾治,故命纲代之。 光远之劾,《日历》不书,今以十月二日陈衮乞移差遣状修入

左武大夫添差江南西路兵马都监樊序,知楚州。

戊辰

前检校少傅宁国军节度使醴泉观使张仲孚、前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清远军承宣使张中彦,并特起复,中孚添差两浙东路马步军副都总管,中彦添差福建路马步军副都总管,以其丁内艰故也。中孚等力辞,乞依前行在宫观,许之。 中孚等奉祠在十二月丁卯

中书舍人兼实录院修撰朱翌乞祀韩厥于作徳庙,仍就行在所权创祠宇,诏礼部讨论,如所奏。

辛未

尚书吏部郎中李鞉,试将作监;吏部员外郎刘才邵,守军器监。始除也,上览除目曰:“凡事必谨始,馆职寺监丞乃郎官卿监之选也,郎官卿监乃侍从之选也,凡除馆职寺监丞,必择他日可补郎官卿监之阙者,凡除郎官卿监,必择他日可补侍从之阙者,如此则士安分守,而奔竞之风息矣,若不谨始,用非其才,久而不迁,则士有留滞之叹,以序迁之,又有不称职之诮,不可不谨。”

尚书都官员外郎施钜,为吏部员外郎。

壬申

资政殿学士颜岐,薨于福州。

癸酉

左承议郎高颖,添差福建路安抚大使司参议官,限三日之任,令湖广总领官林大声优与津发。

甲戌

少保枢密副使兵飞,复为武胜定国军节度使,充万寿观使。右谏议大夫万俟卨既劾飞罪,未报,御史中丞何铸、殿中侍御史罗汝檝复交疏论之,大略谓:“飞被旨起兵,则略至龙舒而不进,衔命出使,则欲弃山阳而不守,以飞平日不应至是,岂非忠衰于君邪?自登枢筦,郁郁不乐,日谋引去,尝对人言:‘此官职数年前执政欲除某,而某不愿为者。’妄自尊大,略无忌惮,近尝倡言山阳之不可守,军民揺惑,使飞言遂行,则几失山阳,后虽斩飞何益。伏祈速赐处分,俾就闲祠,以为不忠之戒。”卨章四上,又录其副示之,飞乃丐免,故有是命。 熊克《小历》云:“张俊、岳飞皆在镇江府,而万俟卨等论飞罪,于是飞上章丐罢,以为万寿观使,飞既罢,而俊独留镇江为备。”案赵甡之《遗史》,今年七月初,俊、飞自楚州俱还,而本月俊再出使,飞不行,故此月己卯谏疏有云:“岳飞官属尽辟充行府差遣,飞既不行,遂各请宫祠,平居无事,聚于门下,比縁台諌缴纳副本,一夕散去。”以此考之,益知飞不在镇江无疑也,克实甚误

乙亥

诏诸王之后,各以最长一人权主奉祠事,不改环卫官。先是诸王宫教授兼亲贤宅讲书石延庆援故事,请袭封,事下礼官而有是命。延庆,新昌人也。

丙子

保成军承宣使知南外宗正事仲𢐮,卒于泉州,赠开府仪同三司,追封国公。

丁丑

徽猷阁待制知广州陈橐,贬秩一等。初宜章盗骆科既为官军所破,其党邓宁、李定、邝郃等复群聚为宼,诏广西经略使胡舜陟节制湖广三路之兵讨之,时选锋军统制韩京驻广东,橐奏留京,乞令免听舜陟节制,朝论以橐稽留制书,故有是命。

己卯

右朝议大夫直秘阁于鹏,为广南东路安抚司参议官;右奉议郎党尚友,为广南西路安抚司参议官;右朝奉郎孔戌,为江南西路安抚司参议官;左朝散郎孙革,通判兴化军;左宣教郎张节夫,通判南劔州。岳飞之罢也,鹏等十一人皆奉祠居行在,及台諌以劾疏遗飞,鹏等闻之,一夕散去,事闻,诏并添差江湖闽广诸州,趣令之任。

言者论湖南米斗百钱,请令漕司广行收籴,时已令度支员外郎李椿年拘収岳飞军中钱物,乃诏以上供经制钱収籴,俟椿年拘到拨还。

诏路允廸家属量移衡州居住,以其家言允廸不受金人职事,今被拘囚,与孟庾事体不同,故有是命。

庚辰

故武功郎阁门宣赞舍人濠州兵马钤辖统领水战人船邵青,赠武显大夫,官其家二人,以死事故也。

甲申

上曰:“水旱有数,虽尧汤不能免,艰难以来,十馀年间未尝无岁,此天祐也,然不可恃此不为之备。祖宗置义仓以待水旱,最为良法,而州县奉行不䖍,妄有支用,寝失本意,或遇水旱,何以赈之?可令监司视其实数,或有侵失,严责补还,义仓充实,则虽遇水旱,或无饥病矣。”

戊子

殿中侍御史罗汝檝,守起居郎。

癸巳

上谓宰执曰:“监司郡守,朝廷委任之意未尝有异,而近来妄分彼此,莫相协和,州郡或有阙乏,监司不肯移那,监召或有措置,州郡不肯应副,如此何以济国事也!”

川陕宣抚副使胡世将,特起复。世将方与诸将议出师进讨,而其母秦国太夫人康氏卒于晋陵,上闻之,诏:“军旅事重,不拘常制,日下供职,不许辞避。”翌日又诏世将弟彦博起复,依旧添差提举两浙市舶,官给葬事。时金人统军和珍、习不祝合军五万馀屯刘家圏,右护军都统制吴璘、川陕宣抚司都统制杨政、枢密院都统制郭浩皆会于仙人原,世将授璘以攻取之策,璘乞精兵三万人破此两冦,收复秦陇,事若不捷,誓以必死,世将以二万八千人与之,仍命政出和尚原,浩出商州,以为声援,璘阅兵河池,以新战阵之法,每战以长枪居前坐,不得起,次最强弓,次强弓,跪膝以俟,次神臂弓,约敌相搏至百步内,则神臂先发,七十步,强弓并发,次阵如之,凡阵以拒马为限,铁钩相连,俟其伤则更替之,遇更替,则以鼓为之节,骑出两翼以蔽于前,阵成而骑兵退,谓之叠阵,诸将窃议曰:“军其殱于此乎?”璘曰:“古之束伍令也,军法有之,诸君不识尔。得车战馀意,无过于此,战士心定,则能持满,敌虽锐不能当也。房琯知车战之利可用于平原旷野之间,而不得车战之法,其败固宜。敌骑长于奔冲,不尔,无有能抗之者。”

甲午

上曰:“省刑罚,薄税敛,王道之本,国步方艰,未能弭去,斯民税敛,无术可以薄之,朕心实不足。至于刑罚,岂可不省,而狱系淹延,或至逾岁何也?可令提刑司觉察州县,提刑失职,令御史台弹奏,务要讼平刑清,以副朕意。”

九月【案是月丙申朔】丁酉

太常博士王普,为尚书都官员外郎。

己亥

秉义郎韦谊,为武徳郎阁门宣赞舍人。谊,渊少子也。

辛丑

宿州观察使知阁门事郑藻,以解带恩,升瀛海军承宣使。

癸卯

命军器少监鲍琚往鄂州根括宣抚司钱物。先是湖北转运判官汪叙詹以书白秦桧,言:“岳飞顷于鄂渚置酒库,日售数百缗,襄阳置通货场,利复不赀,自飞罢,未有所付,乞令副都统制张宪主之,庶杜欺弊。”前二日,诏都统制王贵与宪同掌,上谓桧:“闻飞军中有钱二千万缗,昨遣人问之,飞对所有之数,盖十之九,人言固不妄也。今遣琚往,纵不能尽,若得其半,亦不少矣。又岁计所入,供军之馀,小约亦数百万缗,比之头会箕敛,不知几多,民力何以办此。”桧曰:“军兴以来,间有取于民者,皆非得已,今无横赋,而上朝夕轸念,盖务稍广储蓄,以备缓急,不待取于民而自足耳。”叔詹,婺源人也。 熊克《小历》:“时有上殿官鲍琚,颇疏通,上因命琚往军前根括钱物,岁入几何,诸路月桩,以赡本军,有名无实,而敛于民者几何,当议省之。”案琚绍兴九年十二月除军器监丞,去年四月迁少监,克谓之上殿官,盖不审也,考之《日历》琚是行专为根括岳飞军中见在钱物,详见十二年三月庚戌

是日,鄂州前军副都统制王俊诣都统制王贵,告副都统张宪谋据襄阳为变。先是朝廷命诸将更朝行在,宪惧不得还,乃妄用金人侵犯上流,冀朝廷还岳飞复掌兵,而己为之副,会宪诣枢密行府白事,俊具所谋告之,以统制官傅选为证,贵即日以闻,张俊在行府闻之,遂收宪属吏。俊,东平人,初为雄威率,后从范琼为右军统制者是也。 王俊首状全文,见今年十二月癸巳注,此不别出。赵甡之《遗史》云:“张宪以军前统制为提举一行事务,得岳飞之子云书,遂欲劫诸军为辞,且曰率诸军径赴行在,乞岳少保复统军,或曰:‘不若渡江往京西,朝廷必遣岳少保来抚谕,得岳少保复统军则无事。’语渐漏露,百姓皆昼夜不安,官司亦无所措置,惟忧惧而已。都统制王贵赴镇江府,诣枢密行府禀议,方回到鄂州,前军副统制王俊以其事告之,贵大惊,诸统制入谒贵,贵遂就执宪,送于行府,张俊令就行府取劾,狱成,送大理寺。俊,济南人,范琼领兵在京东,俊为刽子。”此所云差不同,案俊首状称:“九月初一日,张太尉起发赴枢密行府。”则宪此时固不在鄂州,甡之小误也。。王明清《挥麈后录》云:“荣茂世薿为湖北漕,置司鄂州,有都统司统制官王俊以其旧主帅岳飞不轨状诣茂世陈首,茂世云:‘我职掌漕计,他无所预。’却之,俊遂从总领汪叔詹陈其事,汪即日上闻,秦桧得之,藉以兴罗织之狱,杀岳飞父子,知世茂不受理,深怨之,而高宗于世茂有霸府之旧,秦屡加害而不从,秦死,荣竟登从班。汪讦岳之后,狱方竟而殂,岂非命欤?”案叔詹此时与薿同为湖北漕,或是新除总领林大声未到而暂权也,姑附此当考

甲辰

诏宗室缌麻亲任环卫官身亡者,赐钱三百千,袒免减三之一。自军兴财匮,宗室近臣吉凶赐予皆罢之,及是皇叔祖右监门卫大将军利州刺史仲䍃卒,至无以敛,判大宗正事齐安郡王士㒟请于朝,故有是旨。

戊申

泗州言奉使官工部侍郎莫将、知阁门事韩恕归至本州,上谕大臣曰:“此殆上天悔祸,敌有休兵之意尔。朕料所以致此者有二:今春兀术提兵南来,谓我可陵,而淮西濠梁之败,有所惩创一也;始谓将帅各自为家,莫相统一,今闻尽归朝廷,纪纲既立,军政必修,望风畏慑二也。朕每欲与讲和,非惮之也,重念祖宗有天下二百年,爱养生灵,惟恐伤之,而日寻干戈,使南北之民肝脑涂地,所愿天心矜恻,消弭用兵之祸耳。”秦桧曰:“每恨敌情难保,未能仰副陛下悯乱之意。”先是将、恕至涿州,为金人所执,至是都元帅越国王宗弼将与本朝议和,故纵之归报焉,既而宗弼引兵犯泗州,破之,淮南大震。

右护军都统制吴璘引兵至秦州城下。

川陕宣抚司都统制杨政夜引兵入陇州界,径趋吴山,与金人对垒。

是日,川陕宣抚副使胡世将始闻起复之命,遂解官持丧,惟军事权行与决,令签厅行遣,奏乞遣官交割宣抚司职事,不许。

己酉

秘书省著作佐郎邓名世罢,以言者论名世初本无官,縁謟事刘大中,遂力荐之于朝,自入馆以来,蔑视同列,窃议时政故也。

庚戌

御史中丞何铸言:“直秘阁潼川府路转运副使喻汝砺轻锐狂妄,为门僧报怨,兴起大狱,旁及无辜甚众。”诏罢之。先是广安僧慧銮淫秽不法,汝砺治其罪,士大夫多为之请,不听,卒杖而黥之,且劾守臣滕䄎于朝,不报,铸又以为言,汝砺遂罢。汝砺为漕时,本路当运米三十八万石至利州,旧例都漕司畀以水脚钱四十八万缗,而不时与,汝砺遗宣抚副使胡世将书,言事有四难:米价増长,籴之难;脚直空乏,请之难;舟子凋零,雇之难;江流干淤,运之难。先是宣抚司取对籴米于四川民户,而潼、遂、果、合诸郡绝少稻田,自军兴,听输以粟,至是都漕司责令输粳,其已津运者,皆却还之,汝砺力争,言其不便者五。东川盐旧行于剑外,近岁阶成盐通入利路,而客贩始衰,都漕司又置通货场于兴元府及阆州,凡商人以盐至二郡者,皆拘入之,必尽鬻于官,乃偿其直,商人不能伺,则每百斤令输通货钱三引或二引,然后听其他之,货日以壅,汝砺为世将言:“四川一家,潼利一民,本路岁发折估钱五百五十万缗,以阶成盐税及通货所取言之,算计见效,恐未足以当本路盐井折估之直,著通而一之,取其大而略其小可也。”又言:“盐鹾榷酤之利,此二物者,今日四川之司命,知所以张之,而不知所以弛之,知所以用其利,而不知所以救其弊,诛求不已,无以为持久之策矣。” 此并据汝砺文集修入,详著之以见四川财谷事,宣司之从违,当考

阁门宣赞舍人知濠州王萃罢,以枢密使张俊言萃并无措画故也。阁门宣赞舍人寇宏,知濠州。

辛亥

吴璘急攻秦州,拔之,守将武谊、将官邵于、成纪、知县荔谏等皆降。 吴璘复秦州,《日历》不载,而熊克系之去年九月,实甚误也,以王曮所撰《吴璘神道碑》、赵甡之《遗史》、费士戣《蜀口用兵录》考之,皆在此年,克已于去年九月书之,而今年八月末又书秦、陇二州,盖重叠差误耳

徽猷阁待制提举亳州明道宫欧阳懋卒于衢州。

癸丑

诏归朝官选人尝以赏循转者,并十五考,改京官。 事祖见绍兴五年十一月

甲寅

以皇太后生辰,预即宫中启建祝圣寿道场,自是为例。

工部侍郎莫将等还至近郊,上曰:“将等来,敌意未可知,但敇诸军严为之备,彼若议和,何伤于好,如怀奸诈,初无失策。昨张俊奏事,尝与议及此,俊亦深晓,云兵交使在其间,和与战自不相妨也。”

是日,建康府火,燔公私室庐甚众。

乙卯

诏左武大夫忠州团练使刘光远,令赴行在奏事,仰秀州守臣方滋不移时刻津遣,须管来晩到行在。时金国都元帅越王宗弼以书来 金国书,《日历》不载,《绍兴讲和录》有之,今附于此,或谓金书夸大,不当具载,臣谓此犹匈奴单于遗汉文漫书之比,无足隐者,当稍删削而具存之,以见一时议论之实。《绍兴讲和录》:“金国都元帅上皇朝书:‘皇统元年九月日,皇叔尚书左丞相兼侍中都元帅领行台尚书省致书云云,去岁使至,远沐书翰,良认勤意,尔后衮衮,颇疏嗣音,即日动静之间,茂惟神介休祉,爰念日者,国家推不世之恩,兴灭继绝,全畀浊河之外,使専抚治,本期偃息兵民,永图康乂,岂谓画封之治,情不由衷,其馀详悉条目,朝廷已尝谆谕蓝公佐辈,厥后莫将之来,辄申慢词,背我大施,寻奉圣训,尽复赐土,谓宜自省,乃复揺荡边鄙,致稽来使,久之未发,而比间至于分遣不逞之徒,冒越河海,剽攘郡邑,考之载籍,盖亦未有执迷至于此者,今兹降天威,问罪江表,已会诸道大军,水陆并进,师行之期,近在朝夕,义当先事以告,因遣莫将等回,惟熟虑而善图之,馀冀以时,善卫生理,专奉书披达,不宣。’”此书削去四十八字,朝议遣光远往聘,而光远方以赃罪为监司所按,故趣召之,翌日光远至行在,上面谕以前罪一切不问,遂以为拱卫大夫利州观察使,而左武大夫吉州刺史曹勋亦迁拱卫大夫忠州防御使,令与光远偕行。

丙辰

右护军都统制吴璘及金国统军胡盏战于剡家湾,败之。初胡盏与习不祝合军刘家圏,胡盏善战,习不祝善谋,二人皆老于兵者,狃其常胜,且据险自固,前临峻岭,后控腊家城,进退有守,谓我军必不敢轻犯,璘揣知其情,先一日,召诸将问何以必胜,统制官姚仲曰:“战于原上则胜。”璘以为然,诸将议不同,璘曰:“诸将所以不同,惮辞劳苦,不欲攻原上耳。若金人乘势而下,我兵败矣。”卒如仲议。璘既相视其地,乃遣人告敌曰:“明日请战。”敌闻之皆笑,愈益不疑,夜半璘遣仲与鄜延经略使兼知成州王彦率所部,衔枚直进,渡河,陟峻岭,截坡上,出其不意,约与敌对栅,然后发火,又遣将张士廉等取间道以兵控腊家城,戒曰:“敌根本在彼,若败,必趋入城,汝等截门,勿纵一骑入。”二将所部军行,寂无人声,又天大阴雾,既上岭列栅,乃发火,敌大骇,仓卒备战,我军已毕列,游骑有闻敌帅以马檛敲𩍐者,曰:“吾事败矣!”我军气益振,璘策“习不祝有谋,必谓我趣战欲速,不肯径出,胡盏恃其百战百胜,与习不祝异议,宜可挑取。”已而遣轻兵尝敌,果胡盏勒兵已出,与我军合,鏖击数十,更休迭战,敌及三阵,战急,大将有请曰:“敌居高临下,我战地不利,宜少就平旷以致其师,宜可胜。”璘叱曰:“如此则我走,敌遂胜矣!敌已溃,毋自怯!”璘轻裘驻马阵前,麾军亟战,我师皆殊死斗,金人大败遁去,骑兵追袭,斩首三千六百,生擒七百人,骑将杨万膂力过人,生擒一千户返,璘曰:“万可斩也!战方急,岂可得一贼而遽返邪?”万投千户于地,仓遽复上马入阵。骑将马广者,所部号八字军,察敌将溃,越阵挑逐,既而大靡,俘馘人马数千,伪兵降者万馀人,璘悉释之,听其自便,敌残兵果趋城走,张士廉违节制后期,二帅仅以身入城。翌日第赏,马广者独不及,反将诛之曰:“此违约束轻犯令者也!”胡盏入城,率馀兵拒守,璘围之。 熊克《小历》载剡湾之捷于去年九月庚申,盖亦差一年也

丁巳

尚书左司员外郎李公懋,直宝文阁,为福建路提点刑狱公事,从所请也。

戊午

刘光远、曹勋辞于内殿,遂命持金帅报书以行。 《绍兴讲和录》:“皇朝答书:‘某启:季秋霜冷,伏惟太保左丞相侍中都元帅领省国公台候,起居万福,军国任重,仰劳经画,莫将等回,特承惠书,祇荷记存,不胜感激。某昨蒙上国皇帝推不世之恩,日夜思念,不知所以图报,故遣使奉表,以修事大之礼,至于奏槀干请,乃是尽诚,不敢有隐,从与未从,谨以听命,不谓上国遽起大兵,直渡浊河,达逾淮浦,下国恐惧,莫知所措,夫贪生畏死,乃人之常情,将士临危,致失常度,虽加诛戮,有不能禁也。今闻兴问罪之师,先事以告,仰见爱念至厚,未忍弃绝下国,君臣既畏且感,専遣广州观察使武功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刘光远、成州团练使武功县开国子曹勋往布情恳,望太保左丞相侍中都元帅领省国公特为敷奏,曲加宽宥,许遣使人,请命阙下,生灵之幸,下国之愿,非所敢望也,惟祈留神加察,幸甚。向寒,切冀保重,有少礼物,具于别封,伏乞容纳,不宣。’”

左正议大夫尚书兵部侍郎赵彬卒,赠左金紫光禄大夫。

己未

右通直郎直秘阁何麒,特赐同进士出身。麒,青城人,常守蜀郡,用荐者除职,提点湖南刑狱,未上,复召对,遂命为䕫州路提点刑狱公事。

癸亥

言者乞令有官人铨试,并兼习两场。故事:铨试有官人,分五场:曰经义、曰诗赋、曰时义、曰断案、曰律义,愿试一场者听。议者谓:“试之以经义、诗赋、时义者,欲使之通古今;试之以《刑统》义、断案者,欲使之明法令,乞令二者各兼一场,庶使人人明古今,通法令,而无一偏之失。”事下吏部,乃命任子如所请。 十一月壬寅降旨

右护军都统制吴璘自腊家城班师。初金统军胡盏在城中,璘急攻之,城且破,朝廷以驿书命璘,遂归,宣抚副使胡世将闻之,叹曰:“何不降金字牌且来世将处耶?”世将以金人之俘三千人献于行在,命利路转运判官郭游卿就俘获中,以声音形貌,验得女真四百五十人,同日斩于嘉陵江上,敛其尸,以为京观,馀皆涅其面,于界上放还,敌气大沮。胡盏之受围也,追泾原经略使秦弼策应,不至,胡盏归,遂罢弼。

是日,武显大夫西和州巡检元成与金人战死。时宣抚司命成以所部牵制熙河敌兵,行至巩川朴麻,与敌遇,自度必死,南向而哭曰:“长于行阵,死于兵戎,竟不得见吾君矣!”遂自刭而死。

乙丑

宰执奏事,秦桧曰:“山阳所以捍淮东,东关扼淮西水路,又历阳、六合皆近江,形势之地,严备此数处,然后江淮安。”上曰:“山阳东关已降处分,更令张俊益修守备。今莫将还,虽遣报使,然勿以议和为意,但当作不讲和处之耳。”

诏将作军器监,如诸寺长贰例,举本属人充京官,三员以上,岁举二员,六员以上,举三员,用吏部请也。

是日,商州管内安抚使邵隆及伪知虢州贾泽战,败之,复虢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