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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纂朱子全书 (四库全书本)/卷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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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二 御纂朱子全书 卷十三 卷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三
  论语四
  公冶长第五
  子谓公冶长章
  问公冶长可妻伊川以避嫌之事贤者不为况圣人乎自今人观之闺门中安知无合著避嫌处曰圣人正大道理合做处便做何用避嫌问古人门内之治恩掩义门外之治义断恩㝢恐闺门中主恩怕亦有避嫌处曰固是主恩亦须是当理方可某看公浙人多要避嫌程子所谓年之长㓜时之先后正是解或人之说未必当时如此大抵二人都是好人可托或先是见公冶长遂将女妻他后来见南容亦是个好人又把兄之女妻之看来文势恐是孔子之女年长先嫁兄之女少在后嫁亦未可知程子所谓凡人避嫌者皆内不足实是如此
  问子谓南容章集注云以其谨于言行如其三复白圭固见其谨于言矣谨于行处虽未见然言行实相表里能谨于言必能谨于行矣曰然以上语类二条
  问子谓公冶长可妻也长之可妻以其平昔之行也非以无罪陷于缧绁为可妻也曰虽尝陷于缧绁而非其罪则其平昔之行可知荅程允夫○文集
  子谓子贱章
  问鲁无君子斯焉取斯曰居乡而多贤其老者吾当尊敬师事以求其益其行辈与吾相若者则纳交取友亲炙渐磨以涵养德性熏陶气质
  问子谓子贱章曰看来圣人以子贱为君子哉若人此君子亦是大槩说如南宫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一般大抵论语中有说得最高者有大槩说如言贤者之类若言子贱为君子而子贡未至于不器恐子贱未能强似子贡又子贱因鲁多君子而后有所成就不应鲁人强似子贡者如此之多以上语类二条
  子贡问赐也何如章
  叔蒙问子贡通博明逹若非止于一能者如何却以器目之莫是亦有穷否曰毕竟未全备语类
  或曰雍也章
  林一之问孔子于仲弓不知其仁如何曰孔子既不保他必是也有病痛然这一章是不佞要紧佞不是谄佞是个口快底人事未问是不是一时言语便抵当得去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子路曰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子曰是故恶夫佞者子路未问是与不是临时撰得话来也好可见是佞
  问为人君止于仁若是未仁则不能视民犹已而不足为君然夫子既许仲弓南面而又曰未知其仁如何曰言仁有粗细有只是指那慈爱而言底有就性上说底这个便较细腻若有一豪不尽不害为未仁只是这个仁但是那个是浅底这个是深底那个是疏底这个是密底以上语类二条
  子使漆雕开仕章
  陈仲卿问子使漆雕开仕章曰此章当于斯字上看斯是指个甚么未之能信者便是于这个道理见得未甚透彻故信未及看他意思便把个仕都轻看了
  或问吾斯之未能信曰知得深便信得笃理合如此者必要如此知道不如此便不得如此只此是信且如人孝亦只是大纲说孝谓有些小不孝处亦未妨又如忠亦只是大纲说忠谓便有些小不忠处亦未妨即此便是未信此是漆雕开心上事信与未信圣人何縁知得只见他其才可仕故使之仕他揆之于心有一豪未得不害其为未信仍更有志于学圣人所以说之又问谢氏谓其器不安于小成何也曰据他之才已自可仕只是他不伏如此又欲求进譬如一株树用为椽桁已自可矣他不伏作椽桁又要作柱便是不安于小成也
  信者自保得过之意知与行皆然自保得知得自保得行得漆雕开只是见得分明然亦不敢自保如此故曰吾斯之未能信盖其丝豪隐微之闲自知之尔
  漆雕开吾斯之未能信斯是甚底他是见得此个道理了只是信未及他眼前看得阔只是践履未纯熟他是见得个规模大不入这小底窠坐曾晳被他见得高下面许多事皆所不屑为到他说时便都恁地脱洒想见他只是天资高便见得恁地都不曾做甚工夫却与曾子相反曾子便是著实步步做工夫到下梢方有所得曾晳末流便会成庄老想见当时圣人亦须有言语敲点他只是论语载不全
  问吾斯之未能信曰信是于这个道理上见得透全无些疑处他看得那仕与不仕全无𦂳要曾点亦然但见得那日用都是天理流行看见那作诸侯卿相不是紧要却不是高尚要恁地说是他自看得没紧要今人居乡只见居乡利害居官只见居官利害全不见道理他见得道理大小大了见那居官利害都没紧要仕与不仕何害
  问曾点漆雕开已见大意如何是已见大意曰是他见得大了便小合杀不得论语中说曾点处亦自可见如漆雕开只是此一句如何便见得地已见大意处然工夫只在斯字与信字上且说斯字如何㽦等各以意对曰斯只是这许多道理见于日用之间君臣父子仁义忠孝之理信是虽已见得如此却自断当恐做不尽不免或有过差尚自保不过虽是知其已然未能决其将然故曰吾斯之未能信
  曾点开阔漆雕开深稳
  曾点漆雕开已见大意若论见处开未必如点透彻论做处点又不如开著实邵尧夫见得恁地却又只管作弄去以上语类八条
  所论曾点大意则然但谓漆雕开有经纶天下之志则未必然正是已分上极亲切处自觉有未尽耳虽其见处不及曾点之开阔得处未至如曾点之从容然其工夫精密则恐点有所不逮也以此见二人之规模格局大槩不相上下然今日只欲想像圣贤胸襟洒落处却未有益须就自家下学致知力行处做工夫觉得极辛苦不快活便渐见好意思也荅曾择之○文集
  道不行章
  问子路资质刚毅固是个负荷容受得底人如何却有那闻之喜及终身诵之之事曰也只縁他好勇故凡事粗率不能深求细绎那道理故有此事语类
  孟武伯问子路仁乎章
  仲由可使治赋才也不知其仁以学言也
  问孟武伯问三子之仁而圣人皆不之许但许其才云云曰大槩是如此又问虽全体未是仁茍于一事上能当理而无私心亦可谓之一事之仁否曰不然盖才说个仁字便用以全体言若一事上能尽仁便见他全体是仁了若全体有亏这一事上必不能尽仁才说个仁字便包尽许多事无不当理无私了所以三子当不得这个仁字圣人只称其才
  子升问圣人称由也可使治赋求也可使为宰后来求乃为季氏聚敛由不得其死圣人容有不能尽知者曰大约也只称其材堪如此未论到心德处看不知其仁之语里面却煞有说话以上语类三条
  子谓子贡曰章
  问回赐孰愈一段大率比较人物亦必称量其斤两之相上下者如子贡之在孔门其德行盖在冉闵之下然圣人却以之比较颜子岂以其见识敏悟虽所行不逮而所见亦可几及与曰然圣人之道大段用敏悟晓得时方担荷得去如子贡虽所行未实然他却极是晓得所以孔子爱与他说话縁他晓得故可以担荷得去虽所行有未实使其见处更长一格则所行自然又进一步圣门自曾颜而下便用还子贡如冉闵非无德行然终是晓不甚得担荷圣人之道不去所以孔子爱呼子贡而与之语意盖如此
  居父问回也闻一知十即始见终是如何曰知十亦不是闻一件定知得十件但言知得多知得周遍又问圣人生知其与颜子不同处是如何曰圣人固生知终不成更不用理会但圣人较之颜子又知得多今且未要说圣人且只就自家地位看今只就这一件事闻得且未能理会得恰好处况于其他
  颜子明睿所照子贡推测而知此两句当玩味见得优劣处颜子是真个见得彻头彻尾子贡只是暗度想像恰似将一物来比并相似只能闻一知二颜子虽是资质纯粹亦得学力所以见得道理分明凡人有不及人处多不能自知虽知亦不肯屈服而子贡自屈于颜子可谓高明夫子所以与其弗如之说
  明睿所照如个明镜在此物来毕照推测而知如将些子火光逐些子照去推寻以上语类四条
  吾未见刚者章
  吾未见刚者欲与刚正相反若耳之欲声目之欲色之类皆是欲才有些被他牵引去此中便无所主焉得刚或者以申枨为刚必是外面悻悻自好圣人观人直从里面看出见得他中无所主只是色庄要人道好便是欲了安得为刚
  或问刚与悻悻何异曰刚者外面退然自守而中不诎于欲所以为刚悻悻者外面有倔强之貌便是有计较胜负之意此便是欲也以上语类二条
  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章
  问子贡欲无加诸人夫子教之勿施于人何以异曰异处在无字与勿字上伊川说仁也恕也看得精语类
  问我不欲人之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伊川解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仁也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诸人恕也又语录曰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诸人正解此两句又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恕也近于仁矣然未至于仁也以有欲字耳前以为仁后以为恕而未仁二义不同若以有欲字便以为未仁则我欲仁斯仁至矣亦有欲字不知如何曰二先生说经如此不同处亦多或是时有先后或是差舛当以义理隐度而取舍之如此说则当以解为正盖其义理最长而亦先生晚年所自著尤可信也欲仁之欲与欲无加诸人之欲文意不同不可以相比更推详之荅石子重○文集
  子贡曰夫子之文章章
  子贡性与天道之叹见得圣门之教不躐等又见其言及此实有不可以耳闻而得之者
  㝢问集注说性以人之所受而言天道以理之自然而言不知性与天道亦只是说五常人所固有者何故不可得闻莫只是圣人怕人躐等否曰这般道理自是未消得理会且就他威仪文辞处学去这处熟性天道自可晓又问子贡既得闻之后叹其不可得闻何也曰子贡亦用功至此方始得闻若未行得浅近者便知得他高深作甚么教圣人只管说这般话亦无意思天地造化阴阳五行之运若只管说要如何圣人于易方略说到这处子罕言利与命与仁只看这处便见得圣人罕曾说及此又举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这处却是圣人常说底后来孟子方说那话较多
  叔器问谢氏文章性天道之说先生何故不取曰程先生不曾恁地说程先生说得实他说得虚安卿问先生不取谢氏说者莫是为他说只理会文章则性天道在其闲否曰也是性天道只在文章中然圣人教人也不恁地子贡当时不曽恁地说如天命之谓性便是分明指那性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便是说道理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便是性与天道只是不迎头便恁地说以上语类三条
  子路有闻章
  问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因举子路数事以明子路好学如此而仕卫之出处乃如彼曰今只当就子路有闻上考究不须如此牵二三说不知要就此处学子路未之能行唯恐有闻还只要求子路不是处如此看恐将夲意失了就此言之见得子路勇于为善处他这处直是见得如此分明到得闻其正名处却鹘突学者正要看他这处在卫又是别项说话也又曰可见古人为己之实处子路急于为善唯恐行之不彻譬如人之饮食有珍羞异馔须是吃得尽方好若吃不透亦徒然子路不急于闻而急于行今人唯恐不闻既闻得了写在册子上便了不去行处著工夫语类
  子贡问曰孔文子章
  问孔文子孔姞之事如此不好便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济得甚事而圣人取之何也曰古人谥法甚宽所谓节以一惠言只有一善亦取之节者节略而取其一善也孔文子固自不好只节此一惠则敏学下问亦是他好处
  问孔文子之谥曰古人有善虽多而举一以为谥如有十事皆善只举一善可以包之如九事不善只有一善则亦可以一善为谥皆无一善而后名之曰幽厉凡二字谥非礼也如贞惠文子睿圣武公皆是饶两字了周末王亦有二字谥以上语类二条
  此章固因论谥而发然人有一善之可称圣人亦必取之此天地之量也荅陈安卿○文集
  子谓子产章
  问子产温良慈恺莫短于才否曰孔子称子产有君子之道四安得谓短于才子产政事尽做得好不专爱人做得不是他须以法治之孟子所言惠而不知为政者偶一事如此耳
  问其使民也义如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沟洫庐井有伍之类谓为之裁处得是当使之得其定分也曰义字说得未是义字有刚断之意其养民则惠使民则义惠字与义字相反便见得子产之政不专在于宽就都鄙有章处看得见义字在子产上不在民上以上语类二条
  臧文仲居蔡章
  山节藻棁为藏龟之室以凟鬼神便是不知古人卜筮之事固有之但一向靠那上去便是无意智了如祀爰居是见一鸟飞来便去祀他岂是有意智看他三不知皆是渎鬼神之事山节藻棁不是僭若是僭时孔子当谓之不仁臧文仲在当时既没其言立人皆说是非常底人孔子直是见他不是处此篇最好看便见得圣人微显阐幽处语类
  子张问曰令尹子文章
  或问令尹子文之忠若其果无私意出于至诚恻怛便可谓之仁否曰固是然不消泥他事上说须看他三仕三已还是当否以旧政告新令尹又须看他告得是否只縁他大体既不是了故其小节有不足取如管仲之三归反坫圣人却与其仁之功者以其立义正也故管仲是天下之大义子文是一人之私行耳譬如仗节死义之人视坐亡而立化者虽未必如他之翛然然大义却是彼虽去得好却不足取也
  问子文之忠文子之清圣人只是就其一节可取如仁却是全体所以不许他曰也恁地说不得如三仁圣人也只是就他一节上说毕竟一事做得是时自可以见其全体古人谓观凤一羽足以知其五色之修如三子之事皆不可见圣人当时许之必是有以见得他透彻若二子之事今皆可考其病败亦可见以表证里则其里也可知矣
  问子文之忠文子之清未知焉得仁曰此只就二子事上说若比干伯夷之忠清是就心上说若论心时比干伯夷已是仁人若无让国谏纣之事亦只是仁人盖二子忠清元自仁中出若子文文子夫子当时只见此两件事是清与忠不知其如何得仁也又曰夫欲论仁如何只将一两件事便识得此人破须是尽见得他表里方识得破
  问五峯问南轩陈文子之清令尹子文之忠初无私意如何圣人不以仁许之枅尝思之而得其说曰仁之体大不可以一善名须是事事尽合于理方谓之仁若子文之忠虽不加喜愠于三仕三已之时然其君僭王窃号而不能正救文子之清虽弃十乘而不顾然崔氏无君其恶已著而略不能遏止之是尽于此而不尽于彼能于其小而不能于其大者安足以语仁之体乎曰读书不可不子细如公之说只是一说非圣人当日夲意夫仁者心之德使二子而果无私心则其仕已而无喜愠当不特谓之忠而谓之仁弃十乘而不居当不特谓之清而谓之仁圣人所以不许二子者正以其事虽可观而其夲心或有不然也
  令尹子文陈文子等是就人身上说仁若识得仁之统体即此等不难晓矣或曰南轩解此谓有一豪私意皆非仁如令尹子文陈文子以终身之事求之未能无私所以不得为仁曰孔子一时荅他亦未理会到他终身事只据子张所问底事未知是出于至诚恻怛未知是未能无私孔子皆不得而知故曰未知焉得仁非是以仕已无喜愠与弃而违之为非仁也这要在心上求然以心论之子文之心胜文子之心只是心中有些小不慊快处便是不仁文蔚曰所以孔子称夷齐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曰便是要见得到此以上语类五条
  问令尹子文之忠陈文子之清固非不仁者之所能为圣人特许其忠清而不许其仁今因夫子之不许其仁而遂疑二子之忠清未必皆出于理之所当然而犹未免于怨悔之私则圣人之所以许之者亦有不尽之意矣曰二子忠清而未尽当理故但可谓之忠清而未得为仁此是就其事上著实硏究出来若不如此看即不知忠清与仁有何分别此须作个题目入思议始得未易如此草草说过也荅刘季章
  问或谓伊川先生令尹子文之忠陈文子之清使圣人为之是仁否先生曰不然圣人为之亦只是清忠先生解云心德全体非事为一节可论但二子之清忠使圣人为之固只是清忠莫亦是仁中之清忠与二子异孔子谓二子之清忠而未仁某谓二人既未仁则清忠亦未至似此反观之如何曰此说得之荅郑子上○以上文集二条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章
  问季文子三思而后行章曰思之有未得者须著子细去思到思而得之这方是一思虽见得已是又须平心更著思一遍如此则无不当者矣若更过思则如秤子称物相似推来推去轻重却倒不定了
  问看雍也更有何商量处贺孙曰向看公冶长一篇如微生高季文子三思二章觉得于人情未甚安曰是如何未安如今看得如何曰向看得如乞酰事也道是著如此委曲三思事也道是著如此审细如今看来乃天理人欲相胜之机曰便是这般所在夲是平直易看只縁被人说得支蔓故学者多看不见这般所在如一件物事相似自恁地平平正正更不著得些子跷欹是公乡里人去说这般所在却都劳攘了凡事固是著审细才审一番又审一番这道理是非已自分晓少闲才去计较利害千思百算不能得了少闲多滚得一齐没理会了问这差处是初闲略有些意差后来意上生意不能得了曰天下事那里被你算得尽才计较利害莫道三思虽百思也只不济事如今人须要计较到有利无害处所以人欲只管炽义理只管灭横渠说圣人不教人避凶而趋吉只教人以正信胜之此可破世俗之论这不是他看这道理洞彻如何说得到这里若不是他坚劲峭绝如何说得到这里又云圣人于微处一一指点出来教人他人看此二章也只道是似闲以上语类二条
  问再斯可矣再字未详如何方是一番思如何方是再番思曰事到面前便断置了是一番思断置定了更加审订是第二番思荅陈安卿
  问语录曰为恶之人未尝知有思有思则为善矣至于再则已审三则私意起而反惑矣杨先生尹先生皆言三则惑或者谓周公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所思又不止三也曰横渠先生曰未知立心恶思多之致疑已知立心恶讲治之不精讲治之思莫非术内虽勤而何厌推此求之可见荅都昌县学诸生○以上文集二条
  甯武子邦有道则知章
  问甯武子曰此无甚可疑邦有道安分做去故无事可称邦无道则全身退听非难人皆能如此唯其不全身退听却似愚然又事事处置得去且不自表著其能此所以谓其愚不可及也
  甯武子邦无道则愚曰愚有两节有一般愚而冒昧向前底少闲都做坏了事如甯武子虽冒昧向前不露圭角只猝猝做将去然少闲事又都做得了此其愚不可及也
  甯武子当卫成公出奔时煞曾经营著力来愚只是沈晦不认为己功故不可及若都不管国家事以是为愚岂可以为不可及也以上语类三条
  子在陈章
  斐然成章也是自成一家了做得一章有头有尾且如狂简真个了得狂简底事不是半上落下虽与圣贤中道不同然毕竟是他做得一项事完全与今学者有头无尾底不同圣人不得中道者与之故不得已取此等狂狷之人尚有可裁节使过不及归于中道不似如今人不曾成得一事无下手脚裁节处且如真个了得一个狂𥳑地位也自早不易得释老虽非圣人之道却被他做得成一家
  或问子在陈一章看得夫子行道之心切于传道之心曰也不消如此说且如人而今做事还是做目前事还是做后面事盖道行于时自然传于后然行之于时而传之于后则传之尤广也或曰如今日无非尧舜禹汤之道曰正此谓也又问裁之为义如物之不正须裁割令正也曰自是如此且如狂𥳑底人不裁之则无所收检而流入于异端盖这般人只管是要他身高都不理会事所以易入于异端大率异端皆是遁世高尚底人素隐行怪之人其流为佛老又曰遁世高尚皆是苦行底人而今所以无异端縁那様人都便入佛老去了且如孟之反不伐是他自占便宜处便如老氏所谓不为天下先底意思子桑子死琴张吊其丧而歌是不以生死芥蒂便如释氏如此等人虽是志意高远然非圣人有以裁正之则一向狂去更无收杀便全不济事了又云仁民爱物固是好事若流入于墨氏摩顶放踵而利天下为之则全不好了此所以贵裁之也以上语类二条
  伯夷叔齐章
  文振问不念旧恶怨是用希曰此与颜子不迁怒意思相似盖人之有恶我不是恶其人但是恶其恶耳到他既改其恶便是无可恶者今人见人有恶便恶之固是然那人既改其恶又从而追恶之此便是因人一事之恶而遂恶其人却不是恶其恶也
  不念旧恶非恶其人也恶其人之无状处昨日为善今日为恶则恶之而不好矣昨日为恶今日为善则好之而不恶矣皆非为其人也圣人大率如此但伯夷平日以隘闻故特明之以上语类二条
  孰谓微生高直章
  行夫问此一章曰人煞有将此一段作好说谓其不如此抗直犹有委曲之意自张子韶为此说今煞有此说昨见戴少望论语讲义亦如此说这一段下连巧言令色足恭都是一意当初孔门编排此书已从其类只自看如今有人来乞些酰亦是闲底事只是与他说自家无邻人有之这是多少正大有何不可须要自家取来却作自底与之是甚气象这夲心是如何凡人欲恩由己出皆是偏曲之私恩由己出则怨将谁归语类
  巧言令色足恭章
  义刚说足恭云只是过于恭曰所谓足者谓夲当只如此我却以为未足而添足之故谓之足若夲当如此而但如此则自是足了乃不是足凡制字如此类者皆有两义
  足去声读求足乎恭也是加添之意盖能恭则礼已止矣若又去上面加添些子求足乎恭便是私欲也
  巧言令色足恭与匿怨皆不诚实者也人而不诚实何所不至所以可耻与上文乞酰之义相似
  丘明所耻如此左传必非其所作以上语类四条
  颜渊季路侍章
  问车马轻裘与朋友共亦常人所能为之事子路举此而言却似有车马衣裘为重之意莫与气象煞辽绝否曰固则是只是如今人自有一等鄙吝者直是计较及于父子骨肉之闲或有外面勉强而中心不然者岂可与子路同日而语子路气象非富贵所能动矣程子谓岂可以势利拘之哉
  或问子路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是他做工夫处否曰这也不是他做工夫亦是他心里自见得故愿欲如此然必有别做工夫处若依如此做工夫大段粗了又问此却见他心曰固是此见得他心之恢广磨去得那私意然也只去得那粗底私意如颜子却是磨去那近里底了然皆是对物我而言又云狂𥳑底人做来做去没收杀便流入异端如子路底人做来做去没收杀便成任侠去又问学者做工夫须自子路工夫做起曰亦不可如此说且如有颜子资质底不成交他做子路也
  叔器曰子路但及朋友不及他人所以较小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以朋友有通财之义故如此说那行道之人不成无故解衣衣之但所以较浅小者他能舍得车马轻裘未必能舍得劳善有善未必不伐有劳未必不施若能退后省察则亦深密向前推广则亦阔大范益之云颜子是就义理上做工夫子路是就事上做工夫曰子路是就意气上做工夫颜子自是深潜纯粹较别子路是有些战国侠士气象学者亦须如子路恁地割舍得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若今人恁地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粘手惹脚如何做得事成恁地莫道做好人不成便做恶人也不成先生至此声极洪
  或问有人于此与朋友共实无所憾但贫乏不能复有所置则于所敝未能恝然忘情则如之何曰虽无憾于朋友而眷眷不能忘情于已敝之物亦非贤逹之心也
  问无伐善无施劳善与劳如何分别曰善是自家所有之善劳是自家做出来底
  颜渊子路只是要克去骄吝二字如谢氏对伊川云知矜之为害而改之然谢氏终有矜底意如解孟之反不伐便著意去解
  问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孔子只举此三者莫是朋友则是其等辈老者则是上一等人少者则是下一等此三者足以该尽天下之人否曰然
  吴伯英讲子路颜渊夫子言志先生问众人曰颜子季路所以未及圣人者何众人未对先生曰子路所言只为对著一个不与朋友共敝之而有憾在颜子所言只为对著一个伐善施劳在非如孔子之言皆是循其理之当然初无待乎有所惩创也子路之志譬如一病人之最重者当其既甦则曰吾当谨其饮食起居也颜子之志亦如病之差轻者及其既甦则曰吾当谨其动静语默也夫饮食起居动静语默之知所谨盖由不知谨者为之对也曾不若一人素能谨䕶调摄浑然无病问其所为则不过曰饥则食而渴则饮也此二子之所以异于圣人也闳祖录云子路颜渊夫子言志伊川诸说固皆至当然二子之所以异于夫子者更有一意无憾对憾而言也无伐无施对伐施而言也二子日前想亦未免此病今方不然如人病后始愿不病故有此言如夫子则更无惩创不假修为此其所以异也
  子路有济人利物之心颜子有平物我之心夫子有万物得其所之心
  亚夫问子路言志处曰就圣人上看便如日出而爝火息虽无伐善无施劳之事皆不必言矣就颜子上看便见得虽有车马衣裘共敝之善既不伐不施却不当事了不用如子路样著力去做子路虽不以车马轻裘为事然毕竟以此为一件功能此圣人大贤气象所以不同也
  问颜渊季路夫子言志曰今学者只从子路比上去不见子路地位煞高是上面有颜子底一层见子路低了更有夫子一层又见颜子低了学者望子路地位如何会做得他底他这气象煞大不如是何以为圣门高弟
  问愿闻子之志虽曰比子路颜子分明气象不同然观曾点言志一段集注盛赞其虽答言志之问而初实未尝言其志之所欲为以为曾点但知乐所乐而无一豪好慕之心作为之想然则圣人殆不及曾点耶曰圣人所言虽有及物之意然亦莫非循其理之自然使物各得其所而已不劳焉又何害于天理之流行哉盖曾点所言却是意思圣人所言尽是事实
  问老者安之云云一说安者安我也恭父谓两说只一意先生曰语意向背自不同贺孙曰若作安老者说方是做去老者安我说则是自然如此了曰然因举史记鲁世家及汉书地里志云鲁道之衰洙泗之间断断如也谓先鲁盛时少者代老者负荷老者即安之到后来少者亦知代老者之劳但老者自不安于役少者故道路之闲只见逊让故曰断断如也注云分辩之意也
  问仲由何以见其求仁曰他人于微小物事尚恋恋不肯舍仲由能如此其心广大而不私己矣非其意在于求仁乎
  问观子路颜子孔子之志皆是与物共者也才与物共便是仁然有小大之别子路求仁者也颜子不违仁者也孔子安仁者也求仁者是有志于此理故其气象高远可以入道然犹是车马轻裘上做工夫颜子则就性分上做工夫能不私其己可谓仁矣然未免于有意只是不违仁气象若孔子则不言而行不为而成浑然天理流行而不见其迹此安仁者也曰说得也稳大凡人有己则有私子路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其志可谓高远然犹未离这躯壳里颜子不伐其善不张大其功则高于子路然愿无伐善无施劳便是犹有此心但愿无之而已是一半出于躯壳里孔子则离了躯壳不知那个是已那个是物凡学学此而已
  伊川令学者看圣贤气象曰要看圣贤气象则甚且如看子路气象见其轻财重义如此则其胸中鄙吝消了㡬多看颜子气象见其无伐善无施劳如此则其胸中好施之心消了几多此二事谁人胸中无虽颜子亦只愿无则其胸中亦尚有之圣人气象虽非常人之所可能然其如天底气象亦须知常以是涵养于胸中又云亦须看子路所以不及颜子处颜子所以不及圣人处吾所以不及贤者处却好做工夫以上语类十六条
  已矣乎章
  问程子曰自讼不置能无改乎又曰罪已责躬不可无然亦不当长留在心胸为悔今有学者幸知自讼矣心胸之悔又若何而能不留耶曰改了便无悔又问已往之失却如何曰自是无可救了
  时可问伊川云自讼不置能无改乎譬如人争讼一讼未决必至于再必至于三必至于胜而后已有过则亦必当攻责不已必至于改而后已曰伊川怕人有过只恁地讼了便休故说教著力看来世上也自有人徒恁地讼讼了便休只看有多少事来今日又恁地自讼明日又恁地自讼今年又恁地自讼明年又恁地自讼看来依旧不曾改变只是旧时人他也只知个自讼是好事只是不诚于自讼以上语类二条
  十室之邑章
  或问美底资质固多但以圣人为生知不可学而不知好学曰亦有不知所谓学底如三家村里有好资质底人他又那知所谓学又那知圣人如何是圣人又如何是生知尧如何是尧舜如何是舜若如此则亦是理会不得底了语类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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