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村先生大全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一百八

后村先生大全集　卷第一百八

宋 刘克庄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赐砚堂钞本

后村先生大全集之一百单八

　题䟦

　　　崔菊坡与刘制置书

清献与文肃书如此可见当时路帅事阃帅之礼时

嘉定甲戌也后四年戊寅余从制帅尚书李公行边

清献犹在杨李公盛陈兵卫入境清献以素对数十

人过子桥来谒李公寓维馆月馀清献每白事

必减驺从屏呵导先至幕府见余辈或问清献公方

岳重臣奈何执礼如小侯清献曰某昔为郎官李公

上某自代今体统当然况情谊乎文肃亦荐清献者

前辈于知已礼敬终身不衰今人不复能然矣然此

特礼文之见于外者耳至于持论临事则各行其志

有毅然不茍同者嘉定惩创丙寅丁邜轻举中外以

再和为幸而清献告文肃谓聘使往来人情弛必

至之在于旦夕宜急修守备以待不旋踵其言皆

验虏先犯浮光清献人劝李公持重俄而我出泗上

师失利虏大入庙谟以咎李公议擢清献代之俾续

和议先以贻书谕上意清献力言虏垂亡不可和李

公不可去后李公闻而叹曰若他人必挤而夺之矣

明年余出幕清献自召归遂入蜀余晚使粤庶复见

清献道旧至则已薨嗟夫功名之际人各着鞭虽士

椎越石亦未能免而清献处心无竞此盖世之所

未知也昔者闻之西山先生可为制帅者可为宰相

谓其度量能容受气力能荷而已上顷以相印起

清献岂此意今大使秋壑贾公䟦欤称清献制边

事如烛照数计壑公建淮阃十年忠劳百倍于清献

之时而怀贤服善了无毫发矜功伐能之意西山可

以相之语清献未及为之事不在斯人者乎𭧽余得

清献翰墨甚多懒惰不能𭣣拾今箧中尚有数纸而

文肃之孙应雷能珍藏此书因以畴昔身目击者

题之末应雷方为壑公辟客兵间旧事不可不知

　　　陈正献家　御札二轴

阜陵命相多矣惟张忠献公陈正献公尤有天下之

望方忠献之视师于外也上对郡臣语必称魏公及

正献之释位而去者所赐奎画一则曰陈少𫝊二则

曰陈少𫝊岂非所谓礼大臣者欤二公当国皆不久

而上眷终始不替它相虽秉钧持衡多历年所往往

未去已厌去则亡之矣乌虖二公植立建明之际

进退出处之间固有以起人主敬畏之心而然与

　　　巽岳降灵图

　　　　鬼神其服御供帐卤簿仪卫往往侔于王

　余谓百神皆受职于朝皆当以品秩为䓁级古五

岳视三公窃意舆服宜用上公之制然自唐至本朝

　神既加帝号则此则龙驾帝服者非僣也顷见

龙眠所绘东皇太乙云中君与此本茟意略同决非

俗子摹拓者

　　　赵南塘洪平斋汤晦静遗墨

右三山陈君天定藏南塘赵公二䟦一为陈了翁论

刑和叔䟽稿一为韩子苍逸诗而作五帖皆与其弟

蹈中者䟦不待赘语帖中如论通鉴纲目疑义甚精

　评蹈中诗尤森严可畏噫析理至朱氏完粹矣而

不肯茍同煆诗至蹈中精密矣而不少假借西山真

公拜内相上公自代公怫然不悦前辈自重不屈折

类如此公与余翰墨尤多余诗不逮蹈中远甚公有

雪骑追穷漠风颿颿转广津之褒又简余曰兄才有

宜于古文而専用于诗四六斵而小之可惜又曰兄

文有法度某不能及岂非恕于友而严于弟欤末

又有平斋洪公晦静汤公帖此二公皆余故人皆与

南塘交游者三君子宰木已拱余虽仅存然耆旧凋

谢𣣔谈前事无复人矣陈君他日试呈似今常平使

者汤公秘书必有以发其感慨

　　　尤溪赵珤廷䇿

尤溪赵君肖翁示余丙辰廷策一编首尾八千馀

专以干常二卦奉对其析义理极精其辨忠邪条治

乱极沉着痛快其规切君相极忠愤忧爱　　于庚

寅是岁方二十七而危言老气嵂崒如此昔人以杜

牧居第五为屈乙科第九得无少屈君乎汉唐策士

于廷多矣如朝错公孙弘牛僧孺之流皆裒然

首不旋踵取卿相然溯其言以求其心千载而

笑未已其粹然出于正浩然有所守者江都相尔

平布衣尔本朝䇿士于廷亦多矣自叶祖洽非先烈

以合时好迄宣靖一甲子间无直言入南渡百馀年

求其可董刘二子者横浦张公黼梅溪王公辅穷

逹系一时之命贤佞有万世之论君其益讲学益进

徳以错弘僧孺祖洽自鉴以董刘张王四君子自勉

使后之评君子者曰是真能践其言者

　　　起余诗草堂诗

余为童子时尝阅一编遍机𨦟不起遂不复阅久

本因肃翁直院举一二篇余意终未领会肃翁咎余

于此诗匆匆草草遂托里中老士人访旧本皆无之

　　　　郎能诵一二聨一日有携小册来者视之

乃此集也读之三日机𨦟不起与六十年前无少异

诗贵苦思精炼集中诸人可谓思之苦炼之精矣其

间警句及体帖亲切后生可学者已撷取之矣肃翁

尤称驻跸山乘月登楼腐草化为萤三数篇今𮗚驻

跸山　首都不说山在辽东亦未足形容虬髯帝武

　　盛如云举头惊日近满自觉春还又云好语从

天下荣名落世间鬼神惊科赐草木顿开颜略不近

傍跸字山字乘月登楼第三第四句云鸟啼人瘁抑

人上月明楼似乎别造上句以偶下句而不相贯属

又云刁斗声无勇家山泪欲流此二句说胡骑也然

非下面送聫则华我无辨矣亦诗病也别一首云谯

门长啸外胡骑一时𭣣殊浅弱腐草化为萤之篇寒

光忽独醒按独醒出处乃醉醒之醒似押未倒元质

云起余草堂诗皆不体帖以印本考之每篇各有批

抹不知何人之茟但去取皆当又于编首注云此集

多脱体不着实题令择其分晓可学者存之又云起

余雕镌太过险怪尤其甚则是当时已有此论非匆

匆草草考之不精也因记少时见老儒孔𥘉平诵杏

坛诗我来馀礼楽人去独林峦之句往往泣下此二

句去杏坛甚远莫晓感泣之由以类求之如望祀

菜云云归还寂寞日落更徘不见蓬菜堕涙碑云

涕零游憩北望㫁莾苍基不见碑志士思秋云良时

天不再前事水空流不见秋活计一张琴云萧条终

日趣寂寞古人心不见琴口伐可汗云沙碛三年戌

秋风一夜寒不见题句虽住如不切何肃翁深于诗

者当更与商确

　　　赵倅与灦条具轸腹事宜状

淳佑辛丑余待罪广东漕一日经略刘直卿侍郎约

议事至则出密札相书言谍报�谋由交趾趍邕宜

有旨令帅整龊军马积聚钱粮以俟调发时杭相

李公𥘉薨山相独运余始识轸腹二字与直卿　各

条所见以复命余言漕计仅文吾目前若欲随军饷

邻路非令项科降恐缓急乏兴得祠牒五十道既而

谍报　　余召去所得祠牒未用也自辛丑而复干

腹之　若缓若急将信将疑岁岁如此至去冬所𫝊

愈响或言鞑已减大理窥我邕宜或言已越思播闯

我沅靖或言襄阃以重兵御于黄平寨我师不利闻

者相顾失色罔知虚实且不识黄平寨为何处郡通

守　　　　曰我知之众耸听君因历历言其处所

及傍近厄塞险要如家他日出一书示余盖

君𭧽为靖倅阃檄行辰沅靖三郡条画干腹故椟

也始者众谓由思至沅中间犵惹溪最险由播靖至

中间黄平寨最险宜于二处屯君不惮劳苦身目

击图绘以献且言二险虽可恃然不可屯兵者五深

入主地无粮可困陆饷既艰水运又绝一也寨屋村

甓马所取其二也靖入黄平八百馀里沅入犵惹五百

馀里置孤军于生界之外声援不接三也二处号为

险峻仅通一人一骑然其下私小路亦多四也官军

与生　错居之久之必不相安五也靖之管内土名

旺溪又名地生省一路曰鬼叫冲沅之管内土名平

溪又名便溪乃思播透入之路皆有险可守且去郡

不远可相应接此数处或已有寨而兵少宜増戍或

傍近有寨而无助或有险而无备宜创寨君以檄按

行淳佑丁未也嗟乎干复之𫝊久矣余出岭十八年

君去靖亦一纪矣使山相及后来筹帷幄建旗鼓者

因谍言自治其内结诸蛮为强援练土丁为精卒藩

篱厚根本固勿劳师费财可也奈何玩习茍且其

急而妄动幸其缓而自宽急则匆匆抽摘虚北实南

　戌者大半死瘴疠不返又下令支郡皆筑城清野

　处骚动缓则一筹不画自始至终堕虏狡谋至今

以疆之上勤宵旰执事者失䇿甚矣余每谓吏

道世务皆可以智力勉彊惟边事非习则不知方今

名卿才大夫甚众求其轩豁喜功名机警善筹䇿老

成更事变如君辈绝少精进若人于朝云中功级虚

实可止辇而问也西域山川险易可聚米而图也顾

使之𣻉于司马长史以老岁月岂非进退人物者之

贵哉君将觧组造朝乃书末而归之

　　　居厚弟诗

右居厚弟送勋侄赴试诗𥘉居厚与兄志学屋

齐名相踵擢弟志学得年仅三十一无子居厚命勲

之昔我叔父小麟䑓公舍子而任弟于是勲本生

父审渊老死布衣居厚为兄立后而命以官不属他

人而属审渊之子家法也天道也勲于居厚昔为再

从子今为从子事叔父当如父必共其教令友埙弟

当如同产必极其思意然后无负于叔父之选立余

耄矣因勲访别语之曰汝父汝叔俱奋孤童　束书

徒步走京师应试于时赀用狭于汝裹马险于汝卒

能中黄甲还青毡汝虽清贫汝父汝叔微时稍泰矣

夫仕之通塞命也巧力不与焉试之得失艺也工则

中之焉汝勉之非惟汝二父之望亦老伯之望

　　　黄孝迈四六

四六必有新意必有警聫新意谓不经人道者警

聫谓可脍炙人口而不㦸人喉舌者雪洲黄君示余

表启各六篇尔然新意横生自出胸警聫叠见去

陈腐友朋中茟力及君者极少余读而爱之嗟夫不

龟手之方一也或以封或以不免于洴澼紌骈𠐚之

作一也或尚方赐润茟金或扫阁载宝玩而君挟所

长游四方裘马窜羸栖栖为诸侯客岂非洴澼絖之类

欤昔王𥘉寮汪浮溪微时代人表笺已为世𫝊诵厥

后终为词臣君勉之

　　　再题黄孝迈短长句

十年前曾评君楽章耄矣复睹新腔一赋梨花云

一春花下幽恨重重人愁晴又愁雨又愁风水仙花

自侧金卮临风一笑酒客吹尽恨东风忙去薫桃染

桞不念淡妆人冷又云惊鸿去后轻抛素袜杳无音

信细㸔来祗怕蘂仙不肯让梅花俊暮春云店无

烟关山有月梨花满地二十年好梦不曾圆合而今

老都休矣其清䴡叔原方回不能加其绵密骎骎秦

郎和天也瘦之作矣昔和凝贵显时称曲子相公

韩偓抗莭唐李犹以香奁为累惟本朝庐陵临淄二

公扵高文大册之外时出一二存扵集者可见也君

他文皆工余𢙢其为楽章所掩因以箴之

　　　恭䟦　阜陵御书韦诗

右韦苏州五言古体十二首乾道天子亲洒翰墨以

赐古相陈正献公者后八十有四年正献孙増出以

示臣奎画既妙韦诗绝佳希世之宝也郡中䜩集云

自惭居处崇未睹斯民康西斋寄友云郡公方云集

独余所寂寥仕有民之心退无竞民之意𮗚稼云

仓廪无宿储徭役犹未已方惭不耕者禄食出闾里

盖𤱶亩不忘之义此乾道天子之所以嘉奨而为之

肆茟也

　　　恭䟦　思陵书韩翃诗

春城飞花之句不独徳宗喜之我光尧亦喜之使翃

生于炎绍亦必为词臣矣光尧御书便面满天下此

廼乡衮陈魏公家藏可宝也

　　　黄戸梅诗

和余百梅绝句者二十馀家昔户和在诸人之后

无一句一字与诸人相犯如天籁消沉斗柄斜绕枝

忽起䕶巢鸦素娥青女新梳洗来闘寒梅半夜花如白

㲲禅巾白石龛跏趺无迹越山庵朝朝拱立罔明手

昨夜㸔梅废小参如杯间翠羽啄枯槎邂逅笻次

水涯飞过小溪留𢾗语殷勤报有隔桥花如何湏更

辨伤春谤岁岁飘零不及春如效颦可�丑张玄妹

竞爽宜为束晢兄皆冥搜精煅他人不可拟摹若夫

小哉荀令香三日甚矣桓公𦤀万年之句虽老夫亦

避君三矣夫学莫难于进莫易于画进者如抺电

之骏瞬息历三十二城画者如逆风之舟终日溯洄

而不离旧处诗亦然以君之才加以年辅以学必大

勇猛精进而未止万象将困君陵𭧂梅特诗中一物尔

　　　林通议遗墨

王融林氏自著作平六𫝊而至通议大夫格是生龙

学林氏始大又四𫝊而至寒斋龙学忠莭见于史金

宝章寒斋三世行谊见于余所述墓志惟通议而

上文献无所考详故老言通议大父仲廉父伯材皆

为里大儒通议五荐于郷由特料为建州理此诗

为题云新酎黄亲奠新茔诵身先失父母禄止及妻

儿之句不洎之悲使人涕下通议遗墨仅此片纸余

从寒斋二子同合借𮗚录而藏之𥘉龙学在母族人

云梦祖茔华表金书云遇酉生珠玉既而龙学生于

己酉而寒斋亦然昔人设首丘之喻以不去乡井

奉坟墓为孝孔氏世葬孔林嬴博之事盖不得已而

然后世有宦游不能归者老泉葬蜀长公葬汝少公

葬颕欧公亦不克返泷冈今林氏十一世松楸相望

岁时子孙𤁋酒扫松一目可匝同合又各为生墓距

父祖宅兆一牛鸣间尔乌虖盛哉

　　　绍兴奖誉诏

公之乞挂冠楼前也或谓公为全身远害计尔嗟夫

中书人以书行诏令为职时二凶执国命所谓大

诏令今日上自称皇太弟而兴子也改建炎为明受

也明日褒崇二凶也遣使和虏也止勤王之师也擢王

世修而贬张徳远也人各有能有不能书行此䓁诏

令非公之所能也公之去岂不壮哉彼以挥翰如飞

书行惟谨者为是则公之去非矣当时自朱丞相而

下顺承二凶莫敢少迕诿曰陈平诛吕荀爽图卓亦

然前辈论平勃事当以王陵为正史茟于爽讥其

懦迹平勃视陵且有愧色况爽辈有谋而未遂乎明

受之变赖天祚宋张吕倡议于外李邴郑㲄正色于

朝龙李公寕去不践其廷本强折冲不崇朝而六龙

出照扶桑否虽有百未藏一如之何哉秀水闲居录

非笑勤王诸公若以为无寸劳者惟我光尧时艰

厄洞见群臣情态朱公册免吕张迭相李郑柄用余

读绍兴改元十月四日诏书云林当苗刘作过首

先致仕不出可除龙图阁直学士以龙其莭昔伯夷

得夫子而名益彰光尧此诏荣𬨨华衮以致仕不出

为莭异于或者之论公得此可以流芳于万世矣始

邹道乡南窜惟公以一大学生祖道后放廷试得胡

𣽃庵帅乡阃同邑郑公介夫犹亡恙公屏旗纛步

至其庐假谒甚谨在掖垣请官介夫之后考公本末

其大者既卓然有立其小者亦奇伟如此

　　　周天益诗

君生于福而侨于劔人皆㳂崖临流以居望之如剑

在图画间然多水患壬子溪涨至冒城郭君之草庐

毁焉具家荡尽独槖其诗来访余余为作诗劝縁后八

年复至曰吾庐虽复旧𮗚然年益长身益窭溪山风

月虽美如饥何余问别后何所为君又出槖中诗数

倍前作余语君曰使君之家空窭漂揺屡拮据而未

定者溪误之也使君之身世栖栖然浪走于江湖见

遗于场屋者诗误之也意君厌且矣将改图矣而

君尚恋溪不忍去耽诗不辍吟人固有嗜好与世如

是之相反哉昔天台林景思诗家前辈号雪巢近有

同人刘某亦号雪巢建阳刘叔通考亭高弟号溪翁

君亦号溪翁余尝戏刘君与景思争巢今君又与叔

通争溪耶然景思叔通诗皆行世君其勉之

　　　黄珩和梅绝句

黄户祖润既和余百绝其族父珩亦作凡诗以

千首如一首为易以一茟兼众体为难以众句叙一

事为易以一句贯一篇为难君所作首首不相犯句

句皆自鍜若粹众长倩他手而成者尤善于借彼明

此缩多为少其警句云丰钟散尽晓云我欲伸𡨚

玉帝家青女一身都是曕年年随下月偷光又云真

色果无描画法汉人枉是杀毛公又云一𩀱白鹤骑

焉往十万青蚨散即休吟透何郎早春句输他占射

得州始谓户为侍林之英妙不知君家又有痴

叔也处冲武子未易劣

　　　翀甫侄四友除授制

此题安晚倡之竹溪和之后余聫作已觉随人脚跟

走矣既而胡卿叔献及仓部各出奇相夸里中士友

如林公掞方至黄牧竞求工未已然至止有许多事

用了又用止有许多意说了又说譬如广子虽

略改头换面大体雷同文章家之大病也有张端义

者独为四友贬制自谓反骚然材料少边幅窘非善

辞令者翀甫侄此作殿诸人之后余览之曰世皆以

列于楚辞者为骚殊不知荀卿之相贾马之赋韩之

琴操柳之招海贾哀溺乞巧诸篇皆骚也同一脉络

同一关键而融液化千变万态无一字相纪至此

而后可以言茟力若疾走不如夸父冶容不如西子

未免于学步焉效颦焉警䇿处仅胜众作慢善处反

为众作所胜其如勿为杜公云诗是吾家事余亦云

四六是吾家事著作公似欧苏小麟䑓公似杨刘然

皆不𫉬用世若余芜拙两以词臣而无一篇可𫝊翀

也有志兹事宜博览且精思他日院吏晼脱𠡠使口

宣有扫阁受润茟之𫉬而无依样画胡芦之诮不独

为吾父祖争气亦为汝伯刷耻四友特小除受尔更

有大典册在

　　　真窖遗文

听蛙翁身九尺如张镐相公而歘起无风云之会年

八十如鲁申公而高蹈无舂钳之辱余小翁七岁以

凡事不敢以交友也暇日出一编书示余曰先君子

昔多论著未尝蓄稿今所存者绝少吾子方网罗放

失赏好文字独无数语以宠嘉之乎余䄂归读之得

古文六古诗十二律诗百三十一杂文二十六侃侃

乎父师之容凿凿乎典训之言简而尽讷而辨不

经意而穷天下之思索若不修辞而极文章家之妙

巧大篇短章皆然盖玉州甫子甫里先生之流顾使

之浮湛于闾巷老死于山林皋壌朝无伯休之召使

失两生之名仄复遗文为之慨叹余不及识君而识

其兄特魁名镐字仲京君名铨字叔平别号真窖听

蛙翁名审权字坵子奕世皆厐厚长者

　　　方元吉诗

君家诗境公诗天材奇逸笔力宏放亦书撑肠

柱腹英华发外而然又周游天下南辕湘粤北辄汴

燕縦览祝融扶胥太行黄河故挥毫之际如有神𦔳

余尝有吾言二十韵题其集若武成诗得于天资于

书者足历而目击者皆不及翁直以冥搜精斵有所

悟觧每一篇出仲白李蕃軰皆惊异水心南塘二老

各待以小友余尝志其墓其父子仙去今逾三纪于

海丰今君元吉亦接为诗莆赋多而诗少与君同嗜

好者不三𢾗人皆推让君君益自喜丛稿欲十陪于

煮瀑数陪于南冠桂林诸稿君不能尽抄前数年出

旧作近又出新吟各一编示余余病眊不能遍览大

率飘逸者学诗境轻清者学武成可谓善学矣君

才固高然年少而仕浅书果撑拄欤游览果周遍欤

气说而思敏人未一字我已数首果冥搜欤果精斵

欤君以为已然耶未也昔曽茶山以诗示吕紫微吕

病其无新意朱晦庵读吕诗则曰居仁论诗要字字

响后来诗都都哑了君试以此二说就丛稿中择其

无新意者哑者不似此诗境父子者去之又去之去

之尽则有新意者字字响者似诗境父子者出之它

日为别一编老汉当为君重说偈言君方氏字文甫

元吉名也于诗境公为叔𥘵于武成为从伯父武成

自号煮瀑庵

　　　陈公储作山龙自䟦诗皆精妙戏题其后

伯时马公储龙追列缺拏空𪷟挟电雹驱雷风裂石

出　天通艺虽工命则穷

　　　喻景山例略赋集句诗

往年复斋陈公有重名士多游其门而喻山君景山

游号重客余数于复斋坐上接其绪论间𬨨余剧谈

于书无所不通所著有经史例略赋每一书率以律

赋一篇括之亡友王卿宝之尝欲序而𫝊之不果尢

善集句所资取非一家凡古今大诗人小家数之作

皆默记或即事或对客感触之顷欬唾而成如裴度

用蔡人临淮代汾阳一指挥间莫不受令非若郭家

之窃向秀绍威之储江东杨斵诸人之挦舍义山而

已复斋尝病例略赋启学者怠心实之曰诵之则记

忆愈精牢何怠之有君素嗜陶韦荆公诗自谓平生

无一句近傍因叹茟力犹与秤分寸不能强故自

作之诗绝少而集句特多可谓博精学精识之士矣

后三十馀年君之子汝楫䄂君集句诗一示余内三

十馀首君自缉馀汝楫所录行楷姿媚外人不辨其

为羲为献也与之语才学不减乃翁忆𥘉识君风骨

清睟髯黑汝楫貌与髯惟肖而皤然雪白矣然

则余之愈衰愈左亦可怜也已

　　　王实之与喻淮东

𦡱轩磊磊落落所谓眼空四海神游八极之表者而

加敬于乡前軰访求其遗书如此彼互乡童子

欲与先生并行黄吻少年而轻𮗸宿士见此当皆汗

颡泚矣

　　　杨公莭论语讲义

当赤白嚢父驰戎马满郊之际盖辨士说客奇材剑

侠奋发功名之秋杨君方挟朱氏四书与其伯父信

斋礼书游行之四方术迂而计左矣昔𬋩幼安客辽

东虞仲翔在交州皆研究经学𨳩门授徒近世尹和

靖谯天授先生亦转仄兵间卒为大儒先贤皇皇

汲汲于学不以时危世难而少辍也君行矣安知斯

世无为君紫金䑓者

　　　通上人诗

余自杖史免归屏居𮎰村面壁九年门无贵客惟游

于方之外者辱临焉然闽僧多白首未尝行脚又未

尝参叩大善知识与语不过曰某刹虚某贵人与某

官善书可求刹可得也主人急起洗耳客不楽而去

人因谤曰后村不喜僧一日有天台通上人入谒余

问来意通曰无他平生有吟癖䄂所作诗两请余

评之其言异于闽僧余修容加敬徐读两幽闲𣽃

泊如不设色之画不糁之羮有自然色味昔兜率悦

语张无尽公对某说禅犹某对禅说文章余病髦耋

文章不及无尽通足迹满江湖金山灵隐天竺天目

肓王名山皆遍游诸方大善知识皆饱参既说禅又

说文章毕时勇猛精进禅不到悦诗不到惠勤道潜

地位不止也　　　后村大全集之一百单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