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内容

后村先生大全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九十一

维基文库,自由的图书馆
卷第九十 后村先生大全集 卷第九十一
宋 刘克庄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赐砚堂钞本
卷第九十二

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之九十一

  记

   群山囿堂

锡山为长沙郡之望丞相赵公旧第擅锡山之胜至

是又堂于山之绝巓取韩诗群山囿之句以明之而

今皇帝书之奎壁之光上烛霄汉下𬒳泉石信开辟

以来殊尤钜丽之观也自昔㳺览之地出于偏州下

邑则目力有所止或在深山穷谷则脚力不能至求

其雄杰足以统会宏旷足以容受者少矣惟斯堂不

然楚山呈状湘江倒影东城南书院西岳麓宣公忠

肃公书院在焉凡屈贾名贤之迹老释化人之宫异

时吾侪扪萝跻攀扵烟霏紫翠之间一叶溯沿于江

蓠香芷之滨重趼而来及厓而返者莫不自献于几

席之上履屐之下虽处阛阓而无市声之至不出户

庭而有卧游之乐湘中他楼观皆不敢望其髣髴岂

非所谓雄杰足以统会宏旷足以容受欤盖天下清

绝之㬌常属之闲退之人(⿱艹石)夫仕至将相安危佩于

身事物衡于虑负䕫禹之望而抗巢许之志固未有

兼之者公力辞相印不拜改内祠经筵不拜改特进

观文殿大学士判乡阃犹不拜诏居陪京以便谘访

然公角巾东路矣惟退惟闲斯堂之景遂为公有向

使鸡鸣入漏舍日昃出朝堂以一身丛四海九州之

责将胶胶⿰扌⿳丆⺝⿱冖友-- 扰扰之不暇顾欲合族交宾论文乐饮于

此得乎昔平泉竹石仅𫉬一夕之享绿野钟鼓不能

盖晚节浮沉之愧公每语亲朋裴李所遭之时然尔

吾平生数当事任踏危险凭国威灵幸而有济中罹

䜛惎惧不自全赖陛下仁圣终始照知老矣释重负

而㝷初服秋毫皆帝力也吾虽退SKchar尝一饭忘吾君

哉天下闻公言而壮之诗曰维岳降神公既锺七十

二峯神秀之气冝其外朝王室内补衮职为国申甫

登斯堂者固喜公之暂逸而又知公之必不容以久

闲也某丙午召对由卑兄历高华出上亲擢亦公密

启已在公圃中矣公未赐命曰子记吾堂其敢以荒

落辞

   潮州修韩文公庙

庙始在州宅后苏碑云在州南七里者元祐庚午

侯涤之所徙也淳熙已酉丁侯𠃔元又徙韩山夷石

为庙地尤温甲子一周屋既老淳祐辛亥刘侯希仁

以为非吏民怀遗爱崇先贤之义属郡文学吕君大

圭修废捐俸楮三千以倡俄而刘侯去众曰役钜费

阔且奈何会臬使吴侯燧行部全侯昭孙至郡各助

楮二千倅樊君应亨海阳令王君衜翁各半之仕于


州游于校者皆有助吕君又俾以俸金自门及奥轮

奂新美柱(⿱艹石)壁之用土木者皆易以石縻楮四万以


宝祐初元季秋落成遂并新八贤祠砻坚革腐规制


如庙八贤者皆潮之名軰𦒿徳吕君介刘侯请记于

余自古生有权位能润泽其人殁有精爽能耸动灾


福之者皆得祀贾𧨏文翁以学朱邑羊祐以惠宋璟


以清巡远以节殆不胜纪然亊久而爱泯时异而敬


衰者多矣若夫权位尚微世代遥远斯文入人肝脾

去思浃人骨髓血食数百年如一日余行天下惟韩

庙为然公在潮仅七阅月而去而潮人奉尝至今凄

怆如见至于登览之山手植之木犹起敬起爱未已

此岂智力之所能致哉世或以谢上表议公余曰方

帝怒未觧裴度崔群不能救仕进之涂穷庙堂之援

绝他人处此必怼必躁否则縁他谬巧以媒复用

公引咎归美而已不贤于怒悻悻而去不向国门而

坐者乎以瘴疠老病祈哀君父而已不贤于贻书子

公达函桓温者乎公不顾其身之万死而庶哉其君

之一悟岂有毫发世念于其间素讲之学未行之志

犹有万一冀尔潮在八千里外而章奏直达左右不

能蔽于时韩柳齐名柳牧龙城五年公不旋踵徙𡊮

宪宗真明主哉使公再入而惩前事循嘿可矣方且

折廷 忤逢吉视论佛骨有进无退彼智不足以知

公而轻量公深浅者妄也公之南迁虽戚里诸贵多

为论雪祷神而神享驱鳄而鳄去惟镈惎   狂

疏若镈者不惟有惭于贵戚其幽暗甚于鬼而顽冥

不如鳄矣故详著之列于苏碑之次刘侯以中书吴

侯以前御史全侯以上阁外补樊临川人  温陵

人吕君又言郡士陈确竭劳于庙八贤之后希问卢

密刘杰叶力于祠皆宜书


   山中祠堂

古之见祠于其生长之乡或其游息之地者皆未必


有权位勲业人也屈原祠于楚李白祠于采石孟浩

然祠于㐮阳秦系祠于九日山陆龟𫎇祠于吴方干


祠于钓林逋祠于杭此六七公生流落偃蹇


没有无以惊动祸福其人然过其祠者必下马⿰氵历 -- 𤁋


必徘徊题咏然后去岂非权位勲业如空花幻影回


首变灭独文字如江何流行万古而不废欤宋

孙庚夫字仲白嘉定间擅诗名官卑龄促士林惜之

端平乙未太守庐陵杨侯梦信从众请祠之于城南

青凉缩褐钧冕辂之贵泉菊等牲牢之享仲白精爽

虽不肯使曹瞒辈腹痛然其诗句犹可愈郑䖍妻辈

疟疾也时江湖吟者凋零略尽仲白子时愿属予以

   孝思堂

杨君纯孝也未尝自言乡邻言于县县言于州太学

生王刚等言于学官既而州以其亊上尚书司业𥙊

酒亦诵言于朝有诏旌表其门闾君家于吉之太和

而馆于赣之兴国迎母就养母卒葬焉兴国之人曰

君馆吾里母窆吾里吾县之孝子也太和之人曰君

占籍吾里生长吾里吾县之孝子也尝欲奉匶归祔

于先茔赣人遮止改其太平乡为孝感乡太和尹师

侯应 扁君所居为孝感堂又表其坊能言之士已

记之矣君惕然曰二鹤翔墓双阙施门在彼者也吾

不敢知也霜露时雨凄怆如见在我者也终吾身而

已别为孝思堂焉而征记于余余惟割股疗亲虽不

见于经然可以义起至韩退之乃确然以鄂人为非

经以不伤身体发肤为孝不有申生乎礼以不灭

性为孝不有曹娥乎而况毁肤之害未至于雉经

创之痛未烈于鱼腹申生得以为共曹娥得以为孝

然则君之行矜式于州里旌异于圣朝也宜哉君既


永感矣忠孝一理君亲一致他日移之于君取蝥弧

而先登者即前日遗爱之考叔也不拜大将军者即

前日卧冰之王祥也叱欲从朱泚者即前日归觐之


何蕃也余老悖姑诵所闻以告君名懋卿字景尧

   重建忠㬌赵侯庙


自晋康郡升潜藩牧守寝重然中朝士大夫犹惮远

罕就宝祐甲寅诏以前太学录温陵徐侯明叔知府

事侯既见吏民宣徳意乃谒学庙至忠景赵侯祠垣

屋颓圯像设欹仆泫然出涕曰此吾郡之巡远也郡

人其忘之乎立出库钱委寓士梁某冯某协众力作


新庙寝各三楹门廉㦸卫侈于旧观像侯于前以兵


官马贵配后以王夫人配绘从死者于两庑既落成

徐侯率宾佐将吏款谒祠下莫敢不恭遣帐骑来求


余记按侯死节国史及陆侯起忠显堂叙纪载详备


苑绛闵忠之诗尤悲壮后有名笔无以加矣昔天宝

之季兵起幽蓟河北二十四郡同日䧟贼惟二颜著


节及皇祐间盗发溪峒岭海数十州官吏皆望风遁


去惟赵侯及邕侯封二牧撄城死难与二颜相望于

千载然鲁公犹不免委郡归朝非立晚节几有愧扵

其兄矣故余反复赵侯之事有深慨焉康端接境同


时端守战败而去天子薄其罪夺一官而已后又召


入馆阁使侯远引鲁公近援端守公议未必责国宪

未必加家未必毁身未必死而侯顾于祸福死生之


际明所决择如此岂不凛然烈丈夫哉史言侯有兵


二百而陆叙言兵不满百陆⿰纟⿱𢆶匹 -- 继侯者当以侯为寔自

皇祐至今二百馀年南方久安比岁屡传鞑谋干腹


或以为忧余曰张中丞不云乎臣死当为鬼以厉贼


使谍传之果然否乎也侯与邕封二牧在帝左右诃

叱风霆尽涤秽腥彼惟不来来则送死矣徐侯字仲

晦清尚名节此下车第一义余既书之为守臣法又

系以迎送神诗二章赵侯名师旦辞曰

 采山䔩兮溪荪挹寒泉兮盈樽鼔骇骇兮篴悲侯

 之来兮两轓山川兮良是陵谷兮覆翻昔败屋兮

 颓垣今峻陛兮崇轩树侯所茇舍兮民侯之裔孙

 生与郡兮俱亡没与郡兮俱存春祷兮秋赛年年

 岁岁兮民不我谖

   又一

 祭散兮人归庙阖兮山空嗟浊世之不可久兮怅

 风驭之如龙侯将去返顾忧我民兮癏恫布和风


 兮甘雨鱼蟹贼兮秔稔丰疾于吾民兮靡有厌斁


 民之报侯兮无穷


   右二


   饶州天庆观新建朝元阁


旧观在湖水北去郭可二里建于南齐名玄真观梁


陂震泽唐改元至大中初郡人夜闻风雷𥠖明开观


移于郭内湖水之南旧记如此祥符改名天庆宣和


加神运二字淳熙庚子毁焉新𮗚仅复旧规未完道


士程闻一谋新三门未遂而蜕其徒李师古追述师

志募众力捐私钱门既雄壮遂建朝元阁五间高百

尺横经二十馀丈层檐入云危槛平虚中列仙圣外


饰金碧縻钱五千缗太守玉堂林公希逸大书神运


福地四大字掲于外檐师古谓余尝仕于番以记见


属余惟老氏之道以俭为宝其言曰舎俭且广死矣

至列子始夸大化人之宫(⿱艹石)鬼所营侔于清都紫

微钧天之居其流为竹宫甲帐珍䑓间馆之事及林

灵素辈出神霄宫遂遍天下黄冠尤贵者秩视法从


聚京师美衣玉食者几二万人嗟夫余读传记所载


至人方士多衣槲叶编蓬羡以自蔽至于殚生人膏

血以饰具居穷巧极丽受斋施钜万占田数百

务与浮屠相长雄岂老氏本旨哉然今之羽流

名利甚扵市朝之人其稍洁雅者不过自致美一堂

尔师古独视衣盂如粪土兴百年之废于立谈之颂

为众而不为身可书也阁据登临之要南阁山东

湖西澹津津西南则州治芝山一州之景莫不自献

以宝祐三年某月某日落成程尊师尝住青城山丈

人观师古今为道副观主首曰汪汝澄汝清一胡守

中王元彰干縁道士曰王九万王自正王晞列李虚

白程元善李有权云

   云峯院重修建法堂

比丘尼之聚居于莆者惟云峯院尤严肃有

旧记唐末开山由慧琛始元祐请额由慧真始

新佛殿由法𢌿始嘉定作罗汉阁由体观

百年间其徒心灯相续崇饰所居如大丛林

尚因陋余五六岁时常侍先君先夫人至焉

是堂为伊蒲供先君为赋诗有橘堂竹阁之句

十馀年淳祐之辛丑闻新堂成丹碧晃耀与

称又新其三门是院无寸产来者皆自赍粮

役造伟观(⿱艹石)化人所为盖首施衣盂者师

愿力者住山师默也二师来请记余闻古之

或在雪山极寒海㟁孤绝之地人迹之所不至

兽毒蟒为麟无所为宫室之美也或立雪平膝

不霑席或卧婆罗𩀱树下而蜕无所谓筦簟之安也

或持本行乞或并日食一麻一麦无所谓天厨之

也今衲子居必华榱食必精凿殁必唱衣所以厚

身者多矣二师致美斯堂为法筵龙𧰼听第一义

设不贤于厚其身者乎初参预荘敏龚公为殿记

佛拒从母出家又谓维摩室中求女人相了不可得

其词意之严如此余则曰文殊佛也有三昧力乃不

能出女子之定厐蕴父也至末后着反不如灵照之

捷二女岂不凛然烈丈夫哉二师登堂谂于大众以

龚公语自警又以余语自勉

   藏庵后记

竹溪为其所亲方君记所谓藏庵者其义高矣美矣

君复求予一转语余曰系辞曰退藏于密记曰恶其

著也盖能密而后能藏不密则著矣自古贤达之士

如许由以让天下著夷齐以叩马之谏著严光以客

星著申白以诗著梁鸿以五噫之歌著殷谢以盛名

著阳城以卓行著李勃以索价著是十数公者其始

岂不欲藏而不知其所以藏之道其迹遂著于世而


不可掩故当时之人有牵牛而去不饮其溪流者有


  之者有遣吏呼召之者有遭髠钳者有为时君


所罪者有见嘲以小草者有被废为名者有著论移

书讥玩之者取名几何受侮不少矣盖挠败吾之藏

声闻也挑扶吾之藏言语文字也君终身肥遁绝去


声闻潜心妙道扫空言语文字夫如是则几于密而


知所以藏之矣居矍然曰子言太高请卑之余曰隐

 小术也然学之不进或露其衣带或为人所溺七


尺之躯大于带一毫之挫辱于溺惟齐鲁两生杏坛

渔父野王二老桃源避秦之人皆以藏于密而免君

其深藏元身亦深藏吾记母为外人所窥君名袤余

兄都管之倩

   瑞金县重修社稷坛

坛在县西北隅庆元丁酉前令尹陈公孔硕更筑煆

绍定己丑垂三千𥜥遗基荒圮不屋不垣扫地行

礼雨则亟拜淖中或望祭城上今令尹林君拱辰以

宝祐丙辰秋孟上事越三日奉芗币款谒逾旦农以

旱告躬祷而雨君徘徊坛下叹曰今官寺民居苟完

矣惟奉神(⿱艹石)是非所以尊祀典而召和气也乃芟荒

秽辨方位五坛隐然各篆二字陈公笔也命修崇之

坛各三级周以缭垣凡六十有二丈为斋𠫊三间翼

以两厦后为燕亭傍为守者之居于是陈公之旧观

皆复昔韩退之谓天下通祀惟孔子与勾龙弃君既

归学畬新祭器又致严于社稷如此其为政知所崇

尚矣诗曰以御田祖谓后土后稷也又曰以祈甘雨

谓雨晹祈祷必于是也又曰以糓我士女谓神享之

也其后水旱始有焚巫祭龙乞灵于土未偶者君礼

法中人其施为一准于古四封之内肃然如令尹之

临其前神人恱豫年谷顺成桴鼓不鸣若有相之者

君距陈公之时甲子一周矣邑人谓君可⿰纟⿱𢆶匹 -- 继陈公是

役也君贻书属余以记且曰𦔳我者少府黄君秀实

也二君皆𡚒科第其贤皆可书

   孝友堂

𥘉寒斋自铭圹室曰田源之山清远之里一水交流

三峯鼎峙谁其藏者父子兄弟惟孝惟友后人视此

子真子常既为冡舍取友孝二字扁其堂客曰寒斋

为性命之学遗万法而立于独末后数偈皆超然解

脱斯铭顾惓惓伦纪如此岂兼取儒释而然欤余曰

子谓儒释异欤客曰孔氏家法孝友而巳瞿昙逃

贤沙黄 绝母达摩哀迷之际方且入定心法之妙

不告二兄非异乎余曰儒释有异同之迹伦纪无绝

灭之理世所传释氏事多失之过而流于诞其忠厚

而蹈乎常者余信之乖悖而不近乎情者余疑焉试

以其书考之巳入涅槃犹起棺中为母说法他日迦

叶本遗意以金缕僧迦黎衣属之何难嗟乎释氏何

曾自外于伦纪哉世又谓厐蕴将终使女视曰女合

掌坐亡蕴曰我女机捷亦死长子在田厐媪往告子

倚锄而化禅家夸诩以为美谈信斯言也人类绝矣

余觧之曰合掌坐亡者不忍诀其父母倚锄而化者

毁也禅在其中矣此寒斋铭圹二子扁堂之意也余

为二子作记亦为释氏辨诬客谢曰乃今闻所未闻

   林氏一门忠义祠堂

林氏之谱曰武王造周褒忠贤之后封比干遗腹子

坚于博陵赐姓林氏传七十有七世名禄者从晋南

渡终晋安太守闽之林氏皆祖禄又传二十世名谠

者为唐侍御史又四世入本朝名深之者赠通议大

夫始兄弟䇿名二子⿰纟⿱𢆶匹 -- 继之孙又⿰纟⿱𢆶匹 -- 继之为莆名家以忠

义祠于乡国者有四人焉主客公名冲之擢元符第

久滞者寺会犹子震忤时相相迁怒以金人犯塞擢

公省郎介陈过庭使虏抗节不屈因执冻馁死不

洪宣忠公归奏其事诏官其二子大蓬公名震擢

崇寕甲科历谏官柱史琐闼攻京卞最力谏燕云

切左迁文馆出守九郡甫至辄徙他郡死于道路京

卞败巳不及见删定公名霆擢政和第主客之使

也慨然曰吾兄累叔父三上书请代往不报还里不

复仕绍兴将与虏和以敕局召公奏记时相曰公何

忍以二帝置万里外易一相位乎力辞新命相怒请

逮窜会薨不果筑室芹山与郑夹漈诸老㳺以终其

身茶干公名郁主客子也擢宣和第建卒叛杀王官

公以义叱责遇害诏官其一子按欧公录五代死节

者历数姓十馀主仅得三人焉其难如此又以前史

参考惟卞壶𡊮粲田布父子两龚二颜兄弟相望于

简册然卒数十百年始一见未有一门四人伏节死

义如林氏之盛者初删定公位不满徳有孙大鼎受

学艾轩竟不成名是生监丞君光世由布衣以易学

被遇明主列史属擢朝绅奏亊殿上玉音叹奨君不

以身之遭逢为喜而以先世之未褒崇为大欠阙其

子太学生必卿亦诣阙自言先是宝庆中礼部以

书下本郡立祠给田郡不即与至是申前诏闽

公岩之郡守宋公遇各助金而祠成享以废刹田

斛祠在朱紫坊旧宅百年乔木存焉主客之后中微

析以售人帅命以帑金代偿君曰重费公家可乎

私钱千二百馀缗以赎又尽赎傍地俄而朝擢君知

潮州过家上冡君感泣曰吾起穷书生数年间秩二

千石非己之能先世忠义之泽也廼盛陈吏士旌旗

鼔吹率其宗之穉耋自期至缌皆会祭祠下里人聚

观唶唶叹息君请余曰公前史官也为我记之昔韩

退之谓甄济固当书逢能标白其先人亦当牵聨得

书余谓主客父子一死于虏一死于贼大蓬兄弟皆

死于权臣无愧于济矣君昭掲先美以诏来裔无愧

于逢矣于法皆当书

   䌹锦斋

𫎇仲㓜负轶材凡脱诸口笔诸𥿄者皆丽密可传玩

绚烂有光彩同学儿避三舍里之父兄皆有生子当

如仲谋之叹试广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千人亦见万人亦见既擢上第

廼以䌹锦名书室或问锦𫎇仲曰美饰也其义则六

艺其经也诸子百家其纬也惟命道徳仁义礼乐其

文也或问䌹𫎇仲曰诗之注曰禅衣也其义则以暗

然者为色以淡为味以简而温者为文理或人未喻

𫎇仲曰昔者子有时而微服禹不厌于恶衣衿见肘

者为大勇冠切云者为沉累极而言之文通夜梦妖

也菁华一落而才尽矣翁子昼行灾也冨贵几何而

祸至矣故夫徇物欲者䘮天徳饰外观者亏内美或

人洒然而悟以其言告刘叟叟因书以为记

   重建九座太平院

院创于唐或通间入宋香火益盛忠惠蔡公大书九

座山三字以表揭之不幸毁于嘉定乙亥又再毁于

宝祐乙卯缁流相吊诿曰魔厄太守潘公穉求名僧

能耸动群听者得祖曰甫开堂说法忽蜕去他衲子

 敢行于是华严主僧法本以才被选余为作疏劝

縁本与其徒持钵至泉乐乡蔡公次传慨然曰此正

觉师道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也吾昔宰兹邑祷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必应吾不敢忘诵

言于人泉之贵豪旁境之檀信翕然乐施得钱万缗

粟五百斛米㡬曰殿曰钟楼曰经阁曰罗汉堂大士

 僧迦堂祖堂曰法堂僧堂寝堂曰方丈曰官𠫊

 堂曰郁密寮卢隐寮寿寮曰浴院曰门曰廉起乙

卯冬迄巳未春俱复旧观昔之建丛林者多在通邑

大都是刹介于仙游永福徳化龙溪万山之间去郡

县绝远人迹之所不至夫与木石居与鹿豕游者圣

人之事也师以一僧能之不亦大丈夫哉惟其志

 故归向多愿力大故灵异远岁入不能六百斛而

 饭僧行常二千馀指四靣皆重岗叠𪩘而数州之

 利无自至灭度已数百载而尸祝之者如一日

余𭧽至山中览遗迹考旧闻如此新刹既成大众述

本之勤请碑其事余观世之有权位者作一亭缮一

桥必有纪载本奋空拳造大刹求记非僭也记之非

夸也或訹本曰居今之世不惟仕者择官趋便安而

避败坏惟释亦然昔锺鱼扫地龙象悲泣俾升此座

既不谦巽今轮奂美矣蛊坏饰矣将有欲得若之处

者如之何余闻而笑曰佛以山河国土头目髓䐉与

人了无吝色本岂恋三宿而重一去哉顾禅刹保障

吾民者也公卿贵人外护佛法者也数易帖则刹贫

骤拘椿则众散刹之隆替民之苦乐系焉况彼宗有

功德阴果之说吾儒有食功食志之辨(⿱艹石)使尽力拮

据者避席而去傍观夷俟者端坐而享非郡家选才

 劳之义亦贤侯之所必不为也本何忧

   风亭新建妃庙

妃庙遍于莆凡大墟市小聚落皆有之风亭

十里有溪达海 元符初水漂一炉溯㳂而

 感梦曰湄州之神也迎致锦屏山山草创数楹祀

 既而问灾祥者祷水旱者远近辐辏旧宇庳甚观

瞻不肃绍兴间里士林君文可始割田以广人居

嘉定蔡君定甫始为官𠫊绍定为鼓楼然皆未成而

圮于是林君谦父捐金葺废黄君南叔叶力鸠工新

庙百堵以某年某月某日落成向之庳者闳丽圯者

坚完矣语有之生封侯死庙食大丈夫事也妃以一

女子与建隆真人同时奋兴去而为神香火布天下

与国家祚运相为无穷吁盛矣哉异时航海梯山者

勤王忾敌者猝遇飓风𭧂虏雪涛白刃命悬漏刻心

芗默祷往往见神扵云烟岛屿之间莫不𫉬安稳𧼈

非但莆人敬事余北㳺边南使粤见承楚畨禺之人

祀妃尤谨而都人亦然海潮啮堤声撼行阙官投璧

马不验冲决至艮山祠(⿱艹石)为万弩射回者天子惊异

锡妃嘉号特书不一书令为灵惠嘉应协正善庆妃

又封妃父曰某侯母曰某夫人昔𫎇叟称姑射神人

曰绰约若处子又曰乘云气御飞龙而㳺于四海之

外又曰其神凝使物无疵疠而年榖熟盖肩吾闻之

接舆者如此而或者方以为寓言虽肩吾亦疑其大

而无当以妃之事观之其始初非处子欤其神通变

化非乘云御龙者欤其功用则四封甯谧无

恐二陂蓄泄无大水旱非疵疠息而年谷熟欤

知𫎇叟非寓言而余之所述皆实录也

有之之大父定甫忠惠公之诸孙南叔广州文

 里之诸父为妃父母求封爵者谦父亦善士求

 父老林丰











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之九十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