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至內容

後村先生大全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九十一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卷第九十 後村先生大全集 卷第九十一
宋 劉克莊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賜硯堂鈔本
卷第九十二

後村先生大全集卷之九十一

  記

   羣山囿堂

錫山為長沙郡之望丞相趙公舊第擅錫山之勝至

是又堂於山之絶巓取韓詩羣山囿之句以明之而

今皇帝書之奎壁之光上燭霄漢下𬒳泉石信開闢

以來殊尤鉅麗之觀也自昔㳺覧之地出於偏州下

邑則目力有所止或在深山窮谷則腳力不能至求

其雄傑足以統㑹宏曠足以容受者少矣惟斯堂不

然楚山呈狀湘江倒影東城南書院西嶽麓宣公忠

肅公書院在焉凡屈賈名賢之蹟老釋化人之宮異

時吾儕捫蘿躋攀扵煙霏紫翠之間一葉遡沿於江

蘺香芷之濵重趼而來及厓而返者莫不自獻於幾

席之上履屐之下雖處闤闠而無市聲之至不出戶

庭而有臥逰之樂湘中他樓觀皆不敢望其髣髴豈

非所謂雄傑足以統㑹宏曠足以容受歟蓋天下清

絶之㬌常屬之閑退之人(⿱艹石)夫仕至將相安危佩於

身事物衡於慮負䕫禹之望而抗巢許之志固未有

兼之者公力辭相印不拜改內祠經筵不拜改特進

觀文殿大學士判鄉閫猶不拜詔居陪京以便諮訪

然公角巾東路矣惟退惟閑斯堂之景遂為公有向

使雞鳴入漏舍日昃出朝堂以一身叢四海九州之

責將膠膠⿰扌⿳丆⺝⿱冖友-- 擾擾之不暇顧欲合族交賔論文樂飲於

此得乎昔平泉竹石僅𫉬一夕之享緑野鐘鼓不能

蓋晚節浮沉之愧公每語親朋裴李所遭之時然爾

吾平生數當事任踏危險憑國威靈幸而有濟中罹

䜛惎懼不自全賴陛下仁聖終始照知老矣釋重負

而㝷初服秋毫皆帝力也吾雖退SKchar嘗一飯忘吾君

哉天下聞公言而壯之詩曰維嶽降神公既鍾七十

二峯神秀之氣冝其外朝王室內補袞職為國申甫

登斯堂者固喜公之暫逸而又知公之必不容以久

閑也某丙午召對由卑兄歴髙華出上親擢亦公宻

啓已在公圃中矣公未賜命曰子記吾堂其敢以荒

落辭

   潮州修韓文公廟

廟始在州宅後蘇碑雲在州南七里者元祐庚午

侯滌之所徙也淳熈已酉丁侯𠃔元又徙韓山夷石

為廟地尤溫甲子一周屋既老淳祐辛亥劉侯希仁

以為非吏民懷遺愛崇先賢之義屬郡文學呂君大

圭修廢捐俸楮三千以倡俄而劉侯去衆曰役鉅費

闊且奈何㑹臬使吳侯燧行部全侯昭孫至郡各助

楮二千倅樊君應亨海陽令王君衜翁各半之仕於


州逰於校者皆有助呂君又俾以俸金自門及奧輪

奐新美柱(⿱艹石)壁之用土木者皆易以石縻楮四萬以


寳祐初元季秋落成遂併新八賢祠礱堅革腐規制


如廟八賢者皆潮之名軰𦒿徳呂君介劉侯請記於

余自古生有權位能潤澤其人歿有精爽能聳動災


福之者皆得祀賈𧨏文翁以學朱邑羊祐以惠宋璟


以清廵逺以節殆不勝紀然亊乆而愛冺時異而敬


衰者多矣若夫權位尚微世代遙逺斯文入人肝脾

去思浹人骨髓血食數百年如一日余行天下惟韓

廟為然公在潮僅七閲月而去而潮人奉嘗至今悽

愴如見至於登覧之山手植之木猶起敬起愛未已

此豈智力之所能致哉世或以謝上表議公餘曰方

帝怒未觧裴度崔羣不能救仕進之塗窮廟堂之援

絶他人處此必懟必躁否則縁他謬巧以媒復用

公引咎歸美而已不賢於怒悻悻而去不向國門而

坐者乎以瘴癘老病祈哀君父而已不賢於貽書子

公達函桓溫者乎公不顧其身之萬死而庶哉其君

之一悟豈有毫髪世念於其間素講之學未行之志

猶有萬一冀爾潮在八千里外而章奏直達左右不

能蔽於時韓栁齊名栁牧龍城五年公不旋踵徙𡊮

憲宗真明主哉使公再入而懲前事循嘿可矣方且

折廷 忤逢吉視論佛骨有進無退彼智不足以知

公而輕量公深淺者妄也公之南遷雖戚里諸貴多

爲論雪禱神而神享驅鱷而鱷去惟鎛惎   狂

疎若鎛者不惟有慙於貴戚其幽暗甚於鬼而頑冥

不如鱷矣故詳著之列於蘇碑之次劉侯以中書吳

侯以前御史全侯以上閣外補樊臨川人  溫陵

人呂君又言郡士陳確竭勞於廟八賢之後希問盧

宻劉傑葉力於祠皆宜書


   山中祠堂

古之見祠於其生長之鄉或其游息之地者皆未必


有權位勲業人也屈原祠於楚李白祠於採石孟浩

然祠於㐮陽秦系祠於九日山陸龜𫎇祠於吳方干


祠於釣林逋祠於杭此六七公生流落偃蹇


沒有無以驚動禍福其人然過其祠者必下馬⿰氵厯 -- 𤁋


必徘徊題詠然後去豈非權位勲業如空花幻影回


首變滅獨文字如江何流行萬古而不廢歟宋

孫庚夫字仲白嘉定間擅詩名官卑齡促士林惜之

端平乙未太守廬陵楊侯夢信從衆請祠之於城南

青涼縮褐鈞冕輅之貴泉菊等牲牢之享仲白精爽

雖不肯使曹瞞輩腹痛然其詩句猶可愈鄭䖍妻輩

瘧疾也時江湖吟者凋零畧盡仲白子時願屬予以

   孝思堂

楊君純孝也未嘗自言鄉鄰言於縣縣言於州太學

生王剛等言於學官既而州以其亊上尚書司業𥙊

酒亦誦言於朝有詔旌表其門閭君家于吉之太和

而館於贛之興國迎母就養母卒𦵏焉興國之人曰

君館吾里母窆吾里吾縣之孝子也太和之人曰君

占籍吾里生長吾里吾縣之孝子也嘗欲奉匶歸祔

於先塋贛人遮止改其太平鄉為孝感鄉太和尹師

侯應 扁君所居為孝感堂又表其坊能言之士已

記之矣君惕然曰二鶴翔墓雙闕施門在彼者也吾

不敢知也霜露時雨悽愴如見在我者也終吾身而

已別為孝思堂焉而徵記於余余惟割股療親雖不

見於經然可以義起至韓退之乃確然以鄂人為非

經以不傷身體髪膚為孝不有申生乎禮以不滅

性為孝不有曹娥乎而況毀膚之害未至於雉經

創之痛未烈於魚腹申生得以爲共曹娥得以爲孝

然則君之行矜式於州里旌異於聖朝也宜哉君既


永感矣忠孝一理君親一致他日移之於君取蝥弧

而先登者即前日遺愛之考叔也不拜大將軍者即

前日臥冰之王祥也叱欲從朱泚者即前日歸覲之


何蕃也余老誖姑誦所聞以告君名懋卿字景堯

   重建忠㬌趙侯廟


自晉康郡升潛藩牧守寢重然中朝士大夫猶憚逺

罕就寳祐甲寅詔以前太學録溫陵徐侯明叔知府

事侯既見吏民宣徳意乃謁學廟至忠景趙侯祠垣

屋頽圯像設欹仆泫然出涕曰此吾郡之巡逺也郡

人其忘之乎立出庫錢委寓士梁某馮某協衆力作


新廟寢各三楹門亷㦸衛侈於舊觀像侯於前以兵


官馬貴配後以王夫人配繪從死者於兩廡既落成

徐侯率賔佐將吏欵謁祠下莫敢不恭遣帳騎來求


余記按侯死節國史及陸侯起忠顯堂敘紀載詳備


苑絳閔忠之詩尤悲壯後有名筆無以加矣昔天寳

之季兵起幽薊河北二十四郡同日䧟賊惟二顔著


節及皇祐間盜𤼵溪峒嶺海數十州官吏皆望風遁


去惟趙侯及邕侯封二牧攖城死難與二顔相望於

千載然魯公猶不免委郡歸朝非立晚節幾有愧扵

其兄矣故余反復趙侯之事有深慨焉康端接境同


時端守戰敗而去天子薄其罪奪一官而已後又召


入館閣使侯逺引魯公近援端守公議未必責國憲

未必加家未必毀身未必死而侯顧於禍福死生之


際明所決擇如此豈不凜然烈丈夫哉史言侯有兵


二百而陸敘言兵不滿百陸⿰糹⿱𢆶匹 -- 繼侯者當以侯為寔自

皇祐至今二百餘年南方乆安比𡻕屢傳韃謀幹腹


或以為憂余曰張中丞不云乎臣死當為鬼以厲賊


使諜傳之果然否乎也侯與邕封二牧在帝左右訶

叱風霆盡滌穢腥彼惟不來來則送死矣徐侯字仲

晦清尚名節此下車第一義余既書之為守臣法又

系以迎送神詩二章趙侯名師旦辭曰

 採山䔩兮溪蓀挹寒泉兮盈罇鼔駭駭𠔃篴悲侯

 之來兮兩轓山川兮良是陵谷兮覆翻昔敗屋兮

 頽垣今峻陛兮崇軒樹侯所茇舍𠔃民侯之裔孫

 生與郡兮俱亡沒與郡兮俱存春禱兮秋賽年年

 𡻕𡻕兮民不我諼

   又一

 祭散兮人歸廟闔兮山空嗟濁世之不可久兮悵

 風馭之如龍侯將去返顧憂我民兮癏恫布和風


 𠔃甘雨魚蠏賊兮秔稔豐疾於吾民兮靡有厭斁


 民之報侯兮無窮


   右二


   饒州天慶觀新建朝元閣


舊觀在湖水北去郭可二里建於南齊名𤣥真觀梁


陂震澤唐改元至大中初郡人夜聞風雷𥠖明開觀


移於郭內湖水之南舊記如此祥符改名天慶宣和


加神運二字淳熈庚子燬焉新𮗚僅復舊規未完道


士程聞一謀新三門未遂而蛻其徒李師古追述師

志募衆力捐私錢門既雄壯遂建朝元閣五間髙百

尺橫經二十餘丈層簷入雲危檻平虛中列仙聖外


飾金碧縻錢五千緡太守玉堂林公希逸大書神運


福地四大字掲於外簷師古謂余嘗仕於番以記見


屬余惟老氏之道以儉爲寳其言曰舎儉且廣死矣

至列子始誇大化人之宮(⿱艹石)鬼所營侔於清都紫

㣲鈞天之居其流爲竹宮甲帳珍䑓間舘之事及林

靈素輩出神霄宮遂徧天下黃冠尤貴者秩視法從


聚京師美衣玉食者幾二萬人嗟夫余讀傳記所載


至人方士多衣槲葉編蓬羨以自蔽至於殫生人膏

血以飾具居窮巧極麗受齋施鉅萬占田數百

務與浮屠相長雄豈老氏本旨哉然今之羽流

名利甚扵市朝之人其稍潔雅者不過自致美一堂

爾師古獨視衣盂如糞土興百年之廢於立談之頌

為衆而不為身可書也閣據登臨之要南閣山東

湖西澹津津西南則州治芝山一州之景莫不自獻

以寳祐三年某月某日落成程尊師嘗住青城山丈

人觀師古今為道副觀主首曰汪汝澄汝清一胡守

中王元彰幹縁道士曰王九萬王自正王晞列李虛

白程元善李有權雲

   雲峯院重修建法堂

比丘尼之聚居於莆者惟雲峯院尤嚴肅有

舊記唐末開山由慧琛始元祐請額由慧真始

新佛殿由法𢌿始嘉定作羅漢閣由體觀

百年間其徒心燈相續崇飾所居如大叢林

尚因陋餘五六𡻕時常侍先君先夫人至焉

是堂為伊蒲供先君為賦詩有橘堂竹閣之句

十餘年淳祐之辛丑聞新堂成丹碧晃耀與

稱又新其三門是院無寸産來者皆自齎糧

役造偉觀(⿱艹石)化人所為蓋首施衣盂者師

願力者住山師黙也二師來請記余聞古之

或在雪山極寒海㟁孤絶之地人跡之所不至

獸毒蟒為麟無所為宮室之美也或立雪平膝

不霑席或臥婆羅𩀱樹下而蛻無所謂筦簟之安也

或持本行乞或併日食一麻一麥無所謂天廚之

也今衲子居必華榱食必精鑿歿必唱衣所以厚

身者多矣二師致美斯堂為法筵龍𧰼聴第一義

設不賢於厚其身者乎初參預荘敏龔公為殿記

佛拒從母出家又謂維摩室中求女人相了不可得

其詞意之嚴如此余則曰文殊佛也有三昧力乃不

能出女子之定龎藴父也至末後着反不如靈照之

㨗二女豈不凜然烈丈夫哉二師登堂諗於大衆以

龔公語自警又以余語自勉

   藏庵後記

竹溪為其所親方君記所謂藏庵者其義高矣美矣

君復求予一轉語余曰繫辭曰退藏於宻記曰惡其

著也蓋能宻而後能藏不宻則著矣自古賢達之士

如許由以譲天下著夷齊以叩馬之諫著嚴光以客

星著申白以詩著梁鴻以五噫之歌著殷謝以盛名

著陽城以卓行著李勃以索價著是十數公者其始

豈不欲藏而不知其所以藏之道其跡遂著於世而


不可掩故當時之人有牽牛而去不飲其溪流者有


  之者有遣吏呼召之者有遭髠鉗者有為時君


所罪者有見嘲以小草者有被廢為名者有著論移

書譏玩之者取名幾何受侮不少矣蓋撓敗吾之藏

聲聞也挑扶吾之藏言語文字也君終身肥遯絶去


聲聞潛心妙道掃空言語文字夫如是則幾於宻而


知所以藏之矣居矍然曰子言太髙請卑之餘曰隱

 小術也然學之不進或露其衣帶或為人所溺七


尺之軀大於帶一毫之挫辱於溺惟齊魯兩生杏壇

漁父野王二老桃源避秦之人皆以藏於宻而免君

其深藏元身亦深藏吾記母為外人所窺君名袤余

兄都管之倩

   瑞金縣重修社稷壇

壇在縣西北隅慶元丁酉前令尹陳公孔碩更築煆

紹定己丑垂三千𥜥遺基荒圮不屋不垣掃地行

禮雨則亟拜淖中或望祭城上今令尹林君拱辰以

寳祐丙辰秋孟上事越三日奉薌幣欵謁逾旦農以

旱告躬禱而雨君徘徊壇下嘆曰今官寺民居苟完

矣惟奉神(⿱艹石)是非所以尊祀典而召和氣也乃芟荒

穢辨方位五壇隱然各篆二字陳公筆也命修崇之

壇各三級周以繚垣凢六十有二丈為齋𠫊三間翼

以兩廈後為燕亭傍為守者之居於是陳公之舊觀

皆復昔韓退之謂天下通祀惟孔子與勾龍棄君既

歸學畬新祭器又致嚴於社稷如此其為政知所崇

尚矣詩曰以御田祖謂后土后稷也又曰以祈甘雨

謂雨晹祈禱必於是也又曰以糓我士女謂神享之

也其後水旱始有焚巫祭龍乞靈於土未偶者君禮

法中人其施為一準於古四封之內肅然如令尹之

臨其前神人恱豫年穀順成桴鼓不鳴若有相之者

君距陳公之時甲子一周矣邑人謂君可⿰糹⿱𢆶匹 -- 繼陳公是

役也君貽書屬余以記且曰𦔳我者少府黃君秀實

也二君皆𡚒科第其賢皆可書

   孝友堂

𥘉寒齋自銘壙室曰田源之山清逺之里一水交流

三峯鼎峙誰其藏者父子兄弟惟孝惟友後人視此

子真子常既為冡舍取友孝二字扁其堂客曰寒齋

為性命之學遺萬法而立於獨末後數偈皆超然解

脫斯銘顧惓惓倫紀如此豈兼取儒釋而然歟余曰

子謂儒釋異歟客曰孔氏家法孝友而巳瞿曇逃

賢沙黃 絶母達摩哀迷之際方且入定心法之妙

不告二兄非異乎余曰儒釋有異同之跡倫紀無絶

滅之理世所傳釋氏事多失之過而流於誕其忠厚

而蹈乎常者余信之乖悖而不近乎情者余疑焉試

以其書攷之巳入湼槃猶起棺中爲母說法他日迦

葉本遺意以金縷僧迦黎衣屬之何難嗟乎釋氏何

曾自外於倫紀哉世又謂龎藴將終使女眎曰女合

掌坐亡藴曰我女機捷亦死長子在田龎媼徃告子

倚鋤而化禪家夸詡以爲美談信斯言也人𩔖絶矣

余觧之曰合掌坐亡者不忍訣其父母倚鋤而化者

毀也禪在其中矣此寒齋銘壙二子扁堂之意也余

為二子作記亦為釋氏辨誣客謝曰乃今聞所未聞

   林氏一門忠義祠堂

林氏之譜曰武王造周褒忠賢之後封比干遺腹子

堅於博陵賜姓林氏傳七十有七世名祿者從晉南

渡終晉安太守閩之林氏皆祖祿又傳二十世名讜

者為唐侍御史又四世入本朝名深之者贈通議大

夫始兄弟䇿名二子⿰糹⿱𢆶匹 -- 繼之孫又⿰糹⿱𢆶匹 -- 繼之為莆名家以忠

義祠於鄉國者有四人焉主客公名沖之擢元符第

乆滯者寺㑹猶子震忤時相相遷怒以金人犯塞擢

公省郎介陳過庭使虜抗節不屈因執凍餒死不

洪宣忠公歸奏其事詔官其二子大蓬公名震擢

崇寕甲科厯諫官柱史𤨏闥攻京卞最力諫燕雲

切左遷文舘出守九郡甫至輒徙他郡死於道路京

卞敗巳不及見刪定公名霆擢政和第主客之使

也慨然曰吾兄累叔父三上書請代往不報還里不

復仕紹興將與虜和以勑局召公奏記時相曰公何

忍以二帝置萬里外易一相位乎力辭新命相怒請

逮竄會薨不果築室芹山與鄭夾漈諸老㳺以終其

身茶幹公名郁主客子也擢宣和第建卒叛殺王官

公以義叱責遇害詔官其一子按歐公録五代死節

者厯數姓十餘主僅得三人焉其難如此又以前史

參攷惟卞壺𡊮粲田布父子兩龔二顔兄弟相望於

簡冊然卒數十百年始一見未有一門四人伏節死

義如林氏之盛者初刪定公位不滿徳有孫大鼎受

學艾軒竟不成名是生監丞君光世由布衣以易學

被遇明主列史屬擢朝紳奏亊殿上玉音嘆奨君不

以身之遭逢為喜而以先世之未褒崇為大欠闕其

子太學生必卿亦詣闕自言先是寶慶中禮部以

書下本郡立祠給田郡不即與至是申前詔閩

公巖之郡守宋公遇各助金而祠成享以廢剎田

斛祠在朱紫坊舊宅百年喬木存焉主客之後中微

析以售人帥命以帑金代償君曰重費公家可乎

私錢千二百餘緡以贖又盡贖傍地俄而朝擢君知

潮州過家上冡君感泣曰吾起窮書生數年間秩二

千石非己之能先世忠義之澤也廼盛陳吏士旌旗

鼔吹率其宗之穉耋自朞至緦皆㑹祭祠下里人聚

觀唶唶嘆息君請余曰公前史官也為我記之昔韓

退之謂甄濟固當書逢能標白其先人亦當牽聨得

書余謂主客父子一死於虜一死於賊大蓬兄弟皆

死於權臣無愧於濟矣君昭掲先美以詔來裔無愧

於逢矣於法皆當書

   絅錦齋

𫎇仲㓜負軼材凡脫諸口筆諸𥿄者皆麗宻可傳玩

絢爛有光彩同學兒避三舍里之父兄皆有生子當

如仲謀之歎試廣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千人亦見萬人亦見既擢上第

廼以絅錦名書室或問錦𫎇仲曰美飾也其義則六

藝其經也諸子百家其緯也惟命道徳仁義禮樂其

文也或問絅𫎇仲曰詩之注曰禪衣也其義則以闇

然者為色以淡為味以簡而溫者為文理或人未喻

𫎇仲曰昔者子有時而微服禹不厭於惡衣衿見肘

者為大勇冠切雲者為沉纍極而言之文通夜夢妖

也菁華一落而才盡矣翁子晝行烖也冨貴幾何而

禍至矣故夫徇物慾者䘮天徳飾外觀者虧內美或

人灑然而悟以其言告劉叟叟因書以為記

   重建九座太平院

院創於唐或通間入宋香火益盛忠惠蔡公大書九

座山三字以表揭之不幸燬於嘉定乙亥又𠕂燬於

寳祐乙夘緇流相吊諉曰魔厄太守潘公穉求名僧

能聳動羣聴者得祖曰甫開堂説法忽蛻去他衲子

 敢行於是華嚴主僧法本以才被選余為作疏勸

縁本與其徒持鉢至泉樂鄉蔡公次傳慨然曰此正

覺師道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也吾昔宰茲邑禱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必應吾不敢忘誦

言於人泉之貴豪旁境之檀信翕然樂施得錢萬緡

粟五百斛米㡬曰殿曰鐘樓曰經閣曰羅漢堂大士

 僧迦堂祖堂曰法堂僧堂寢堂曰方丈曰官𠫊

 堂曰欝密寮盧隱寮壽寮曰浴院曰門曰亷起乙

卯冬迄巳未春俱復舊觀昔之建叢林者多在通邑

大都是剎介於仙遊永福徳化龍溪萬山之間去郡

縣絶逺人跡之所不至夫與木石居與鹿豕逰者聖

人之事也師以一僧能之不亦大丈夫哉惟其志

 故歸嚮多願力大故靈異逺𡻕入不能六百斛而

 飯僧行常二千餘指四靣皆重崗疊巘而數州之

 利無自至滅度已數百載而尸祝之者如一日

余𭧽至山中覧遺跡攷舊聞如此新剎既成大衆述

本之勤請碑其事余觀世之有權位者作一亭繕一

橋必有紀載本奮空拳造大剎求記非僭也記之非

夸也或訹本曰居今之世不惟仕者擇官趨便安而

避敗壊惟釋亦然昔鍾魚掃地龍象悲泣俾升此座

既不謙巽今輪奐美矣蠱壞飾矣將有欲得若之處

者如之何余聞而笑曰佛以山河國土頭目髓䐉與

人了無吝色本豈戀三宿而重一去哉顧禪剎保障

吾民者也公卿貴人外護佛法者也數易帖則剎貧

驟拘椿則衆散剎之隆替民之苦樂係焉況彼宗有

功德隂果之說吾儒有食功食志之辨(⿱艹石)使盡力拮

據者避席而去傍觀夷俟者端坐而享非郡家選才

 勞之義亦賢侯之所必不爲也本何憂

   風亭新建妃廟

妃廟遍於莆凡大墟市小聚落皆有之風亭

十里有溪達海 元符初水漂一爐遡㳂而

 感夢曰湄州之神也迎致錦屏山山草創數楹祀

 既而問災祥者禱水旱者逺近輻輳舊宇庳甚觀

瞻不肅紹興間里士林君文可始割田以廣人居

嘉定蔡君定甫始為官𠫊紹定為鼓樓然皆未成而

圮於是林君謙父捐金葺廢黃君南叔葉力鳩工新

廟百堵以某年某月某日落成向之庳者閎麗圯者

堅完矣語有之生封侯死廟食大丈夫事也妃以一

女子與建隆真人同時奮興去而為神香火布天下

與國家祚運相為無窮吁盛矣哉異時航海梯山者

勤王愾敵者猝遇𩗗風𭧂虜雪濤白刃命懸漏刻心

薌黙禱往往見神扵雲煙島嶼之間莫不𫉬安穩𧼈

非但莆人敬事余北㳺邊南使粵見承楚畨禺之人

祀妃尤謹而都人亦然海潮齧隄聲撼行闕官投璧

馬不驗衝決至艮山祠(⿱艹石)為萬弩射回者天子驚異

錫妃嘉號特書不一書令為靈惠嘉應協正善慶妃

又封妃父曰某侯母曰某夫人昔𫎇叟稱姑射神人

曰綽約若䖏子又曰乘雲氣御飛龍而㳺於四海之

外又曰其神凝使物無疵癘而年榖熟蓋肩吾聞之

接輿者如此而或者方以為寓言雖肩吾亦疑其大

而無當以妃之事觀之其始初非處子歟其神通變

化非乗雲御龍者歟其功用則四封甯謐無

恐二陂蓄泄無大水旱非疵癘息而年穀熟歟

知𫎇叟非寓言而余之所述皆實録也

有之之大父定甫忠惠公之諸孫南叔廣州文

 里之諸父爲妃父母求封爵者謙父亦善士求

 父老林豐











後村先生大全集卷之九十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