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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集部四
  拙斋文集目录     别集类三
  卷一
  记闻上
  卷二
  记闻下
  卷三
  五言古诗
  七言古诗
  卷四
  表
  卷五
  奏议
  卷六
  札
  卷七
  书
  卷八
  书
  卷九
  书
  卷十
  启
  卷十一
  启
  卷十二
  史论
  卷十三
  史论
  卷十四
  策问
  卷十五
  记
  卷十六
  
  卷十七
  箴
  铭
  卷十八
  行状
  卷十九
  祭文
  卷二十
  杂著
  拾遗
  等谨案拙斋文集二十卷宋林之奇撰之奇字少颕侯官人绍兴二十一年进士历官宗正丞提举闽舶参帅议以祠禄家居卒拙斋其自号也事迹具宋史儒林传集凡二十卷与艺文志合首为记闻二卷盖即本传所谓道山记闻也次诗一卷杂文十七卷末附吕祖谦祭文及李橺所为哀辞姚同所为行寔之奇之学得于吕本中吕氏颇尚佛学故之奇所论往往杂有儒释之义其记闻内称少蓬及吕紫微者皆谓本中也其后吕祖谦又受学于之奇祖谦祭文云昔我伯父西垣公躬受中原文献之传载而之南先生与二李伯仲寔来定师生之分西垣公者亦谓本中也按祖谦之祖驾部弸中乃本中之弟本中寔祖谦之从祖而祭文称伯父者用左传昔我皇祖伯父昆吾语也二李伯仲者李葵之子李柟李樗也之奇讲经于尚书最精所作全解颇为后人所取重其文章亦明白显达不事钩棘盖疏通致远所得于书教者为多焉乾隆四十三年三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拙斋文集卷一     宋 林之竒 撰记闻上
  读书须是玩玩字最妙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时习是玩玩是有发处
  少蓬曰子张问崇德辨惑子曰先事后得非崇德欤学者要德崇须是先事后得始得如释氏却是先得后事少蓬尝问胡文定今有人居山泽之中无君臣无父子无夫妇所谓道者果安在哉文定曰此人冬裘夏葛饥食渴饮昼作入息能不为此否少蓬曰有之文定曰只这便是道
  又尝问曰某已永感欲尽孝心如何行文定曰何曾一日离得
  尝问尹和靖日用下工夫处和靖曰须求喜怒哀乐未发以前底心少蓬曰如今才举便是发了如何求得未发之心和靖曰只如吉甫未发意来相见时岂有许多事才举意来乘轿来相见吃茶吃汤须如此类求之少蓬曰道只在日用处师冕见云云子张曰与师言之道欤子曰然固相师之道也故读书须是玩
  喻丈云天下事只要消平不要激作
  吴元忠尝问喻子才六经紧要在甚处子才云六经数十万言只有十个字能尽其义要之不出乎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而已
  子才云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则者即也仕而优便是学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非仕而优则学乎学而优便是仕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非学而优则仕乎
  少蓬云子张一篇惟记诸弟子之言盖有深旨欲明群弟子学之所至其言亦与圣人不殊
  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云云子贡问曰一言而可以终身云云此一事或以与子贡或不与者盖圣人之教不惟随其人之性质亦各因其时节时节可以分付然后与之惟圣人能如此
  沈元用尝问尹和靖子见南子云云和靖曰君子之所为众人固不识元用曰今若有个南子先生还肯见之否和靖曰待某做到磨而不磷涅而不缁处方可商量圣锡云王信伯理会经旨全不费力尝说龟山中庸解有过当处且如中庸不可能也云有能斯有为之者则与道二矣何必如此中庸自是不可能又如所以行之者一也只是虽达德三而其行之一而已不必以一为诚
  子才云春秋无褒贬圣人只如一面镜相似是非善恶各因其实尔
  闽县吴簿云为政者不患做得不行只患做得不是少蓬论忠恕即是一贯余曰忠恕自是两字如何得一贯蓬曰推已与物为一岂非一贯且如饥之欲食岂有伪乎其间此便是忠稷思天下有饥者犹已饥之此便是恕在已者为忠推以及物为恕合彼已以为一便是一以贯之通天下是一个心
  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盖文章可以耳闻而性与天道要在以心闻而不可以耳闻也此是子贡指众人而言天道即天理也
  颜渊问仁曰囬虽不敏请事斯语矣仲弓问仁亦曰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此二子者便就这里领会将去至司马牛问仁曰仁者其言也讱则曰其言也讱斯谓之仁矣乎问君子曰君子不忧不惧则曰不忧不惧斯谓之君子矣乎此非能领解者作论语者以此四段相接亦有意盖以见夫子之教有能领解与不能领解者其异如此也虽是司马牛未能领解亦可谓善问者其言曰其言也讱斯谓之仁矣乎盖世亦有一种不言不语底人岂可一槩谓之仁曰不忧不惧斯谓之君子矣乎世亦有一种愚戆无赖之人肆意直行全无所忧惧者岂可槩谓之君子故孔子遂告之以为之难内省不疚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智子曰知人樊迟未达其所以未达者盖仁之爱人则无所不爱至于智之知人则有贤有不肖有是有非有邪有正如何都爱得此则疑于仁智之相妨也夫子晓之曰只知人便是爱人本不相妨故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何谓也意谓夫子答其智不答其仁也樊迟尚未领会故其退见子夏则曰乡也吾见于夫子而问智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何谓也意谓夫子答其智不答其仁也子夏叹曰冨哉言乎盖叹其一言而备仁智也
  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是顿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是渐
  因说攻乎异端斯害也已少蓬曰如孟子辟杨墨岂不是攻异端余曰孟轲未尝攻异端孔子尝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攻者疾之已甚斯所以为害也已孟子之于杨墨姑亦辞而辟之为之辨其理之是非尔非攻也少蓬曰若韩子之于释老则近于攻矣所以疾之已甚而迄不能胜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天下只有一个是一个非初思之以为是既而思之亦是则行之初思之以为是既而思之非也则改之过是则思虑纷扰何时而已耶
  少蓬尝问尹和靖释氏至处与吾儒有异否和靖曰未尝有少不同然只是涂辙异释氏一向做从空处去吾儒并是实用
  少蓬尝问龟山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龟山曰譬之学射须是时时习之到得渐渐知射之味便是说
  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须是见始得见得汤不可探自是不肯去探
  多闻阙疑慎言其馀多见阙殆慎行其馀其慎如此冝其无尤无悔矣而仅能寡尤悔盖由其见未彻所以犹有尤悔若是大彻大悟见得明白洞达又何尤悔之有管仲之器小哉谓其不可以大受盖小器易盈三归备官是奢塞门反坫是僭其功业未少有得而已奢已僭所以为小器
  天游尝称王信伯于释氏有见处后某因见信伯问之信伯曰非是于释氏有见处乃见处似释氏初见伊川伊川令看论语且略通大义乃退而看久之既于大义粗通矣又往求教令去玩索不须思量只玩索其意味又退而读之读了又时时静坐静坐又读忽然有个入处因往伊川处吐露伊川肯之问其所入处如何时方对饭信伯曰当此时见面前樽俎之类尽从此中流出或问鸢飞戾天鱼跃于渊于伊川伊川以目上下视曰言其上下察也
  论语一书圣人之心体在是须是不释手地看始得释氏之学自有行不得处其学无人伦设使自江以南举而尽为其学凡男子皆为比丘女子皆为比丘尼则是不出四五十年人之类尽灭矣释氏之学亦无人为之者余曰其学又欲不杀生设使举天下尽从其说不杀禽兽则禽兽之类日繁虽有人之类不可得一日而安也况复无人之类乎如此则遍天下皆禽兽矣吾与点也此与字与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之与同曾点盖孔子之所谓狂者也此狂与后世之狂不同只学之躐等便是狂学有本末始终曾点便要一超直入所以为狂
  伯夷父欲立叔齐叔齐不肯立让与伯夷两人俱不受而立中子卫之事类此蒯聩得罪于父不当立辄蒯聩之子父欲其国子不得争亦非所当立其时卫人欲立郢使辄致国于郢而往从蒯聩则俱得之矣盖蒯聩似伯夷辄似叔齐郢似中子故子贡以为问而知夫子不为卫君
  陈鲁山云前汉前面好看后汉后面好看
  少蓬云一以贯之夫子以是告曾子子贡而其告之者异曽子之为人鲁都无许多多学而识之事故直告以一贯若子贡则其聪明才智过人往往以其多学为异故先告以汝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欤盖先与之除病解䌸待其对曰然复以为非欤然后授以一贯此所以不同
  弗如也吾与汝弗如也只是与其弗如若子贡所以不如回者原不在见闻觉知处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须是竭尽了那才方始见道若只靠着才又如何有所见其曰如有所立卓尔便是见得到处茍真个见一物所立卓尔便不是只曰如有所立为有味
  夫子又不曾与颜回说道只是博之以文约之以礼使之欲罢不能彼才既竭自然有所见
  虽欲从之末由也已全体是自已更有什么从无妄卦曰无妄之往何之矣无妄矣更有什么往
  颜渊喟然叹曰是他在这里忽有所入
  少蓬曾问胡文定甚处是精妙处甚处是平常处胡文定曰此语说得不是无非妙处徐宪又云亦无非平常处
  子曰予欲无言夫子须要无言则甚盖圣人所以不免于有言者以道之不明不行也若是道之已明已行又何言之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自不言是则无言者圣人之心而言者出于不得已尔
  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远耻辱也因信而不失其义因恭而不失其礼是谓因不失其亲
  易理无非自然人安排不得六十四卦共为三百八十四爻此是一年日数盖连闰也十三月当为三百九十日除小尽六日是以三百八十四今閠年日数正如此顷尝见王君仪昇说易大抵论象谓易无非象者如干初爻潜龙勿用盖初爻是震故为龙二爻是坎龙在水下所以为潜龙二爻见龙在田此爻变为离有见龙三爻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此爻变兑有夕意四爻或跃在渊亦如初爻而震为足故跃上九亢龙此爻变泽泽在天上所以为亢
  陈鲁山云应二十八宿所直日遇月宿多作雨心月狐危月燕毕月乌张月鹿予因悟月离于毕俾滂沱矣之义
  革已日乃孚䷰其卦兑上离下离为日在兑下日已西矣故为已日之象
  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行字平声言我平日所行凡动容周旋间无一不分付与诸弟子者此真是我若只认寻常问答语言处为我则非也释氏有尊宿云你门只见我在室中拈槌竖拂谈玄说妙时便将作禅会至于着衣吃饭处行住坐卧处却不将作禅会此说甚有理
  谢安石之夫人谓安石曰何不教儿安石曰我常自教儿安石此语甚好然未必能行期丧不辍音乐携妓游山此岂可以教儿
  刚毅无令色木讷无巧言
  少蓬论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此正所谓可以死可以无死死伤勇可以死故召忽死之可以无死故管仲不死然忽之死为伤勇矣
  少蓬尝问刘待制孝经曰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夫卫献公曰政由甯子祭则寡人周公既摄政政由已出矣则祭亦当在成王茍成王严父配天则当以武王配今曰严父而又宗祀文王以配上帝又曰则周公其人无乃祭出于周公乎周公不应自紊其典礼如此刘待制曰某今日被公将孝经问倒且容思之后尝以书来云周公制周礼定用后稷配天文王配上帝不随世改易故尔少蓬复问有何依据刘曰只孝经便是据不必更他求少蓬复云若如此说易之豫卦云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又似随世变易当时亦不曾以此难刘毕竟可疑余谓清庙之序曰周公既成洛邑朝诸侯率以祀文王亦可疑也
  几道云鲧堙洪水汩陈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畴彛伦攸斁鲧则殛死禹乃嗣兴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彛伦攸叙禹之所以能叙彛伦者由其治水能顺天地生数之序焉尔观其冀州既载盖始于北方乃次及兖青徐又次及荆扬乃及豫然后梁雍终焉盖自北而东自东而南乃及于中而终以西北其顺如此所以为叙彛伦
  胡文定尝言读系辞须是都将作易看不可汎说且如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才说性本寂然感之斯通便汎滥须于易中求之四十九茎蓍当其未揲之时固寂然矣问焉以言其受命也如响岂非感通乎无有师保如临父母读易时其心自然肃敬非有以使之也其馀皆然
  互体亦岂可不信如归妹互体为泰泰之爻曰帝乙归妹以祉元吉归妹之彖曰天地不交万物不兴观此类可见
  水火字即离坎卦䷾易字从日从月
  赵丞相鼎在相位时一日与张全真谢成甫数人款语数人盛称申公所言如人须活三百岁之类赵矍然惊曰观此语脉似非申公言语诸人曰章申公也赵曰可知是章公若吕申公决无此语
  序卦虽若有可疑者然其间自有深旨患在学者不深究之尔如明夷者伤也伤于外者必反于家故受之以家人此若浅近求之止是人在外伤则归其家究其旨盖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茍明有所伤于外则是其所以齐家者未至也必以是自反焉故受之以家人又困乎上者必反乎下故受之以井亦若是困泽泽无水也泽润不下流则是困乎上矣当此之时当求在下之贤人能以利泽及物者而用庶乎其可故反乎下以井之泽亦能及物故也其馀往往类此
  朱汉章云少时尝问其父云或见王充论衡云不见异人必得异书今观其书亦无甚高远之见乃云尔何也其父曰汝看是时有释氏也未余因语此刘夷叔云人多议李太白梅圣俞诗未善曾不知太白以前无如此诗梅圣俞亦然当七国五代文弊之后做出这诗来亦自可服后来虽有作者亦推明广大之尔
  少蓬说刘待制器之学问门户亦自与伊川不同伊川说话尽极乎精微刘大抵理会笃信力行亦自有省要处尝言勿忘勿助长不思善不思恶但愿空诸所有慎勿实诸所无此等某毎不惜以此布施学者少蓬因问勿忘是勿忘个甚底刘曰且说勿忘
  张子韶侍郎议论高远其在讲筵上尝谓曰何以见教张曰臣安敢当见教之语抑不知陛下临朝对群臣时如何存心上曰以至诚又曰不知入而对宦官嫔御又如何上曰亦以至诚又曰外不对群臣内不对嫔御端居静处时不知又如何上迟疑未应子韶曰只这迟疑已自不可上极喜握其手曰卿问得极好
  少蓬曾竦身问文定曰这个是甚底文定曰此便是本曾仲躬见子韶请教因论文曰文章须从经中来不然纵使尽力道只道得一橛
  上尝命子韶讲春秋对曰臣未尝习春秋不敢讲如高闶却理会得可使讲上曰朕须要卿讲子韶辞逊再三上固命之迺对曰必欲令臣讲春秋臣惟以论语孟子为其说上大喜曰又道不会
  汉上丛说云反观吾身乾坤安在哉善端初起者干也身行之而作成其事者坤也人皆有善端不亦易知乎行其所知不亦简能乎饥而食渴而饮昼作而夜止岂不简且易哉以此推之天下未有不知而作者也张安国言其尊人尝教之云世间如贪鄙刻薄等事须常常把做一大罪过看不可有分毫放过处才惯了便只把做常事看
  晁文元公道院录云过去之事不可追忆未来之事不可臆度现在之事不可执着
  张侍郎子韶有资治通鉴拈提其大意言古之为治者难今之为治者易如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只是得殷为鉴周监于二代只是得二代为鉴若是居今之世前世之鉴诚悉备如要知女后外戚便有许多以女后外戚败者为戒要知宦官便有许多以宦官败者要知大臣擅权便有许多以大臣擅权败者人主但熟读通鉴一书则历代安危治乱昭然在目如权宠专擅之际不必攻击其人但使人主熟读通鉴既晓知其利害自然权纲正洪景卢云
  张横渠晚年所居室有纸帘一畨用纸条子写圣贤语贴之殆遍
  范伯达被召问于籍溪籍溪久不应再三扣之籍溪云凡学者治经术商论义理可以问人至于出处不可与人商量
  子驹言其先人读孝经孝悌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有悟入处毎多哦此数句与人言亦多引此其事亲虽在千里外疾痛皆知之其先人又尝言其惟圣人乎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圣人乎此须长哦方见意味
  子驹学于孙先生名伟字竒父孙学于刘待制孙初为静州幕官闻刘待制再谪夷陵自静求沿檄至峡请见刘见其来待之亦无甚异孙曰某之来本非沿檄盖欲见先生尔刘问所以欲见之意对曰某生长南方未尝见北方贤士大夫闻先生受学于司马公司马公实北方贤士大夫之冠某所以求见不敢说从学但求听说话数日足矣刘许之孙因曰某愿于先生门前求一安下处就先生求五日饭吃只听此五日说话而别刘嘉其意因与共饭五日而日日与之语孙请曰某愿受教者不在多言只乞就其所当致力处为某直截说之刘从其请既五日孙以所闻尽录为一册而请曰某所闻者如此愿佩服之恐录记有所不审更住半日请先生为看过既乃辞归孙平生只是从得刘待制五日其受用处只此五日所闻耳
  前辈云疑字悔字皆是进学门户学者须是疑须是悔于道方有所入
  学者到得临利害处放倒做不是放倒是他原不曾有立若是实有所立如何放得倒
  前辈所立规模不可轻变虽细事变之亦有其害张乖崖在蜀徇其习俗为遨头游太守亦出郊每自郊外还至城门设帐饮三杯大合乐久之然后散自后因仍莫晓其故后有为帅者谓其无名迺但为遨头而不设帐饮城门之会比晚游者争门而入遂有躏死者
  孙竒父先生晚年于书不甚读只有论语一部及手批张子房诸葛孔明二传字极大朝夕玩味之张子房有道之士他人为高祖所用子房倒来用高祖子房量甚大虽如四皓亦在其术中
  毕仲游尝有书与郓相请为文简公墓碑有云文人之文如绘形史家之文如绘神绘形甚易而绘神甚难某尝读班孟坚所作赵充国传如与充国语及观公所为李天章传便若与天章对语
  子驹言其先人尝有遗诫云言此行此谓之君子言此行彼谓之小人
  竒父孙先生善诱迪学者尝有一士人来投所业求教孙置诸案上不视徐曰公每日读甚书其人罔然莫知所对既又再三问之其人漫应曰某近喜读新唐书又问曰唐三百年最爱何人其人又不能对逡巡而退明日复来致谢言某汩没于科举实未知所以学者不知读书当如何孙谆谆诲之且曰读帝纪而不知一代之兴衰治乱读列传而不知其人之贤否邪正又奚以读史为此士人受教卒为善士
  唐立夫舍人思箴有云无心之思经营四方无思之心建极惟皇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康诰曰克明德太甲曰顾𬤊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俊德皆自明也汤之盘铭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作新民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诗云绵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诗云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云云予诵大学之书窃谓其序似当如此盖此书由知止入知止而至于有得然后可以诚意正心故其序当如此
  五代史记事记简而包括甚广如安重诲传数句是一个议论又载李克用临终以三矢授庄宗才数语尔包尽多少事如此等叙事东坡以下未必能之
  曾子固老苏哀词云侈能尽之约远能见之近大能见之小微能使之著烦能不乱肆能不流最形容得妙处出
  心术篇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而不通鬼神将通之非鬼神之力也精气之极也参同契云万遍将可睹神灵忽告人
  民之于仁也甚于水火水火吾见蹈而死者矣未见蹈仁而死者也此话说得直是直截世人贪财利利之所在虽惊涛巨浪犹冒涉之惟至于仁则直是计较利害不肯就
  曾侍郎云胡文定尹和靖皆尝言思索讲论义理茍有所得悦豫于心只此是真乐
  少蓬云胡明仲尝言到圣人地位自是杀他不得管子侈靡篇云一为赏再为常三为固然又云毋以物乱官毋以官乱心又云心以藏心心之中又有心焉又云节怒莫若乐节乐莫若礼守礼莫若敬守敬莫若静内敬外静能反其性性将大定
  兴化士人彭帝锡名与自言于易独得处其易图最多有一图谓之地中图以六居中纵横十八以与河图为对盖河图五居中左三右七戴九履一四二为前八六为后天中图也彭之地中图则毎位加一焉六居中右八左四戴十履二五三为前九七为后此亦自然之数天中图虚十地中图虚一天中五在中位旁八位若毎位皆五五九四十五合虚十则为五十有五地中六在中旁八位若毎位皆六六九五十四合虚一亦为五十有五
  吕紫微和曾吉甫侍郎诗有云长江渺渺看秋注孤鹜悠悠伴碧霞盖以诗比孤鹜落霞而视长江秋注为不足耳曾亦领略此语故其诗云潜郎有语须参取孤鹜悠悠伴落霞又云诗来含风刺有味如猗那悠悠诮孤鹜渺渺看秋河
  吕紫微未二十岁时有滕王阁诗其两句云小艇原从天上来白云自向杯中落前辈作者已服其精当矣此虞梦符之说也余记得旧闻诸吕逢吉言舍人少时有诗云春尽茅檐低着燕日高田水故飞鸥苏黄门见之云此人他日当以诗名天下
  尝记孙宪端朝秘丞说扬子鼓舞万物者其雷风乎鼓舞万民者其号令乎谓雷与风不同雷必不一风必不再故号如雷所以警众必常有以震动之不一而足也令则如风令者法令一定后必不可易如八风各有时当清明风时则一之于清明若参之以他风则物有不遂其性者他风皆然风不可再如令之不可反也故谓之发号施令发故不一施故不再矣
  顷尝记何晋之说礼记之书如中庸大学所说固是极则处学者类知推重至如其他篇所载岂无极则底语余问甚处是极则语何曰如明目而视之不可得而见也倾耳而听之不可得而闻也岂非极则语邪















  拙斋文集卷一
<集部,别集类,南宋建炎至德祐,拙斋文集>



  钦定四库全书
  拙斋文集卷二     宋 林之竒 撰记闻下
  一念不生谓之中万念无差谓之和致中于一念不生之前致和于万念无差之后中本无喜怒哀乐如未和羮时初无咸酸甘苦辛也和则虽有喜怒哀乐如未尝喜怒哀乐如羮之既和亦不知有咸酸甘苦辛也致中和者不可不知此
  唐益裕教授云凡直物则有本末横物则有多端毛犹有伦有也无声无臭无也一有一无所谓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此非其至也至矣二字乃极致处所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庄子云古之人其知有所至矣恶乎至有以为未始有物也者至矣尽矣不可以有加矣夫未始有物则犹渉有无之境未至于有无俱泯也安得为至矣尽矣不可以有加乎无声无臭矣必进而至于无无然后为极此中庸至矣之义
  尹和靖家居终日靖然家人问饥渴饮食然后唯阿应之不尔不言
  刘元城教人以谓学由无妄入无妄则诚李机冝孟珍云先参政谓于元城无妄之说又得不欺二字今为学宜服膺元城无妄之言又辅以不欺二字足矣
  又言其先参政教子弟曰汝辈居家惟是尽一孝字居官惟是尽一廉字他日立朝事君惟是尽一忠字但守得这一字一生用不尽
  人一能之已百之人十能之已千之只是惟日不足尔大学之书前纲而后目如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既提其纲于前矣其下文各有解释以至明明徳新民止于至善亦皆有解惟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未尝解出此甚可疑余窃谓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此则致知格物之序凡知止所以致知至于虑而得则知至矣故大学之书惟知止为最要
  了翁与李光祖书云所买书必以渐观考乡居应务欲尽人情不当专守故纸要之若缉麻然虽或放手勿堙其绪暇则续之忙复暂舍久久不辍积成长条岂有间断处也
  又与邹志完书云资治通鉴曽留意否发心毕竟二无别如是二心先心难但先心既立如缉麻然接续初绪自然绎绎而不已也学者倦于持久而稽古之习猝难成办非如读习寓言可旬月而了故弃史不读然不知六经论语发明中实之道以稽古为本庄周高而不中寓而不实其言可喜恱而实则诞幻尚不如老子之有益于世况可比吾教之中道乎华严云依教修行此语乃百家之总门也吾教非彼教彼教非吾教其实无二其门不一各依自教则多不相妨矣冠贠冠履方屦而钵食膜拜者是舍吾教也舍经史可证之实而说诞幻无实之文何以异此华严依教之旨不如是其偏也修身行己奉行吾教尔如稽古之事载于六经六经之后千馀年之事散于诸史资治通鉴集其散而撮其要尔此英祖神考之所以赐后学也又与龟山书云凡温公之学主之以诚守之以谦得十百而说之一二其于玄也不睹不到则其言不若是矣
  夫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馀不足观也已但使骄吝则虽周公之才已不足观况如后世有才者辄至于欺君犯上又安可以其才称耶
  夫子曰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此其立言犹宽盖谓之薄责则未尽无责谓之远怨则或容有怨也至于子思中庸之立言则弥切矣其言惟曰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谓之不求谓之无怨盖无毫发𪝒贷矣
  扬子云曰求而不得者有矣未有不求而得之者此语未能自信孟子曰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不诚未有能动者也此是信得及语
  了翁责沈文有曰古之善学者心远而莫御然后气融而无间物格而不二然后养熟而道凝
  杂说云止于一者谓之忠持二忠者谓之患患忠不一者也不一者患所由生者也是以君子贱二而贵一李参政问于元城先生曰先生以今日事势尚有可为者若使一旦在位当用何等人才元城曰不借才于异代因以其手翻覆之曰只在这里盖谓只是目前许多人才但与变化之尔元城常以问徐择之徐罔然莫知所以答者
  曽侍郎云有一人读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徴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徴也此亦有所本礼记有是故之杞之宋之语
  中庸只说颜子大学只说曽子盖惟此二子之学为可以与此
  李八丈季言尝言人之富贵贫贱穷通得䘮各自有定分虽用人力无所加损只是君子饶得一个君子做小人落得一个小人做
  又言人生万事各自有定分他造物者排布在这里渐渐应将去譬如主人请客盏数多寡先后都已定在这里主人肚里却知得了只是客不知既其已定则逐旋安排出来客虽不容知而其已定之理不容不知也世人容计较心于其间所以为不知命
  又言主人请客虽盏数已定然其有临时搀盏又不可以预期也
  论语切问而近思何晏云切问者切问于己所学未悟之事近思者思己所未能及之事汎问所未学远思所未逹则于所习者不精所思者不解
  中庸曰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盖君子之学必审知己所偏处而以人之能不为己所偏者治之如病在虚诞则以能诚实之人治之病在轻儇则以能厚重之人治之病在固蔽则以能䟽通之人治之诵其言观其行以移易吾之心志而变迁吾之气质必去其所偏复于人道之正而后已如以药治病必蕲于病已乃可以却药也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是谓以人治如何如舜而已矣是谓人改而止此克己复礼之学惟颜子为能与于此高明博厚所以体乎中悠久无疆所以尽乎庸自诚明者中而庸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也自明诚者庸而中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也中则庸矣庸则中矣中故天地位焉庸故万物育焉惟徳之可大为能中其始也以易知惟业之可久为能庸其始也以简能易简而天下之理得中庸而天下之道备诚明而天下之徳举非天下之至圣其孰能与于此
  在物有理不可不穷在人有性不可不尽在天有命非人之所得与也故不可以人力穷尽惟曰至之而已山谷有诗云世间尽被鬼神悮看取人间傀儡棚烦恼自无安脚处从他鼔笛弄浮生
  曽侍郎云中庸以谨独为主一念方萌莫独于此故必于是戒慎恐惧释氏云不愁念起惟怕觉迟
  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进也其进其止皆在自家人何预焉如人上山各自努力人一能之已百之人十能之已千之此是教人力学以变气质不如是变气质不得大抵须是勇猛精进方有所成只恁地悠悠不得
  曽侍郎云大学之序只是立言不得不然非必先修了身方始齐家齐了家方始治国平天下也其实只物格知至便已是明明徳于天下矣
  有弗学学之弗能弗措也有弗问问之弗知弗措也一不做二不休之谓也
  正蒙云性者万物之一源非有我之所得私也
  了翁日省轩诗日晏吾欲食天寒吾欲裘形苦吾愿逸心劳吾愿休鄙智虽不同物情均所求于物反吾心自能忧彼忧
  问如何是敬余对曰主一之谓敬问如今此中相对坐说话且切要言之如何是敬余对曰须是无间断始得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曰此说皆是只是未切以切言之如今相对坐且只是相对坐说话且只是说话
  大学不解致知格物惟论意诚心正齐家治国平天下只是一理此便是致知格物盖合内外之道无二理也如好好色如恶恶臭此之谓自谦谦足也此是论诚惟诚能足其心有一毫不诚则仰必有愧俯必有怍其心不能足矣
  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须是用其力方始有力不足既不曽用力如何见得力不足冉求曰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汝画画者未尝用力安得见力不足须是真正曽用其力方可言力不足
  茍志于仁矣无恶也此只是善恶字仁者善端茍志于仁安得有恶
  胡文定喜为人开陈讲说极详杨龟山尹和靖语简前辈谈经重变先儒旧说虽时有不同不敢容易非如近时学者欲变则变断自胸臆不复参考见苏侍郎说李迪与贾边过省时同落第以当仁不让于师为论题贾解师为众与传注异而李落韵有司遂奏禀焉诏落贾而取李重变旧说也
  凡观人之术无他但作事神气足者不富贵即夀考但人作十事若一一中理无可议者也自难得况终身作事中理邪其次莫若观其所受此最切要升不受斗不覆即毁物理之不可移者
  伯充问学道𦂳要处于和靖和靖曰只要闲邪存诚他日又问亦云闲邪存诚而已他日又问和靖正色责之曰公要许多言语做甚只待要资谈柄此事只在闲邪若只恁做将去自然有所入
  释氏有体无用如动容周旋中礼释氏所无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及乡党一萹皆其所不能到
  曽侍郎云孔门弟子每切问而近思切问是切问已事近思是近思已事
  太宗朝有一朝士奏对鄙野太宗曰卿可谓愚拙矣其人对曰臣诚愚拙如圣旨然亦胜如奸邪
  尹彦明尝一日窃叹云果如先生所言不虞伊川先生适在旁听得问曰何叹对曰尝见先生说横渠文字有苦心极力之象无宽裕温厚之气今观正蒙果然遂叹耳伊川不恱曰学者最不得如此轻议前辈自家见识到得他这地位也未何得轻议
  莫教授子齐云有川僧道颜见识高有颂云唤似一物非他物天上天下出还没道是无来常现前道是有来寻不得说有说无俱妄想长安大道平如掌昨夜清寒惊觉时手爪元来会抓痒
  刘子驹云孙公泽先生尝论学者有志于道且须看古人长处于其长处必惟恐不及其短处则惟恐自家做到如此处
  喻居中云诗尚不愧于屋漏室西南隅谓之奥尊者所居也东北隅谓之屋漏去尊者最远人之常情去尊者远则必有夷倨此不愧屋漏所以为戒谨之至
  天长方知观云相书有言真丈夫无作体奸人无自然君子谨其独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不曰人之所不睹不闻而曰其所何也推此可以知谨独之旨
  东坡之文妙天下亦自有不满意处尝云某尽力着语毕竟形容这潮头不出如雪辊 国云翻海若家非不极力道只未免有馀恨尝以语一名士云须是到得木玄虚海赋浩浩漫漫际天无畔始得其名士云先生虽云形容海潮未出然先生他作却煞有工夫到处如云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此是甚力量虞宫教
  诗人力量分限各自不同自古猎诗惟数王维云云万人齐指处一雁落寒空东坡以为初学语故其极力句有云冲风骏马跑空立走兔苍鹰控地飞可谓豪壮然其视身轻一鸟过枪急万人呼为如何东坡以徐凝瀑布诗为恶诗李太白诗豪矣然比之海风吹不断江月照还空又不同矣并虞氏云
  老杜诗有即其所见而得句者司马财用云亲至其地访问然后知其实如忠州诗云忠州三峡内井邑聚云根盖其州民居市井往往依大石为之又如龙脊滩头鸡子卜乃其地有滩石如龙脊状上有小凹每以水退则其凹中有馀水存焉土人以鸡卵就其凹中击破观其鸡子入水之状可以卜蚕之熟否又黄草峡西船不归赤甲山下行人稀今赤甲无路不通人行安得行人稀之语盖古之赤甲通人行其路后废矣家家养乌鬼乃其俗多事乌蛮白蛮鬼此养字当去声
  韩康伯系辞其柔危其刚胜邪注曰夫所贵刚者闲邪存诚动而不违其莭者也所贵柔者含洪居中顺而不失其正者也若刚以犯物则非刚之道柔以卑佞则非柔之义也 大壮云未有违谦越礼能全其壮者也故阳爻皆以处阴位为美用壮处谦壮乃全也用壮处壮则触藩矣
  世间惟患得底人患失之心最重
  李机冝孟传文授言其先人参政论尹和靖之学云真所谓㓗静精微
  李参政问学于刘待制刘曰某之学初无多言旧所学于老先生者只云由诚入某平生所受用处只是不欺耳今便有千百人来问某某也是这一句
  王信伯尝见陈齐之壁间有温公画像正在宾位背后信伯久之不肯坐须令撤其像乃坐既而复往见一士语及此云不惟是背画像坐不便此自不是书室中玩好之物
  文授言其先参政毎教子弟凡后生所至处且须从贤士大夫游
  潘义荣尝言人之心术如明镜镜有尘涴必以药磨之读书如以药磨镜多藏书而不读无益于心术如多蓄镜药而不磨多亦奚为
  美食勿使餍餍则不能受善人勿使倦倦则不能久邵康节诗
  赵子通丈因论诬谤云士君子须是立于无过之地使诬谤莫得而近方始是神庙尝问王介甫云司马光在洛中有人说他多为商人过税介甫云臣屡与司马光同官熟知其为人如光者执拗不通则有之若谓其为商人揽税必无是事
  吕监岳言左仲琰之父能诗有石桥诗云咄哉岩畔客何不向前行自是人心险无如此路平又有竹诗云老僧不识春头面但见堦前新笋多
  范文正所至延待士人十人使佐其议论此十人议论未必能过文正然固不可无
  老苏似荀子东坡似孟子
  仁庙初慷慨论事不屈之意出于范文正公一人文正公以一人做成本朝一代风俗之刚正如许是甚力量徐宪云
  易先甲三日后甲三日先庚三日后庚三日说者多不同余以为十干除戊巳土不在四序循环之列惟以甲乙丙丁庚辛壬癸为四时之序甲阳之始庚阴之始先甲后甲三日皆庚也先庚后庚三日皆甲也盖甲后乙丙丁为庚庚后辛壬癸为甲皆隔三日俗云久雨不晴但看甲庚盖此二日阴阳之始故必有变易气候不同尝见杲径山为杨原仲家普说其间举数事皆是刺讥原仲云顷在京师尝至一贵人书院其人正写一纸文字乃是要 老处陷害一士大夫方读未竟贵人出曰见其文字否杲云不曽见其贵人云必见之杲曰公这文字要陷害人未论行与不行只这一念起时已入驴胎马腹了也岂计他人见与不见
  后汉翟酺有言致贵无渐失必暴受爵非道殃必疾徐宪云尝见邵博说某人只闭门在屋里自撰学问如何得成
  吾辈学问亦不必视前辈太远往尝见籕仲滋所说其视前辈直是高远如天之不可企及亦不必如此韩倅珹云明州集韵煞有理会得音韵真来历处如韩文大木为楹细木为桷欂栌侏儒椳𫔶扂楔楔人止作先结切而集韵乃读与桷字叶也东坡平生不识宫与角但闻牛鸣盎中雉登木此角字与角里先生之字与木字叶也亦见集韵角字有两音一音鹿甪里先生即此音麟之角振振公族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退之赠唐衢云虎有爪兮牛有角虎可抟兮牛可触老杜赤霄行孔雀未知牛有角渴饮寒泉逢抵触徽庙曽幸简邸见支门木问其名简王对曰此名扂出韩文进学解观论语所载三子言志时其师弟子之间游处如此非僻之心何自而入读者可以想见其意味
  子美正声谐韶濩退之劲气沮金石
  孙倅云人有记性有诵性曽见张子韶说其门人有姓姚者性颇纯毎日读百十字至数百遍终念不得一日子韶令门人共记通鉴其人颇以为病既一二十日后因门人共讲论通鉴中事此士人记忆甚多问头知尾门人无出其右者此人盖有记性无诵性者也郑参议因云人有三记有目记耳记心记
  伯充尝作一小诗道其欲学问之意贴于壁间舎人见之曰莫只做话说了
  释氏五戒与吾儒所说五常大槩不殊不杀即仁也不盗即义也不淫即礼也不饮酒即智也不妄语即信也然释氏戒其迹不若吾儒指其心所以涂殊辙异持不杀戒者未必其心之仁持不盗戒者未必其心之义其他皆然故皆持之虽严及其破也不仁不义无所不为矣吾儒虽不立五戒而惟使之由是心广而充之充其恻隐之心虽不戒其杀自然不杀充其羞恶之心虽不戒其盗自然不盗其他皆然故善立教者莫吾儒若曽吉甫曽托某问吕紫微其诗如何紫微曰吉甫诗学山谷大抵只是于浮标上理会无甚旨趣子通云紫微云句中要有眼非是要句句有之只一萹之中一两句有眼便是好诗老杜诗萹萹皆然
  张子韶论释氏死生之理云亦是吾儒一说
  吕紫微云作诗以三百萹为首诗人之作其美刺箴规咏歌举合乎道学者学诗须本诸此乃为佳作











  拙斋文集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拙斋文集卷三     宋 林之竒 撰五言古诗
  示张直温
  筑山必使高凿井必使深百正戒浅近盛徳羞浮沉焉有尺寸枝能栖埀天禽焉有升斗泉能容横江鲟借兹论物理足以开君心嗌在容不足弱在力不任大道如路然固无古与今
  朝乘
  朝乘日车出暮载星影还颠冥朝暮中出入咫尺间已觉素志非更知人理艰小利専欲速大徳不逾闲
  田漏
  古星昏晓中寒暑已不疑田家更置漏寸晷亦欲知汗与水俱滴身随阴屡移谁当哀此劳往往夺其时
  杂咏
  怀王自堕马贾傅至死悲古人事一职岂敢茍然为哭死非为生吾心良不欺㴞滔声利间绛灌亦何知
  看白云爱而成诗
  秋风吹白云触处自何谷初犹半洞门歘出遍岩腹零落依水湄片段挂枯木馀影透微白灭迹混空绿烟萝自翳岛溆荇徒萦曲安知苍梧野下覆猿鸟哭谁能久徘徊返顾视黄鹄
  举举媚学子
  举举媚学子居曰不吾知知而有不能无乃失于欺不知未为患不欺浩难期咄哉天下怀何以天下为
  呼鸡
  鸡呼鸡来前犬嗾犬至止夫岂必可召役以食乃尔今吾曷为悲人而鸡犬为自计无自存西山谢夷齐
  秋怀
  槭槭庭树叶朝零非昔稠呦呦草虫鸣暮急晓未休尔虫无不平岂亦有哀忧胡为劳呻吟与士感伤投壮士亦何者哀哦与虫酬所抱不列陈调苦难谣讴极目有远见直怀羞曲求蒿藜袭久安功名忘前収日月忽未几天地今复秋少壮负所怀老大安能谋生无及人功死骨埋泉羞胡为不奋飞徒与寒饿仇
  四事
  会有四不赴时有四不出无贵亦无贱无固亦无必里闬闲过从身安心自逸如此三十年幸逢太平日
  高竹
  高竹碧相倚自能发馀清时时微风来万叶同一声道污得夷理物虚含远情阶前闲步人意思何清平
  村居
  日影满松𥦗云开雨初止晴林梨栗熟晓巷儿童喜牛羊深涧下凫雁寒塘里田父酒新成瓶瓮馈邻里
  新晴山月
  高松漏踈月落影如画地徘徊爱其平夜久不能寐怯风池荷卷病雨山果坠谁伴予苦吟满林啼络纬
  属疾梧轩
  高梧覆新叶满院发华滋白日一何永清阴闲自移暖虫埀到地晴鸟语多时病肘倚枯几泊然忘所思
  谢公定和二范秋怀
  西风一叶脱迹已不可扫巷有白马生朝回焚谏草谁云事君难是亦父子间所要功补衮不言能犯颜
  宿旧彭泽怀陶令
  潜鱼愿深渺渊明无由逃彭泽当此时沉冥一世豪司马寒如灰礼乐卯金刀阙八字元亮凄其望诸葛肮脏犹汉相时无益州牧指㧑用诸将平生本朝心岁月阅江浪空馀诗语工落笔九天上向来非无人此友独可尚属余刚制酒无用酌杯盎欲招千载魂斯文或宜当
  题宛陵张待举曲肱亭
  仲蔚蓬蒿宅宜城诗句中人贤忘巷陋境胜失途穷寒葅书万卷零乱刚直胸偃蹇勲业外啸歌山水重晨鸡催不起拥被听松风
  春日杂书
  昨日为雨备今晨天乃风障风谨自保通夕雪迷空备一常失计尽备力不供因之置不为拱手受祸凶当为不可让任彼万变攻筑室如金石何劳计春冬此道简且安古来家国同
  贺雨拜表
  群云雨事毕振旅不复阵扫天无一尘千里还绿润晨朝大明贺沙路万蹄印朝元泛翠瓦佳气去人近颇闻避斧扆侑膳彻龙笋愿君爱物心从此至尧舜
  雨后出城马上作
  既雨天气佳微云淡如扫欲寻烟际钟骑马河边草紫椹饱黄鹂人家夏蚕老田妇踏缫车隔篱语音好嗟我一何愚读书浪枯槁不及此中人终年客长道
  江月图
  冥冥一月轻不知水与天独于颢气中仰见素璧圆超然狂道士起视清夜䦨自拈白玉笛吹此江月寒想当万籁息逸响流空烟我从江海来形留意先还何当买渔篷追此水墨仙
  七言古诗
  送葛都官南归
  不羡新为赤县尹惟羡暂向江南归江南羃羃梅雨时风帆差差并鸟飞罾竿夹㟁长若桅水笼畜鱼鲜且肥家在千山古溪上先应喜鹊噪门扉
  沧洲亭怀古
  潇水悠悠天际来夹江古木抱山回栅中人物不满把日晏市散多苍苔九疑巉天古云埋遥想帝子龙车回心衰目极何可望九歌寂𡨜令人哀
  縦步湘西
  今朝不易得天晴闲过江西取意行忽然林外见山色又向桥边闻水声绿竹长松间桃李天然翠幕围罗绮日暮归舟醉不知晚风吹过湘江水
  谒客
  入门投谒吏翩翩我非欲见礼则然异哉宾主两无语客起疾如走避燃我已不恭愧昔贤忍使泥涂朝衣冠人生暂聚鸿集川春风吹飞何后先
  墨染丝
  缲丝自喜如霜白输入官家吏嫌黒手持退印竞传呼倏见长条染深墨墨丝归织家人衣别买输官吏嗔迟寄言敌国与三军汝得丰衣民苦辛
  豫章别李元中宣徳
  旧闻诸李隐龙眠伯时已老元中少一行作吏各天涯故人落落踈星晓西山影里识君面碧照草江眸子了向来问道渺多岐只今领略归玄妙老凤埀头噤不语古木查牙噪春鸟身在幕府心江湖左胥右律但坐啸第愁一叶钓渔舟不容七尺堂堂表我今归卧翠谷云君应紫禁莺花绕相思有梦到茅斋细雨青灯坐林杪
  闻徐师川自京师还豫章
  九衢尘里无停舟君居陋巷不出游满城恶少弋凫雁对面故人风马牛别后天寒灯火夜归来眠冷江湖秋冯驩老大食不饱起视八荒徒蒯缑
  早春偶题
  寒风淅沥鸣枯苇小鸭睡残犹未起更教细雨结轻寒坐听萧萧打𥦗纸石盆养蒲已抽翠雕斛栽花先生紫拥炉闭阁赋幽香未怕春冰生砚水
  梦访友生
  少年结客长安城妄喜縦酒一章程支离老去一茅屋枕书卧闻长短更友生相望止百里寒夜寥间无微声梦中乘兴辄见戴剡溪聊尔扁舟行觉来蘧蘧一榻上不用僮仆争篱迎吹灯弄笔欲书寄窗前白月方亭亭





  拙斋文集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拙斋文集卷四     宋 林之竒 撰表
  徳夀宫贺正表
  伏以释舜负于九重既瞻内禅播尧仁于四表共庆大来禄自天申龄由帝与车书列壤怙恃同心中贺恭惟光尧夀圣太上皇帝陛下圣学日跻聦明时乂绳其祖武茂延七庙之休贻厥孙谋翼燕万年之业开兹华旦允属昌期臣误乘星轺远去象阙月正元日虽丕腾壤击之歌春王三朝犹不替华封之祝臣无任
  皇帝贺正表
  伏以纉尧历象嗣登五位之干开舜玑衡初履三阳之泰混车书于正岁辑圭璧于中天履端一元会庆万宇臣某中贺恭惟皇帝陛下巍巍荡荡穆穆明明敛备福以锡民编肇新皇极抚辰纬而凝帝绩诞启炎图臣误乘使轺朅临海峤月正元日远想重二典之华春王三朝莫陪受四海之籍臣无任
  贺改元表
  凖唐室正元之规示谨严于正始用孔圣春秋之法重改作于逾年考古验今体元立极鸿名所锡鳌抃攸同臣某中贺恭惟皇帝陛下广运圣神徇齐肤敏光受庭闱之训诞膺历数之归濬哲惟商远接建隆之皇统重华协帝亲奉绍兴之宸谟廼集大成以都显号有秩斯祜无疆惟休臣远乘使轺肇膺诏綍金声玉振既逢条贯兼緫之初雾塞飚囘愿睹谋谟咸赞之盛臣无任
  实录院进神宗皇帝宝训表
  皇祖有训诞埀奕叶之光王言如纶俾就汗青之载仰窥谟烈之罔缺退惭才识之非长愿因孙谋冀逹聦览窃以圣惟作则言必成章尧舜之巍乎荡乎实重华而位非一姓商周之灏尔噩尔虽继体而书岂皆传孰如我宋之勃兴代有斯文之永宝繇乾兴上接乎肇造既首编摩自天圣下逮乎治平随亦修纂莫非埀统为可继也是以广记而备载之于万斯年不一而足恭惟神宗皇帝纂五世盈成之业因多方富庶之资丹雘増光于梓材薪槱旁求于棫朴酌民言而更张其化稽古道以董正厥官内修外攘兢兢然而时保大纲小纪郁郁乎其日新盖首尾凡十九年所记注逾数十指虽布在方册之甚备抑撮其机要之未遑肆惟皇帝陛下繇爱亲之仁致奉先之孝有怀燕翼见乎羮墙爰命司存写诸琬琰茍善政善教之所系皆聚此书使文子文孙之方来用宏兹贲岂曰小补展也大成臣忝以宰司领兹史职虽述故事而不作曽微金匮之功惟监成宪以无愆愿托傅岩之义
  天申节贺表
  臣某言伏以接千龄之宝运徳为圣人对四表之欢心养以天下属天申之初届谅帝顾之弥深敢殚蝼蚁之微诚用祝乾坤之大造中贺恭惟皇帝陛下勇智天锡辉光日新嗣膺内禅之归丕传文治方懋外攘之业大阐武功重开绕电之符允属乘蛇之运望尧自昔戴舜云初愿对昌期式隆备福千秋万岁永严五日之朝四海九州同仰二天之芘臣属持使莭阻造阙庭臣无任
  天申节徳夀宫贺表
  臣某言伏以慕膻戴舜罄四海以同心就日望尧接万世而如见允属重熙之运肇开初服之端敢效嵩呼式陈华祝中贺恭惟光尧夀圣太上皇帝陛下勲高巍荡道入希微方成至佚而至愉盖得善传而善继延亿万年社稷之福默照殊方享八千岁春秋之成静贻哲命瑞开华旦庆匝绵区治昭九变之传光受万国之养既四方丕式见徳方绵长发之休冝黎民于变时雍不改太和之治臣属乘使传阻造阙庭臣无任
  天申节贺皇帝表
  为天下君率四海九州而养祝圣人夀以千秋万岁为期敢伸中岳之三呼庸效东溟之万折恭惟皇帝陛下重华协帝下武继文民徯望其来苏宝运式光于内禅天全付以所覆皇威方畅于外攘愿因多助之归同纳大来之庆惟新美化既成日辟之功嘉与函生永乐时雍之治
  天申节贺徳夀宫表
  帝庸作歌业浸昌于大有天其申命福亶厚于中孚辄效嵩呼用同鳌抃恭惟太上光尧夀圣皇帝陛下徳高今古道满乾坤运契千年逊位而储精蠖濩神全三月斋心而问道崆峒愿因至佚而至愉益以得名而得夀文谟武烈永息两地之干戈尧荡舜巍长沛二天之雨露臣属持使莭莫造阙廷夙禀葵诚多逢钦思
  芝草贺徳夀宫表
  大椿八千岁永哲命之自贻金芝十二茎衍馀庆之家积系隆我汉陈锡哉周恭惟太上光尧夀圣皇帝陛下守位曰仁律身以道笃实备中孚之美囏难获既济之亨昔间见庙楹肇开长子之主器今层出寝殿益彰作室之肯堂究观滋至之符若奉谆言之示臣属持使节莫预群瞻申命用休既拭目睹齐房之颂归美以报愿长言歌天保之诗
  贺皇帝表
  举天下之物无足以称之实惟盛徳非人力所致而有自至者是谓正符式观和气之祥益显治馨之感窃以尧阶蓂荚未为化国之殊尤汉殿芝房且非帝者之休应惟圣有作于古有光拥纯嘏于一时腾驩声于千载恭惟皇帝陛下既成舜孝方懋禹功㳺岩廊以道相传惜寸阴惟日不足心合高厚聿来滋至之天休神介夀康衍为并受之王福于赫斯瑞厥应孔时在两仪并育之中乃二典绝无之事当先睹之为快实具瞻之所同臣乘传有行造廷无日匆匆郁郁幸悚闻图谍之新荡荡巍巍恨莫措形容之巧
  代陈左相到任表
  二年辅政顾何补于圣朝累表陈情遽窃分于阃寄班诏条而夙驾溯里闬以昼游恩大难酬愧深无措中谢伏念臣顷叨躐用居乏显庸岂惟朝纲国体之莫隆抑亦时材人望之非称愒日玩岁初无久大之谋算效计功未有纎微之报兹负乘之为累惟折覆之是忧乃沥悃诚固祈罢免敢图洪造曲赐包荒略其既往之愆锡以非望之福既蒙善去且获荣归畀便殿之隆名抚全闽之巨壤此盖伏遇皇帝陛下至诚乐与善始善终一视同仁成小成大以臣八郡人物之旧必也周察于民情谓臣两地臣邻之聫或能布宣于圣徳特沛风雷之号使均雨露之恩臣敢不周爰咨询克勤无怠虽身在江湖之外实戴尧天然威存咫尺之间常瞻舜日
  代恩平郡王谢加食邑表
  价藩无似素怀宠过之忧竣事罔功更负食浮之惧抚躬䩄面拜命汗颜伏念臣赋性颛愚受材谫薄承欢宫邸夙叨犹子之恩分寄宗藩洊拥维城之任一违观阙再阅星霜躬朴学以徒勤积素餐而甚久属当宗祀之礼举莫陪显相之髦烝身在别都神驰文陛岂谓均釐之及首膺锡福之敷疏以真租盈其多赋仪槐莭钺既履十连大国之疆薪槀木章复占千户封君之籍疚怀如涉冒徳若惊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对越上灵祗遹文考诞启千龄之遥运丕陶万姓之欢心茂育中和有公听并观之美导迎戬榖无专乡独美之私肆令孱微有此遭遇臣敢不服勤匪懈履正无私佩欹噐之箴受禄深虞于满溢遵直臣之训尽规庶补于圣明
  代陈左相贺太上皇帝加尊号表
  惟圣为能享帝交孚溥率之情大徳必得其名并举尊亲之礼声教所暨欢谣实孚臣某诚欢诚抃顿首顿首窃以道以圣传天惟尧则究道原之所出与天载以同宗稽古而来于今为盛恭惟光尧夀圣宪天体道太上皇帝陛下享天心而立皇极执道要以为民彛诞契时几式符称愿享四海九州之备养兼二帝三王之美名盛徳蔑加函生曷报毎切望云之念徒多击壤之歌臣顷列迩聫尝叨殊眷一麾出守莫陪百辟之瞻终日戴天难措片辞之巧
  又贺今上皇帝表
  郊礼行而百神受职爰举缛仪家庆衍而四海归仁允惟逹孝惟舞蹈之斯极寔溥率之所同臣某诚懽诚抃顿首顿首恭惟皇帝陛下以天为宗其道甚大非人力所致而自至者举天下之物无以称之洊正鸿名以全备养涣号所布圣徳益孚喧腾万国之欢心蔼播两宫之和气臣久违魏阙外领帅藩穆穆皇皇政远天颜之咫尺巍巍荡荡莫加帝典之形容
  任福建市舶谢上表
  久玷宗藩之贰遽叨使节之名拜命凌兢莅官惕畏伏念某蚤縁朴学滥中贤科未更州县之服劳偶值圣神之更化复门给札首膺试可之求𠕋府怀鈆骤列校雠之职冒成书而改秩趋文陛者累年虽既抱痾犹然窃禄积岁时之拊养致筋力之安强但思农畎之生还敢望皇恩之下逮尚图后效庸掩素餐怀徳惟宁而宗子维城顾何禆于尺寸下碇有税而阅货有燕讵敢利于锱铢自省遭逢诚难报塞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孔情周思尧勋舜华极大亨而养贤备文徳以怀远谓臣实儒馆之旧或能通贯于古今知臣本闽岭之氓必也究知于利病肆令朽质叨此误恩臣叱驭非难乘轺兹始愿言辞子罕之玉庸戒身贪尚期还合浦之珠式资国富
  贺今上表会庆节
  光传震噐夙开弥月之期肇握乾符甫洽期年之化千龄会庆八表同欢恭惟皇帝陛下与日合明如天广运讴歌觌徳识四方戴舜之期神圣重华开万世见尧之幸气相求而声相应已瞻云龙风虎之符车同轨而书同文将贻河图洛书之瑞



  拙斋文集卷四
<集部,别集类,南宋建炎至德祐,拙斋文集>



  钦定四库全书
  拙斋文集卷五     宋 林之竒 撰奏议
  论为君之道莫先于仁义
  臣闻孟轲与人君言必称尧舜自古为君之盛未有过尧舜者轲之言必称焉斯为言之至也今观其与时主论治之际指尧舜以为说者盖寡矣谓之言必称焉何哉尧舜禹三圣相授一道其言惟曰允执其中而已自禹以是传之汤文武周公孔子传之孟轲然后发挥乎列圣所传执中之要以晓当世曰仁义轲之言不出乎仁义是所谓必称尧舜也立人之道曰仁与义人之所以与天地并立为三者非仁义无以为也故允执其中者无他惟躬行仁义之实上以配乎天之阴阳下以配乎地之柔刚则中道卓然而常存矣轲之学独得尧舜之正传者其要在此然惜其所与言者齐梁之主类皆狭隘蹇浅而无大有为之志是以言虽切而戛戛乎其难入也汉朱博有言生所言圣人道也且持此道归尧舜君出为陈之世以博之言为过非也圣人之道仁义之言必君如尧舜然后能用唐魏徴之事太宗而太宗称之曰徴蹈履仁义以弼朕躬欲致之尧舜此盖孟氏之学见诸行事深切著明者也由此言之亲逢尧舜之主有躬行仁义之实其于献纳之际不能以仁义先焉则非所谓孔孟之学矣恭惟皇帝陛下聦明本乎天纵问学先乎缉熙施实惠于宽恤之诏则万姓归仁揽威福于独断之权则四方慕义此尧舜之用心而士生斯时实万世一遇也臣以一介微贱获望清光于今日一有言焉舍仁义将孰先哉臣之所言仁义者非谓人人而抚摩之以是为仁事事而裁节之以是为义也中心无为虚一而静如止水之湛然不动如磐石之介然不移则因心所爱爱无非仁称事所宜宜无非义允执其中如尧舜而仁义不可胜用矣盖自其寂然不动而言则曰执中自其感而遂通而言则曰仁义以此事天而与天不息以此事地而合地无疆臣不胜惓惓爱君之诚窃意圣学所传圣心所蕴实在于是故辄陈其管见伏望陛下以尧舜兢兢业业由仁义行之心广充此道成能天地使惠无不怀威无不服实天下幸甚取进止
  乞损文弊归于忠实
  臣闻孔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又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如用之则吾从先进其言如此之不同何也斯文之传由尧舜至周而备所以欲从周然文之极则必复其初所以欲从先进至于汉儒董仲舒司马迁之徒遂谓夏尚忠商尚质周尚文继文莫若用夏之忠以是为三代循环之道此说虽若出于董仲舒司马迁实孔子从先进之意也恭惟艺祖皇帝始定大业太宗真宗继统守成其为纲纪法度简而易用要而易守虽黼黻治具之文犹有未备者而体要固已立矣至于仁宗増光皇猷而右文之治始寖盛于前世乃其时世然也然臣观庆历中富弼等所进尝取三朝宝训孙谋编类成书以为大训每一规模一政事必从而训释之谓祖宗之世如彼而今之世乃如此在今惟当以祖宗为法岂其诚不如祖宗哉处文之世固不可以忘乎忠之实也仁宗之治要其归必本于忠厚有以也夫自是以来圣圣相传治世之文日滋月益以底于今日凡典礼文物法令条章固已如周之粲然大备矣然百官有司朝夕从事于期会簿书之间则往往惟文之徇而或不究其实惟法之拘而或不求其意盖孔子犹谓从先进而庆历名臣所以欲毎事仰法祖宗者正谓是也皇帝陛下灼知其然廼于迩英进读三朝宝训固欲取法乎国初祖宗之成宪矣迩者复断自渊𠂻进忠谠之言于廷对毁奢丽之饰于通衢此二事者海内之民举知鼓舞歌颂而臣窃谓宸谟所发盖将损文治于有馀之后而还忠厚于先进之初是以其示天下以好恶者如此而又将不止于此也臣愿陛下念夫斯民之心悦而诚服有在于斯二者则举斯心而加诸彼凡所施设注措一以祖宗创埀之初为法使百官有司汲汲然效其忠实而略其弥文合于孔子从先进之意则徳日起而治日新矣臣无任僣越惶惧之至取进止
  乞崇儒术黜异端
  臣闻儒者之学异于诸子百家者惟其六艺所载莫非帝王致治之成法其举而措之则确然有益于世而非无用之空言所以历万世而无弊也至于老氏庄列之书虽推原道德穷高极远盖有出乎孔孟之上者然空言无实蔑弃人伦而不适于用使学之者如捕风系影终日茫然而无一得则徒能窃取其离世绝俗而不事事者以为自便之计耳魏晋之际崇尚虚无之习贱教化薄名检至使清谈废务以忧勤为末节以匪懈为徒劳风俗寖失不可复振者由不知有六艺之学而异端得以乘间而入故也仰惟皇帝陛下焦劳图治所以立道设教移风易俗者粹然一槩诸圣肆以万机馀暇躬洒宸翰遍书六艺遗文刻石上庠以启廸学者此其为崇尚儒术表章圣经之意明矣而累岁科举取士有司或不能推明上意而所出试题间以老庄之语学者惑焉则于六艺之学未必能定于一也臣窃闻元祐中吕公著建请兼用经义诗赋取士以尽其能而戒有司毋以庄老书出题故一时所得类多端良质厚之士此良法美意也今之取士既以两科兼用合乎元祐之制矣臣愿申敕中外学校贡举考官所试题目亦毋出于老氏庄列之书以排摈浮伪无实之空言而使世之儒者一意于孔孟六经之习实名教之幸取进止
  乞选求实才以备烦使
  臣窃惟陛下总览宏纲励精图乂寤寐英俊蒐访无遗求贤勤政真尧舜之用心也然而五年于兹治不加进国威未振朝纲未举庶事未备者有繇焉用人之道犹张弓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补之期于不偏而已矣人才之在天下有三其一曰文词华藻可以丹青帝典黼黻皇猷者其一曰持身严制行确所为周密谨畏无颣之可指者又其一曰端方劲直沉实通敏可使谋帷幄专方面而能定计于犹豫之秋应变于斯须之顷者三者皆才之可贵者也而有用之才为难得此其为文采则未必过人以细行则未能无缺而实确然有用于世为国而欲养才于无事之时以待一旦之用必多得若人而后可厥今弹冠应聘而至者毂相击于涂肩相摩于朝非不盛也然由前二者之才则多而由后之所谓实用之才则或者犹患其寡夫有用之才必待用而后见今未用之于临机制变之地何从知其寡乎盖自近年以来凡任职乎百官有司者其文采蕴藉畏谨退缩常有馀而肯为朝廷慨然任事者寡也边鄙不耸上恬下嬉惟其期会簿书之间循䋲墨守规矩之不暇茍有一利之可兴一害之可除虽心知其然而嗫嚅趑趄远嫌者不肯议避怨者不敢为如是而求其任患恐未易得也臣是以有张弓之说欲望陛下斟酌时务变而通之损二者之有馀以益其一之不足文章行艺之士既以不乏于时訚訚秋秋如是足矣惟是确然实用之才可以备烦使而膺剧任者在于求之不病其广得之不厌其多所得之才为无穷则其应天下之变亦无穷矣彼骈技俪巧抽黄对白含糊不决结舌不谈之人闲居暇日羽仪于朝虽曰济然可睹然责以大节不夺难矣臣之私虑过计率尔及此诚为愚戅惟陛下试以臣之言而默求是三者之才当不逃于圣鉴裒多益寡斡旋人心在陛下为之而已取进止
  损益三说
  臣闻易六十四卦莫非圣人所以开物成务冒天下之道而孔子于易独叹损益二卦何哉易之为易损益盈虚与时偕行而已于此得其要则体易在躬举而措之事业无难矣恭惟皇帝陛下潜心羲文之道而默契孔氏学易之要迩者辟殿庐之侧以为损斋躬洒宸翰作为记文发明损益二卦之奥旨写诸琬琰遍赐廷臣俾凡儒林之学易者举得以圣王为师而学焉寔多士幸甚臣猥以翰墨备数中袐抑尝恭览圣制䌷绎斯文窃意陛下之所欲允蹈于此者其义有三此皆圣学高明得乎天纵而见诸行事深切著明者也臣请即损益爻彖之义为陛下别白而历陈之其一曰损思以益德臣观损之象曰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山位乎上其暖气实锺乎泽泽位乎下其源泉实接乎山两物咸和而万物生焉心之本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一涉于思则物交于外而忿欲动于中其酬酢万变心有所蔽而不通者故损之为德致其虚一而静不使忿欲之私或萌焉则天气下䧏地气上腾中虚无营五官自治盖自其一思虑一玩好而毎损之以至于易简理得而成位乎其中是以惟损思可以益德其二曰损用以益本臣尝谓损益卦画实相因而成义损九四于上以益初六是谓损上以益下夫茍在上者毎损己以益民则损而不已其爻积而为泰矣损九三于下以益上六是谓损下以益上夫茍损在下之民以益乎君毎损而不已则其爻积而为否矣否泰者无他为损益上下之积也人君躬行节俭而示敦朴以先天下所损者一人之欲而所全者万民之命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矣盖自其一营缮一需求而毎损之以至于谷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以惟损用可以益本其三曰损华以益实臣谨按震下巽上为益自春而之夏也万物于是而敷荣兊下艮上为损自秋而之冬也万物于是而揪敛四时循环周而复始如其无秋冬之损则何以为春夏之益故为国家者当夫典章文物粲然大备之后必救文之弊纳之于忠使湛恩滂沛诚意交孚确然务求有益于实而不区区于繁文末节以缓政体盖自其一文采一制度而毎损之以至于盥而不荐有孚颙若是以惟损华可以益实此三者知之斯为智守之斯为仁行之斯为勇臣惟愿陛下尊此所闻行此所知日以就之月以将之损之以驯致于无为则尧舜恭己南面之治可以坐致而损斋之训将与虞书精一执中之言并垂诸方册传诸万世以为后王法虽甚盛德蔑以加此矣臣以管蠡窥测妄议天地之纯全臣不胜冒昧战悸之至取进止











  拙斋文集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拙斋文集卷六     宋 林之竒 撰札
  上陈枢密论行三经事
  某有少区区管见辄欲致尘露之益于左右虽非所宜言者仰恃爱予之素不自觉其为黩也某伏见近有请于朝者欲以王氏三经义复使学者参用其说而有司视以升沉多士朝廷已有新降指挥行下某窃谓此一事所系于治体者甚大王氏三经义虽其言以孔孟为宗然寻其文索其旨大抵为新法之地者十六七此王氏之私书也讵可以垂世立教乎晋人以王何清谈之罪深于桀纣本朝外侮内侵之祸考其端倪王氏实居王何之责其为三经义在孔孟书中正所谓邪说诐行淫辞之不可以训者仁人君子辞而辟之若救头然尚且惧其有以惑世乱俗矧又从而唱率之乎此非仁贤在位之所应有也虽然斡旋变化以正人心善风俗亦顾在上君子所以鼓舞之者如何尔某服在畎亩闻此一事寝处为之不宁者旬浃辄因通书僣言及此惟幸枢密裁度之
  与参赞陈舍人论进取事
  某昨者两因布纲行及饶州德清县尉专人去俱常附布竿牍而便中亦屡拜台翰之赐盖前后所承音好举无不达者惟是一书云自莆转附而来独杳然莫知其谁何殆不可晓也某窃闻和战之说近已有定论而大举之䇿督府实任之锋镝始交既仍有虹县宿州之捷矣何其神也虽一胜一负自是兵家之常然兵谋所在一日万变惟是不可易之规模不可不素定于此夫自巴蜀以临中原此不可易之常势也桓温刘裕昔尝用之矣浮江涉淮以下梁宋举齐赵平燕绝塞径拔朔庭此非不可以望隽功抑形不便势不利虽如赤壁淝水之二胜其势固已有天下大半然乘此锐锋讫不能得中原尺寸之地是何耶以不由进取之常势虽幸而大胜若彼尚无以善其后所谓天时不如地利也某前书固尝论之矣今且云尔者盖闻王师之捷而疑其未得进取之常势恐小胜未足喜而大计不可失是以越爼议庖而持此窥管之见以谂于执事者之聼窃闻兵不厌权时焉而已先人有夺人之心震霆不及掩耳是也后人有待其衰取果者须其自落是也今既惊泗宿震亳汴则彼既知掩耳于霆震而不失为夺其心矣则为吾计者固当假以岁月固吾圉使不可犯徐为进取之涂以待其自溃自落而后取之不亦便乎恐未宜若是其亟也今督府英杰如林鹰扬有日韬钤毕凑讲之熟矣一介陈熟之谈岂宜冒昧轻进于此时诚为犯分顾以蒙左右爱与之素度越流軰当门下任重道远且将赴功名之会为国致命之秋则某不敢自同他人贡䛕说之谈以为佞而辜左右平昔期待之厚是以狂瞽至此僣易之罪惟门下亮之
  上丞相论丰储仓事
  某尝谓谷粟者生民之大命国家之兴替系焉古之为国者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二十七年耕必有九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虽有旱干水溢民无菜色盖其所以寿万民之脉开国体之隆者举积诸此也恭惟国家永念国计开隆治体近于行在创置丰储一仓于户部岁计之外广为丰蓄可容百万斛斗以为旱干水溢之虑德至渥也某窃以谓是举也正三代圣王所以寿民脉隆国体为不可拔之基也虽使皋䕫伊吕复生所以体国爱民者何以加此某窃尝俯伏农亩观此规橅窃谓是举也达之天下则馀财馀力盖将不可胜用愿令诸州各凖此置丰储仓一所当乐岁丰年广行收籴专以待饥馑发散之用则旱干水溢有所恃而不恐诚为当今莫大之急务也
  论兵农札子
  某窃尝谓魏张华善于说辞其语鲜卑则曰汉民是汝奴夫为汝耕妇为汝织输汝粟帛令汝温饱汝何为陵之其语华人则曰鲜卑是汝作客得汝一斛粟一匹绢为汝击贼令汝安宁汝何为而疾之此其为辞说可谓曲合乎彼此之情矣魏之所以强大于中原维此之故也恭惟本朝祖宗定都于大梁聚百万之兵转漕江淮六百万斛以给之承平之时大梁之兵安坐而食不知有江淮农民之勤江淮之民按堵而耕不知有西北备兵之苦兵农之势不合不知其为相资也南迁以来兵与农合而在江左数十州之地夫既相与杂居混处则兵农分其势兵必扰农而不念其疆亩之劳农必恶兵而不念其有兵革之险此其所以相视藐然而莫知其相为用也某窃谓今之急务莫若明以晓譬如张华之言使兵民农民皎然心知二者之更相为用则秦越一心中外同力以守则固以战则胜诚确然不可夺之势也管见如此乞赐钧念下情惶恐之至
  通问虞枢密在蜀川札
  某昨者致书右府得关彻莹聼已闻钧斾出为䕶视之役自是门墙益远虽欲通问其道无繇窃惟兹者陜路之行实膺一时之机会左右畴昔淮淝之勲烈固已著闻于区夏震慑乎强敌而见于已试之效矣举斯加彼任此有馀而过计者犹未能深信也淝水之谋挫虓而夺之气所异于谢氏者无几矣然而使敌营内变成师而退匹马只轮之无失如苻坚之毙而国不亡者是则一时机会之失有不可悔者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将不在是举乎事会之来岂有终极若能应之于彼者此未足追恨也
  通问汪成都
  间者经年未尝一通记室之问虽道路阻修里居僻左势则使然抑私心卷卷所以向慕乎盛德至善者初不若是恝也比者伏闻叱驭驰阪扪历参井备尝艰险已获善济台婘内外均燕福履恭惟驩庆窃惟全德君子心合高厚次舍所临天地神明举欲扶持而安全之是以履险如夷适远如近其困必亨其贞常胜者固其所也即日浸凉伏惟税驾锦城初肦教条未占已孚吏民慰恱已兴来暮之谣闽蜀同风古语有之某虽远去函丈邈在数千里之外未闻蜀民喜怿之详然去秋自泉舶罢官而归甫及里门即闻里之士民称道岂弟仁明之政洋洋不绝口而甘棠之爱缁衣之好于今未泯以在此之无斁有以见在彼之必无恶也某以去年此时到家今既旬岁矣杜门而却扫且复温寻旧学然性质蒙蔽疑误未释其思欲一侍謦欬于门下此情不啻饥渇言念畴昔虽荷与进教载之私最厚而一自都下请别之后踪迹靡定虽愿承颜接辞而彼此参商毎若相避然𡨋顽之质无从启发天实为之命也奈何某里居逾年服厪井臼诸况粗遣抑退之所谓两事皆害性一生常苦心毎有此难比再申奉祠之请未知能谐遂否某自还里即欲一布问幅其道无繇子浩都干亲表中之亲俊也往依幕府其行遽甚失此佳便后虽欲附致书问愈难矣而万里行李闻其颇以书邮为挠而惮于负重某今所附者期于必达而不以多仪为礼是以简去苛细而惟以幅纸布其梗槩所欲言者其他固不敢一一及之又念万里一书非所以通寒暄叙暌阔而已诚亦冀万一有补于左右以见忠告之勤不敢虚施也蜀地自今日言之诚朝廷根本肘腋之所系而左右方且任此重责据此要津其于举措之间悔吝安危所系不可不深长思也将相和则士豫附惟平唱而后勃和艰难时相勉以忠义必郭动而后李应此前识之所已试而后来之所当法也惟左右宜念之毋速近功毋贻后患四方善类所以期望乎门下者也此外复奚足道惟万万为庙朝爱重不宣
  问候陈都大
  某昨在泉城治任将归始知左右有浙漕之除闻命即西某念远去函丈自此暌隔诲席盖尝因便一布记室之问不审曽得关彻聼㨫否某去秋还里即洊闻杖节入蜀万里出使盖由精忠壮节见于已试深结婘知宠命益厚大用有阶履仕兹始搢绅士大夫所共慰恱匪直蜀人之公愿也抑正直靖共自信不回久矣䋲准平直之下岂无侧目者扪参历井膺此贤劳之任岂曰无因而然哉然金之百錬水之万折其性固有根乎一定而必不可易者岂以险夷而更其操乎近闻旌斾西去已逾岳阳其距税驾亦无几日矣即辰浸凉恭惟揽辔慨然不澄自肃威望隐然已介燕间之备福起居佳胜眷集均裕某里居逾年粗安区㕓之守静闲无事遂得杜门壁观稍收放心为自牧计而质弱机钝未释疑情碍膺之物何时嚗然颇有此叹耳某一自还里即欲布叙问礼而介居毎乏便邮愒时玩日坐成暌间以至于今今也子浩都干之行而不可以失竿牍之修又闻其厌于书邮且将为殷羡之举某念苛为礼节而不免于自浮自沉则欲勤而反成旷阙是以止于幅纸惟布露胸素之所欲言者而已蜀陜形便势利实南戒用武之国于其攻取有建瓴之易其守御有天府之固而世之事体有难言者交驩平勃之䇿基于陆贾一言之间然投机之会间不容发要在察乎几时之宜耳此外复何足重勤聼莹












  拙斋文集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拙斋文集卷七     宋 林之竒 撰书
  上宰相书时在书省
  九月某日具位某谨斋沐惶恐百拜献书于某官钧座夫所贵乎豪杰名世之士者惟其能任天下之重也任天下之重者必能以其身当天下之患卒然犯之而不慑吾固有以待之者矣无故惊之而不动吾固有以察之者矣夫然故雍容庙堂而精神之运可以折遐冲于万里之外诚非凡庸之见所可俄而测度也易曰雷风恒君子以立不易方夫迅雷风烈有可畏之威而且出乎人之所不意在常人之情鲜不为之变色易操而由君子处之方且优游无事其所立之方未尝辄易何哉彼诚知雷风之所自来而识其势之所极则虽历万变而吾之所立常自若也不有雷风又何以见君子之常乎苻坚拥百万之师长驱南伐为晋计者亦急矣谢安石廼于此时命驾登山围碁赌胜镇以和静夷易若未尝闻者本朝景徳澶渊之役北骑大入充斥河朔先正寇莱公实建亲征之议章圣皇帝毎使人视相国何为则曰酣寝中书鼻息如雷此两贤者茍谓其漠然曽不以经济为意则夷考其时选将厉兵秣马储粟以为战守之备无一不足者而谓其诚有所图回注措又未尝见其为之之迹焉究其所以然者徳操而后能定能定而后能应临机制变之道固如是也不如是世亦何贵乎豪杰哉某愚不肖昧于治道窃观朝廷与北边讲信修睦固结和好以休兵息民民之不识干戈战斗之事者二十年于此迩者道路传闻若有变于畴昔中外人情以浅意料之以私𠂻度之初不能无疑信相半乎其间独幸夫庙堂之上深图远筭固已前定乎胸中而视彼之从违去来未尝不置之度外故其不易方于所立者如山岳之不可揺而民情赖之以安国体赖之以宁是岂褊中狭量轻愠易喜者所可涯涘哉夫鸷鸟将击必匿其形善用兵者无赫赫之声匈奴匿其壮士肥牛马但见其老弱羸畜者是乃所以要利而欲战也使彼诚有意于用兵则其谋愈深其迹愈匿必将示我以无足畏之势矣今则不然兵之未动而其所经营都邑器械川陆道里土功之役凡道路之人举得而知言之其然岂其然乎北人之俗安于沙漠而以水草为生射猎为娱元魏徙都洛阳当时出于不得已而非其心之所乐矣大梁我中国之旧都也彼何乐于是而欲亟居之乎使其果迁而居焉亦岂彼之福也哉赫连勃勃亟战有功群臣劝其舍统万来居长安勃勃曰我岂不知长安历世帝王之都沃饶险固然魏与我风俗略同土壤邻接自统万距魏界裁百馀里我在长安统万必危若在统万魏必不敢济河而西勃勃此言诚是也都长安者虚名耳而失统万之实利焉则赫连夏必不为也汴都之距边关已远矣而边关距彼之旧庭又其甚远彼曽不顾两河结集之党乘其前诸蕃部落之强𢭏其后乃舍实利而徇虚名独无赫连勃勃之虑乎刘元海石勒苻坚慕容垂皆英武绝人足以雄视朔漠其所以经营中夏不旋踵而覆亡辄及之者惟其不自安于旧日之俗而侨寓于未习之乡如栖虎豹于江湖困蛟龙于原隰岂能一朝居耶故凡近日传闻已甚之谈疑似无实之迹皆未必然也然有一于此天下有大信惟中国礼义之乡为能守之惟仁圣之君忠厚之佐为能履而行之春秋之时秦楚齐晋诸国日寻干戈以相征讨而会盟兴焉始未尝不相要以信而其口血未干渝盟以逞者众矣何则信固难守而难行也君子能为可信不能使人之必信我之能信可必也其安能使他人之心亦如己之心乎娄敬为汉建和亲之议以谓天下初定士卒罢于兵未可以武服也冒顿以力为威未可以仁义说也诚能以适长公主妻之厚奉遗之冒顿在固为子婿殁则外孙为单于岂尝闻外孙敢与大父抗礼者哉司马温公论之曰骨肉之恩尊卑之序惟仁义之人能知之奈何欲以此服冒顿哉且冒顿视其父如异族而猎之奚有于妇翁此其意盖谓冒顿强暴之心固难以信义望也使彼诚能推信义于人而必不肯残民于锋镝之下则固不忍为鸣镝之事矣彼则有大忍焉者而吾顾以常不忍人之心望之娄敬之术踈矣今之南北通和盖二十年久于和而不欲复战者亦人情之常也茍不欲复战则其所赖于和者重彼知吾之重于和故毎出其虚声而示吾以欲战之意非其果欲战也将以坚吾和也是以常执其机以要吾而吾必黾勉以从之如是而和故信不可保而其和难必也欲和之可必则宜无惮于战以战而和其机在我然后操纵予夺惟吾之所欲为章圣澶渊之役既与契丹约和之后中国长无北顾之警者用此道也当契丹拥兵南来其意固以中国为厌兵而惮于战闘也曽不知吾中国所以为战守之备者有素矣当是时虽朝臣有献避敌巡幸之䇿者而独毕文简公冦莱公力赞章圣为亲征之举契丹既不利于北平又败于保州又败于定州知中国之有守备而无畏乎战也于是情见势屈而王继忠致书石普始以契丹之意来求和由是曹利用衔命出使以议和好而亲征之行初不为之少辍也夫其始为亲征之计者以彼之欲战也彼其既请和而通使则不战必矣銮舆固可以毋动矣章圣皇帝方且谓辅臣曰戎人虽有善意国家以安民息战为念固已许之然亦宜为之备朕已决成筭亲励全师况敌人之情未易遥度若盟约之际别有邀求当决于一战可再督诸路将帅速会驾前仍命陈尧叟乘传赴澶渊北寨密谕将帅整饬戎容以便宜从事由是大驾顺动亲督六师临幸澶渊欢声沸腾士气百倍契丹再失其帅禠气夺魄求哀请命惟恐不免至是而后许之以和故能使边远之人审知战之为害和之为利乃可长久也彼其人怀章圣之恩而不忍负畏章圣之威而不敢犯虽百年无战可也由是知和则不战战则不和而无惮于战者是乃所以为和也今之欲使北边保其和而不失者惟其以章圣澶渊之役为法无惮于战而已矣茍无惮于战彼其万一不顾和好之重而称兵以南来则吾所以待之者亦惟声其背盟之非而会师以远渉有进而无退此不易之至计也书曰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将欲有事而无惮于战必于无事之时先为可战之备以待之战之所须者不一而足士马也器械也城池也赀粮也刍茭也舟楫也俱不可以无备而其要则以人材为先两军相交惟人材之裕然有馀者胜而势之强弱众之多寡不与存焉谢安石挫苻坚于淝水议者以为幸而胜非也坚之发长安戎卒凡十馀万骑二十七万号称百万旗鼓相望水陆齐进其势非不盛而安石以谢石为征讨大都督谢幼度为前锋都督与谢琰桓伊帅众共八万距之虽众寡不敌而较其人材之优劣则㓜度之徒固足以吞苻融姚苌軰有馀矣坚之登寿阳望见晋兵部陈严整顾谓融曰此亦劲敌何谓弱也观此则晋之人材可知已是以虽有如林之旅而其将士不竞则见八公山上草木皆以为晋兵而闻风声鹤唳举以为王师至又奚以兵多为哉故养人材于无事之时以待有事之用不可不以为急先务也凡天下之所谓人才者三其一曰文章华丽可以丹青帝典藻饰王度者其一曰持身严操行确所为周备谨密初未尝有纎瑕微颣之可指者又其一曰沈实通敏有用之才可使谋帷幄专方面而能定难于犹豫之秋应变于斯须之顷者三者皆才之可贵者也而有用之才为最难得此其为才以文采则未必过人以细行则未能无缺而沈实确然有益于世故为国家者养才于闲暇之时以待仓卒之用必多得若人而后可由前二者之才其文非不工也其行非不谨也以之当平居暇日羽仪朝廷可矣一旦乘之以缓急往往如贾谊所谓见利则逝见便则夺茍免而已立而观之耳有便吾身者则欺卖而利之耳非所与共患难者也厐士元曰儒生文士岂识时变识时变者在乎俊杰然则考其可与共患难者亦在多得夫识时变之俊杰讵可以专仗乎儒生文士哉今之人材弹冠应聘而至星列棋布乎职位之间可谓甚盛矣然由前二者之才则多而由后之所谓实用之才则或者犹患其寡夫有用之才必待用而后见今其未用之于临机制变之地也何从而知其为寡乎盖以近十馀年来凡任职乎百官有司者其畏谨退缩常有馀而肯为朝廷慨然任事者寡也事无难易惟在乎任之而已平居而肯任事是乃有事之日所以能任患也边鄙不耸上恬下嬉惟是簿书期会之间循䋲墨守规矩之不暇茍有一利之可兴一害之可除虽心知其然而嗫嚅趦趄畏首畏尾远嫌者不肯议避谤者不敢为如是而兾其任患未易得也用人之道犹张弓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补之文章行艺之士不乏于此时訚訚秩秩如是足矣惟是实用之才智谋之士可以备烦使而膺剧任者要在于求之不病其广得之不厌其多所得之无穷则其应天下之变亦且无穷矣章圣澶渊之役其一时人才所赖以制敌者以其文章言之则未必工以其细行言之则未能无缺所以能挫强敌而夺之气者一皆可用之实才尔故其扈驾则王超李继迁高琼其守御则魏能石普张凝田敏王玙贾宗李延渥其漕运则张齐贤丁谓董龟正李亚荀其约和则曹利用此其大略也若其他姓名见于国史者甚众凡此人材非其至于有警而后求临战而后得也其养之有素则纵横颠倒惟吾所用尔盖天下之才随叩而鸣随唱而应未有吾以是求而彼不以是至者特患不知养之于无事之日而欲用之于有事之时则仓皇四顾莫知所为果能定大业而立大勲乎譬犹养木者必有以灌之溉之则可以兾其为栋梁之用养马者必有以刍之秣之则可以兾其为致远之用彼其号为实用之才智谋之士亦必翘然有以自异于人而不甘与凡下者伍也如能养之于间暇则为机益深为力益锐为志益广出而任国家之事宜其绰绰然有馀裕矣不养而求其用是何异不灌不溉而欲木之支大厦不刍不秣而欲马之致千里胡可得哉伏惟秉钧之下以章圣之既效者创为一定之规模主张而力行之则吾国益强吾政益举内治已立何外攘之足虑哉区区管蠡之见幸赐钧念某下情𢥵惕之至
  上宰相书时任福建市舶
  某𡨋顽之质畴昔荷门下知奖成就之大赐缺然未知所以报称洪造之万一者而疾病痼之俾不获以驽钝自效今者恭遇钧斾还朝再持魁柄以弥纶海内之务赞翊圣主登崇英俊以开创太平之基业某当此千载难逢之会幸而沉痼有瘳诚愿伸喙披臆一展胸臆之所欲言者以图报恩造之万一岂敢泯默以自弃于妄庸无取之域哉某窃观圣朝近日厉兵积粟修车备器图为大举将欲蹙牙犂庭深入朔漠服颉利朝呼韩以纾吾中原士马之愤气尽还祖宗之土壤盖有日矣庙朝之上宗工硕德讲之既熟䇿之既精方且旁诹博访不遗一介之善此正儒学之士披肝胆露情素以自竭智勇之秋也果宜隐情惜已自同寒蝉哉某切有区区蠡管之见愿借竿牍之勤致诸门下自谓稍合时宜未知果可以禆助朝议之万一乎姑试陈之惟门下择焉某窃尝谓天时有机地理有宜行其机天不能使之败失其宜地不能使之胜是以自古英雄之大有为于世豪杰将欲出而赴功名之会者固自有进取之常势存焉唐一行合两戒山河分为南北二纪南纪之地经纬吴楚纒络江汉雄据山河之半而惟以巴蜀为负险用武之国盖巴蜀者南纪之首而江汉上流固其尾也昔者三国鼎峙之时刘备得其首而尾不掉孙权得其尾而首不振是以两无成功孙权之于吴非无贤能非不英武然而筭计见效卒以不赡者何哉盖由江左以图中原非所谓进取之常势而其进取之常势实在南纪负险用武之国则巴蜀是也古之人由江左而得中原收成功蒙显效盖有之矣刘裕桓温其人也温之举也以先得李势裕之举也以先平梁益莫非用以为资也然则由江左以图中原必以巴蜀为进取之常势其理昭然无疑矣譬之人之四支百体平居暇日修容仪饰言动固不可以阙一至于与人闘则用力举在其首焉有与人闘者不由其元首之力而可以求胜乎由江左而图中原纵使其兵谋将略能以侥一时之胜如周瑜之赤壁谢玄之淝水论其势力之所至固宜有天下大半而曹操苻坚厄于此时一败涂地濒于死亡不能自振宜其乘胜席卷中原之地以全三光五岳之气立成帝王之业为万世社稷永永之传此破竹之势也然而吴晋之所幸者惟此一胜耳一胜之外曽不得中原尺寸之地是何耶盖由江左而图中原必非进取之常势虽乘此二胜者尚且无以善其后而况其琐琐者乎朝廷比者肆六月北行之师前茅所指曽未旬浃遽已有虹县符离之捷捷音所暨驩声喜色周浃环宇某于是时实持此窥管之见固执不变方且以平昔胸臆之所怀者为王师旦夕虑之偶有专介部本司纲运至淮上某不避僣越遂以区区此言为督府参赞舍人诸公言之未几忽闻王师覆于符离其所挫衄视畴昔之胜有不足偿者某妄庸人岂敢缪谓未战而能知败徴盖以天时之机地势之宜而审观之实见夫是理之昭然是以设为不易之论如此今既噬脐之不可悔矣敢复以是为门下献窃谓王师他日必欲北首以图中原复故壤其势必宜用巴蜀为资诸葛孔明所谓天下有变则一军向宛一军出秦川者此实不易之常势也桓温刘裕之功可睹矣或乃浮江渉海以下梁宋举齐赵平燕绝塞径拔朔庭此非不可以望隽功抑形不便势不利非所谓进取之常理则必不可以一望十全之功也夫兵不厌权时焉而已先人有夺人之心震霆不必及掩耳是也后人有待其衰取果者须其自落是也王师曩日既已惊泗宿震亳汴一胜一负更相乘除则彼既知掩耳于霆震而不失为夺其心矣为今之计者固当巽以行权遵养时晦假之岁月谨吾内修外备使江淮藩篱之圉截然有不可犯之势然后为进取之常势因用巴蜀为资出于负险用武之国以乘其自溃自落然后取之不亦便乎政不宜若是其亟某眇才踈远率尔有言遂僣干于庙议诚为犯分诚为躐等顾以受门下深知政图所以禆补万一用之所在迟之岁月不可追悔者是以属因专介即遽为门下言之诚冀愚者之一得或有以禆高明之万一耳冒黩威严下情不胜惶恐之至





  拙斋文集卷七
<集部,别集类,南宋建炎至德祐,拙斋文集>



  钦定四库全书
  拙斋文集卷八     宋 林之竒 撰书
  上王参政
  某尝学诗于三百篇披之味之习之熟之咏之歌之窃以谓无如卫风淇奥之诗为最美最善也夫三百篇之诗出于温柔敦厚之作皆古诗也其被于国风雅颂之音则皆古声也删其不合于理而存其合于理者则皆经夫子之手也而独有取于淇奥之一诗者何哉盖是诗实具六义四始之体而他诗无有也虽文武成康雅颂之诗为治世之音然雅止于为雅颂止于为颂而已俱未若是诗之备也某尝潜心于是诗而商论之矣观其序谓是诗也美武公之德也有文章又能听其规諌以礼自防故能入相于周美而作是诗也序之此言其发明此诗之旨可谓深切著明矣武公为周之蕃宣于外而德盛业崇其一时之诸侯莫加焉故举斯卫国之cq=571政达之天下而进为天子之上公其政亦犹卫也诗人作是诗以美之而序者撮其枢要为之发明以谓武公之所以入相于周者其德有三焉有词章一也能听规諌二也以礼自防三也三德而有一于此已足优于天下矣而况卫国乎此序诗者之所以为善学诗也今推序之所明以求于诗盖有可得而言者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金如锡如圭如璧盖所谓有词章也匪者词章之可见者也他人之文章能取况于一物已彬彬然而可观武公兼是数者而有之美孰加于此乎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戯谑兮不为虐兮则所谓能听其规諌也武公之在春秋之世最为能听规諌者国语载其年数九十有五犹箴警于国曰自卿以下至于师长士茍在朝者无谓我老耄而舍我必恭恪于朝彼其在耄期之岁居辅相之位犹孳孳于箴规如此其至况当其春秋鼎盛之年方如绿竹之猗猗青青乎宽仁也绰缓也重较卿士之车也言武公之待卿士有宽仁绰缓之度凡以规諌来者无所不容也或其言之有过而推其乐与之诚方且以一张一弛之道亮其善戯谑之不为虐矣此武公之盛徳也瑟兮僩兮者恂栗也赫兮咺兮者威仪也夫以武公之年高德劭为世寿俊当时卿士之乘重较者孰有出其管蠡之见而能补其徳善之万一乎而武公方且恂栗根乎其中威仪华乎其外惴惴焉若有所甚畏焉想其威仪之赫咺其必如乡党之称孔子有所谓翼如襜如之容矣其自防以礼至于如此则其德之所就又为何如哉诗人以是形容武公之盛德而言其所以入相于周者由此盖举卫国之人咸称愿然而乐其如此也故是一诗之在三百篇之中独为具六义四始之体焉诗之六义一曰风风也者有以风激而微言之也此诗所谓善戯谑兮不为虐兮是也二曰赋赋也者有所铺陈而历言之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是也三曰比比也者有所形容而喻言之也如切如磋如金如锡是也四曰兴兴也者有所感动而借言之也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是也五曰雅雅也者有所称述而正言之也宽兮绰兮猗重较兮是也六曰颂颂也者有所形容而美言之也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是也盖不必乎关睢鹊巢之类而后谓之风不必乎鹿鸣鸿雁之类而后谓之小雅不必乎文王生民之类而后谓之大雅不必乎清庙那之类而后谓之颂由诗人之词分是六义而四始在其中矣此淇奥之诗所以具六义四始之体而在三百篇之中为最善最美焉学者之所宜尽心焉者也不惟后学者之所宜尽心虽孔门之学诗亦尤留神于是一诗焉夫子于大学之篇盖尝举是诗而为之训释其义矣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僴兮者恂栗也赫兮咺兮者威仪也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盖言武公之所以入相于周者无它焉唯其有是盛德至善民之所不能忘故也子贡之学诗亦然子贡问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夫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则有得于此诗之义而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欤夫子从而称之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盖亦言武公之所以入相于周者无他焉惟其富而能好礼是以其能听规諌至于如此也夫惟淇奥之诗见于孔门之所称述者如此见于作序者之所发明者又如此武公之所以入相于周耄期蹈道以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享天下之备福而不为过者岂偶然哉某愚不肖自弱冠知书以来固已三复是诗如南容之三复白圭心满意得而不能释手矣年日加长阅世浸熟而益知初心之可信毎谓在三百篇中若召南之甘棠卫之淇奥郑之缁衣皆盛德事人之所欲致意学者之所宜尽心焉者也然观近世之为政者因陋习简鲜克由此盖尝掩卷太息而浩叹夫盛德事之不可复见矣伏自判府端明参政之为政于此邦也一年而民畏二年而民爱三年而民乐行将以政平讼理之课最关彻乎明目达聪之朝而入相天子某采诸舆人之所称颂而退揆乎愚昧之所沾蒙辄以淇奥之所称道者而拟伦焉窃谓淇奥之美卫武其所以入相于周者惟其有词章也惟其能听规諌也惟其以礼自防也是以其上获乎君下获乎民昭升敷问咸臻其极焉今某官之所以蔼民誉对主知将遂入相于天子以钧陶乎四海九州之众者亦是物也某在闽俗比屋之中所以知盛徳至善之举合乎淇奥诗人之所咏者盖身亲而躬履之诚知夫有此三德之备而非得之臆度之馀也是以形诸翰墨不揆狂瞽而冒献此诗之说以预为自卫相周之庆不自觉其为辞之费礼之黩也昔鬷蔑欲观叔向从使之收器者立于堂下一言而善叔向闻之曰必鬷明也下执其手以上曰子若无言吾几失子矣言之不可以已也如是遂如故知焉某自耸观神明之政以来怀此淇奥一诗之见欲陈诸门下久矣而未得堂下收器之便也今既可以言矣不避夫辞之费礼之黩辄冒昧而僣陈之姑令足以表见夫言之不可以已焉者而已非敢有他冀也
  上何宪
  某尝观孔子有言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此虽四言而实一言也其大要为讲学而言也讲学而明则徳之必修矣闻义之必能徙矣不善之必能改矣行一物而三善皆得者其惟讲学乎夫学者圣人之极致尧舜禹汤文武汲汲仲尼皇皇无非学也六圣人之所以汲汲者以弥纶天下之事业为学者仲尼环辙天下卒老于行于事业无所施设则惟以讲学为其事业六经之书皆讲学之所成就也论语之书皆讲学之所见闻也三千之徒七十之士四科之目其朝夕所以肄习乎洙泗之上杏坛槐市之间訚訚秋秋济济翼翼者舍讲学无馀事矣故讲学而尽其道莫夫子若也今其言方且以学之不讲为忧岂夫子于讲学之功而果欿然有所不满于心乎非然也圣人之言此将以启发世之学者使之进进于是则无所复忧也夫子之于礼经盖尝极论夫讲学之功以晓学者矣其言曰人情者圣王之田也修礼以耕之陈艺以种之讲学以耨之本仁以聚之致乐以安之学之必有讲犹耕之必有耨也耕而不耨虽有善稼而荆棘草莽杂然生于其中求其鬯茂丛密没世而不可望矣惟学亦然礼以耕之义以种之良田美种既得而施功于此不有讲焉此茅之所以塞其心也此学殖之所以将落也此卤莽灭裂之所以报予也虽欲聚之以仁安之以乐亦无因而至矣故继以治情田者五而讲学以耨之者其要也古之善学者有弗学学之而其不能则必不措也有弗思思之而其不得则必不措也有弗辨辨之而其不明则必不措也有弗行行之而其行不笃则必不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夫既于常人之情用其千百倍之功则岂以少有得而措之哉此虽愚必明虽柔必强之道也愚犹可得而明也况于明而益明乎柔犹可得而强也况于强而益强乎博学审问深思之于其始力行之于其终而必其辨之之明于其中然后见善明而不为异端邪说之归故所以为诚明之学者五而讲学以明辨之亦其要也然则学之不讲岂非圣人之所宜忧乎学于圣人者虽其所得之粹驳所入之浅深固自有差等然究其处心无非以讲学为其急先务者如子贡之于诗是其师弟子之间相与讲学之尤深切著明者也子贡问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则有悟于诗之切磋琢磨之义夫子许其进于讲学之益而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子夏问巧笑倩兮美目盻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子夏则有发于诗而曰礼后乎夫子亦许其讲学之益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此二者其为讲学之功深矣然犹必有所答问辨论而后能推明道学之益焉其辞费矣非其至者也德有进于是者则无所事于答问辨论而深造自得之者曾子是也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曽子曰唯此则于一唯之间心通而默识之虽一辞不必措也其为讲学之功抑又深矣然发于一唯之间以会一贯之理犹且容声也德又有进于此者一唯之声亦不可得而闻也颜子是也夫子称之曰吾与囘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囘也不愚又曰囘也非助我者也于吾言无所不说殆不容声矣曽何一唯之赘乎此其为讲学之功深之而又深矣囘虽不容言而夫子犹有循循然善诱者存德又有进于此者则两忘言矣温伯雪子是也其见仲尼初不言也仲尼亦不言也相得于目击之间而道存焉如以灯对灯光光相涵以镜对镜照照相入至于是则无讲亦无学也盖口无择言身无择行耳顺而目击焉者此夫子纵心践形之地而温伯雪子亦进于斯此其所以与夫子并立于至圣之域而无以复加焉者也虽然此圣贤之所独进者非可以常理期常材到也惟子夏子贡之有所答问辨论以推明其理而辅益其学者此则中人以下之所能学也某之愚不肖碌碌无以逾人者而自知书以来独尝刻意于是虽窥及肩之墙不得其门而入然啖甘蔗之境则已渐知其味矣顷在三馆所从者多得海内之耆英而朝夕与之周旋盖亦忘寝与食广求博取以究心于讲学之益不知年数之不足也去国南来尘俗汩没世故侵夺甚矣方且离群索居闻见单狭而掩杜于环堵之室学之不讲而私以为孤陋之忧者盖十年于兹矣当此之时如逃虚空之久闻人足音固已跫然以喜况兄弟亲戚之謦欬其侧者乎不自意兹者一见大君子而受知于顾揖之间剖心于立谈之顷声气之同臭味之合有不期然而然者遂蒙台慈洞照其𠂻略去势位谦光下济特榻延之高轩过之开以亲炙之期许以直谅之益俾得日奉燕申以商榷此道退自循省某之所以一旦遽然得此于左右者岂非偶信其区区讲学之功而望其或将有以致涓尘之助乎某之寸心诚知夫有讲而后有学也茍无讲则无学矣故凡某之所为多识前言往行以为蓄德之具者会归于讲学之一理而举无遗者不可以历陈而缕数也姑以其一二尤章章者言之论语之开端既以学而时习之为可说矣然必至于朋来自远而乐之者盖讲学之乐也学记论士之为学必在乎博习而亲师论学而取友然后谓之大成亲师而必其博习取友而必其论学者盖讲学之资也论师友渊源者以为大川三百必求之师支川三千必求之友师所以教其大友所以辅其小皆如川之方至焉者盖讲学之众也前辈论作文必具三多而有所谓持论多者讲学之持论也古人谓共君一夜话胜读十年书者讲学之夜话也先达云世之君子凡见前軰者其渊源自别虽不及见而喜商论前軰言论风旨必与常人不同者讲学之商论也邵康节之观物内外篇穷尽天地万物之理者讲学之观物也张横渠之正蒙书发挥内圣外王之业者讲学之正蒙也夫惟一讲学而有如是之多益焉某之今日乃实得是多益于左右何其幸之多也某之军气其不竞也久矣茅塞此心学殖将落且将入于卤莽灭裂之域而为下流之归者其涂穷矣今左右实以鼔噪作之以介胄先之某虽不敏起懦志于弃甲曵兵之后贾馀勇于任重道远之涂请事斯语于此拳拳服膺于此欲罢不能于此殆将推洪毅之寸心努力于斯道冀其万一之有闻者是某今日区区之志愿也阁下既矜念其愚而乐与之进则某方将朝夕求侍博约之诲于函丈以深究商赐讲学之益庶洊进于默识忘言之地岂不韪欤蒹葭之诗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回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某尝窃谓是诗也亦讲学之诗也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云者此言学者之待先生长者之教诲以收敛成就之犹蒹葭之待霜露而苍苍然也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云者先生长者之所在寔道之所在也溯回从之道阻且长者先生长者而或在王公大人之位茍愿学焉者方且以势利之私求之所以求者非其道则孺悲之欲见且将辞以疾滕更之在门且将不见答矣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者求之以其道故王公大人之所乐得而教育也某之卷卷之愚所以求于门下者意实在此惟阁下念其悾悾之诚如是之不茍合也而嗣与之进









  拙斋文集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拙斋文集卷九     宋 林之竒 撰书
  答刘先生
  某晩生无所知识怀居里闬方且以不得从师学问为叹岂敢受徒讲学惟士人相与习场屋事业耳偶误来者稍多出题读课遂至罢费心力去冬疟寒之疾正坐此也然以事有未获已者故心知其非而犹为之毎以自愧果以上贻先生之念兹蒙诲谕谆谆仰认爱存之厚意且知其得罪于先生者大矣三复斯言感愧感愧谨当遵承庶以不忘先生之大德也某比因经界执役之劳窃因自思学者之为学不专在书册子上要须事事是学方为有用工夫舜之在历山伊尹之在莘野颜子之在陋巷岂以文字语言为学哉正惟事无非学者夫喜怒哀乐贫富贵贱从违得䘮安宴劳苦日接于其前者纷然万变而不穷不知古人之学果何以至此小用之则为委吏而会计当为乘田而牛羊茁壮长大用之则慎徽五典五典克从纳于百揆百揆时序宾于四门四门穆穆此虽大圣人之事然学者所驯致于此者盖必有所入之涂矣愚暗未知其说敢求先生一言之诲释此蒙吝下情不胜蕲望之切
  寄遗逸先生
  某昨者春夏间连辱先生赐书诲以为学之大要谆谆开谕不啻若亲提其耳而命之者私所慰怿无以云喻方欲布谢适遭李表兄之䘮哀切倥偬是以虽欲请益而未遑也因循及今且复累月矣胸中茅塞卒未能有所启发敢因通问辄复伸布区区之恳重念某以至愚极陋之资加以离群索居之久盖尝以学问之不进为疑然反而求之于心则懵然莫知其所以受病之处中奉先生二书皆以刚健之德为教三复太息始觉其学问之所病者正在于此先生之言可谓见其肺肝矣盖由某器质昏嚚而加之柔懦是以临事类多乖误纵或有审知其是非所在之时而其勇又不足以有守亦往往知其非而为之此其为疾固已入之深积之久而不可救药矣因先生之教而稍自觉焉诗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信哉此言也谨当以干之文言彖象朝夕诵之以无忘先生之大德而兾以起此昏懦之疾也然窃意以谓始于君子之自强而成于文王之不已此实圣人之学也而学者之进于此所以为日用之功者必将有本末先后之序也诸爻文意类皆以学问进修为说不知当以第几爻之所言者为始学进修之阶其逐爻之次第积累以至于位乎天德者其先后等级当如何也夫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惟天下之至正为能充其大丈夫之实某因先生之教窃不自揆将欲有志于此而念古人之所以虽愚必明虽柔必强者盖有至要之道备于此矣求先生之一言以为据使岁月之久或得以稍变其气质不至甘自弃于昏懦之归实先生循然善诱之赐某欲求益于师门不能赢粮抠衣以问而数以书诚知罪矣惟幸矜察
  上胡教授
  某侍旁诸况如昔俱不足道惟苦于离群索居之久学问殊未有得力处以是愧于先生之门耳去春蒙先生赐书因某有实头下工夫之问为举上蔡先生之言以谓读书惟用得者是当时启缄三复深叹斯言之简要真所谓著实工夫也朝夕讽道以事斯语然某之愚意犹有所未喻者不敢自措即欲以书求益于左右适遭李表兄之䘮哀切倥偬故虽遇便而不获一言既而闻先生遭罹忧患未终大事又未敢以此浼渎先生之听因循及今且复一年矣胸中茅塞卒未有所启发敢因通问辄复布尽其愚夫读书用得者是要在乎以其所读者体而用之不在乎区区之诵说也不知所谓用得者为复是才下工夫之时便取诸古人之一二言而固执之孜孜力行要之以久而后成如张横渠之恭而安十五年学刘待制之不妄语二十年学之类乎抑且潜心玩索优游厌饫以要其自得之功然后以其所自得者而终身受用之如尹和靖心广体胖之类乎某尝闻范监煎三丈叔仪说伊川尝令尹和靖看心广体胖一句和靖潜心数日忽有所入往见伊川伊川问如何看和靖长哦心广体胖四字云某到这里有乐处说不得伊川首肯之和靖云某平生受用惟在此四个字此二者虽要其至处则同然其下工夫之时或用之而后得或得之而后用则若有不同者敢求先生数言以决之庶几得以服膺先达之格言以为著实工夫或有所入以无忘先生之大德实卑怀恳切之望也率意以陈甚多悖于理者然如顷者妄意以谓若不求之文字语言而强索之则或至相忘而无日可见之效有此乖缪之论然后有以发先生至当之精义是以不避喋喋惟幸先生垂察
  答黄晦叔仙尉
  顷辱惠书闵闵焉下问之勤卷卷焉进学之笃发于辞翰甚善甚善某是时门户适有嫁遣之役事之方殷不遑以书报也今既可以言矣试遂毕其说而晦叔聼焉谚有之曰世无科举人不教子朝无利禄士不读书今天下闺门乡党之间父诏其子兄诏其弟者何尝无教而家塾党庠之内日读百纸月读一箱何尝无学岂其所教所学举皆为科举利禄设哉岂其无科举利禄则教学俱废哉此言疑于厚诬天下之人然而亦非过论也今之父兄之所以教与夫子弟之所以学虽不皆为科举而其本心岂有不由科举利禄而来乎大人之学为道也小人之学为利也为利而学此其本心也其本心在于为利而能推为道之心充之以为大人之学者非其理势之宜也某弱冠而入场屋强仕而从吏役某之于士之趋操志愿闻之熟矣彼其平居暇日怀鈆提椠以从事于灯窗之习孜孜汲汲突不暇黔席不暇煖而毎以为不足者孰非为科举利禄计哉及一旦功名成遂得一第如针芥许而囘视平昔所学固已如鱼之筌如兔之蹄而视为无用之具矣其弃之惟恐其不速也由是束书于高阁而不读之矣其朝夕之所从事者非柱后惠文之习则禽犊刀笔之智也未历数年而风声气习之所移口体居处之所养已不啻如膏粱子弟之为而无复寒素之故态矣由是知今世之士读书为学以取科举利禄其未得之也既出于不得已而不可以已则及其既得岂有得已而不已者哉谚之云尔者虽若过论亦非厚诬天下之人也今晦叔以宏材博学发为彪炳之文擢荣科登膴仕以光耀其乡闾之观酬答其灯窗之勤号为邦之俊彦而后来者取法焉自世之常情观之其于学也可以已矣其于书也可以束之而不读矣廼且安于衡泌之栖迟甘于𧆌盐之淡泊其读书为学之意方兴而未艾是以粲然见于辞翰者勤勤恳恳其所愿学之志甚乎饥渇者之于饮食也抑不知晦叔之志其于学也可以忘矣而念之不置其于读书也可以略之矣而讲之益详果欲何所用之哉果何所志而能不已于学哉凡晦叔之所为汲汲然有求于某者皆过也某私自循省其胸中之所记忆纸上之所猎渉而偶为乡党之所信重者皆场屋腐蠧之馀也刍狗既陈不足重寻之矣将何以应晦叔之需求满晦叔之愿欲乎虽然有一焉欧阳子有言曰至哉天下乐终日在书案黄太史有言曰弃书册而游息书味犹在乎胸中此则大人为道之学也晦叔之所愿岂非将欲乐欧阳子之所乐味黄太史之所味乎欧阳之乐无丝竹而娱非世俗之乐盖至乐也黄太史之味无盐梅而适非常羞之味盖真味也乐此至乐味此真味者靡不有初而鲜能克终也晦叔试知此乐此味之淡而不厌焉必迟之而悠久然后有以见其高明光大皆由此而进矣某尝有志于是而未得其门而入也方且愿为副车别乘以共推于九达之逵如砥之周道焉晦叔姑且迟而待我我将俟其奔轶绝尘而瞠若乎晦叔之后矣瞽言如此未知是否惟晦叔裁之
  答陈景卫
  景卫秘书尊兄昨者王増城之官以尺书附其行寻闻既彻视聼而随有报章之赐矣不意见夺于波神怅恨经年未已也今兹増城介来既辱声问且复以故岁所赐者为贶得之惊喜又不意去珠之复还也披味再三辱眷予之意益廑而教载之诚尤笃自惟亡似何以数千里得此于景卫虽不以时蒙其何后之有感慰感慰即日腊寒栗烈尊体复何如恭惟涵养之久造道益深某里居奉祠诸况粗适病体年来浸以强固虽体力犹有少亏然起居动作亦几乎全矣儿女之累近毕安贫委分遂觉日有馀间晏然无事幸莫大者闻景卫近失中壸之助此亦古人进道之一涂顾所以处此者如何某年益加长而日新之功缺然学之不讲其殖将落矣永惟前修益远世论日卑为善者少索居孤陋当此之时在朋友善类中得失一两人便觉有低昻轻重之势其于己事所系者非轻也是以思见景卫不啻调饥毎得景卫书则至于喜而不寐也所示论语解义诚哉是言某昔者聚学里巷乡人误相听服此说本为青衿之子言之非所以喻成材之士也儿軰随声记录遂成书形于刊镂岂某之本心哉自有此书某毎一见之辄有属垣之悔虽欲灭迹扫除已驷追无及矣更沐开喻何愧如之龙断之论尤为精确然某之缪戾形于此书者颠末皆然景卫既不我遐弃尚愿一一埀示虽既往之悔尤已难湔洗抑闻过而改在浅陋犹有望也増城持书者自长谿来索报字苛甚匆遽布此少见卷卷仰德之私岁晩惟蕲任道多爱
  复李文授
  倾盖虽新耿耿良觌如怀故旧忽辱贶书慕上之意甚勤而问学之念逾笃其为礼际善矣顾如某之不敏其何以称之悚侧悚侧某生身介僻困学最晩加以从师友之日浅资禀凉薄汩没世味十寒一暴无深造自得之功朅来此邦索居孤陋儳然其躬日懈日忘愧负初心多矣不自意左右过听犹用故意求之恵然肯临以道学相磨切期将共进乎是懦𠂻浅志此勇不作久矣今左右复援桴而鼓之忸怩动乎中愤悱激于外始复振发竦动虑衡心困勃然有任重道远之思不自知其力之不足也幸甚幸甚左右天资粹美而少亲过庭之训兰馨玉洁目濡耳染其绝去常人远甚且将虚己好问如此此其于道也如水东注而车南指茍不息之诚加焉其至可必也三复来音陈义甚高而允执谦柄汲汲然若将有求于不肖者顾某方将求益于左右其安能有益于此乎虽然厚意不可以徒辱也辄以管穴之见率尔为报而左右择焉非敢以为是也孟子曰茍得其养无物不长学顾所以养之者如何耳古之学者其礼乐闻见视听之所接莫非养也去古既远凡学之所赖以为养者销亡殆尽无其具矣独有多识前言往行以蓄其德者今犹古也譬诸草木茍植之得其地无伤其根无揺其本培㙲灌溉之功既至则其枝叶遂茂日加益而不自知贯四时而不改柯易叶矣吾侪既不生于中原衣冠所萃议论所出之地又不及见承平无事大朴未散之时惟其前軰言行出处之大节得于所传闻者要在好古敏而求之如饥食渴饮之急如农之于谷工之于器商之于贿无斯湏可离以是为学则日新之功可期也某躬所不逮言之有怍而辄以贡于左右盖念非是无以答左右之勤亦蕲与左右共致力乎此也抑来书所得复有某浅陋之所未喻也复不敢茍同也试为左右辨之夫道不可须臾离可离非道也释老之学绝灭人伦其过大矣吾儒所以辞而辟之无他专为其高远矣左右以儒为学其出入于诗礼过庭之训熟矣今其论学方且以有室家为累以仰事俯育有所应接酬酢为妨于道超然有绝物畸人之意抑不知左右之意必以读书然后为学耶其无乃出与物接则䘮其所以学耶吾儒之道无所择也无所离也即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五者而道行乎其间矣必将有所择有所离弃而人伦反而天叙然后为道此则流于清静寂灭之归矣不愿左右者之为之也横渠先生正蒙吕博士解释顷在闽中毎所诵习行役未尝持携梦想所念欲遣取将而来也张侍郎中庸说寻当取以寄左右惟少须之也书府所藏有可以表见前軰邪正是非之分终始本末之详者愿洊得其一二以起此驽散如何扁舟乘兴何日当遂晤语为期所欲言者非此能究惟万万为家学自爱
  答王子由
  子由知县贤友稍不闻动静远辱惠书勤恳且蒙转送景卫陈丈所贶诲音累纸念非子由好贤乐善孜孜不倦则某何以数千里得此于长者感德无已即日腊寒德履复何似谅惟岂弟正直神所介听履况日胜不卑小官政是前軰为学致力要切处居下位而尽心于职事与夫在上位酬酢天人之变者无二道也大学之书曰若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此语所以诲喻为政者明甚子由之所当念也承谕邑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不免于恶何以使善不善者并好之耶某窃以谓当观其所以好恶我何如人也惟君子能好人能恶人则其好我者为可喜其恶我者为可惧若乃流俗之好恶则两不足恤也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巨室之所慕一国慕之矣子由之为政于斯邑诚使邑之君子能好恶人者以子由之政为是此外虽举国之人皆非之吾行而不顾矣尚何尤悔之有还介自秦谿来立需囘字迫岁多事忩忩布此莫究愿言承瓜期不远行百里者半于九十惟多多为重亲自爱
  答张安国舍人父子书
  某畴昔效官都下所阅时髦国士多矣毎惟以间见长者获识实才为幸何慰如之何庆如之故岁请违未几某抱病竒废偶于死中得活延驻及今馀毒犹未尽也远蒙台慈遣介存问贶示诲翰所以慰荐矜拊之意甚厚自非德爱之诚发于忠诲何以及此披诵感激无以名喻即日庚暑方隆共惟岂弟君子神介所听台体起居万福某顷得外补渡江此来宗司职事殊为稀简而绍兴应接亦少盖可以终日杜门静以补病悔以补过昨则非矣又未知今之果是否思见君子求开悟之悔顾邈然千里未易遂也淮壖之圉以人而固吴人云防䕶风邪不过数处郑语云政如农功日夜以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终行无越思如农之有畔其过鲜矣固长者之所素讲而熟知者尊所闻行所知将在今日日日见诸行事深切著明矣空言云乎哉所欲面剖非一而足瘅暑力疾姑此以为门下谢且敷方寸之拳拳惟万为德业洪毅自爱式慰公愿
  某三年册府从诸彦游知我爱我无如舍人之厚感著在中未易以笔舌穷也交情急难乃见当某抱病濒死喘息仅属之时舍人以从臣之贵日垂存问区处医药念虑甚勤不啻如兄弟之亲手足之助也末疾得痊实繄舍人之赐舍人去国未几某亦请外此来抱痾切廪且将期月矣自顾眇然初无毫发有补公家其忸怩与在馆阁时不异而有甚焉者然于私计则实便矣职事既简又无应接犇走之劳惟是以掩门读书一意静默以求其在我者第愚拙无所省发犹夫人也贱疾自今岁来日以佳健起居食饮浸已复常此岂始愿之所敢及哉毎思故春瞑眩之顷向微舍人洎诸同舍力主所投之药岂有今日邪此德未易忘也疾虽去体气力犹未全实不敢令劳故书尺旷废虽辇下诸公犹且不讲记室之问缺然至今惟此之故有愧有愧舍人惠念之深不减畴昨特赐书翰所以记念矜恤者甚宠且专令此介﨑岖远来此事今人所不讲盖三二十年来所绝无而仅有者舍人高谊绝俗视此何足道某实何人可以当此三复感叹非所望也幸甚幸甚地仙丹遣致尤见爱与之厚某见所服药方惑于众说未知所决得此遂于日下依方服饵甫数日已觉差胜矣然此药有大热毒资以扶弱持危可也舍人昨来所苦目疾计今已了然矣耳目手足人之四体俱不可以有病耳目神之所受神定则通手足气之所运气盛则彊有病于此正惟绝欲是第一义故某屡以此为左右劝而亦愿允蹈于斯惟舍人留意共进此道以冀勿药之喜如何舍人异日复以黒发碧瞳侍明光坐庙堂享寿寕期頥之福始悟小人之为忠告也舍人春秋富器识绝人远甚区区之愚所望乎舍人者岂徒欲胜于人取于人而已邪画手看前軰吴生远擅场惟自彊不息务其远者大者为功崇业广自爱暑甚投笔有汗如濯未能多谈临风企向之切





  拙斋文集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拙斋文集卷十     宋 林之竒 撰启
  馆职谢启
  词林待问误膺试可之求册府储材辄预兼收之数仰幸乐育之有地俯惭进取之罔功冒昧以居凌兢为甚窃以自古在昔繇周而来虽何才不资世而何世不生才然所养非其用而所用非素养尚介胄者倥偬弗给字罕识丁抱鈆椠者疑信相传经无全亥遂使四代右文之化几为百家左道之归历魏晋南北两朝培𪣻难求于松柏惟汉唐先后一辙江河自美于皋濒外庭内禁以列居甲经乙史而分部藏书于群玉昆仑之府作人以道家蓬莱之山腾实蜚声遂揄扬于两都之赋筭计见效宜发挥于三变之文逮本朝始集其大成肆主上克绍于先烈九域共贯十圣同心惟韫玉藏珠汲汲乎国家闲暇之际故刈兰爨桂彬彬然将相文武之资自非业足以造游夏之渊源辞足以发李杜之光焰研穷小学能笺尔雅之虫鱼是正古书尽知孔壁之科斗则何以希踪前哲接武英游如某者绪本单平学惟肤浅少年好赋祗知有篆刻之为壮日穷经亦不离糟粕之末已获叨荣乎科第且将待次乎尉曹亲灯火于韦编屡绝之文聊以卒岁负弩矢于桴鼓亟鸣之地敢不尽心初无慕外之思毎念执中之戒何乃衮 及纶命鼎来躐多士朋盍之阶举积年久旷之典以一介寒儒而辄射䇿于玉堂之䆳以九品贱吏而欲致身于天禄之巍实五技以皆穷岂千虑而有得岩廊博采好爵优加仅堪问于何如能知正于几字愿不及此得之若惊此盖伏遇道觉天民功熙帝载房乔藏用得弥缝辅赞之机裴度忠谋显果断刚明之德恢再造之业以作新庶政辟至公之路以任使群贤与人不务于备求称物罔愆于平施遂令凡骨辄尔登瀛寔愧顽金徒然跃冶某敢不激昂此志増益所闻读平生未见之书往勤学殖条当世可行之䇿愿效忠规
  谢进书改官启预修神宗宝训
  鲰生末至无补成书纶命鼎来有惭𬪩赏既积素餐之惧更怀冒进之嫌惟皇朝宝训之聿修以唐人政要而为法然尝考贞观所载遗芳止于当朝岂若繇建隆以来叠矩存乎奕世文谟武烈各擅创垂孔思周情继专论篹迨兹接五帝而为六固将袭二典以成三撮机要而摠宏纲贻孙谋以燕翼子兹事体大自昔才难允资兰台麟阁之英俾为金匮石室之助如某者赋才甚陋筮仕未遥三馆鈆黄便食无功之禄二年灯火难穷未见之书祗知服事于官箴何意摄曹于史牍雁集湖而乘非加益鹈在梁而翼且不濡岂繄十旬䌷绎之劳能究七闰铺张之旨麟经甫就何所措卜商之辞象注虽传率多因向秀之旧窃尝执管蠡而窥测聊复议天地于纯全渗漉乎仁泽者祖宗之心坚凝以义气者熙丰之政如彼四序会于一元肇修官制则都省六曹之职分崇右经术则上庠三舍之科立减宗子恩泽而无怨汰冗兵廪给而不哗惟断乃成有条不紊矧法度更张之始正谋猷交进之秋恢乎能受于谠言卓尔罔牵于曲说或谓病不广大终弗替勤俭之心有言勿语怪神曽无忘寅畏之戒推此类规模悉备迺是书笔削大凡实推毂之有初顾滥竽之何力恩疑与重功适会成曽是超迁之来诚非始愿之及兹盖伏遇国史中书仆射相公德全命世志切致君条汉家故事以施行进尧野遗贤而明试平施何须于多寡曲成一本于范围虽房相奋庸惟恐用人之不及然范宣辞宠岂曰其下之能违顾蕞尔之罔功方居然而受爵强颜若此内省谓何某敢不图以报于万分誓永肩于一节习丘明之传或能窥好恶之同述方朔之闻且将推道德之丽过此以往未知所裁
  贺汤右相时任正字
  擢自枢庭进当揆路文命夙承于帝创见奋庸膏泽尽加于民益章得志搢绅百辟舞蹈一词窃以天佑民而作之君师王立相而置诸左右远则伊虺旦奭叶赞商周之业近而丙魏姚宋交修唐汉之隆傥胸中素蕴之必行斯海内具瞻其可慰恭惟仆射相公才兼数器学造一源炳炳然温厚尔雅之文毣毣乎献纳论思之任陆䞇功多于内相廼与政几绛侯地密于本兵宜分国秉庸补阙于衮职式齐色于台符二人同心辅弼定金兰之契千载一遇君臣萃鱼水之欢岂惟十年之不出都城抑亦片言之曽寤上意居潭府而禄养盖人子之荣莫能加历道山而登庸由中兴以来未之有某滥从册府快睹除书愿因贺厦之公言辄献美芹之私见非敢持愚虑之千以助智者之一姑将推小人之腹而度君子之心主职以论相为能相业以宜民为本伊欲勤施畎亩之志会当深体闾阎之情饥溺在虑而绩厎平成规随相须而治载清净论韩愈以文视班马殆见善者机期孟轲以功如桓文孰能为之大时哉易失名下难居命新则观聼独详位高则负荷愈重况春秋之则笔则削圣人毎以责备于贤必冬夏之一暑一寒小民无或曰咨于下师言所与天监自孚秩秩大猷既陈风化艰难之业济济多士请赋中和宣布之诗嘉与函生翕归元化
  贺叶枢启时在书省任校书
  拜命中宸奋庸右府已验仁人之有勇获尽其言更观儒者之于兵善藏诸用朝纲分总人望交孚窃以事辞之适有时弛张之用不器汲黯正直能寝淮南之谋山甫柔嘉亦成𤞤狁之伐文而有武廼彬彬然言则必行斯慥慥尔恭惟刚大以直静一而虚属在权纲总览之初首居风宪弹击之地豺当路而毕逐遑问狐狸虎在山而有威谁采藜藿繇望实之愈称格眷遇之弥隆进与政几允惟心协擢颛枢柄庸示全才爼豆有闻实兼乎军旅之学諌诤无隐复济以善兵之长除戎器于萃聚之秋纉武功于艰难之业至仁厚泽既以赞九重聪明不杀之神远虑深谋又将垂万世社稷无疆之福某猥以庸琐职兹校雠顾登门之惟新岂贺厦之敢后忠嘉所发愿稽行事之著明谟烈相须允为并用之长久
  贺汤左相时任西外宗丞在越上
  德享天心庸熙帝载光膺册命登冠台躔邮置甫传中外胥庆窃尝谓欲知自古相业之优劣莫若于其治效之污隆惟质诸行事之深切著明自可见当时之设施注措九州同而降丘宅土洵夏禹之成厥功四国皇而奠枕于京实周公之所以圣所过者化至诚如神举非空言此其明验为其事而无其功者未尝睹以斯道而觉斯民者莫不然汉之丙魏萧曹唐之房杜姚宋咸有成绩载在遗编由后世而观之皆一见而决矣矧兹誉处得乎身亲所阅最详斯言益信恭惟国史中书仆射相公素高人望蚤结主知天民之先觉有待而行王佐之通才无施不可代言词掖尽除书德音之长决䇿枢庭兼文备武事之柄自膺爰立之拜浸成于铄之功日虽不足而岁则有馀威实无用而德为之本声色不动庙朝自尊视此三年政化之成实繄一相燮调之效问其天时则年谷屡丰而田野辟质诸人事则兵革遂偃而边鄙宁款外攘于内修致远怀于近悦邻宝愈重民瘼悉闻文学法理精其能固已恢恢而无事辅赞弥缝藏诸用未尝赫赫以为名卓尔可继而可传欿然不矜而不伐乃论功于次辅亟正位于首台既酬前勲将责来效一新观聼再茂经纶此诚君子见行可之时宜副真主大有为之望深惟其始既存挈矩之方嗣图厥终夫岂执柯之远某受知久矣报德缺然比繇抱痾僣请补外非敢望也方切谴呵之忧眷言顾之俾即便安之所无功窃太仓之粟不失为中都之官庀职宴闲举家饱煖际幸若此报塞谓何愿因竿牍之修辄献刍荛之议不自觉其僣也姑试言而聼之用蠡测海而用管窥天见者小而于大不尽以塩洗金而以鱼濯锦物有贱而为贵所资惟国家百年之治安承祖宗累圣之忠厚仁心仁闻固已洽矣弱政弱势未尝无之比年以来此弊尤甚士气销而直声罕继军政弛而战功寖微公卿多务于因循中外率由于姑息督责轻则首公者少期会慢则明信不行黠吏饕牟权宠豪夺锥刀之末辄形于造请膏梁之胄浸冒于超昇佞䛕成风畏愞避事教虽成而患更由于不肃政已治而失乃在于不严是以强敌窥伺者三纪而远讨尚且有稽权纲总览者五期而皇威犹然未立道必通而后久法无弛而不张究观天地一元之运行毎以阴阳二气而兼济既已极春夏之温厚必继以秋冬之严凝岁功乃成物宜咸遂理所必至天且弗违蕞尔腐儒昧于治体不腆芹献所望瑟调固非祖崔寔议论之馀尚申子刑名之习劝上用刑若于𬱖为国生事如贾生盖谓熙以凝成宽由猛济必也旷然而大变然后巍然而有成当今所先其要有在体仁以立仗义而行奋唐宪刚明果断之威何思不服行汉宣信必总核之政所为而成如大冬大夏之密移非一朝一夕之骤致圣人通变以无倦天下日用而不知茂隆中兴之功乃成显相之效百里之行半于九十当念贵全初筮之告不俟再三在乎善听虽贺厦获申燕雀之志然移日已失蚤晩之时出位以谋儳言非礼爱之莫助愿观补衮于仲山敝又改为请赋缁衣于郑武
  贺叶元枢启
  仍居右府进位元枢夙夜推基命之长帷幄专运筹之任置邮传命中夏归心窃以自古以来兵民无异业任人之要文武非两涂逮衰周始辨乎军国之容乃出入之迭用暨晩唐遂分以东西之府毎离合之无常私立藩篱互相矛盾驯使弛张之柄浸成冰炭之分然神而明之存乎人故通而变之无弊法皇朝损益前代之制主上祖述孙谋之贻中书政本之攸归枢府兵符之所出旁求贤哲共持领纲如日月并丽乎九天若手足相资于一体必繇公选毎得真才共惟某官学洞圣真望高王佐自为州县已有慷慨不屈之声及在朝廷尤见刚大直养之气云龙会于千载针芥投乎一言适逢行可之时偏居言责之任明目张胆翕令士论之归缓带轻裘坐致敌疆之畏自绕朝赠䇿之后秦为有人俾娄敬持节而来汉非无筭眷注愈重闻望益隆遂繇共政之聨实冠本兵之地大忠复德孰能知之上兵伐谋亶其在此种蠡分内外之任越霸可期韩范制西北之兵夏亡无日抑非爰立莫慰具瞻鸿由渐升龟可预卜某性资素拙地胄甚寒虽抱膝隆中初匪有求于闻达然涤器堂下尝蒙默察于心期顾兹贺厦之初适在负薪之役凫趋尚远雀喜徒深未遑报国士特逹之知讵敢为小人姑息之爱窃谓能言与躬行有异传闻与亲见不同能言于初要在躬行于其末亲见既审夫岂传闻之可欺愿强本以折冲先上䇿之自治知己知彼而战固不殆去兵去食而信不可无必内修之无疵斯外攘之可必毒药苦口诚知非巽与之言太山微尘犹兾有丝毫之益
  贺汪侍御启
  中扆眷深南床位进龙光洊出风采益尊惟本朝一祖七宗委任䑓諌之孙谋得自古二帝三王维持国家之深旨永惟朝廷所以纲纪常与宰相更为重轻假以䋲纠弹刻之文而毎用公忠正直之士在下者或旅进或特进初无茍徇曲止之私在上者有亟从有终从莫非公听并观之美国史所载遗风具存揜映六经冠绝千古矧惟英主之勃起集此大成之永埀更化以来择材尤谨观其繇三台以极中执法之选亦犹践两省以为大丞相之储茍非其人不在此位恭惟侍御望高东鲁业富西昆蚤为瀛洲方丈之游久颛金匮石室之藏一言而合浸当行可之时千载相逢偏居言责之任弥缝辅赞孰见用藏餍饫优游自令理顺果以特立之誉洊为独坐之堦迄将奋庸亟跻共政某夙有际会昨忝同升日陪群彦之居浸历三年之久谈麈落屑樽酒论文白雪阳春惟为寡和高山流水允谓知音当兹贺厦之辰适有负薪之役凫趋尚阔燕贺徒深静惟自昔德爱之多辄既今日忠告之补敢竭管见冀有尘禆既得君如彼其专而居位不为不及愿与同时之并进益行前軰之所难寝淮南之谋正惟惮汲黯之直落金吾之胆讵可无温造之抨勿忧峣者之难全宜念时哉之易失兹以尽言之益合乎容德之洪属秋序之浸高冀冲襟之善葆茂介戬榖永固冲和
  贺张子公启
  肇新政涂光执枢筦允武有赖斯文益光窃以君子邦家之基不有君子则何以能国善人天地之纪能用善人则可以长人民望所从国体自重共惟任由天降觉自民先楩梓待用于十围袅麟全刚于百錬蚤驰逸骥腾夷路以安行晩任虚舟溯急流而勇退虽三聘能移伊尹之志然万锺不动孟轲之心更艰难险阻之百为盖用舍行藏之一致招麾不变通介莫窥汲黯在朝自能致淮南之畏安石不出何以拯苍生之穷逮兹真主之龙兴果见大人之虎变仁人在上真成道徳之强天下归心共仰精神之运抑非爰立莫慰具瞻鸿由渐升龟可预卜某生身最晩去德实遥毎怀取履之私莫遂抠衣之愿虽未获睹隆中之诸葛究观原上之设施然耸闻拔江左之夷吾已惬华人之愿欲喜而不寐乐固未央怅莫预于凫趋讵敢稽于燕贺小草无用岂能有益于良医大钧所陶谅亦不私于一器







  拙斋文集卷十
<集部,别集类,南宋建炎至德祐,拙斋文集>



  钦定四库全书
  拙斋文集卷十一    宋 林之竒 撰启
  贺开府史丞相帅闽
  被衮绣而位上公四海久钦于德望拥节旄而镇南国三山甫借于威声行将沛霖雨之仁恩坐致塞乾坤之和气欢谣四合舆颂一新恭惟某官醖藉含弘操履刚正立忠孝之大节抱文武之全材铸就袅麟金常经于百錬养成梁栋木寖底于百围繇要路之荐更挺宏规之屡试蔼甘盘之旧学皆正心诚意之渊源富伊尹之先知摅致君泽民之底蕴嘉绩已垂于竹帛殊勲列在于鼎彛谢安石蚤为东山之游裴晋公尚赖北门之䕶分陕以治仗钺而行百粤承风可爱甘棠之蔽芾三台近日重期梅鼎之和调闽地増光帅旌俄指父老翕然而相庆慰岩石之具瞻吏民晏若以交孚快景星之先睹隆私莫比厚眷有加第恐思纳诲之功不容处承流之寄再恢宇宙永会风云某踸踔微踪跰跹弱质蓬山备数猥蒙顾盼之荣宗邸负丞便有升沉之隔叹槐庭之深䆳幸梓里之依归坱圠大钧行遂二天之托卑微小吏敢凭一日之知辄修竿牍之诚少叙门墙之旧高秋澄肃潭府优游愿迎玉烛之和重赴金瓯之选
  贺陈左相启
  光膺制麻登冠台席中外百辟驩喜一词晋德盛而朝廷愈尊泰道亨而君臣自合窃以辅相之任明主所以立政化之元艰难之时皇天所以开贤哲之业非艰难何以显所降之大任非辅相何以使勃然而中兴振古以还此理明甚元海接武而云扰王茂弘谢安石由此奋庸两河裂地而虎争裴晋公李文饶因而底绩盖惟震风凌雨始知有栋宇之安苟皆坦涂安流何以见舟车之利故销金石无俟累月而有镃基不如待时夫岂人力之能为莫非天命之所在恭惟蚤由徳进浸以时亨恢恢毎谨于大軱断断不循于他技毕公正色既成弼亮之功山甫令仪未究将明之略逮兹云龙千载之遇复契啐啄一时之机乃论功次辅之聨乃正位首台之重一新观聼再茂经纶此诚君子见行可之时况值真主大有为之日邮命甫播羽檄适驰属宝运之将新肆强邻之匪茹使命夷倨边候绎骚神夺其𠂻孰可忍也天之所启其在兹乎去兵去食而信不可无彼既畔盟而罔顾知彼知己而战固不殆子岂退舍之能安愿潜先物之几益谨折冲之筭𣺌彼封疆之蕞尔政惟谈笑而摧之吾何畏哉必也师直为壮我则异是所谓道御而王鬼神理显于恶盈蛮夏心同于助顺元魏东迁而都洛殆欲速亡秦苻南举以渡江何殊送死彼衰无日吾圉何忧刘项之势宜决于雌雄袁曹之争岂系于强弱惟人谋之咸赞廼帝命之不违攻不足者守有馀亟宜伸于庙筭壹大治则终身创果何惮于武功盖威惟断而乃成事必忍而后济某也运甓平日击楫此时毎忘恤纬之忧愿奋死绥之勇念门下新腾于揆路方士林争驰于贺缄惧求苦语之缺然惟骋䛕辞之纷若敢推德爱冒献忠规窃谓胜筹当决于帷中竒兵宜运乎堂上投机之间不容穟奚俟狐疑掩耳之前有震霆惟贵神速上䇿莫如自治先发乃可制人冀乘兹爰立之初即助为于铄之举伫闻勒骑一洗唐太宗渭上之盟当务磨崖重勒元次山浯谿之颂
  上朱中丞启
  益隆上眷进位中司国论求衡石之公乡邦増泰华之重窃以三台鼎峙自古惟御史无以加五院纬连在今以中丞为之长引人主耳目之所不接达乎四方合天下腹心之所欲言出于一口勤求民瘼以安万姓䋲纠官邪以肃百僚献纳之责实通于诤臣董正之权或重于宰相兹事体大举世才难共惟中丞事君无私许国有素木将用于梁栋必待十围金未铸于袅麟尝经百錬退而处约藏以待时笔下扫千人之军胸中蟠万卷之读优游莘渭身为十载之闲密勿唐虞道有一言之合擢引諌省荐领台纲盖应龙翔则云雾滃然而兴故猛虎在则藜藿为之不采介然特立之誉允矣独坐之除申锡龙光一新风采虽官守言责之逾大抑任重道远之无逾邮置甫传中外胥庆某桑梓晩进斗筲小才金兰瞠后于同心草木缪当于吾味志惟晞孔卜商何以起予哉身则去齐鲍子诚为知我者政阔扫门之便徒倾贺厦之诚所望谋臧敢稽忠告方将以弘毅而厚望于君子岂敢徇姑息而浅为之丈夫仁岂远哉惟力行而必至时则可矣非茂对以奚为愿斟酌于民言更扶持于善类力辨邪正深明后先款外攘于内修致远怀而近悦落金吾之胆讵可无温造之抨寝淮南之谋正惟惮汲黯之直仰以慰惬九重大有为之志俯以压塞四海士大夫之心公议所孚民望咸属当令泰山逸士作庆历圣德之诗毋使昌黎丈人著贞元諌臣之论
  上何諌议启
  茂简深𠂻延登大諌直声夙播公论永孚窃以百官皆箴王阙而职有司存七人俱号争臣而事从其长唐虞勲华之史谟必别于禹皋房杜谋断之长直犹逊于王魏自非忠嘉出乎天性议论当乎人心则何以自结于九重之知隐然为一世之重共惟諌议才高经纬识贯古今力探圣学之源深明王事之体蚤摅素蕴峻渉亨衢聿逢行可之时荐居言责之重弥缝辅赞谁识用藏餍饫优游自令理顺惟默存谔谔之实岂显求赫赫之名正直天通靖共神介益光夙夜永终之誉将膺左右图任之求密勿太和之朝雍容贞观之治膏泽遂覃于四海云龙永契于干龄某下走驽材末学肤受匪直兴起于闻风之久盖尝唯诺于抠衣之馀惠然国士之知申以君子之爱际幸若此报塞谓何愿因贺厦之诚辄献美芹之见圣王在上岂忧魏徴之难全舆议所期但觉阳城之有待
  上都司諌启
  简在宸𠂻序迁諌苑邦之司直民具尔瞻邮置甫传中外胥庆窃以责难陈善在古人不立于常员补阙拾遗及唐世始分于职守并肩而立易地皆然属当行可之时尤贵美成之久恭惟司諌识该今古学际天人挺玉质之粹温擅金声之宏达直养浩气信悃愊之无华入告嘉猷毎优游而不迫諌行言听谟明弼谐雨露霑九重之恩羽仪増两省之重导人使諌既成谔谔之昌责难于君尤见卷卷之爱一言甫出四海同休将繇政途洊升揆路沛膏泽而益远巩萝图而寖昌某蕞尔蠢愚踏然䟽远生平无雅素之分一见蒙特达之知薫之沐之博我约我君子之爱固当然也国士之遇何以加诸戴此恩私若为报称愿因贺厦之始辄陈窥管之愚居王魏之官当念时哉之易失事唐虞之主奚忧峣者之难全
  回徐教授启
  思见故人若怀饥惄远承书问如对面颜既闻旅次之密移复仰谦光之下逮愿不及此慰何如之共惟某官学洞渊微气涵刚大望高仁里声满贤关得隽翰墨之场投机功名之会崭崭头角已发见而非潜恢恢刃硎犹善藏而未试挺出要路允谓竒才独冷广文讵为久计谅养成于华贯当亟奋于亨衢顾如蠢愚忝有雅素闽岭尝觇于半面武林又枉于高轩虽邂逅适愿之偶然无几相见然踟蹰搔首者久矣靡日不思岂量际会之来廼有亲依之幸且将进躐无毡之坐薄采在泮之芹挹彼汪波即冀吝疵之一洗式时德宇终期通介之两全属袢暑之云初愿冲襟之益固永绥福履绵介寿祺
  到任谢宰执启
  假使节于全闽猥被过家之宠董舶征于互市滥承柔远之流临履云初战兢尤甚惟东南要荒之地最广实天地温厚之气所钟在诸番之中最为恭顺自上古以降常用绥怀非如西北之二边毎接干戈之百战故因其仁气义气之别则待以周索戎索之殊卉服蠙珠任土尝修于禹贡南金象齿献琛亦颂于鲁诗极舟车之所通示羁縻之有渐不取武功之用粤惟文德之敷威责有令而文告有辞在周虽列职方之掌下碇有税而阅货有燕至唐始立市舶之司许以通商为之置吏考诸历代惟皇朝职守之尤详列在三方盖温陵事任之甚重引贾胡之往返斡泉货之低昂自非蔚有重望如孔戣素立清节如宋璟不以粟金入怀如张属国不以贪泉易心如吴隐之则何以被皇华之遣而不惭揽澄清之辔而无歉如某者学惟墙面质但蓬心半生连蹇于词场四载优游于册府字虽丁识诚难两石之弯经匪亥全尚迷三豕之渡蟫蠧书而何用马赋粟以何多当边防羽檄之交驰抚书生鈆椠而有愧纵欲投班超之笔于我何加俾之请终军之缨则吾岂敢阅百计以皆拙省一日之无长岂抱关击柝之敢辞矧委吏乘田之有守敢遗馀力不务竭诚愿言谨始以图终姑且用勤而补拙沛朝廷之膏泽于是达亹亹焉总蛮夷之纲条所言但平平尔虽微高论庸竭寸心共惟某官开阐壮猷翼扶兴运诚明并格于高厚声教旁通于朔南寸刃不施稿街授单于之首尺书所暨鸿胪列尉佗之珍欲威怀两用于域中故文武并施于术内肆令跃冶冒此乘轺取棫朴而薪槱之俾克生于王国惟桑梓而恭敬止复推本于人情某敢不愤启于中视鞭其后虽未能尺棰以笞行说奋贾谊之大言犹庶几重译以致越裳庸显周公之美化
  谢汪帅启
  小智自私久窃祠宫之禄大钧播物俾从帅幕之游既出于公举之推复遂其私计之便措躬无地锡福自天窃以人多急于身营智莫难于物遍位望尊而愿忠者踵至土地广而造请者㳫来耕或遇雨则获以为忧溯者得风则㳂非所欲楚越南北之殊轨冬夏熙凝之异情积其一二日之所求虽使千万变而未歉故于谦有平施之称而在易无曲成之遗溺己之溺而饥己之饥此禹稷之所自誓忧民之忧而乐民之乐虽孔孟以为难能盖以至无供万物之求以大公任四方之责其道甚广所应无方惟在其槖籥之中始知有帡幪之赐如某者器非适用学不知方既迈壮龄始叨末第委身义命绝意显荣马足车尘初未服从于吏役鸾台凤阁固已躐升于俊游所研穷者千古浩渺之书所交结者四海豪杰之士大则元元本本之弗畔小则怪怪竒竒之罔遗识元紫芝潜自消于鄙吝揖黄叔度初莫测其浅深谆谆然忠告之勤闵闵焉德爱之益景星先睹之为快行露蒙润而未知目击所存心期自远失身一疾去国十年力仅胜于匹雏行几类于跛鳖随风遄反恍神山之曾游霪雨漂沉遭土偶之屡笑还归里闬粗理生涯乡邻或鄙于东丘亲党谁怜于北阮爨无欲凊俸禄罄于久闲盗不过门赀财困于多女犹叨廪食未即沟捐遍历十全之医盛蓄三年之艾既大纲而小作纪遂月异而岁不同昔遭末疾之风淫将食之既今竞分阴之尺璧殆几乎全洊有夤縁复兹际会博我约我薫之沐之飞鸿在𡨋𡨋之中绨袍有恋恋之意为黄堂之重客荣幸已多陪碧幢之上游叨逾孰甚俾积馀力庶为全人既无需次岁月之延复省裹粮道里之费使其自择所处者何以复加于此乎顾此困穷之中有此遭逢之幸此盖伏遇某官天民先觉吾道主盟文经武纬之旁通吏才将略之兼备自分民于闽岭将报政于期年佩牛俗改而咸庆秋成抱牍吏稀而坐观昼永俯念麟台之旧肆腾鹗荐之章一诺重于千金片字荣于华衮眷思宠锡俞旨曲从顿令瓦砾之资居有鼎彜之重搢绅耸动歘令公议之伸里闬喧传足视交情之厚某敢不修身谨行宿道向方务恪守于官箴永矜持于行检货财筋力既曲全老病之安会计牛羊敢或废委乘之守过此以往未知所裁
  谢刘丈举自代启
  方惭鈆椠难陪三馆之英敢意姓名辄与九官之逊誉过其实得之若惊窃谓抜茅必以彚征避路不枉一步蠡不如种岂其韬略之必长赐贤于丘曽匪渊源之少贬既分而已则愈有自下而人以为高此先进后进所以相资故大贤小贤均于有得允为美事岂曰虚文如某者行则迂踈文惟骫骳雅宜服州县奔走之役顾乃从台阁清切之游读未见书浩莫穷于涯涘正得几字初无补于丝毫虽实碌碌以素餐独有区区之墨守金方就錬讵敢为绕指之柔璧未尝投自应无按剑之怒毎粗求于己志固绝望于人知迺辱衮褒俾充鹗荐庖人已治乌用越而代之大匠虽劳岂能伤其手者徒借盐车一顾之重俾有敝帚千金之酬遂指此名俾重于世此盖伏遇某官中立无倚久要不忘粤从倾盖之驩毎加特榻之遇揄扬有素何尝许邵旦评之更汲引惟新复居山公启事之冠虽达能固无私谢而知己所以求伸顾非土木之心宁无门地之感某敢不益勤朴学分处散材念惟贤知贤何以称至公之举将以徳报徳庶不负平生之言过此以还未知所措
  代士人谢孙宪启
  猳佩鸡冠自愧仲由之闘狠䑕牙雀角幸逢召伯之辨明罪大罚轻恩深感极伏念某等童心未变庭训莫遵业弗戒于荒嬉气漫矜于在闘比因初澣之暇辄追重九之驩但虞一夜秋香之衰岂料今日人心之别初由毁瓦以致怨继遭鸣鼓而见攻徳山棒行非由机契孟嘉帽落不待风吹要为蒲人之盟不啻淮阴之辱尊拳可畏信鸡肋之难安编须甚危几虎口之不免遂成饮食之讼以贻父母之忧既在乎缧绁之中恶得无罪茍寘诸棰楚之下其何以堪岂曰意全实由天幸兹盖伏遇某官恩流冬日明察秋毫听鬷明堂下之言揽邹阳狱中之䟽黥布之身入汉垒恩威并施孟获之战遇蜀师擒纵两用洗其既往之咎开以自新之途屦校以惩是谓小人之福也姑息弗用得非君子之爱乎顾惭蝼蚁之微曷玷丘山之赐某等敢不志怀结草事必吹韲佩娄公唾面之箴岂忘怀忍报晏子脱骖之徳愿毕驱驰













  拙斋文集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拙斋文集卷十二    宋 林之竒 撰史论
  论通鉴与左氏相接
  孔子于春秋尽于哀公之时左氏引而伸之尽于二十七年其篇末又引而伸之至于悼公之四年晋荀瑶帅师围郑未至郑驷弘曰知伯愎而好胜早下之则可行也乃先保南里以待之知伯入南里门于桔柣之门郑人俘酅魁垒赂之以知政闭其口而死将门知伯谓赵孟入之对曰主在此知伯曰恶而无勇何以为子对曰以能忍耻庶无害赵宗乎知伯不悛赵襄子由是惎智伯遂䘮之知伯贪而愎故韩魏反而䘮之是左氏之书尽于韩赵魏之灭知伯也此书继左氏传所作故始于初命晋大夫魏斯赵籍韩䖍为诸侯盖所以接左氏之体也韩赵魏之灭智伯在于周定王之十六年上距左氏之篇末凡十有五年下取通鉴之初威烈王二十三年凡五十年左氏引而伸之以及于韩赵魏之灭智伯通鉴又反而进之以追及于韩赵魏之灭知伯此其文势虽前后而实相应也
  论作史之体
  某尝闻之先生曰自春秋笔削之后春秋之法不传历代史官记事而已其褒贬不在焉惟司马文正公范内翰为得夫春秋之正传文正公于通鉴首载命晋大夫魏斯赵籍韩䖍为诸侯范内翰之于唐鉴首载唐太宗之阴结豪杰以晋阳宫人劫高祖且称臣于突厥而求其助盖孔子之作春秋惟以为君臣上下之不明义利之无别所以记载二百四十二年之事以诏后世司马公范内翰得此说故其著书立言之始首辨夫名分之际以正天下之大纲谓威烈王当正其分不当封韩赵魏为诸侯唐太宗宁不得天下不可称臣突厥此则明乎春秋之大旨而得夫子之正传也夫晋之大夫止于韩赵而已命之以为大夫犹可言也安得晋国犹在而以晋之大夫立为诸侯乎周之名分之乱盖始于此世之论封建为非者往往借周唐以为说谓周之亡以诸侯唐之亡以藩镇某独以为不然诸侯藩镇非能亡周唐也而其所以亡者实自乱也威烈王不能讨韩赵魏之罪而反封以为诸侯唐自肃代而降藩镇戮主帅因授以节钺周唐之乱实在于此夫君臣之分如冠屦之不可移易也茍其犯上则天地犹不能以成其化育而况于人乎其在月令孟春行冬令则水潦为败雪霜大挚首种不入孟冬行春令则冻闭不密地气上泄民多流亡夫春夏而发生秋冬而肃杀天地之常理也周唐之君当刑威而庆赏之是逆天下之常理也天下安得不乱
  豫让报仇
  太史公传刺客五人而豫让在焉意谓此五人者轻用其不赀之身逞其志于匕首之间以行险侥幸成其志则如曹沫如聂政不幸而不得志则如豫让如荆轲如要离是皆不合乎义轻用其死实匹夫之勇也故子云以要离为蛛螫之靡聂政为壮士之靡荆轲为刺客之靡是皆不许之以义盖知死非难处死为难死不可轻用要在合乎义而已然豫让之死不得为义而其言则有合乎义者其友曰以子之才臣事赵孟必得近幸子乃为所欲为顾不易耶而让则以为既已委质为臣又求杀之是二心也盖既已委质为臣则负旧主而臣新主矣既臣新主又求杀之则既负旧主而又为不义于新主矣李陵臣于匈奴司马迁为陵上书谓陵身虽陷败而不死冝若得当以报汉也上以为诬罔下之蚕室李元平为李希烈所擒关播闻之诧曰元平事济矣谓必覆贼而建功俄而受贼署为宰相有告其贰而元平断一指以自誓然李陵未尝有以报汉李元平未尝有以覆贼而建功故司马迁关播所以不能自免也使陵果有以报汉元平果能覆贼犹不得为义士何则既臣于彼矣而又不忠是未得为义也张巡为禄山所执其人胁以刃巡不屈又降霁云未应巡呼曰南入男儿死耳不可为不义屈云笑曰欲将有所为也公知我者敢不死乃亦不降若巡者可谓明于义矣南霁云之将欲有为是亦元平之志也而巡乃不之许者谓既事人而欲杀之不可也此豫让之死虽未合于义其言亦有可取
  文侯不爽猎人期
  孔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𫐐小车无𫐄其何以行之哉盖治家而无信不可行于家治国而无信则不可行于国孟子之妻出其婴儿啼孟子曰毋啼社归当杀豚以食女其妻归孟子命杀豚曰幼子常视毋诳告之以豚而不杀是教之欺也卒杀豚食之盖居家而家信当如孟子之不欺婴儿治国而国信当如文侯之不负虞人
  聂政刺侠累
  韩相侠累之坐府上兵卫甚严而聂政以一介之夫持数尺之刃得以上堦而杀之何也盖君子以忠信为甲胄以礼义为干橹惟忠信礼义以为终身之防然后无仓卒之可虞故被甲百万不如投壶而雅歌闭戸十重不如谈笑而岸帻茍无忠信礼义而徒恃其区区之众此侠累不免于聂政之祸也晋灵公使鉏麑杀赵盾入其门则无门焉者入其闺则无闺焉者上其堂则无人焉俯而窥其户方食鱼飧鉏麑曰嘻子仁人也吾入子之门则无人焉入子之闺则无人焉是子之易也子为晋国重卿而食鱼飧是子之俭也君将使我杀子吾不忍也然则宣子之免于鉏麑之祸者岂在于兵卫之严哉
  魏相田文
  书曰如有一个臣断断猗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如自其口出是能容之以保我子孙黎民盖欲赖乎天下之英才以保我子孙黎民者必其人之无他技休休然如有容而后可严助曰使黯任职居官亡以愈人至其辅少主守成虽自谓贲育不能夺也是知田文虽不如吴起之才而主少国疑之时则文足以办此而起则不足以当之观起之去魏事楚也明法审令捐不急之官云云楚人之贵戚大臣多怨及悼王薨而起不免于祸岂非主少国危之事非起之所能当乎然则田文之言实验于此夫楚悼之相起是犹秦以治兵而治国也诸葛亮应变将略非所长而能辅少主使人无间言长孙无忌不长于用兵而能当武后易夺之际毅然不可夺以是观之则知为将者果不可以使之办国家之事也
  楚悼王相吴起
  甚哉楚悼王之不如魏武侯也武侯相田文而不用起知其才可为将而不可以为相也至于悼王则举而相之以其才之长于为将遂谓其可以为相也古之圣贤才术无所不长文经武纬无所不施如商之伊尹周之周公曰将曰相惟所用之自非圣贤才必有偏是故高祖之世征伐则有樊哙黥布韩信至于定诸吕以安刘氏则委之周勃陈平武帝之世征匈奴则有卫青霍去病至于拥昭立宣则委之霍光金日䃅将者为将相者为相因其才而任之不复如古之世矣故非有伊周之才而责之以伊周之任者未有不为害也汉之曹操吴之诸葛恪魏之司马懿是皆以将之才而为相虎哉虎哉角而翼者也故其小者窃位大者夺国纷纷争乱此无他以将才而为相耳孔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欤君子人也盖惟君子而后可以当此任也师之上六曰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象曰大君有命以正邦也小人勿用必乱邦也当师之终是功成名立之时小人有功而加之赏可也用之在位则不可吴起之相楚幸其死于悼王之时起而不死则曹操司马懿诸葛恪之事可见矣
  以二𡖉弃干城之将
  子思言茍变于卫侯以其才可将五百乘公谓其尝为吏赋于民而食人之二鸡子故弗用然当战国之时得爪牙之士而以二𡖉之故顿弃而不用是亦可惜也盖处战国之世于士则不可不求其廉谨于爪牙之士则不可以廉谨而求之也是以择将之才与公卿大夫不同公卿大夫之才非廉谨不可也至于将则嗜利无耻者皆可为也高帝之兴一时所用以为将者皆贩缯屠狗之徒椎埋发冢之軰尚安可求其素行哉惟先取其将略而不复责其素行者而为之是以不五年间取秦灭项以造汉室之基业即此以观则知战国之世爪牙之士安可以二𡖉之故而弃之哉汉陈汤斩郅支而归石显恶其矫诏言汤素贪所掳财物入塞多不法欲按验之刘向上䟽论大功者不录小过举大美者不疵细瑕汤斩郅支而归未获受祉之报反屈捐命之功久挫于刀笔之前非所以劝有功也于是下诏赦汤夫以汤之掳掠财物入塞多不法犹不足以掩其功况以二𡖉之故而弃干城之将哉虽然卫侯之言犹有可取者以变之为吏取民二鸡子犹且有罪况其所取有大于鸡子者乎后世以来为吏者不法奸赃狼藉而尚且不治至其败则有胡椒八百斛芒𪨗两舫者以是观之茍变取民二鸡子而卫侯劾之亦不为过
  卫侯言计非是而群臣和者如出一口
  人臣之事君惟欲格其非心而已卫侯言计非是而群臣和者如出一口尚安用乎人臣者哉楚庄王言事而当群臣莫能迨则退朝而忧申公巫臣曰王朝而有忧色何也庄王曰不榖谋事而当群臣莫能迨是以忧也其在中蘬之言曰诸侯能自得师者王得臣者霸得疑者存自为谋而莫已若者亡今以不榖之不肖而群臣莫吾迨吾将㡬于亡乎是以忧也夫以庄王谋事而时犹且以为忧况卫侯之计非是而群臣和之如出一口乎
  齐威王来朝
  诸侯朝于天子礼也周东迁而后此礼废故诸侯莫有朝于周虽齐桓晋文之贤犹莫有举此者况其他乎威公葵丘之会但能率诸侯尊宰周公而未闻其朝天子也晋文公践土之盟虽能朝王然召王以朝非其正也孔子变迁其文而为之讳曰天王狩于河阳其能率诸侯以朝王是特因会诸侯于践土而朝之非其本心也非其本心者且犹取之况其能以礼而朝王者乎威王之贤东迁以来未之有也世多谓战国以来无贤君某尝求之得二人焉曰齐威王赵武灵王威王不以周室之微独能以侯礼而朝王此威王之贤犹可取也至于赵武灵王之时秦初称王韩魏亦称王独武灵王不肯曰无其实安敢取其名乎令国人谓己曰君此二主者尚知有君臣上下之分使其得孔孟而为之臣庶乎可以为周之文王
  威王封即墨大夫烹阿大夫
  自古贤才之用于外往往多为左右小人之所排击沮难而不得进故伊尹之告太甲曰任官惟贤才左右惟其人盖居官者虽得贤而用之然必居君之左右者亦惟其人然后为善夫以善于治即墨而左右毁之不善于治阿而左右誉之则左右之言岂足信哉以是观之则知欲贤才之得其志惟在于左右得其人乃可杜预之在晋尝赂洛中贵近或问之曰吾非求誉恐其为害夫以武帝之用杜预可谓信任之之深矣而预尚且恐其为左右之所间则知人主之左右茍非其人则贤才未有能伸其志者威王烹阿大夫之后左右皆得其人而贤才获其志观其与魏惠王论宝以谓吾臣有檀子者使守南城则楚人不敢冦泗上十二诸侯皆来朝有盼子者使守高唐则赵人不敢东渔于河吾吏有黔首者使守徐州则燕人祭北门赵人祭西门吾臣有种首者使备盗贼则道不拾遗此皆用即墨大夫烹阿大夫之所由致也
  显王赐秦献公黼黻之服
  诸侯来朝于天子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礼也故诗所谓诸侯来朝何以予之虽无予之路车乘马又何与之玄衮及黼盖赐诸侯黼黻之服必于其来朝有功然后可以赐之秦献公未尝朝周亦无其功而显王乃以黼黻而赐之是畏其强也盖周室衰微惟以诸侯之强弱为高下当三晋之强也不以其道立为诸侯非所当立而立矣既已立为诸侯则当列于诸侯之位也魏韩赵既已皆诸侯矣而秦献公以诸侯伐诸侯何功之有而乃赐以黼黻之服是非所当赐而赐也非所封而封非所赐而赐周之政刑无复有矣
  诸侯以夷狄遇秦
  战国之诸侯可谓不能自立而惟以国之强弱视人为叛服者矣当秦之未强也则皆以夷狄遇之而使之不得与中国会盟至于孝公发愤布徳修政商鞅说之以富国强兵之术及其强也则诸侯割地以奉秦相率而帝之惟恐其或失始焉中国之会盟不可得而与终焉相率而帝之安在其能立也昔齐侯将为臧纥田臧孙闻之见齐侯与之言伐晋对曰多则多矣抑君似䑕夫䑕昼伏夜动畏人故也今君因晋之乱而后作焉宁将事之非䑕而何今以秦之未强则摈斥之及其既强则尊而帝之以是知战国之诸侯皆战国之䑕也
  鞅与甘龙论变法
  甚矣利口之能移人也商鞅与甘龙论变法王恢与韩安国论击匈奴田蚡之与严助论讨闽越温彦博之与魏徴论处降贼甘龙韩安国田蚡魏郑公之言皆是也而卒为利口之所夺诚以利口之移人能变白为黒易东为西使时君世主乱其是非而从之此孔子所以恶利口之覆邦家蒹葭之诗所以刺襄公也而其言谓未能用周礼将无以固其国焉盖秦之为俗所尚者武勇所好者攻战是秦之为秦可以为强而不可以为长久之计故蒹葭之诗惜其不能用周礼而刺之然秦所患者乃以其法之不足而不知其所以为长久之计要当用周礼而后可也当孝公之立慨然发愤布徳修政欲以强秦下令国中曰云云当此之时使徳如孔孟者而辅之告之以行王政用周礼而固其国则秦庶乎可以为西周矣不幸而商鞅者出以前世之法为不足而变之蒹葭之所刺者非以其法为不足也礼不足耳商鞅又以其法为不足而纷更之则是以火救火以水救水则其焚溺益甚又安得而不亡哉
  有功者各以率受上爵
  商鞅可谓能诱民于征战者矣民有军功者各以率受上爵为私斗者各以轻重被刑至使秦民强战者必赏私斗者必戮以重赏而诱之以重刑而惩之民安得而不趋于战哉此民之所以小大僇力无足疑者然鞅之既变秦法兴兵肆伐无不如意是以不数十年间并六国而有天下故尝论之鞅之为法可以用之于天下未定之前而不可用之于天下既定之后何者以其天下好战之俗多也周人之治岐耕者九一仕者世禄盖率天下而为忠信孝悌之行惟其有忠信孝悌之行而无嗜杀之风故牧野之战武王罢师而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以示天下弗服而天下亦无复有好战之意秦人使其民之习于攻战使其武健能刺捕甲首者得以自复其役而民亦皆争而为之不知其他及天下既定之后欲民之不好战而终不可得前日欲其勇于公战则惟恐其不可得今日欲其忘战则有所不能得于是杀豪杰销锋镝而民之风声气俗日渐月渍安能遽忘之哉是虽杀豪杰销锋镝使天下忘战然天下终不能忘也是以陈胜吴广奋身于陇亩之中斩木为兵掲竿为旗而天下响应诚以天下多好战之俗故耳秦之兴也以商鞅其亡也亦以商鞅则鞅之功何以补其亡秦之罪哉
  刑公子䖍黥公孙贾
  甚矣商鞅之似江充也汉武帝使充为绣衣使者追捕盗贼充出逢馆陶公主行驰道中充呵问独令公主得行车骑劾没入官从上甘泉太子仆乘车马行驰道中充以属吏太子使人谢充曰非爱车马诚不欲令上闻之以教敕亡素充不从遂以上闻武帝曰人臣当如是矣大见信用威震京师此其事与商鞅刑太子之傅公子䖍黥其师公孙贾其事正同虽如是然不能以两立也商鞅刑太子之师杀太子之傅及惠文王即位公子䖍之徒告商君欲反发吏捕之尽灭其家江充知与太子有隙惧武帝晏驾后为太子所诛乃先以巫蛊蔑太子而太子死以是观之若此必不能两立非太子蒙其祸则必及其身及其身则为商鞅及其太子则为江充此皆必然之理也汉文帝时张释之为公车令太子与梁王共车入朝不下司马门释之劾奏之文帝免冠谢曰教儿子不谨薄太后使使持诏赦太子梁王然后得入夫以释之之贤尚且以此相忌至于㡬不相容幸而二人俱免于祸然亦殆哉景帝岌岌乎张释之也
  厐涓自以能不及孙膑而刖其足
  荀子曰君子能亦好不能亦好小人能亦丑不能亦丑君子能则宽容以开道人不能则恭钦以畏事人小人能则倨傲以骄溢人不能则嫉妒以倾覆人是君子小人之分也盖惟君子可以有能小人则不可使之有能涓小人也言兵而有能此其自以能不及孙膑至于召而刖之也涓之自以兵法不如孙膑召而刖之亦犹李斯自以刑名之学不如韩非言于秦帝而杀之也公孙弘自以春秋之学不如董仲舒譛之武帝出而为江都相凡此皆小人之有能恐其人之愈己则深排力诋以陷于祸害譬如豺狼不可近也虽然涓之所能者兵法也妒其兵法而刖其足兵法犹在也鲁有蜀山无趾见于仲尼仲尼曰子已陷于祸害来之何益无趾曰吾惟不知务而害吾身是以䘮足也然吾犹有尊足者存涓虽以法而刖膑之足膑犹有尊足者存足可刖而兵法不可害虽刖其足而兵法用于齐涓亦陷其所围而死涓之所以陷害于膑者乃其自害也安可以及人哉
  田忌救赵而引兵走魏都
  盖救赵而引兵于赵用兵之常也今其引兵于魏都者是得夫解杂乱不控卷救闘不抟橶之道盖解杂乱而控卷者其乱愈不可解救闘而抟橶者其闘愈不可救惟批亢𢷬虚形有所格势有所禁则不期解而自解耳茍惟不知形格势禁之术而徒控卷抟橶则虽欲解之适所以坚之也盖救人者不必救其所围之国惟𢷬其所虚之地使其反兵以救乱则其围自觧是一举觧赵之围而后收弊于魏也用兵之法攻坚则瑕者坚攻瑕则坚者瑕王邑以兵欲徇昆阳严尤说之曰今昆阳城小而坚宜进击宛宛败昆阳自服邑不聼尽锐攻之兵以大败耿弇以兵讨张步视安西城小而坚临淄名虽大而实易攻乃敕诸校攻临淄半月拔之盖攻其瑕则坚者亦瑕攻其坚则瑕者亦坚王邑以兵挫锐昆阳之城小而坚卒以自败是解杂乱而纷纠救闘而抟击者也耿弇以兵攻临淄而安西自拔是不控卷而杂乱自解不抟击而闘自散者也岂惟用兵为然而天下之事亦莫不然也盖将欲救人之患者莫若迂回宛转使之出于不虑而后可图如汉七国之乱晁错为景帝谋削七国之地而七国果反此所谓解杂乱而控卷之者也其后主父偃祖其故智为武帝言分王子弟终汉之世山东无强国此所谓不控卷而杂乱自解者也
  县置令丞
  令丞之置实自秦始鞅之相秦其他法度刑政固无足观惟县置令丞一事最为近古故行之至今而其法犹在不可不表而出之也





  拙斋文集卷十二
<集部,别集类,南宋建炎至德祐,拙斋文集>



  钦定四库全书
  拙斋文集卷十三    宋 林之竒 撰史论
  废井田
  井田之坏虽自商鞅然自战国之时滕文公使毕战问井地孟子曰云云若夫润泽之则在君与子矣以是观之则知孟子之世而其制固已紊乱而非鞅坏之也鞅之所以被其名者盖由变井田而为阡陌不复有先世之遗意也故尝论之井田之成也非一朝一夕之故而其坏之也亦非一朝一夕之故爰自禹平土创为沟洫之制井田之法实规模于其间至于历夏商而其法大备是其成也亦数百年而后成周自东迁齐桓晋文更定霸业疆域之制散乱而无统历至秦孝公之时尽变其法而为阡陌是其坏也亦数百年而后坏以是观之则后世之君欲复井田之制于一日之间可谓不知务也
  子思言利孟子不言利
  孟子之适魏正当魏人败于马陵秦人掳其公子卬魏之为国可谓困矣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盖其兵屡败意夫孟子之来必有竒谋秘计以取胜于邻国而洗其屡败之过也故其言曰云云一洒之如之何则可所谓东败于齐长子死焉者马陵之败掳太子申是也西䘮地于秦七百里者秦取西河之地也南辱于楚史传失传惟其屡败如此故问孟子用兵何若而利何若而不利也而孟子则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惟其言仁义至于利之一言则断然以谓如虎狼之不可近近之则噬人如乌喙之不可食食之则致死者然孟子学子思者也尝问牧民之道何先子思曰先利之孟子曰君子之所以教人亦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子思曰仁义固所以利之也上不仁则下不得其所上不义则下乐为诈也此为不利大矣孟子之学子思既知夫仁义为利之大而其对梁王则终不以利言之何哉善夫温公之论子思孟轲之言一也夫惟仁者为知仁义之利不仁者不知也故孟子之对梁惠王直以仁义而不及利者所与言之人异故也此说可谓尽之矣盖仁义非无利仁义之利可与智者道难与俗人言也与世俗而言仁义之利彼将以利心而求于仁义果何以得仁义之利哉杨墨之徒虽曰仁义一则以利天下而不为一则以利天下而为之惟其以利心而求于仁义虽近仁义而卒不免于利故惟孟子则可以与之言非孟子而与之言则失之矣盖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则失人不可与之言而与之言则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孔子之所以罕言利者罕与世之人言也夫子之道传之子思子思之道传之孟子夫子罕言利而子思言之于孟子此子思之所以为善学夫子也子思既言利而孟子则不言之于梁王此孟子所以为善学子思也譬如医家之用药此人所用之药不可以用之于彼人也君子不以天下俭其亲为墨子而言则可为始皇而言之则不可俭非圣人之中制为魏晋之君俭啬言之则可为武帝言之则不可矣
  孟尝君招士
  孟尝君之飬客数千人世皆以其能飬士而贤之而司马温公独不之取以谓君子之飬士以为民也夫孟尝君之飬客世皆以为贤而温公独比之于纣何哉盖尝谓孟尝君之飬士非能得天下之贤人而飬之也其所得者皆出于一时亡命无赖鸡鸣狗吠之徒盖其所飬非所飬故也当孟尝君飬士之时孟子在齐飬客数千人而不能得一孟子安在其能飬士者哉正犹公孙弘之开东阁以延天下之贤人至于贤如汲黯则排之如董仲舒则逐之开东阁以延贤而不能得仲舒汲黯则东阁之所延者可知矣然孟尝君以贱妾之子而得靖郭君之嗣者以其能招賔客而飬之其意盖欲以此窃齐其终不能得志者亦为齐之幸也
  孟尝君书门版使人入谏
  公孙戍能谏孟尝君受象床之为非至于其已则受宝剑可谓工于料人拙于谋已也而孟尝君乃喜其善谏至于书门曰有能扬文之过而得宝于外使疾入谏者何哉盖人君之受谏惟取其言之有益于己不问其人之如何也昔楚庄王欲纳夏姬申公巫臣曰不可君召诸侯以讨罪也今纳夏姬贪色也乃止子反欲取之巫臣曰是不祥人天下多美妇人何必是子反乃止而巫臣卒自取之及其奔晋也晋人以为邢大夫反请以重币锢之王曰止其自为谋也则过矣其为吾先君谋也则忠忠社禝之固也所盖多矣盖巫臣能谏楚庄王不纳夏姬而已则纳之为己谋则不善也为楚庄王则实善也故从谏者惟取其言之有益于己安问其人之如何哉楚人有不死之药齐人欲往而求焉至中涂而闻其死乃为之叹息或问之曰彼既死矣子何叹乎荅曰其人虽死安知其无不死之药乎则是其所求于人者惟取其有益于己彼之能与不能非所问也虽然孟尝君之能从谏如此而卒以无闻者何哉盖孟尝君之从谏非其诚心行之不免有利之之意其意谓门下三千士不欲失一客之意则三千人皆以为亲于己矣窃尝谓孟尝君能为人所不能者二公孙戍责其君不纳象床而能从其谏不问其人之如何一也冯驩责劵于外举而焚之而孟尝君不怒二也使其加之以诚则周公岂能过哉
  五国伐秦
  孟子问齐王曰邹人与楚人战则王以为孰胜王曰楚人胜云云以一敌八何以异于邹敌楚哉秦以一国而与楚燕韩赵魏相敌是亦以一敌八也小固不可以敌大寡固不可以敌众而秦人每胜六国每负秦每强六国每弱者何哉盖论天下之正理小大多寡诚不可以相敌而秦每胜者盖以气而胜人之国也譬如人之博焉气盈而财少者博每胜气缩而财多者动多败以是观之则秦之所以能胜而六国所以常败者秦之气盈而六国之气缩也茍以气之盈缩而论之则小大多寡不足论也
  张仪说秦王
  为纵约者六国曰楚曰齐曰燕曰韩曰魏曰赵此六国者相与约纵合而为一以抗秦张仪欲败纵约必先说魏而使之归秦者盖仪约之成与不成其利害在于魏也魏之为国其地四平无名山大川之限实六国之战场也使魏能守纵约则秦必不敢越魏以谋六国也自古天下有大梁实为南北之限汉吴楚之乱梁孝王令兵守魏州吴楚不敢越梁而北唐安禄山之乱张巡许远固守睢阳而禄山不得越之而南以是知梁地古之战场实南北之要冲也故商鞅之欲强秦必先诈公子卬而取之使献西河之地然后鞅之计得成及张仪之败纵约也亦先说魏使之归秦而后张仪连衡之说定以是知梁之为地天下之要张仪之欲破六国之从必先说梁而后五国可得而服若仪者亦可谓善为衡者矣
  秦惠王伐蜀
  秦之破六国也世之人皆谓其本于张仪之连衡而破苏秦之从夫从约之破虽出于秦而秦之所以并六国者实非衡之力也使秦而不能知其先后缓急之序则诸侯无自而平秦之所以能并诸侯者其实出于远交近攻之䇿是谋也出于司马错成于范雎秦惠王欲伐蜀以为道险阻难至司马错欲其先从事于易以伐蜀其后秦攻诸侯欲以兵取刚夀范雎以谓先韩魏而后齐楚此二说者秦并天下其说盖出于此也大抵用兵之法攻坚则瑕者坚攻瑕则坚者瑕蜀瑕而韩坚故先蜀而后韩韩魏瑕而齐楚坚故先韩魏而后齐楚此盖先瑕而后坚也瑕者既为吾所有则坚者果何所恃哉以此观之则秦之并天下实先此二䇿而张仪之衡特为之助尔
  攻韩劫天子恶名
  世之说者往往以谓周于战国之时不能复兴盖当是时周之为国特有百里其地则不大于曹滕其民则不众于邾莒果何以能兴哉然以吾观之其实有可兴之理也当威烈王之时诸侯不朝于周而威王独能率诸侯以朝之显王之时韩魏皆称王而赵武灵王独不肯称王是周之名分犹存安在其不可兴者哉然所以终不能兴者以其无能兴之人故也如楚欲用兵破韩魏以窥周鼎武公说楚王曰今子将欲诛残天下之共王居三代之传噐吞三翮六翼以高世主非贪而何于是楚计辄不行张仪之说秦下兵三川以临二周之郊司马错以谓今攻韩劫天子恶名也惠王乃止武公以居天下之传噐吞三翮六翼以高世主为非司马错以攻韩劫天子为恶名周之为周实有可兴之理矣其所以不能兴者是东西周无可兴之人也周文王之兴特百里矣安在其地广乎
  先从隗始
  君子之欲知人之国必观其国之待贤者为如何孔子将适赵闻窦犫鸣犊舜华之死也临河而叹曰美哉洋洋乎丘之不济此命也夫惟杀鸣犊舜华孔子遂反而不往则知郭隗之谋欲先从之始而昭王从之亦可谓善于延贤也以隗之为人待之犹且如此况贤于郭隗者岂不往哉此所以能致乐毅于魏剧辛于赵也昔桓公设庭燎之礼以待士期年而士不至齐东野人有以九九之术见者威公曰吾之待士期年而无贤士至子何以九九之术而来对曰吾闻设庭燎以待贤期年而无有贤士至吾之所以挟九九之术而进者盖九九之术而君能礼之则其术有大于九九者岂不至哉以此观之则九九之术尚足致贤人况如郭隗者乎
  蔡泽说应侯去位
  泽之说范雎虽其志在于得雎之位然而亦忠于雎者也仁者以其所爱及其所不爱不仁者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秦之为政至不仁也肆其虎狼之威以吞噬诸侯虽当时所用事之臣终不得其死者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其势然也商鞅白起吕不韦蒙恬李斯皆其所与谋以取天下者也而皆不得保其首领以没其得保首领者范雎而已夫四时之序功成者退雎既居相位之久处夫功成而退之时乃不知消息盈虚之理引身以退至于安平王稽之事见责于昭襄犹不知引身以去可谓冒死亡而不顾矣向无蔡泽之言岂能免于死哉然则泽之相秦数月而免初无补于秦而有益于雎大矣
  仲连辞齐爵
  仲连非战国士也战国之士如苏秦张仪公孙衍之徒所以为诸侯排难解纷者大抵志于得利不啻如商贾之所为齐威王八年楚伐齐王使淳于髠之赵请救赍金百斤车马十驷髠仰天大笑冠缨索绝曰臣从东方来见道傍有禳田者操一豚蹄酒一盂而祝曰五榖蕃熟穰穰满家臣以其所持者狭而所欲者多故笑之于是王乃益黄金千镒车马百驷此其所以异于商贾者几希观仲连却新垣衍不肯帝秦平原君言于赵王而欲封之仲连曰所贵于士者为人排难解纷而无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贾之事仲连不忍为也及其下聊城也齐人欲爵之仲连曰吾与富贵而诎于人宁贫贱而轻世肆志焉若仲连者焉得以战国之士待之哉盖为士者欲轻世肆志则无望乎富贵茍有望乎富贵则无耻而诎于人此二者盖不可以两立也又安得富贵而轻世肆志哉魏文侯见段干木立倦而不敢息退而见翟璜踞堂而与之言翟璜不恱文侯曰段干木禄之则不肯官之则不受汝位则上卿禄则万锺既受吾食又责吾礼何可得哉汉高祖之得天下张子房韩信萧何号为三杰萧何位相国韩信裂齐而王独子房愿封留闭门辟糓弃人间事从赤松子游可谓不役于富贵而能轻世肆志矣卒之萧何械系韩信诛戮独子房以功名自终不取其区区之爵禄故得以遂其志扬子云曰鸿飞冥冥弋人何慕焉其张子房鲁仲连之谓欤
  秦伐东周
  周失之弱秦失之强然秦之亡也在其方强之时周之亡也在其衰弱之后其不同何哉老子曰柔弱生之徒刚强死之徒是以齿刚强故相摩舌柔弱故不敝此自然之理也哉
  郑国间秦
  君子创业埀统必为万世之计而战国之君其所以为国者茍可以延数年之命者无所不为是所谓偷生茍活者也夫韩王使郑国为间于秦使之凿渠以延数年之命信可谓拙矣然向使于此数年之间有以处之亦未为拙也汉高祖与项羽转战以争天下尝谓随何曰为我说九江王布使叛楚若得羽留齐数月则吾取天下之计定矣古之人固有缓敌人之兵以成其谋者项羽留齐数月而高祖取天下之计遂成况缓其兵于数年之久乎秦人既从郑国之䇿数年不伐韩而韩于此数年之间亦不见其有所为者徒玩岁阅月以茍一旦之命数年之后秦之渠既成而韩亦亡矣自秦人为远交近攻之䇿二十年而不加兵于楚四十年而不加兵于齐幸而齐楚之君皆庸黯懦愚故遂蹈其计中而不悟使齐楚之君有如一越王勾践则夫二十年四十年之间秦安得而遁之哉
  李牧为赵守边
  安边御戎之䇿惟在于坚壁清野而不与之争利以困其师使之兵老力弱而后可乘伯禽之宅曲阜淮夷徐戎并兴为冦于是作费誓之书率众而征之其誓曰今惟淫舍牿牛马云云此盖为坚壁清野之䇿也夫边敌之所以侵陵中国者惟在掳掠而已使吾入保而不与争利彼无所得于侵掠则师老力竭然后乘间投隙而加之兵此伯禽所以克徐戎也夫子录帝王之书以伯禽之御徐戎诚得夫御戎之上䇿故系之典谟训诰之末以为后世之法若李牧之守雁门谨烽火多间谍匈奴入盗急入收保此盖得夫伯禽之长筭也本朝澶渊之役冦莱公为真宗谋令河北诸郡悉入保近州郡者徙于州郡近县者徙于县有坑堑者平之有仓粟者窖之敌人入境掳掠无所得卒以请和由此观之坚壁清野之䇿诚御戎之长筭者也
  赵王复将李牧
  甚哉李牧之用兵似王剪也始皇欲取荆问李信信曰不过用二十万人问翦翦曰非六十万人不可始皇以为怯乃使李信将二十万人以伐荆卒败于荆始皇乃复用翦翦曰必不得已用臣非六十万人不可始皇曰为听将军计耳于是翦将兵六十万人以伐荆荆人悉兵以拒秦翦至坚壁而守之不肯与战荆兵数挑战终不出日休沐士善饮食拊循之亲与士卒同食久之王翦使人问军中曰戏乎对曰方投石超距翦曰士卒可用矣乃令将士击之掳荆王负刍遂平其地此盖守其说而不变则可以有立拊士卒而休飬之则可以应变未有舍是二者而能成功也唐天宝之乱哥舒翰守潼关以贼势方锐欲坚壁待之以顿其锋明皇使使者趣战翰不得已恸哭而出果为禄山所败观翰始之所守者与王翦之守盖无以异然而迫于王命不能坚守前议勉强而出师以至于败非其智之不足也智及之而不能守之也盖良将之守其䇿可杀可辱可屏可斥而其一定之䇿不可易也不如是不足以取胜
  秦赵燕近北敌
  战国之土秦赵燕三国皆筑塞以拒敌而内之诸侯如韩魏齐楚皆不受匈奴之兵至始皇混一天下以及于汉然后匈奴得以入冦文帝之世候骑遂通于甘泉而中国始受匈奴之兵矣本朝国初时刘继元以太原十馀郡控扼北边故中国无北边之患及太宗既克太原然后契丹连年入冦至真皇而有澶渊之役盖太原者中国所赖以捍御北庭其必有截然障塞使之自当一面然后吾之中国不为敌人之所侵扰唐以三节度守边诚良䇿也
  春申君合从
  为国者必有一定不可易之计其计既定则当置胜败于度外不可以一胜一败而沮也汉高祖与项羽战其一定之计惟与诸侯约从以灭项羽故自缟衣为义帝发䘮从诸侯欲讨项羽者此计虽屡战屡败而其气未尝少沮故其终与诸侯合师挫羽于垓下而灭之盖其初有一定之计故非胜负之所得而喜怒也六国之于秦其所以为利者惟在于约从以伐秦而已观楚王为从长而春申君用事可谓计之得矣此计一定固不宜一败而沮之及秦师既出而五国之师败走楚王不能坚守其计反归咎于春申君春申君以此益踈自此之后诸侯不复为从矣惟其无一定之计故卒为秦之所并也唐宪宗讨淮蔡连年不利群臣皆请罢兵帝曰一胜一负兵家常势若使用兵常胜自古何惮用兵先帝亦不留此贼以付朕今但论帅臣勇怯兵强弱处置如何耳渠一败便沮成计乎于是左右不能入其间故卒缚元济而戮之韩愈曰凡此蔡功惟断乃成是知欲成事者不可以无断也战国之诸侯所以卒为秦所并者岂其兵力之不足哉断不足故也
  李斯杀韩非
  甚矣李斯之倾覆也当秦人下逐客之令已在逐中则上书以为秦之所以霸者以客而客之自诸侯来者皆有益于秦也及其妒韩非而欲杀之则又以非韩之公子非终为韩不为秦其与前日之谋何其相反如此也当李斯遭逐上书之时使有一如李斯者而云斯楚人也今欲并诸侯斯终为楚不为秦则斯不免于害矣为己而言则以为诸侯之客有益于秦至于陷韩非则以为非终为韩不为秦倾覆如此则李斯之不终于秦岂非所谓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乎虽然李斯之陷韩非信可罪矣非之见害亦有以取之也孟子曰矢人惟恐不伤人函人惟恐伤人故术不可不慎也君子之所学者仁义故亲其亲以及他人之亲爱其国以及他人之国无适而非忠厚也茍其所学者刑名则不知有己之亲而亲他人之亲不爱己之国而谋他人之国无适而非刻薄也非之所学者刑名法术之学故其出使于秦乃为秦画谋以首覆其宗国而售其言虽作说难之书十馀万言而卒死乎说难者其操术有以取之也司马温公曰君子亲其亲以及人之亲爱其国以及人之国是以功大名美而享百福今非为秦画谋而首欲覆其宗国以售其言罪固不容于死矣乌足愍哉盖其于所厚者薄则无所不薄此李斯所以得入其譛也韩非张良皆韩人也张良当秦人灭韩之后散家财以求刺客欲为韩报仇以五世相韩故卒得力士为铁椎击秦帝于博浪沙中虽冒死而不悔而非当韩之未亡乃为秦人谋破韩之䇿人之智识其相去之远一至于此
  燕太子丹报秦
  嘻笑之怒甚于裂眦长歌之哀过于恸哭古之人将欲报夫不共戴天之仇者不可使敌人知吾有疾之之意而后其仇者可得而报越王勾践之栖会稽其怨吴也至深入骨髄矣然而称臣妾于吴尽夫所以事之之礼者二十有五年寝薪尝胆吊死问孤以维持其国家而徐为之计然后得志于吴卒栖吴王于姑苏以刷前日会稽之耻善报怨者固如此也鸷鸟之击必匿其形燕丹怨秦欲报之使荆轲持匕首以劫秦王使悉反诸侯侵地若曹沫之与桓公不可因而刺杀之此二谋者卒皆不成遂遭秦王赫然之怒而为秦所灭夫越王勾践之报吴谋于二十五年之间而后得行其志燕丹之报秦王乃欲劫之于一日之际亦可谓浅虑无谋之甚矣秦王既不可杀又不可劫而燕遂以亡其亡也固其所也然向使荆轲得劫秦王以反所侵之地则燕亦不免于亡何则秦王肆虎狼之威不复以信义接于诸侯又安可以桓公待之使轲能劫之于一日之间则轲之反也秦亦发兵而伐灭之是劫之亦亡也夫以燕之小国而杀大国之君则秦人举国而仇之又独无始皇者乎以是知不可劫亦亡可劫亦亡不可杀亦亡可杀亦亡是荆轲之行有以取亡者二而丹乃以为自全之计是所谓不忍一朝之忿亡其身以及其国家者也
  荆轲刺秦王
  忠信为周盖惟忠信以防身为能周而无缺茍不以忠信为周身之具纵使虑患之密未有无缺之可乘秦人之虑患可谓深矣其宫卫之严盖数倍于诸侯也然而荆轲进督亢之图图穷而匕首见把秦王之袖而揕其胸㡬不免于荆轲之所毙者盖秦之法群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寸之兵执兵侍殿下者非有诏召不得上故荆轲之劫秦王侍左右者欲救而无兵侍殿下者虽有兵非有召诏不得上可谓善虑患之密者矣而卒以此之故㡬为荆轲之所杀纵使无忠信以为周身之防徒区区于宫卫之严是虽虑患之密然必有出于其所不虑者秦人之虑患不独此者也破灭诸侯不封功臣子弟杀豪杰销锋镝以为天下之人无足信然而卒为乱者乃其左右所亲信之赵高焚诗书灭礼乐以愚黔首使天下之人皆不读书以是为得计然而起于陇亩之中习乱以亡秦者乃不知书之陈胜吴广以是知秦之虑患虽密而患害之生常起于其所不虑者是不知以忠信为周身之具故也汉光武见马援于宣徳庑下岸帻迎笑谓曰卿遨游二帝间今见卿使人大惭援曰当今之世非独君择臣臣亦择君臣与公孙述同县少相善臣前至蜀述陛㦸而后进臣臣今远来陛下何知非刺客奸人而简易若是帝笑曰卿非刺客顾说客耳夫岸帻迎笑可谓简易而无防患之具然莫敢犯之者盖惟忠信以为周身之具无缺之可乘故也
  卢生与侯生讥议始皇始皇怒乃坑儒生
  神仙家者流与儒家者流异卢生侯生乃始皇所遣之方士使求长生不死之药者也其所穷治当及于方士之徒不应及于儒者也而乃以方士之伎艺传相汲引至于坑儒生若始皇者所谓怒于室而色于市也
  二世立
  国之存亡虽曰天命然而人事之修与不修天命遂从而改易故有以存而为亡者亦有以亡而为存者此则系夫人事非天命之所定也如以尧为君而有丹朱以舜为君而有商均是二者之为人皆有必亡之理然而尧不以授丹朱而授之舜舜不以授商均而授之禹国家社稷遂以乂安天下万姓遂以生育此则以天命所必然之理而为必存之道也如秦始皇之暴虐而扶苏为之子扶苏之为人宽厚好儒系于天下之望使扶苏而为之君则秦可以不亡然而始皇乃出扶苏爱少子胡亥李斯赵高之徒探其意以杀扶苏而立胡亥此则以不亡之理而为不存之道也盖舜之徳与尧合故尧立舜禹之徳与舜合故舜立禹丹朱商均之徳皆非尧舜之所合此其所以不得立胡亥之徳与秦始合故胡亥立而扶苏非始皇之所合此其所以不得立也以是知天命之所在茍其人事之修不修则天命遂得而改易汉武之所为去始皇盖无㡬矣然而身死而天下不乱者盖以昭帝嗣位后罢塩铁㩁酤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此天下所以中兴而乂安也使扶苏而继始皇则秦之基业可以复振是亦汉昭帝也如其不立何
  论杨墨申韩之害
  韩退之之论以为孟子辟杨墨功不在禹下夫禹之功能使地平天成六府三事允治为万世之所永赖其功之在天下见于行事之深切著明而孟子之辟杨墨乃空言无实其何足以配禹哉盖杨墨之害甚于洪水之害惟杨墨之说遭孟子之辞而辟之此其害所以不可得而见使杨墨之言而无孟子辟之则其害岂减洪水之害哉孟子之辟杨墨以为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以战国之世而观之未见杨墨之害则孟子之言诚若过矣然以申韩之术而观之则孟子之言不为过也申子之说曰有天下而不恣睢命之曰桎梏韩子之言曰尧舜之有天下也堂高三尺采椽不斵虽逆旅之宿不勤于此矣冬日鹿裘夏日葛衣饭土簋餟土⿰虽监门之飬不觳于此矣禹凿龙门通大海股无胈胫无毛手足胼胝面目黎黒虽民役之劳不烈于此矣凡所贵于有天下者岂欲苦形劳神身处逆旅之宿口食监门之飬手持重困之作哉要在肆意极欲主重明法下不敢为非以制御海内尔当申韩之为此说是亦无实之空言耳及秦人用之督责益严刑者相望天下之人侧目而视惟恐不得其死至于无所措手足山东群盗既起民之从乱如归而海内涂炭者数十年此皆申韩之说有以使之然也夫杨墨之说使无孟子而辟之则必至于申韩之害申韩之说使见辟于孟子则亦废而为杨墨之空言矣盖疾在腠理血脉其治之也易故无可见之功及其在肠胃骨髄而治之则虽有功之可见亦难乎其为功矣孟子之辟杨墨所谓疾在腠理血脉而治之虽其功不可得而见其实莫大之功也申韩之祸秦所谓疾在骨髄而不可复救当此之时虽使孟子复生其告之也亦艰乎其为力哉












  拙斋文集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拙斋文集卷十四    宋 林之竒 撰䇿问
  别试
  问王者通天地人而一通十为士士之怀王佐才于下固欲其闻一知十无所不通矣伊尹处畎亩之中而乐尧舜之道盖虽其穷居畎亩而所学者尧舜之学也一旦幡然应汤聘而起则勲华其君唐虞其民岂其既仕而后学此哉造车于室合辙于涂初无难者傅说之在版筑太公之在渭滨颜子之在陋巷皆是学也直穷逹异耳非惟古之圣贤为然也虽后世之士亦有之马周见唐太宗言天下事明习宪章若素宦于朝而其学成于一介草茅之日姚元崇以十事要说明皇及开元初悉可施行而素定其学于广平猎师折节读书之时士之为士不当如是耶我皇朝之待士可谓重矣三岁而一郊天亦三岁而一取士盖以科举大比洎夫圆丘之祀各间一岁行之其视得士之盛与事天等是岂徇虚文备故事徒以为多士进取禄仕之阶乎诚使海内韦布咸得以言扬于上而摅发其畎亩之志以为圣政之助也敢问诸君以通逹国体之学酌斟当世之务所愿施行者有几所欲更张者有几何所薫陶而俾风俗之醇厚何所损益而致公私之丰足其悉所学以陈毋高而迃毋卑而讇务使确然必可施于实用而毋为纸上空言庶以不负朝廷吁俊之诚意而无愧于为士之美名顾不韪欤
  官制
  问周设六卿实推本唐虞稽古之制盖自九官之命而既有其职矣百揆者太宰也秩宗者宗伯也士则司宼也共工则司空也契为司徒而有后稷之播百谷独无所谓司马者说者谓皋陶实兼之此其于六卿之职或分其一以为二或合其二以为一何耶唐虞之制既然其在夏商宜无以异矣故甘誓有乃召六卿之文而曲礼之载商制则以太宰太宗与夫太史太祝太士太卜同为天官之六太其馀四卿遂与司士同列而谓之五官其不同又如此何耶天子之六军其将皆命卿无事则为卿有事则为将此其为卿何卿也谓其为分职率属之卿则太宰之职统百官均四海其于天下之事无所不摠而当其出征乃分掌一军以为将而属于大司马何耶乡大夫每乡卿一人此固非太宰以下之六卿也所谓军将者无乃以乡大夫之卿为之欤然武王牧野之誓自友邦冡君以下则及于御事司徒司马司空其谓之御事而与于牧野之师是其为诸侯而未有天下已用其三卿为将矣岂天子之将而不用太宰以下之卿耶晋作六军而六卿统之鲁作三军而三家统之以小凖大卿之率属于内为将于外必矣既以率属之卿居军将之任而王师之出自比长为伍长等而上之至于州长实为师帅矣彼所谓乡大夫之卿又将何以处之耶诸侯之国止于三卿康叔之封于卫惟曰祈父薄违农父若保宏父定辟而已然鲁有夏父弗忌为宗伯陈以司宼为司败吴宋皆有太宰又若备六卿而有之愿悉闻其说
  孟子所论与王制周礼不同
  问昔孟轲氏传圣言于既坠振王道于将颓举盛世之典则以律列国之君臣宜其著书立言以前代为标准试取七篇考之大有戾于经者姑摘其尤者与诸君辨明可乎王者之制禄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而孟子乃于公侯之上加天子一位以子男同一位为五等于卿大夫上加君一位为六等不知孟子所载异于王制何耶诸公之地方五百里诸侯之地方四百里诸伯之地方三百里诸子之地方二百里诸男之地方百里而孟子特以百里七十里五十里合公侯伯子男而三不知孟子所载异于周礼何耶有虞氏上下庠夏后氏东西序商人左右学周人东西胶而孟子断然谓夏曰校商曰庠周曰序不知建学之名如彼其殊何耶上地田百亩莱五十亩中地百亩莱百亩下地百亩莱二百亩馀夫亦如之而孟子谓圭田五十亩馀夫二十五亩不知分田之等如彼其差何耶孟子谓天子之卿受地视侯大夫受地视伯元士受地视子男考之王制则谓天子之三公之田视公侯天子之卿视伯天子之大夫视子男天子之元士视附庸果孰为当耶孟子谓上农夫食九人上次食八人中食七人中次食六人下食五人考之周礼则上地家七人中地家六人下地家五人果孰为是耶谓国中什一使自赋而载师又有二十而三二十而五十而二二十而一者谓夏后氏五十而贡而禹贡又有田第八而赋第三有田第一而赋第六者井田本周公所制而文王治岐乃有九一之耕然则商亦有井地乎彻法本周人所行而滕文之问乃告以七十而助然则周亦用助法乎周公封于曲阜七百里而何为有俭于百里之称文王之兴以百里而何为广七十里之囿立言著书落落不合如此何以取信于后世邪试思所以折𠂻之说勿谓孟子为发蒙之书置而勿论
  
  问由汉而降历法之行于天下盖世异而代不同虽其乘除因革之际冰炭楚越莫能相一及推原其流孰不自于古先圣人所以历象授时之意哉夫尧命羲和舜在玑衡载之二典者示其可以为万世之常行也三代历法于他书无所经见必亦因尧之旧耳而汉之古历乃有黄帝颛帝夏商周鲁之六者各自为家何耶三代之改正朔见于经者亦惟其统有天地人之别耳后世历家乃谓其统既殊则立元亦异天正之元甲寅人正之元乙卯相为经纬或又谓颛帝用乙卯虞则戊午夏则丙寅商则甲寅周则丁巳鲁则庚子言历者因是而有异同又何耶推步之法在古止于正日景以求中星而归其闰馀至唐都洛下闳作泰初历始以甲子朔旦夜半冬至而日月五星皆会于子有合璧连珠之验其比于古之推步是耶非耶泰初因律生历以八十一首为统母刘歆更以春秋易象配合其数而扬子云作太玄以准易亦谓与泰初合及唐一行开元历推本大衍之数则以谓其法始出于易然则其与泰初之起于律者同耶异耶贾逵推金火革之意谓数不可贯必有更改蔡邕言不必以一家术取合明历当随时而变也而姜岌复谓历法可以永载用之无斗历改宪之理岂其然耶祖冲之始立岁差限张胄元傅仁均辈因之盖言天之躔度岁久必差也而王孝通复谓茍尧时星昴昏中差至东壁由此积之将至寒暑易位岂其然耶斗分之或远或近将安所定章蔀统元之或多或寡将安所从奚若而准日法奚若而准二至先大先小之孰优气盈朔虚之孰辨何以验其陵历而尽得春秋之日食何以推其逆数而举合六经之甲子此皆载在史志可得而备考者试各求其至当之说仍之夫汉自泰初至乾象凡三家自魏黄初至隋张胄元凡十四家自唐戊寅元至五代钦天凡十一家本朝自应天至统天凡九家以至皇极稽极经纬光宅景龙符天明元之有其书而不行正蒙齐政万分之用而非正其间固有踈者密者醇者驳者合乎古者不合乎古者悉条而数之将以究观诸君博通天人之学
  律吕
  问声无形而乐有器作器于有求声于无则器非可以常存其声而声非可以取必其器也是以自古论乐律者莫不欲求中声之所止而求之之法则自三代而降迄于今历数千年未尝有一定之说律吕之相生有以蕤賔为重上生有以大吕为重下生而又有以自黄锺至于大吕三分损益惟一上而一下此三者其为度数何以有多寡之殊十二管之旋生为宫有以黄锺为宫林锺为徴太蔟为商南吕为羽姑洗为角惟顺其相生之序而又有黄锺为宫大吕为角太蔟为徴应锺为羽各有避合以相乘此二者其为彛伦何以有先后之异上下相生止于十二律耳而后世复有自中吕而増之至于南事以为六十又由南事而増之至于安运以为三百六十无乃赘于十二律乎还宫之运止于五声耳而后世复有増变宫变征以为七均又有十二变征调居角音之后正征之前十二变宫在羽音之后清宫之前无乃多于五音乎古之制律或谓以玉或谓以铜或谓以竹而又或曰阳律以竹阴律以铜不知其说之孰是耶后之定律或作准以寓数或裁笛以吹或制为四器名之为通或为轮扇二十四埋于地中以测气不知其器之孰得耶律在于先锺在于后一说也而又有曰先有其锺后有其律者以一黍之广为尺而后制律一说也而又有曰一黍之起积千二百黍而后生尺者宫徴商羽角以次相生各有其数其说诚当矣何以复有宫生角角生徴徴生羽羽生宫之一说也土无候气之管寄王于四季其说诚当矣何以有半黄锺九寸之数管长四寸五分六杪用为候气之一说也律管之围果在径三分围九分乎抑黄锺九分林锺六分太蔟八分各从其寸之数乎三统之管果皆全寸而无馀分乎抑黄锺九寸林锺六寸一厘太蔟八寸二釐而不得为全寸乎黍之生律有以广累之有以长累之律之容黍有容八百八粒之少有容二千八百六十九粒之多此数家之说其是非当否之际中声之得失常必由之通于音律者皆不可以不论也试历举诸家凿枘不同之说而各为之求其至当之所在使夔襄复起莫之能易不亦善乎
  大衍太玄
  问易之为书本于天地生成之数天之生数二十有五地之成数三十合为五十有五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则其数疑若不可得而増损之也然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则皆不足于天地之数学者疑焉故诸儒各以臆见而为之说或谓五十者十日十二辰二十八宿其一不用者天之生数或问易有太极是谓北辰生两仪日月四时行十二月二十四气而北辰居位不动其馀则运而用之或又以为八卦各有六爻为四十有八加乾坤二策凡五十初九潜龙勿用故惟用四十有九或又曰虚一不用太极也无可名之谓太极有以谓五行气通于万物故减五而大衍又减一有以为减其六以象六画者诚如此数说则圣人所以为大衍揲蓍之法其无乃犹有所附会配合而非出于自然之数欤抑将自有至当之义而诸儒或未之思欤扬子云之太玄盖拟于易之数也其泰积之要始于十有八策终于天地人之数五十有四共为七十有二而其半为泰中之数故三十有六策而虚三以筮焉此其为多寡乘除之法又若有以异于易者易于天地之数才阙其五而玄于终始之策数遂废其半易虚其一而玄虚其三其亦皆有说欤幸悉意以陈毋牵于诸儒已陈之说
  河图洛书
  易系曰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此皆作易而言也书曰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则初未尝指洛书为其所锡也汉儒附会乎二者由是有龙图授羲龟书畀姒之说焉其说出于纬候之书非二经之本文也使洛书果为神禹而出则不应言之于易系矣今也洪范不言而易系言之又安知图书之出不皆在伏羲之世耶周官天府之掌有河图而无洛书孔子之叹其不偶亦惟曰鳯鸟不至河不出图则是当周之时洛书亦未必传于世矣汉儒果何所据而云耶河图之数纵横十五此非人之私意小智所能为也其出于天之授羲必矣然羲之始画八卦由干三索而得巽离兊由坤三索而得震坎艮此其于纵横之数自一至九者果何所配而为是八卦之位乎世所传洛书之数一六为水二七为火三八为木四九为金五五为土或以其合于洪范五行之数也而信之然五行为五与五事五纪五福无以异也果一为水数二为火数则一曰貎二曰言一曰寿二曰富之类岂亦有其数欤茍以为非五行之数则系辞又何以有天一地二以至天九地十之言耶纬书之说河图惟以其为伏羲而出也山海经又谓伏羲氏得之夏后因曰连山黄帝氏得之商人因曰归藏列山氏得之周人因曰周易是则河图之出也屡矣其又安知洛书之既以授羲使则之以作易而不复畀姒使则之以作洪范耶洛书之有五行生成之数既在所可疑之域矣汉儒之于五行传复以九畴之名为龟背所负或谓三十八字或谓惟二十字岂天之授禹固若是其谆谆耶然则春秋纬所谓河图九篇出天苞洛书六篇吐地符今之传于世者果孰是耶其果合于圣人之经否耶
  军制
  天生五材民并用之阙一不可兵之设久矣是以武事之备常存乎文事毕举之时而军容之修必参乎闲暇之际故虽上恬下熙海宇无事而军政亦不可以不讲也王六军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此非特周制也以甘誓𦙍征推之由夏以来则然矣文王之为西伯祈父宏父农父实为三卿虽其三分天下有其二犹不敢越乎大国之制也而棫朴之诗乃曰周王于迈六师及之何耶茍谓既受命称王而备六师则武王牧野之誓亦惟司徒司马司空在焉又若未有所变矣春秋书鲁作三军讥不当作也书舍中军善其复古也则鲁国三军合乎次国之制矣而閟宫之诗乃曰公车千乘公徒三万惟大国然后有千乘之车备三万之徒僖公之世既以是为美矣而襄昭之间乃始咎其作而善其舍者何耶鲁果大国则其军应为三万七千五百人而惟曰公徒三万茍以举成数而言则齐之内政自五人为伍以至五乡一师适一万人之数岂其所谓三万人者举不合于夏官司马法耶晋侯爵而分六军以备六卿郑伯爵而有左右拒与鱼丽之陈吴子爵而为三军以肄楚皆僣也然天子之六军惟取诸六乡其外为六遂都邑之兵有事而调焉天子既不止于六则诸侯亦不当止于其数得以随宜而损益之矣鲁伯禽之征徐戎既有三郊复有三遂亦几于六也书不以为嫌则凡用军之僣未必为僣矣而三军中军之作舍圣人必书之若是其谨又何耶春秋之世去成周为未远而其军政既尔自兹而降如魏之武卒齐之技击秦之锐士抑又可知也至于汉唐之制则有七校三更建章羽林府卫弓骑之名制自朝廷雄边子弟昭义步兵之令著于郡国其为法又果合乎先王之制否耶此虽非爼豆之事然亦通世务者之所宜知试条陈其是非得失之实毋但以为未之学






  拙斋文集卷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拙斋文集卷十五    宋 林之竒 撰记
  朱端仁韫晖楼记
  石韫玉而山晖水藏珠而渊媚陆士衡文赋虽有此言而读之者往往以是直为论文而发耳而任恭惠独于是得养生焉其事载于宋氏春明退朝录读之者又以其杂出于小说者流往往亦莫之信也而吾郡人朱端仁山甫廼始摘取韫晖二字以名其所居之楼且以来谂而曰是楼也盖端仁之曽大父通奉公尝藏修息游于是以谷神专气体合自然者也诸孙得承馀泽遗芳以荫芘帡幪将于是念祖焉韫晖之名所以志也子盍为我记之昔在弱冠时尝周询乡党矣闻于耆旧间有告以乡之三逹官共遇一异人而事状卓绝者其一人则通奉公当其始应举从计偕与司业郑公中奉丘公徒步同涂入京及延平而逸其负笈之夫方彷徨逆旅中亡以为计有请为隶而不受直者称善而姑许之其膂力乃绝人远甚且执礼愿悫出语超轶先劳后息异于他佣至蔡汴间距弛担亡几何矣始愿辞去后数日抵京师遇诸涂则其服改矣黄冠野服貎甚闲暇且多道气三公者始骇异之问其居而枚谒焉其言皆世人绝俗之谭非人间常语也久而益叩之响应无穷或受其神丹或传其秘诀初未觉其为仙圣也别去经年则已闻白日上升于山阳而人皆见之矣由是上庠之士知其夙尝为三公役者乃皆目三公为仙人郎主而绝叹其济度之有縁也三公者服膺其言而笃信之力行之通奉公则于是楼而习焉已而三公率皆眉寿精强为世伟人究于大耋然后脱屣蝉蜕且皆衍其馀庆以福云来然则韫晖之源流其所从来远矣山甫以是而责报于天吾信其如左契之执也窃尝谓造物者之赋与其于富贵利泽功名爵位或轻以畀付于人无所甚惜而惟靳于神仙清静之福盖其所尤重者也在朝宦逹莫如许国吕氏之盛说者谓唐之世有名渭者其鼻祖也渭之后散为两枝其一枝至国初浸以通显自文穆而下公卿世世蝉联相袭无虑数十百人举世莫之与京者其一枝为神仙则惟出纯阳真人吕洞賔而已夫以许国文穆而下奕世子孙绵绵不断之遐福如是其盛而彼一枝者独揪敛凝结锺其庆于一人之身混迹尘寰登名仙箓此岂非造物者之深啬固闭而时出之欤通奉公繇为奥学登膴仕享遐龄受备福其平生阴功隐徳及人多矣今山甫不于其所以高大门闾者加轮奂焉以徯高车驷马之来而方且退然恬养于斯楼吾知山甫之意不汲汲于世俗之所群趍而必欲责造物者以其所甚难之报是虽使异日得三旌列㦸之荣终不以易其韫晖之至乐矣余嘉其志愿之卓尔不群如此故推原其本而乐为之记
  李次山定斋记
  余之亲友李君涛次山名其所居之斋曰定而谒记于余曰余之斋所谓定者非偶得其闻见之粗也亦既有所自得而闻见之者矣凡由此之贵贱祸福穷通得䘮莫不有定分存焉人虽用其私意小智而求有以胜之必不能加毫末于此矣吾姑定其在我者而以定应之视彼之虚如轻云飞尘之在太空中初不自知其去来有无而任其自尔此余之所谓定也子盍为我记之余服膺其善而俞拜其言曰是说也理之窟也次山既得而笃信之矣余复何言哉然终不可以嘿也姑惟推广次山之意以相磋切而已定之在彼者命也君子之于命则委分于彼而我无与焉我虽不定而彼既素定矣将如彼何哉定于在我者性也而君子之于性则责备于我而我常在焉彼虽不定而我实能定矣将如我何哉盖定之施于性命之际惟君子所以处之者如何耳定在彼则我听于彼犹时有不定者焉定在我则彼应于我无时而不定矣进于是说则释氏所谓若能转物即同如来之言曰非茍知之亦允蹈之次山能允蹈于是斋则不为茍知于是说矣余尝志于居室之壁间曰由我者守道在我天之所不能违由天者听命于天我之所不能预此即次山之说也愿欲持是区区之说以为定斋之记不识可乎
  李修年庶斋记
  庄子之书载子贡驾轩车中绀而表素乘大马以见原宪原宪杖藜而应门子贡曰嘻先生何病宪曰无财谓之贫学而不能行谓之病子贡逡巡而有愧色是言也非子贡之言也然而有似乎子贡之言也何哉当夫子之世盖有以闻为逹者有以事为政者有以音为乐者有以仪为礼者皆似之而非也若至于以贫为病则陋已甚矣由是知其必非子贡之言然而亦未必非也故曰有似焉夫子固已夙知其然矣盖尝论之曰回也其庶乎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以贫为病则此其原也回之贫至于屡空而方且不改其乐惟其受命焉赐之乘肥衣轻其视箪食瓢饮侈矣顾犹以货殖为心赐之货殖非若他人之贪冒无厌也一不受命则于贫富贵贱之分初未能忘怀而悉任之则其末流至于以贫为病而见笑于大方之家者固其所也庄子岂厚诬之哉人之赋分于天犹子之于父臣之于君东西南北惟命之从者也命有所不受则在家为不肖之子在国为不令之臣刑戮之所必加而不以赦焉赐之不受命则是物也此心一萌于心术之微他人之所未觌而夫子固已见其肺腑矣其发见于外而不可掩则以贫乱病而为原宪所窥此犹可言也太史公迁作史记遂以之列于货殖传之首以与猗顿白圭之徒同列其辱圣门甚矣余内兄李倅修年尝读论语而有感于夫子之言至于一唱三叹味之不释遂名其斋曰庶且以是义为余诵言之余观修年之雅意固以为凡世之充诎于富贵陨获于贫贱而汲汲焉戚戚焉未能兼忘于两者之间皆赐之不受命者也庶斋命名之义如斯而已余复因修年之言而有感焉遂具书而为之记并以晓夫世之贫而謟贵而骄者
  李修年义爱堂记
  福州东山大乘寺西庑间有断碑焉字画漫灭土蚀虫侵过者弗顾余内兄李修年见而异焉剔抉洗濯伫立而谛听之录其本持以示拙斋曰是碑也盖古之大乘爱同二寺合食于一堂而纪其义食之所由起者也今亡矣夫拙斋因读其碑而问焉曰然则吾兄何爱于是碑而手之不庸释耶修年曰余有感于是夫人之所以能群以有义也义之所以能立以有爱也彼释氏者灭人伦倍天理号为割爱而弗得存者也爱则弗存于义何有彼义食者胡为来哉今其徒乃能合于一堂而举无异心焉吾儒殆有所弗如也余有感于是且将名余所居之堂曰义爱而寘是碑文于其中以示子若孙用为义方之训而发其愤悱之心是举也义之属也子其为我记之拙斋曰是碑所载义则然矣抑其说出于异端者流非吾儒之所以训也吾儒之道之学以能群也以义而群以立义也以爱而义有爱此有义有义此有群反是则夷子之二本释氏之断灭也已今吾兄欲以义爱名堂而谨其义方之训则是碑不足余愿择其义之出于爱而吾儒之所宜言者为吾兄诵之可乎南唐江州陈氏七代同居族人数百口每食铺广席以次就坐有蓄犬百馀共食一槽一犬不至馀犬为之不食徐常侍铉与其弟锴最相友睦常共用墨一丸弟马未归兄马不肯茹草兄马出弟马亦如之此其为义食之感其气所蒸孚化所流溢虽犬马异类其旁通速肖至于如此回视大乘爱同之合食其相去盖天渊矣余愿以是为君家爱义之说乎修年曰善遂录是言以为是堂之记
  寸斋记
  逹磨曰传佛心宗寸无差悮吕紫微曰不入乐天诗社不为渊明酒徒看取箪瓢陋巷十分昼夜工夫陶士行曰禹大圣人也犹惜寸阴至于吾辈当惜分阴后汉列传曰此织自蚕茧成于机杼一丝而累以至于寸累寸不已遂成丈疋若断斯织则捐失成功稽废岁月大徳云说得一丈不如行取一尺说得一尺不如行取一寸何晋之云浮生如弯弓寸寸不易满俗诗一尺都来十寸长东家量了西家量筭来只是他长短何不回头独自量凡此皆寸斋博文约礼所得者众义也入予斋而未喻其义试观诸此则予之区区名斋自警之意一见决矣遂兼収遐取以为吾斋之记且系之以铭铭曰天地广轮赢三万里我所耕者才一寸尔耕此寸地待其廓然毋使荆榛妨我良田墉崇栉比岁取亿千是藨是蓘成功则天
  团拜记
  朝廷莫如爵乡党莫如齿辅世长民莫如徳此三者号为天下之逹尊自古然也近世道远俗漓党齿之敬不存而吾乡特甚欲渐复者必自吾辈率之以身行之以渐守之以常其理也今也既序少长之秩于此自后每遇冬年节序必于质明会集叙拜于育王塔院有不愿预者勿预不设酒殽贵可继也夫士农工商各有定业之常以生士之常业在守其礼法而已岁时叙拜以为子弟劝礼法孰有大于此者乎此而不守则将䘮其常业而失其生理以为不肖之归吾末如之何也已
  雪峯瑞芝图记
  散则为露凝则为霜雨之一润也常则为𮏄瑞则为芝气之一烝也烝之为气其在人事如鬲釡之间水火之齐盐梅之适盖有变生为熟揉刚为柔爕乖为和革腐为坚以成飶飶芬芬叟叟浮浮之物族庖老获之智类能之矣至于山林泽薮美荐水草之旁出其沮洳郁勃之所积而枯槎故枿菌生乎其中此则非人力之所能为而天时地气实使之然漆园所谓烝成菌者也其所由来亦岂难知哉若夫芝之为瑞其在天壤之间自为一种灵苖异产勃然而出歘然而来既非人力之所及而天时地气亦初无预乎其间盖莫有知其然而然者兹其所以为嘉瑞也欤福州雪峰山崇圣禅院当乾道丙戌夏五月二日以其鼻祖真觉大士圆寂之辰广设佛会缁素云集长老蕴闻敷座提唱快说法要从座而起象王回顾万众仰视其猊座之东序则有瑞芝两苞出其楹之左右每苞赢十馀叶其色绀黄间以浅绛瑞气氤氲光彩夺目四众咨嗟叹未尝见某忝以祠禄家居杖藜山行选胜及兹预观盛事为之绎寻缔思者累日窃以谓是芝之所以为瑞者惟其理路夐绝而不可致诘也雪峰之在闽中其地最为高寒卓越六月雨雪冰片满街盖沮洳烝润之必无有也况当此骄阳亢孽久愆雨泽之际烈日火云栋宇如槁而是楹之距地亦且百尺以天时地气人事三者而推寻之举非其烝之所能及则此物胡为乎来哉是其为理甚密而其为瑞甚明观其瑞之所出实在长老闻师猊座之旁而众目之创见又当其说法已竟之顷其日则祖师应机度世之辰三事和合如此意者闻师寔祖师再来斯山以符斯瑞与睹兹嘉瑞则卵塔开缝杉枝拂地之䜟斯末也已
  泉州东坂葬蕃商记
  负南海征蕃舶之州三泉其一也泉之征舶通互市于海外者其国以十数三佛齐其一也三佛齐之海贾以富豪宅生于泉者其人以十数试郍围其一也试郍围之在泉轻财急义有以庇服其畴者其事以十数族蕃商墓其一也蕃商之墓建发于其畴之蒲霞辛而试郍围之力能以成就封殖之其地占泉之城东东坂既翦薙其草莱夷铲其瓦砾则广为之窀穸之坎且复栋宇周以垣墙严以扄钥俾凡绝海之蕃商有死于吾地者举于是葬焉经始于绍兴之壬午而卒成乎隆兴之癸未试郍围于是举也能使其椎髻卉服之伍生无所忧死者无所恨矣持斯术以往是将大有益乎互市而无一愧乎怀远者也余固喜其能然遂为之记以信其传于海外之岛夷云















  拙斋文集卷十五
<集部,别集类,南宋建炎至德祐,拙斋文集>



  钦定四库全书
  拙斋文集卷十六    宋 林之竒 撰序
  尚书集解序
  理义者人心之所同然也圣人之于经所以开百圣而不惭蔽天地而无耻者盖出于人心之所同然而已茍不出于人心之所同然则异论曲说非吾圣人之所谓道也孔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窃谓学者之于经茍不知义之与比先立适莫于胸中或以甲之说为可从以乙之说为不可从或以乙之说为可从以甲之说为不可从如此则私议锋起好恶哄然将不胜其惑矣安能合人心之所同然哉茍欲合人心之所同然以义为主无适无莫平心定气博采诸儒之说而去取之茍合于义虽近世学者之说亦在所取茍不合于义虽先儒之说亦所不取如此则将卓然不牵于好恶而圣人之经旨将焕然而明矣书孔子所定凡百篇孔子之前书之多寡不可得而见书纬云孔子得黄帝玄孙帝魁凡三千二百四十篇为尚书断近取远定其可为世法者百二十篇为简书此说不然古书简质必不如是之多也班孟坚艺文志于古今书外又有周书七十一篇刘向云周时号令盖孔子所论百篇之馀于周时所删去者才七十一篇自周以前疑愈少矣谓有三千馀篇非也孔子百篇遭秦火未存至汉时伏生口授得二十八篇后又得伪太誓一篇为二十九篇孔壁之书既出孔安国定其可数者二十五篇又别出舜典益稷盘庚康王之诰共为五十八篇其文以隶书存古文故谓之古文尚书此书之成遭巫蛊而不岀汉儒闻孔氏之书有五十八篇遂以张霸之徒造伪书二十四篇为古文尚书两汉儒者之所传大抵皆霸伪本也其实未尝见真古文尚书也故杜预注左氏传韦昭注国语赵歧注孟子凡所举书出于二十五篇之中皆指为逸书其实未尝逸也刘歆当西汉之末欲立古文书学官移书责诸博士甚力然歆之所见皆霸伪本亦非真古文书也以至贾马郑服之辈亦皆不见古文书至于晋齐之间然后其书渐出及开皇二年求遗书得舜典然后其书大备呜呼圣人之经可谓多厄矣遭秦火失其半其半存者又隐而不出自汉武帝巫蛊事起至隋开皇二年凡六百七十馀年然后五十八篇得传于学者而大备是可叹也孔氏书始出皆用隶书至唐天宝间诏卫衡改古文从今文书今之所传乃唐天宝所定之本也此盖书之始末也学必欲知书之本末者盖有伏生之书有孔壁续出之书夫五十八篇皆帝王所定之书有坦然明白而易晓者有艰深聱牙而难晓者如汤誓汤诰均成汤时诰令如说命高宗肜日均商宗时语言如蔡仲之命微子之命康诰皆周公诰命然而艰易显晦迥然不同者盖有伏生之书有孔壁续出之书其文易晓不烦训诂可通也如大禹谟𦙍征五子之歌仲虺之诰汤诰伊训太甲三篇咸有一徳说命三篇泰誓三篇武成旅獒微子之命蔡仲之命周官君陈毕命君牙冏命此二十五篇皆孔壁续出其文易晓馀乃伏生之书多艰深聱牙不可易通伏生之书所以艰深不可通者伏生齐人也齐人之语多艰深难晓如公羊亦齐人也故传春秋语亦艰深如昉于此乎登来之也何休注曰齐人语以是知齐人语多难晓者伏生编此书往往杂齐人语于其中故有难晓者卫宏序古文尚书言伏生老不能正言使其女传言教晁错齐人语多与颍川异晁错所不知者什二三仅以其意属读而已观此可见以是知凡书之所难晓者未必帝王之书本如是传者汩之矣
  周礼讲义序
  无体之礼冥于天地之自然而圣人制礼所以立无体之用也夫礼自外作本在于内虽有不易之道而外必尽其可陈之法是以其法之在度数也贵贱有位先后有序多寡有数迟速有时君子知之于内足以安性命之情众人由之于外足以观性命之理此礼之大体也方其莫之为而常自然之时人含其聪而天下不侵人含其明而天下不累则礼亦何所用哉此庄周制礼不仁之说及𣻏淳散朴去性而从心耳营钟鼓管籥之音目逐青黄黼黻之美与接为交往往万绪起矣而是非不至于祗合则礼之教其得已乎闻之曰礼者于时当夏乃万物去本盛末之时则礼者圣人之不免也盖圣人之神不与人同忧而圣人之徳不与民同患故周公制法度于一日之间以厚天下之风俗其本如此虽然道有升降时有损益故以义制礼者虽昔之所与而今或制作而不疑以义变礼者虽已造于前而后或因革以为便则周礼之为书岂特周公之力哉易曰亨者嘉之会天之礼也又曰嘉会足以合礼人之礼也三代之礼天道人事备于周上致其隆下致其杀中处其中则是时也崇天卑地分群偶物而不失其统也大鹏之能高斥鷃之能小椿木之能长朝菌之能短各以顺受其正岂有他哉后世礼昧于经之大体则徇常者或病其高阔好大者乃患于卑近又岂知夫高阔所以立天下之本卑近所以尽天下之事欤扬子曰礼体也体不备不足以为人故谨其名严其数则虽贵至戴璧之天子贱至横目之庶人其衣裳饮食之纎悉声音藻色之等威皆事为之制曲为之防则尊无逼下之嫌卑无僭上之失者乃周礼之所载王业也礼文存于经独周礼为全书惟其传不明故学者常忧其难知世有人焉乃训而发之而圣人之徳大略具矣传曰先王制礼必有主也故以述而富学今既以其既学者相与而学之而未知者以俟切磋焉
  孟子讲义序
  孟子论语皆先圣之法言学者之要道也然孟子之书大抵推明论语之意故学论语者当自孟子始七篇之书赵台卿谓孟子自作其说不然论语孟子皆先圣既没之后门弟子所录不惟门弟子所录亦有门弟子门人者如论语称有子曰曽子曰皆门人所录也以至冉子闵子皆称子以是知其门人皆有所记录于中如孟子之书乃公孙丑万章诸人之所录其称万子曰者则又万章门人之所录盖集众人之闻见而后成也其言则孟子之言其书则门人之手不可必也赵台卿以谓孟子当苍姬之讫录值炎刘之未奋进不得佐兴唐虞雍熙之治退不能信三代之馀风耻没世而无闻是故退而埀宪言以贻后人而为此书夫既与门人荅问而言之矣又耻没世而无闻退而编次其言以传后世此盖汉魏已降文人之通弊孔孟之志必不如是之狭也赵台卿既以此书为孟子所作故其论序篇则曰孟子之意以谓帝王之盛惟有尧舜尧舜之道仁义为尚故以梁惠王问利国对以仁义为首篇仁义根于心然后可以大行其政故次以公孙丑问管晏之政荅以曽西之所羞以至滕文公离娄数篇莫不有说凡为篇所以七者以象七政章所以二百六十一者以象三时之日数也三万四千六百八十五字者所以法五七之数而不敢盈若此之类其说迂阔是犹相马者徒求于物色牝牡之间而失其真者远矣以是知言辞多寡先后谓非岀于一时所记此非孟子之意也大抵求孟子之意者必求其言至于文字多寡篇名先后出于一时之偶然不可泥也
  观澜集前序
  言可闻而不可殚书可观而不可尽人之以其蕞尔之闻见而对万古浩博之书言将以穷其无穷极其无极虽末世穷年曽不足以究马体之毫末而耄及之矣此观澜之编所由作也观水有术必观其澜澜活水也水惟其活是以智者得师焉文乎文乎澹泊而有遗味发越而有遗音者非活不能也余之于斯文是之取尔视其所视而遗其所不视庶几得之
  观澜集后序
  右观澜集所编百二十有九篇皆澜之动也余于是观焉亦聊足以称是区区闻见之所及者发吾管蠡之陋识作吾金鼔之懦气也而已非以古作者之文为止于是也代有不录之人人有不收之文盖廑有存者故不以世次列叙先后且虚其左方以待之继此复有会于予心而可以广予传者固将特书大书屡书不一书而止也夫文选不收兰亭记文粹不收长恨歌识者于今以为二书之遗恨由其所取乎斯文者以为尽于其书故其所遗者人得而恨之余方收选粹之所遗其敢自谓无所阙轶乎昔孔子之始删诗也得周之国风雅颂于自卫反鲁之初既列而叙之矣末乃得鲁商二颂又从而附益之不以世次之先后为嫌也曽子从学最在二三子后而犹及乎商颂之传是以其穷居于卫也曵縰而歌之声满天地若出金石其乐之动于中而发于声音形于抃蹈有不期然而然者凡今中庸大学之所载子思孟子之所传揆厥端倪无非繇商颂而入者也青蓝冰水之喻于是乎信矣余之为是集也以为至游真乐之纯全在焉则固朝夕不庸释也且将独处则终日自诵而玩味之群居则与人同诵而商论厌倦则使人旁诵而谛听之习熟则教人遍传之藏于斯修于斯息于斯游于斯以饮其酎啜其醨含其英咀其华庶或有其人之曵縰浩歌因商颂而有得以光大乎斯文者岀焉是则观澜之本志也余之观澜非曰能之亦徒为过屠之嚼望洋之叹耳
  家蔵海中螺蚌所共护持金刚般若波罗密经序
  泉州同安并海之渔人有举网于海漩者得一巨物焉视之良石也徐而察之则螺蚌相缪纒甚固剖而视之重重十数皆众螺蚌也末廼见佛经一卷实在其内外彊中干青质朱轴金银书相间错则此经是也邑丞秦谿王君亮功行部见而异焉得而匮藏之余在泉时闻王君有此经问之而信王君举以施余因寘诸余家所奉旃檀金刚像之龛中而朝夕瞻礼之久矣表兄李长季叹其希有且曰子盍为之序记表而出之俾见闻者生尊重肃敬心不亦善乎余曰唯夫佛门广大说法幽深世之人以浅意小智管窥而蠡测之往往视为难信之法而孟浪不信者皆是也自非诸佛时时出少神变以证其说以觉群迷则虽善无徴不信不信民弗从而佛法之灭亡无日矣昔唐文宗食蛤蜊有擘不可开者焚香祷之俄变为菩萨形梵相具足时终南山政禅师论之曰物无虚应此乃启檀越信心耳故契经云应以此身得度者即现此身而为说法文宗曰菩萨身已现且未闻说法政曰今者睹此为常耶非常耶信耶非信耶文宗曰希竒之事朕深信焉政曰已闻说法竟盖因理晓人者不辞费以此身得度而现此身说法此难信之法也今也于蛤蜊中现菩萨相以是为证虽不信者亦信矣佛华严经曰如有大经卷无量等三千界在于一尘内一切尘悉然有一聪慧人浄眼悉明见破尘出经卷普饶益众生窃尝谓尘中有经卷破尘能出之此法亦为难信而证以此经理亦皎然余然后知芥子须弥本不相碍但患不得其证所以难信耳
  送衡州赵使君序
  古今有一定必不易之常理谓之彛伦彛伦也者惟此一理之可通更无并行不相悖之二理也有则悖矣父之必慈子之必孝君之必仁臣之必忠此其为理之一定有如水之必寒火之必热凖之必平绳之必直自有天地以来则然矣岂容有二端哉今之郡守县令五等诸侯爵也其于覆下牧民有君之道焉是以其彛伦不出于仁而善为守令者其政谓之循良岂弟为守令而有不出于循良岂弟则非仁人也非仁人而俾为政于一郡一县则民之蠧也国之蜮也将安用之是以古之守令必取于纯良岂弟之仁人此理之必不易者也然仁人之心必恻隐而多恕宽慈而近厚是以循良岂弟之施于有政往往近于懦弱而少决姑息而多贷以故或者病之以为筭计见效曽不若能吏之任钩距之智峻鞭挞之威其击强仆奸有以大快人意者由是循良岂弟之彛伦浸为陈腐不切之习痴顽无能之伦而机巧决断之政尚矣虽然循良岂弟之宜于郡县为人君之止于仁其为彛伦古今固自若也审循良岂弟之不如机巧决断之为则赵广汉韩延寿张敞之徒过于黄霸龚遂远矣迁固之传循良其去取予夺之际乃若是焉何哉元次山之为道州盖所谓恻隐而多恕宽慈而近厚号为循良岂弟之尤者也其在当时讥诃诋骂之声不绝于上下而有识者赏焉故老杜以谓今盗贼未息知民疾苦得结辈十数公落落然参错天下为邦伯万物吐气天下少安可待矣此岂非以为次山所挟之术是诚彛伦之必不可易也欤循良岂弟之施于郡县有如春风阳和之喣万物小用则小利大用则大利所以如元次山辈为邦伯遂能使万物吐气而俾天下以安者也茍使之一变而为机巧决断则是望霜雹雪霰以发生之功矣庸讵可乎赵丈志行使君实循良岂弟之仁人也分符于衡阳而将之官余惧其怵于流俗之见或将变其天资之所有而机巧决断用焉强其所无以徇时好取世资遂为是说以厉其行使君勉之入告于内君付以民出守于外民受之君君吾君也民吾民也自吾君吾民而不得吾情吾恶乎用吾情使君勉之仰不愧乎君俯不怍乎民其中之所素守确然其不可夺乎流俗之毁誉固不足听也
  陈君杰四男子序
  延平陈君杰唐臣名其四男子伯曰杞仲曰梓叔曰楩季曰楠且远来问字于余余既字之又为之说曰杞梓楩楠皆天之美材也所受于天者既美又必因其材而辅之以人事然后得全其天焉其始种于地则在乎丰其土壤相其肥硗而审所以置之之宜使其质干固其根著深则本不揺矣故伯之字曰殖之殖之者其始也既殖之矣又何加焉然后培壅灌溉之功施焉斯得其所养而无物不长矣故仲之字曰育之育之者其次也夫所谓育之者非一二旦而可为也必积之以岁时而其功日进一无所挫焉斯勃然而兴矣故叔之字曰笃之笃之者又其次也如是而底天成矣由勾出萌逹至于拱把合抱七围八围皆其成之之积也故季之字曰成之成其大备斯无以加矣其膺匠石之求时大厦之须而为明堂之柱路寝之楹惟顾世之用者如何耳盖君子尽其在人者而任其在天者殖之育之笃之成之者人也用与不用则天也而人何与焉陈君能以是为四子义方之训吾知天意之必有在矣
  送伯厚县尉赴官建阳序
  易大传曰列贵贱者存乎位齐小大者存乎卦盖位者其时也时之异列则一贵一贱分焉卦者其徳也徳无不齐所以处小大一也古之君子其涉世应变之迹各随其时之所遇有万不同诚不可以一槩论而其所同者徳也故居下位而尽心于职守在官而官在府而府在库而库无毫发茍且之意则与夫在上位而酬酢天人之丕变负荷国家之重任者一道也孔子为委吏则会计当为乘田则牛羊茁壮长其所任者狭矣然心念尽于所职而不念乎其馀虽使其位进于卿相道行于当世而吾之所以应之者不复加毫末于此矣舜之徽五典而五典从纳百揆而百揆叙宾四门而四门穆者亦是物也岂复有变于其耕历山渔河滨之所为哉举斯心加诸彼固不可胜用矣非复有待于其外也吾友陈君伯厚以经术首贤书以对策擢科第得尉于建之建阳而要予赠言以别予谓伯厚于是言也以其平昔之所学所闻自试于一尉之间将凖此以设施于世予之赠言舍是则为不知务矣夫以痀偻承蜩蜩之外天下无馀物梓庆削鐻鐻之外天下无馀巧理尽于所止故也伯厚之行予姑请惟以尉职之所应为与否者求商㩁焉而伯厚听之夫县令丞尉各有司存而尉以治盗为职者也为尉而使盗贼纵横为百姓侵害亡穷已置之不诘则尉为无赖矣然尉虽治盗其身为王官佐cq=572令丞以牧养斯民使各安其田里无愁恨叹息之声视百里之民则皆其父母也为民父母至使其赤子失业去为盗贼茍又从而维絷之系累之刑戮之以塞予之责进予之秩逞予之愿有利之心焉则亦岂为民父母意哉尉亦为无赖矣是二者之失钧也抑孔子尝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此又其理之极致也伯厚其审择欤由前之二者而更进于斯则一尉之外吾知其天下无馀事矣
  送陈童子序
  诵记之于学末也古之君子其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学既已先立乎其大者矣然后以其馀力及之而非所以先之也是故有小学有大学小学者所以养其正于童蒙之初大学者所以要其成于天徳之后由童蒙迨乎既冠未尝一日无学而记诵初未尝一日学焉学者不以是为学则教者亦不以是为教其势然也洎夫科第兴而士之大学既已悖其先后本末之序矣则小学亦流而为博洽捷给之归利禄之所在万矢之质的也后生之有是学先逹因之亦有是教焉自其为童蒙而记诵之教固已行矣此国家所以有童子之举而吾党之士所以少则有记诵之师焉而陈童子者又特其颕悟俊爽之尤者也殆所谓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者也听其所诵之书纚纚然如贯珠琅琅然如戛玉衮衮然滔滔然如河出昆仑东折北迤而归诸溟海也人皆谓童子之所已为者绝人远甚固可以楷橅后学而领袖儒林矣予独异焉窃以谓古之豪杰非不以记诵为长彼其所以卓然自立于世者既自有其本而根深蒂固确乎其不可移夺矣其博物洽闻之所发亦直出其绪馀决其波澜之一二以晓世之聩聩未悟者耳固非其自㓜稚至壮老疲精力溺心志而专致力于此也张巡之守睢阳功盖天下实海内竒男子也韩退之叙述其事甚伟至其言读书不过三遍终身不忘为文章探笔立书未尝有稿者殆亦于其全体之中偶出其一班两班者尔在张睢阳固不足道也孔子曰志于道据于徳依于仁游于艺今童子之所已为者既能为今之所不能者矣今者方将充贡乎天子之庭观光乎上国以从英俊游乎鸾台凤阁之上既为当世之隽彦矣凡所已为者其自今以往视为道徳之一艺时出而游之可也若遂以为终身必据必依之理过而不化执而不忘则阙党之速成互乡之难言也已仆他日讵敢刮目以待童子之来洗耳以听童子之诵乎






  拙斋文集卷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拙斋文集卷十七    宋 林之竒 撰箴
  显思箴并序
  于皇绍兴乙亥岁之四月瑞芝九茎生于太庙仁宗英宗二室之楹间越二岁丁丑之二月复于是楹产芝四叶倬有光焉瑞应煌煌间见层出实振古所无有也秘书省正字臣林之竒猥以不才备数册府既尝不量末学稍伸儒馆献歌之义以侈乾坤之况施归美于上矣复不胜惓惓之爱谨诚皇诚恐再拜稽首愿进显思之箴其箴曰
  天惟显思笃佑我宋于赫灵符系隆乾统叡智聦明列圣所共世徳作求允惟天纵巍巍仁皇纉我庆基子视兆姓风行八维奄甸大宝介福如茨受天多祜于惟显思重华厥后有烈英祖埀拱仰成归心率土瓞绵本支式遵叠矩于惟显思受天多祜烝哉大成圣主有作二后居歆神祗安乐乃眷寝庙瑞芝攸托间岁挺生昭兹景铄谓天盖高胡然有显二室同楹坤珍屡阐英祖储庆仁皇锡羡厥应维何皇躬勉勉惟诚尽性感于神明诚有不息惟一惟精煜煜斯芝神明所呈帝意忱斯励皇以诚惟孝寕亲假于有庙孝斯不匮是则是效煜煜斯芝宗祧所兆帝意忱斯翼皇以孝曩以孝诚九茎效竒及兹日新四叶挺姿帝鉴如响式遄其随帝命不易皇惟念兹景命万年殊祥肇开诚无不服孝无不怀新之又新瑞应沓来皇惟念兹命不易哉
  忿欲箴
  彼源之欲为委之淫婵娟一笑能成天宝之穷阴是故君子之有欲必窒于心每窒吾欲何淫之能侵彼秋之忿为冬之怒睚眦一言能致万里之黩武是故君子之有忿必惩于虑每惩吾忿何怒之足惧盖欲犹水也始自㳙㳙不窒其始怀山滔天忿犹火也初于荧荧不惩其初燔丘燎城君子由是察于山下有泽之象而知所以为惩忿窒欲之学惩之又惩则山不童窒之又窒则泽不涸行之以宽平和易主之以清虚淡泊照之以眇绵之炳立之以坚高之卓际之以龙吟虎啸妙之以鸢飞鱼跃此所以积其闲邪之功而永绝乎后悔进之于知几之神而独得乎先觉者也
  臭渠箴
  人谓我智我谓我愚人谓我密我谓我踈众芳之不珮而实腹之腐蛆大药之不贵而失身于臭渠既溺吾性㡬䘮吾躯曽何异嗜䑕之鸱鸢而甘带之蝍且有客有客以徳爱予授予以不坏金刚之杵而贰之以照浊摩尼之珠示予以九九泥洹之路而憩之于绵绵紫府之㞐致予于清都帝所出予于聚块积苏曰惟此为神仙关键之秘要清静道徳之上腴是可以跻声闻于无漏位列仙而不臞向之背之幽明异区抗之抑之天渊理殊兢兢战战择此二涂沉溺吾性戕贼吾身者虽非临渊非履薄非凭河非暴虎能无惧乎
  正己箴
  孔子曰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薄责则未能无责远怨则怨未尽弭至子思子之言则不然所谓青于蓝而寒于水其言曰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呜呼至哉言乎吾将以是为反己之箴省躬之劝其有介然之声唯然之音来干我者我则以是应之务以修乎吾之所可愿
  五观箴
  未克之绝如石压草压所不及依然媚好既克之绝如剑斩虎极力一挥爪牙无措我此五观自其厌离以至忘绝而其机在克厌离而克所入者明克而忘绝所存者诚一不胜其人欲之私而失吾天理之正则吾性之不能有吾命之不能保尚何有于五观之虚名
  孝箴
  有身则有孝孝与身俱生由孝立其身身与孝俱成身非孝不立孝非身不行倍孝忘身者孝轻身亦轻
  
  淡成斋铭
  大羮元酒宗庙所重淡而未成有体无用备物之馔荐以牢醴成而非淡有用无体惟是斋也立本于淡致用以成涵泳乎六艺之壸奥咀嚼乎百氏之菁英虽无旨酒嘉肴以相喣濡然名教之乐讲习之说举积诸此而果其贤乎吾将敛衽挟䇿而日与之并
  指南轩铭
  指南以车巧匠所模不有此巧将焉措诸指南以箴磁石所临不有此石又何以任潘子此轩则非此之谓也其道甚大其益无方盖将求师于道徳之海取友于俊艾之场譬如日轮照处不以小大咸如是而寓目焉虽见有万殊之见而光无二本之光
  陆婿和之存斋铭
  有操而存尚虞或失不舍之操永无放逸柯外有柯不远维则心逸日休其绳则直
  快目斋铭
  心目一理惟虚则明目不欲碍心奚可盲积雨初歇太虚湛澄晏坐此斋开𥦗启棂千里在望如登岛瀛众所睹者万象毕呈那知天㳺亦从此生愿心如目纎尘不萌眀白洞达迺立汝诚
  默斋铭
  万言而中何如一默其默如渊震雷虩虩超然见独囬愚参鲁无鞭无绳牧此水牯
  林子沃斋铭
  勿助勿忘时雨霡霂倏焉十寒不如勿暴沃以圣言既霑既足歘于良田生我嘉谷
  坐右铭
  由我者守道在我天之所不能违由天者委分于天我之所不得与
  守道铭
  智能挈瓶守必不假无守无藏亦无假者无假之守能移盖寡老农安田君子安雅
  不竞轩铭
  安身之本莫若不竞不竞者何百念俱静若有丝毫即失其正影像既空澄圆一镜
  委分铭
  作者造物从者善听寡而一㕓多则千乘分际所期岂容少剩任运目前是无不敬
  颜巷铭
  饮于大河满腹自足此外有之举非吾欲一箪一瓢本不盈掬加之一毫岂颜之福
  友于斋铭
  友于兄弟是亦为政非必民社曰守曰令能于天彛顺受其正每受皆然是毋不敬于覆载中得其正性于福极中膺其正命由此而行动皆吉庆舎而弗由变为灾病饱食终日兹成不令禽犊之归亶惟厉梗
  李修年四铭
  畏铭
  君子慎独所畏惟己此心了然常对天地室空无人十目洞视逹观视之如见肝肺
  敬铭
  直内曰敬致曲斯方古谓谁直乞酰邻墙古谓谁曲证父攘羊每每致曲焉能为亡
  诚铭
  好色恶臭诚者如此行义守仁嗟胡不尔反此则正举斯加彼尧桀之分审此而已
  礼铭
  有礼有则毁则斯贼惟此两途判然白黒古人如此寸无差慝小纪大纲三千三百
  
  二程先生画赞
  进将泽生民而微可行之位退将觉后世而亡所著之书惟其睟然之容见乎面而盎乎背者莫非道徳之实仁义之馀使学者闻风而兴起犹无异抠衣而趋隅盖所谓恭而安威而不猛温而厉能以是而起颜之喟发曽之唯者世无孔子非斯人而谁欤
  道之隐也家自为学历数千岁而无传道之明也学出一家乃兄弟而比肩二程先生之学之道世不知其孰为后先盖率其性质之所禀随其徳噐之所就而各全其天温然如春风和气可爱而亲者既得之于明道凛然如严霜夏日可畏而仰者复得之于伊川又岂止挹叔度之陂而疵吝情尽望紫芝之宇而名利意捐者哉
  尹和靖画赞
  不动心于赝齐之富贵而甘乎贫贱不屈节于虣金之威武而裕乎生死昔尝以魁梧竒伟意其貌而瞻彼遗像乃眇然一山泽之臞儒婆娑之老子盖其平居暇日居官称职若无以愈人者而至于守张程之学行孔孟之道则古所谓居广居立正位行大道之大丈夫亦惟此三者而已矣不敏末学少而仰止再拜徳容颡不敢泚
  径山大慧禅师真赞
  演说多于古赵州而得其俊快析理精于苏东坡而加以显豁其得法于贠悟也经之入藏禅之归海其受知于张无尽也由也之果赐也之达径山育王可招而不可屈衡湘海阳可逐而不可杀当其在时天下老和尚搢绅士大夫说是说非直至今日其论始定然后万口皈依无异辞昔时十六今二八
  承天潜师画赞
  金刚圏里翻身过栗棘蓬莱满口吞领得杨歧端的句却嫌蒸饼大餫饨
  雪峯球堂禅师真赞
  推平常心说真实法运悲智愿应化度縁球堂于今清风历然其舒如掌其握如拳其声如雷其默如渊人见其与逹磨祖师提只履而西去久矣我知其为东郭顺子舍人貌而得全其天者也
  西禅此庵浄老真赞
  眼碧眉厖足趺肩亸此庵様子元来恁么当年唱个无生曲火冷云深从寡和如今口作挂壁闲独说宗乘闹浩浩
  延福可老真赞
  浑沌凿开无限事逍遥游后更何疑饶伊齐得鹏并鷃不似当年作蝶时
  清虚皇甫先生画赞
  以为朝士耶其语戅而愚以为道士耶其服农而儒远而望之其髭须鬒然而胡即而观之其容貌泽然而腴名山大川无所不历欲往而辄至者其行徐吉㓙祸福前知来物有问而随应者其心虚之人也高聨紫府之籍深入黄庭之境固必待仙去而后见则吾不可得而知也惟观其应世之粗迹既有以动物悟人者其汉蓟子训唐张果老之类欤
  观音画赞
  稽首补陀闻思修千手千眼普供应世人两手及两眼眼见手捉各随心多一手眼无用处即与骈拇枝指等菩萨照用一时行应以千心为主宰相彼方寸湛然地不容二念郍复千我谓菩萨如水月一水一月同照曜方员大小虽不同举手见月等无二我今续此妙色相以为正念皈依处于一身心起多想而作千手千眼见普愿大员镜智中知我此念无间断所求皆应如谷声请无不从亦如是
  泗州画赞
  稽首泗州普照王曩以宝塔接群品塔今败坏成微尘随意分身无不在我观世间有为法无常迁变同一空假饶建塔如恒沙未有不归幻灭者岂惟淮塔有兴废阿育王造亦非坚菩萨应感常现世不随宝塔俱存亡耕雨获晴长淮风普为众生作饶益我今缋此应感象常以正念为皈依于此贠光一寻中而兴七级浮屠想正念皈依无间断普愿菩萨常感通洪锺小大随叩鸣所求所请皆如意














  拙斋文集卷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拙斋文集卷十八    宋 林之竒 撰行状
  秘书省正字胡宣教行状
  先生讳宪字原仲姓胡氏其先云云先生幼不好弄而天资粹美夙成凝然荘重见者改容当舎法盛行之际入太学应科举而独不喜为王氏三经字说之习汲汲然求所以学者如是者有年然后得涪州谯处士定于京师逆旅中而问学焉谯授以易学开而未逹初未尝为其谆谆言也而先生渊然深造每自得之谯喜甚为之尽发所蕴俾洞明格物致知之要既归日从季父文定公游文定公又益以尧舜孔孟道学授受之详为之讲贯演绎曲尽精微究极博大由是能以笃信力行居之无悔且其师友渊源所渐又皆当世之徳人钜公而能博观遐取以资所学故其闻见益广而行实益尊文定公每谓其族党尔辈皆弗如也盖文定公以道任天下之重而先生与从弟侍郎公各得其家学之正传学者宗之先生学成于家名显于朝虽其深自翫袭于衡泌之下粥粥若无能者而海内善类固已浩然归重矣然竟以所学不能俯合时好是以老而不达韦布蓬荜若将终身焉会朝廷博延儒先崇信古学俊乂彚征从臣曽公开等十人以遗逸荐之于朝有旨起先生于家庭先生以母老固辞徴命廼赐进士第添差建州州学教授将俾邦人之励业乐群者咸有所矜式焉先生犹力辞而学者交贽其门义不可郤也始强为之起莅教于乡校者七年诚逹心化士风为是翕然丕变而其人问学之审行义之笃于今遂为全闽多士之奥区矣先生既秩满归籍溪筑室艺圃栖迟丘壑奉祠禄而家食者亦又累年盖尝一为福建路安抚使司准备差遣居无何以与大官争辨征榷是非不肯诡随阿容卒亦请祠而去遂绝无仕进念矣虽先生漠然不复意于斯世然世之论人物讲治体者莫不以先生未即大用为朝廷惜之辅臣有以为言者由是以大理司直召洊除秘书省正字其擢用眷注盖未艾也而先生辞避再三不屑就已乃幡然而起既至阙下则又求去坚甚诸公极力挽留之不可囬有旨改秩授宣教郎主管台州崇道观以归归未期年以疾卒于家之正寝享年若干有论语集解二十卷传之学者遗文若干卷藏于家先生之卒实绍兴三十二年某月日也而以隆兴某年月日葬于乡里某山之原从遗命也先生两娶刘氏后娶严氏二人并早世有男孙一人日应进士业女一人适进士詹某先生之学本之以谯处士之清居之以文定公之任而济之以和理一之以诚实守节乐道不名一行而粹然皆出于正博取百家诸子之长不主一说而必体之于身验之于心辞约而理备行高而操坚与学者处虽危坐植立端默无言而即之者莫不服深远去疵吝油油然日与之偕而且不知其益也其里居贫甚𫗴粥或旬月不继人不堪其忧而杜门著书躬耕飬志曽不以一介取求于人至使家人忘其贫而闾州郷党称其仁其性怡怡融融无一日不乐方且収召宗族子弟之髫齓未冠者草衣芒𪨗布褐不袜环列其前而教以句读训诂穷年矻矻惟日不足见者莫不笑其徒劳而先生乐此不倦虽得天下英材而教育之不是过也先生之在馆阁也属敌警日逼声为南牧之言边鄙为之震先生匦书于朝赢数千言剀切体要悉根本于经术而莫不釐然曲当于世务且力劝皇帝系隆民望増重国体亟用张魏公浚于内用刘太尉锜于外以销侮拂固封圉上嘉纳其言二公由此召用是时舆论专以折冲之任属于张刘二公故建言者往往亦能及是而先生首独诵言于庭无所囘婉众论藉以为重然后获伸夷考其一时蓍龟独智之明旱涝备具之审莫有为先生斯言比者然后知先生晚年之黾勉一出志在报国其通知时务之要为不茍然也先生既葬而志铭未镌将欲状先生之行以求文于当世立言之君子诸门人之在建寕以郷党之义相先莫肯任此责者而近舍远取遂以属诸某某虽愚陋不可得而辞也窃尝谓论语记载先圣人言动盖群弟子相与广记讲言之然后集而成书非成于一人手也明道先生之殁伊川先生既状其行矣门人之逹者各自有所记人人言殊然后墓表立今某之所载姑及夫先生平昔学问出处之大概众所共知者而已至于先生之潜徳隐行善言嘉话一皆可以为范世翼教者则有孔程之门故实在焉岂某末学管穴之见能以究知而尽识其纯全而尽知其善美也欤谨状
  李和伯行状
  公讳楠和伯其字也其先居光州固始唐末从王氏入闽遂为福州候官人公幼迟重寡言笑已如成人稍长自力学问两举于礼部不中第初无怼色曰吾知治吾事尔得失何预焉益自刻学未几与其弟三人俱擢乡荐而公为举首有司阅其文无翰墨畦迳诧曰非今世举子文也已而复黜乃谢绝世事杜门读书郷人子弟委束修于其门者数百人以苦学得重膇之疾遂不起时绍兴十有七年九月十有八日也享年三十有七公天资近道复能从当世先生长者问为学本末故其学专以古人为法尝曰不用私称轻重自定不用私斛多寡自足不用私心是非自明又谓梦者心之鉴人之善或以矜持矫饰为之至梦寐间则毫发不可掩君子以梦为鉴自知心之诚伪盖所守之约如是故其读书务求有益于吾心者而不为空言而毎谓吾于甫田得为学之道焉吾于衡门得处世之方焉陈平燕居深念陆贾在前而不见吾欲以是瘠吾思严颜曰斫头便斫头何怒耶吾欲以是惩吾忿此足见其律身之严至于待人则以谓道有并行而不相悖者人之善则誉之己不可以自誉人之过则恕之己不可以自恕人之贫则矜之己不可以自矜凡议论之补于教者大率类此其于书无所不观而尤䆳于春秋自三传及诸家之说皆旁搜博取以会其旨趣众说之所未安者然后断以己意谓春秋之不可以凡例拘犹易之不可泥于象数也茍惟取必于例与柱后惠文何异故著书未竟而其说之一二学者已传之与人交柔声下气出于至诚遇不可即毅然正色虽贲育莫夺或与之谈世事口吃不能多言至剖析义理娓娓不休若驾轻帆乘顺风若决流水于千仭之山而赴东海也疾革语人曰寿夭在天无足言者独念累吾父母耳遂了然顺逝娶陈氏有子一人曰涣女四人长适林如璋馀未行某以外弟从公游自丱角至于壮齿如一日也毎与公语未尝不自失其赖切嗟之益为多往年陆教授死继而公殁里人相与痛吾州之再失贤士也某于二人实兼师友之重故哭之过期而哀葬有日舅氏语某曰知吾子深者莫甥若汝宜状其行以请铭于立言君子某承命流涕今公之所学于古者虽百未一试而其善言行诚足以贻世范谨掇其大概而实书之虽亲不嫌也矣谨状
  故左奉议郎临安府府学教授周仁仲行状
  公讳毅仁仲字也其先光之固始人从王氏避地遂居福之闽县曽祖瑄祖汝砺父之邵世业儒连蹇不偶公少而警敏夙成笃学能文有声称场屋之间益刻苦不懈登绍兴十八年进士第授南安军上犹县簿改抚州录事参军未赴罹家囏服阕任汀州录事参军既乃为福建路提举市舶司干办公事改秩差充临安府府学教授将赴乾道四年六月十五日以疾卒于正寝公天资温厚自童齓识度过人笃志励行俨若成人有识者知其为远器也弱冠丁父忧执䘮遵礼哀毁骨立㡬不胜䘮庐于墓苫𠙹端居不接人事者三年郷闾未尝见其面盖自其始为成人介然自立拔出乎流俗固已如此既仕还丁母忧庐居率礼毁瘠如初闽俗取法焉公之生平笃诚不茍其行义之懿仁爱之实早为郷闾之所知所信者尤在于此至于莅官决狱而恕互市临财而廉交僚友而人乐饮其和掌赈济而众翕服其公者皆其立本所积充学所移之馀绪也寿考宠禄固未易量方且筑室百堵艺松种菊轮焉奂焉以乐馀年以绥后禄而一疾俄死矣享年六十有四积阶左奉议郎子男二人世修世昌皆业进士力学世其家女五人长适右文林郎循州州学教授邢炳然未庙见而卒次适国子生刘有庚次适右修职郎监潭州南岳庙辛绍先茕居其二未嫁孙男四人任孙覃孙贰公喜公女孙一人丑娘皆幼之竒不敏辱尝与公为僚友考公之行实其可传可继之迹大略如此宜得品藻之文形容之声以诏不泯敢序著其目以待考信者稽焉八月甲辰谨状
  故刘郎中伯任墓志铭
  福州螺江之西南有刘君伯任录参者仁厚好徳君子人也何庸知其然耶以其议论守正无所阿自信无所疑知之公世居螺江之西南地名黄江曽祖造累赠太中大夫祖俨承议郎知南恩州赠朝议大夫父缙赠承事郎公登绍兴二十一年进士第始其为汀州录参也适部民有群讼于有司者有司以其朋聚挻乱将悉致之死公抱牍争议于庭甚力既卒不胜则投劾弃官赋诗见志而归筑室艺圃为终焉之计陶然自适不以㡬微见于言面天子闻其声名召对称旨改承事郎且将有擢用意未几除大理寺丞复权户部郎官改权度支郎官立朝数月声称籍甚凡所陈请当谳狱则每从恕议理则必从与立为定论始末一意如印圏契钥咸可验信识者以为明取与知大体虽浸列通显号一时达官而士夫间犹皆以刘录称之盖其立朝持论不改前日之特操初不计夫官资之崇庳也故其在版曺诸所更张曲尽利害之实虽久于金榖者莫之能易阴功隐徳横被幽遐二广江浙之民于今赖之得疾请外补除提举浙东常平茶事就医于临安府富阳县而卒历官左奉议郎享年五十五娶叶氏封孺人子男二人长有开次有闻女二人长适进士赵㧑次适进士王贻恭公之将葬也有开等以左宣教郎知富阳县事陆楠之状来请铭之竒于公亦为同年进士生辞避既不获于是序次公平生论列之大节且系之铭铭曰
  古之好徳者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韪斯人之勇进识古风之斯在閟隐徳之在天信后昆之必大赉之铭诗式显幽昧
  进士林君夏卿墓志铭
  读书之有登第如耕之有获蚕之有丝自然之理必至之报可信不疑也余里居以讲学为业郷之士子误相从游者盖数百人毎瞷之熟矣其有知学向学自力不懈以是游场屋间率一两举其于预计偕取科名若寄而取之曽无甚难者然亦有数竒命屯不利于场屋之试不耦于主司之取茅茨困厄以终其身此则出于一时之不幸而非择术处身之过也予亦瞷之熟矣大抵若是者虽其一时不幸而不遇抑天之报施于人必将有所乘除损益于其间徐徐而待之固莫之遗也不在其身矣将不在其子孙乎余聚学于里者十馀年其间年齿最长从予㳺最久久而益不懈者吾宗夏卿其人也百战行间每战辄北而未尝有一毫悔退意尝曰此吾进修肄业者未至也岁辄负笈而至汲汲于灯𥦗与后生未冠者伍曽不以成人强艾自居怡然自适若将终身焉余每心服而敬畏之每谓之曰使有天道公之有后福必矣士之与余居而喜讥评之者至以其连蹇不偶老大于场屋而嗤鄙之虽余亦疑焉既公之得疾蚤世以死在其身则为不幸矣而公之二子颕秀叔秀皆童稚秀发绝人远甚蚤有声称于学校间遂相继以壮龄登高科棣萼相辉父子兄弟之名一旦隐然为七闽称重士之以公而疑天道者始翻然改观毎父兄之诏弟子率以是先焉夏卿之卒以乾道己丑二月二十八日享年五十六其葬以辛卯六月十有七日卜兆于怀安县长寿里苦参山之原葬有日颕秀昆仲属余为铭诗以为泉壤永永之志余素有此念方将有所载记辄因夏卿而发焉不厌其词之黩也夏卿讳延年曽祖晏祖陶父棣并不仕母王氏夀考精强盖未艾也娶杨氏淑温慈善克宜其家子二人长颕秀次叔秀孙男一人女二人铭曰
  诒谋之永蓄徳之厚韦布一世甘于不偶天实啬之以昌厥后诵于铭诗须其繁茂
  荣国太夫人王氏墓铭
  宋皇叔故赠昭庆军节度使追封豫章侯讳士⿰之夫人王氏世开封人五世祖仁赡左右艺祖有功位枢密副使曽祖汉卿故赠右金吾卫大将军祖公弼供备库副使父修内殿崇班夫人崇班次女也初以缌麻亲之妇封令人历永嘉大寕永寕三郡太夫人进封荣国享年七十有八乾道五年三月五日考终于建宁府漕䑓官舎豫章先夫人殁二十有八年殡于福州秀峰僧院至是不敌自建宁奉夫人之䘮来遂改厝于怀安县感应郷清平里灵光寺之原而夫人祔焉实六年三月五日甲寅也男六人长不均幼亡次不敌左朝请郎福建路转运判官不⿱故武翼郎福建路兵马副都监次不蹇幼亡次不泯故右承务郎知兴化军仙游县次不嗄从义郎信州兵马监押女三人伯仲皆蚤世季适周瑑瑑卒再适右宣义郎吕大琮孙十人善䌺善邕忠训郎善乘善劢善埏成忠郎善览善鉌善绰善鉴保义郎一未赐名孙女十人长适左迪功郎方耒次许嫁左迪功郎黄景说馀在室曾孙男女四人夫人事亲孝既归豫章豫章少得风痹疾夫人调䕶十馀年豫章即世夫人训诸子慈诸妇闺门之内熙如也平生俭素婉嫕类皆足以昭阃范明妇顺者窆有日不敌泣告于友人左承议郎充福建路安抚司参议官三山林之竒廼编次而镵诸石
  孺人陈氏墓志铭
  孺人陈氏讳体真字端卿福之长乐人也曽祖沔故不仕祖察故赠右朝请郎父致一故任左朝请郎提举广南东路常平茶塩公事孺人年十九嫁于候官李氏实右承奉郎新知漳州龙溪县丞潮之室右奉议郎新通判南安军事橚之仲妇而提刑中奉文安公之孙妇朝议公之曽孙妇也嫁之十一年知丞将挈以之官归宁母党得疾于舟中而卒于外氏之馆享年三十寔隆兴丙戌八月二十有三日也一女应安八岁一男公弼十岁以其年十二月壬申葬于先茔之西孺人温柔婉娩裕于妇徳其事舅姑顺聼而义抚儿女慈爱而严处妯娌之间无间言应接内外曲尽情意各得其驩心实令淑也而不幸短命以死可哀也己铭曰
  不命之长维徳之昌翠峯之麓閟此幽光






  拙斋文集卷十八
<集部,别集类,南宋建炎至德祐,拙斋文集>



  钦定四库全书
  拙斋文集卷十九    宋 林之竒 撰祭文
  祭刘丈先生文
  呜呼真儒之学不在多文穷则独善达斯泽民伊耕莘野吕钓渭滨虽处畎亩业富经纶逮其一旦感会风云格天鸿业孰与拟伦繄颜氏子陋巷长贫寸功薄效曽莫之闻岂其徳业有愧渭莘命也则然何与于人世俗智浅妄为戚欣逹人大观易地则均嗟嗟先生久居隐沦采芝食菊若将终身短檠万卷精义入神气溢六合力轻千钧藉使逢辰素志获伸成康其俗尧舜其君纵遇肯綮庖刃若新天胡不吊忍使邅迍百不一试老死荆榛呜呼哀哉堂堂开府徳高七闽源深流远孕此祥麟始学于谯已得其真继师于刘所飬益淳躬行信义洽于郷邻万金之产视若埃尘闻其风者革顽为仁仲元在蜀王通处汾去之千载接其清芬搢绅论荐聘以蒲轮一语不契故山归耘出处大节卓然不群年未六十岁在己辰山颓梁坏尚何忍云呜呼哀哉晚学愚陋莫知涯津夤縁行役拜手萧屯望之肃如即之若春不我鄙夷夜语谆谆违离依恋卒业无因区区问学寄之书筠尚冀亲炙以陶以薫今其已矣徒抱酸辛西望筵几奠不及亲有泪成河注彼苍旻呜呼哀哉
  祭吴先生文
  呜呼先生胡然长往既不沾尺寸之禄又不获耆頥之享谓天高而聼卑应善恶其如响嗟先生罹此祸兮岂斯言之或爽呜呼哀哉昔我先生幼有令望掇六艺之菁华穷百家之浩荡发为词章长风鼔浪指决科于拾芥干青云而直上何蹭蹬而弗遇徒倚门而肮脏讲道石队横经绛帐蔼吾党之青衿半尝依于函丈长飬成就仕涂接鞅眷麾下之毕侯恨独遗于李广不龟手之良药或得用之为将彼宋人之数竒乃不免于𦈞絖邅囬一官艰难万状废疾萦之尚期无恙何膏肓之弗救遽永归于泉壌呜呼哀哉慨念生平久亲几杖虽朽木之难雕幸高山之景仰痛永诀于终天念后生之安放追饯灵輀失声相向有泪如倾荐此醇醸
  祭陆丈先生文
  呜呼贫者士之常死者人之终颜子在陋巷一箪食一瓢饮人不堪其忧而不改其乐奚恤乎命之穷通曽子之疾启予足启予手曰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毙焉斯可矣岂以夀夭之数而较其吉㓙惟是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此实颜曽之所造彼世之戚戚然于利害得䘮者果何足以窥斯人之胸中嗟嗟先生仕则不达夀则不永亦有以是为先生之恨者是皆浅浅之为丈夫也先生之志尚友古人于千载之上盖已得夫颜曽之遗风义利是非之分辞受进退之节皎然明白于世而处常得终以死在先生无一恨某辈之所以恨者惟慨念夫畴昔里闬之从容抠衣函丈之间见元紫芝揖黄叔度则名利鄙吝之心固已顿尽矧又有琢磨切磋之诲以开其蔽蒙今其已矣又将焉从寡闻孤陋而有疑孰质离群索居而有病孰攻故临先生之䘮对遗像而酌尊酒则情钟于此不自觉涕泗而霑胸也
  祭胡丈先生文
  呜呼皓皓者易污峣峣者难全古之君子学未至乎优入圣域而轻用其身以㳺乎世则于斯二者必流于一偏如冉求之聚敛于鲁则污其皓皓之地如子路之结缨于卫则䘮其峣峣之天筭计见效均于亡羊而其所失多矣曽不若泗之滨汶之上缊袍养志箪瓢乐内之渊骞惟夫子然后免于斯二者之患故自谓吾乃涅而不缁之白磨而不磷之坚盖夫子之所可及者初不在于泣麟叹鳯厄穷之际惟至于环辙历聘而一无所贬然后知其决非群弟子得以方驾而比肩惟先生之乐世之知者徒见其守约持正安贫乐道之一节则以为处士之皆尔徴君之举然盖全家食粥而不肯形乞米之帖终日杜门而未尝赋贫士之篇食每至于并日突或㡬于无烟而声满天地若出金石不以改吾曳縰之乐既成春服雩风沂浴未尝一动鼓瑟之弦以是为先生之所难者犹曰浅之为丈夫也曽不知先生始末之全徳不难于立而难于权惟先生之晚节副真主之详延操王佐之学以应不世之遇凡直言正论之为时而发者莫非洞明当世之利病深究治道之后先使斯言之或用固可以上焉补衮职之阙下焉使民瘼之痊是岂肯虚縻太仓之粟浪为策府之仙言之未用则奉身而亟退非吾固欲隐情惜已专美独善以恋松菊于三径老风月于一川乃出处之一致匪穷约之独贤论至于是然后知先生果不负谯居士之学而自得文定公之正传彼世之管窥蠡测而莫究坚白之全体者徒有见于上下之飞跃其何以察至理之鱼鸢嗟归欤之㡬何甫家食之逾年岂惟主眷之未憗抑亦士望之独专何耕莘钓渭之望已矣而山颓梁坏之恨继焉曽期頥之莫究遽一疾之弗痊梦㫁两楹之奠光谢少微之躔盖斯民之不幸而吾道之未泰如可赎兮何惜乎此身之百千嗟乎学如先生行如先生知所以立又知所以权如先生之卒于厄穷以死又孰能究之于𡨋漠问厥理于大圆顾如某之不肖盖尝奉谆诲以周旋惟粪墙与朽木毎重费于雕镌匪若瞠乎其后常如瞻之在前属沉疴之重痼致踪迹之囬邅虽隔函丈之抠趋尚辱书问之见怜方且致高山之仰俄然嗟逝水之遄痛微言之沦绝惧素志之忘愆闻会葬之有期属官守之萦牵邈临风之一奠恍有泪之如泉
  祭郭丈文
  呜呼孝子爱日慕之终身惟恐事亲之日短不能尽吾父子之仁是以纡朱怀金而忧不如箪食瓢饮而乐衣纯以紫而贵不若衣纯以青而贫不愿乎万锺之禄三旌之位惟愿堂有黄发百年之亲戯老莱之彩衣澣石建之裙牏不知年数之不足也彼傥来之旧物何足以易此乐之无垠嗟嗟灵之三子恨斯志之不伸殒何怙之泣于中道纒罔极之痛于千春他日且将发仲由之慨叹欲负米而无因平时求友于三益尚其志节则知灵之有子如此之为幸而今日寄诚于一奠见于其哀毁亦不觉涕泗之霑巾
  祭陈枢密文
  子期甫逝伯牙绝弦厥初默契岂其偶然意气所倾匪假因縁虽始目击妙意已传贱子畴昔里巷伏跧公所赏识卓然独先云此美璞众方弃捐追之琢之出其纯全声名一旦径逹扆前遂阶试用躐升群贤道山蓬莱研穷简篇擢贰宗盟光持使权中外扬历初终婘怜俾其万折不替卷卷抱疾里居亦既累年日从公游绿野平泉望公登庸附翼腾搴晚末㡬何一意陶甄胡为信昔川谷遽迁人与琹亡哭对几筵山颓梁坏柱石摧巅一恸之馀此情莫宣不腆殽核列荐豆笾慨想平昔有泪潺湲
  祭李和伯文
  呜呼痛哉我兄不起斯疾命乃在天痛之何益我所痛伤为吾道惜昔者孔门颜其优入退然如愚乃能知十赐实多才望之弗及纵知其二屡中惟亿信知学道必有其质受和受采莫如甘白质茍不美艰乎为力嗟吾三人相为羽翼丱角从游迨于今日三十馀年未尝相失草木臭味各有俦匹论其天资莫与兄敌兄之禀性渊默平直悃愊无华皆其根实璞玉浑金蔑有瑕隙我则不然偏于气习或骄而浮或吝而僻各有所蔽相为蟊贼是以其学进寸退尺瞠若乎后望兄奔轶平居讲学不废朝夕吾侪商论蜂午间出邪正是非毫厘区析兄但恂恂有如木讷而其胸中泾渭自别谁知雷声存于渊默非但吾侪心所矜式自虽师门亦皆称述谓其近道成就可必吁嗟末俗巧言如织舌长足短万人一律议论记问文章学术有一于此夸见颜色孰如我兄所飬恬寂备此众美不矜不伐终日颓然燕坐一室众理在前涣然冰释世之所知特其辞笔知兄之深我惟嘿识惟我与兄心同气叶岂惟内外手足之戚曰师曰友兄其兼得我实孱弱匹雏弗克任重道远惟兄之责柰何竒祸起于不测四体⿰木𠮲然呕而不食喘气乘之奄然而绝岂谓我兄夀如此啬观兄平生湛然寡欲及其既终亦惟顺适子路结缨曽子易箦死而得正志愿斯毕在兄无憾我则伤䀌如鼎三足遽折其一两足虽存其何能立兄之云亡众所共恤知与不知皆为感激繄吾弟兄情钟最切相期何如乃成永别自兄抱疾之竒在侧爰从属纩以至棺袭皆所亲视凭尸踊躃樗隔长江徒闻病革中途得讣失声匍匐入门长恸盖棺既讫悼兄则同樗尤于邑相对累然拊膺太息每谓生身海邦穷僻欲求同志久而罕获今乃失兄愈成孤特年来聚学彼此维絷犹恨旬时相见不密岂谓于兄终天之隔苍天苍天夺兄何急哀哉何辜罹此荼毒自今以往心惟日恻握手而㳺皆兄陈迹挟书而读皆兄手泽思兄之心触事而发兊齐之乐安能如昔中夕思之涕泗交溢吁嗟年来善类困厄前岁之春支离不禄堂堂紫微其夏继卒山颓梁坏未忘追忆今兹我兄亦返真宅谓天佑善胡然差忒如彼晨星岂堪殒坼三年之间三为此泣泪尽眼枯了无可觅师友道䘮一至斯极恨无百身可为兄赎创钜痛甚曷日而复灵輀何往荒州幽閴可怜玉树土中埋没寓此哀辞莫写胸臆沃酒柩前忍与兄诀
  代舅祭迃仲文
  呜呼畴昔八年之前素秋之孟吾哭送汝兄于西城之西俾从汝祖之佳城今兹孟秋吾复将哭送汝于北城之北寔祔于汝外祖之坟茔汝及兄从二祖游乎汗漫寕复念吾而吾之思汝声之号者日以干泪之泣者日以竭殆将滴吾泪于秋露寄吾号于秋声而今而后永夜沉沉空斋寂寂惟有𥦗间之檠床头之枕知吾父子之至情好去吾儿永隔此生汝心纯孝胡寕舍吾而去忽使吾涕泗之纵横呜呼哀哉
  
  呜呼我之五男如手五指堕指之痛痛入骨髓一之谓甚矧复可二胡然二之我痛欲死昔仲尼尝哭其子于鲤虽哀而恸颜氏谓颜独贤非鲤也比我心孔疚实兼于彼以贤则颜以亲则鲤哭鲤恸颜有泪如洗我初得男尔兄及尔粤自孩提天锺粹美坐我两膝咸诵经史日数千言澜翻不已夀十六七蜚声闾里人言佳儿必称二李施及诸弟亦精业履有子如斯云胡不喜意当聨荣芥拾青紫五桂一椿窦郎可拟并试南宫反后叔季尚期晚成蔚为国噐岂料尔兄不禄而逝我痛未忘尔复继毙人言天道吉㓙以类为善必福恶斯祸至如吾两儿徳性纯懿闵无间言曽善飬志璞玉浑金初亡瑕颣何辜于天罹此颠踬不假之年俾我遐弃嗟哉彼苍不仁若是畴昔西征余往汝侍锋交战场词倾峡水期汝如何汝乃不第逮兹东归税驾方尔团栾父子宴乐兄弟望汝如何汝乃不起汝始得疾实惟旅邸一夕沉疴倏焉体瘁盘珊入门昔人已改蒲桞未秋岂宜摧毁人固疑之我心独异使汝不长岂曰天理汝蚤闻道夀夭一致岂不见几恐伤予意力疾对医漫云可治瞑目长眠溘然蝉蜕天实误予使予不智不就汝诀永隔寤寐冥心之言嗟犹在耳尔实何憾我哀莫弛我偕汝母劬劳半世婚嫁甫终未凋发齿谓此馀生优㳺卒岁含饴弄孙亦复何事汝兄之殂始积忧患儿吾择妇女吾命配㡬如是为而不凋弊搔首临镜班白多矣望汝宽予汝反至此二女一男复为吾累人生几何堪此憔悴人谓我哭已伤两指盍师延陵三号而止我痛在心心狂欲溃哭尚可堪不哭尤惫吾寡交㳺杜门养晦惟汝及兄从吾论议伯埙仲箎相继亹亹以斯自乐不慕荣贵自失汝兄尚惟汝恃汝不吾留亦随隙驷使我索居自言孰谓已而已而失我良嗣白日清宵悠悠曷济我哭号天尔母顿地尔寂不闻九泉永閟女嫁女归儿远儿在独汝见时河清莫俟我老无悰来日能几寂寞此生有恨不匮㳙日成服荐此薄醑儿举此觞并饮吾泪
  祭迃仲文
  呜呼我生终鲜孑然一身岂无兄弟四海三人㓜共嬉戏长同屈伸虽隔表里情逾所亲嗟我少孤焉依叔舅舅氏吾师伯仲吾友两骥绝尘千里驰骤我实驽材瞠若乎后伯仲未冠舅为世知懦无立志知我者谁自暴自弃下流实归不有伯仲畴觉其非每从纷华此心外骛及见二难释然悔悟渐渍薫陶遂同志趣非曰能之伯仲之故伯也徳宇如元紫芝仲无间然叔度之陂夏雨雨我春风动之去我三日鄙吝已滋六日不来我心匪乐我不见兮折简我约书既同读文亦偕作商确古今曽无适莫繄伯之学春秋实通惟仲与我诗书是攻各寻蹊径一西一东如适京邑厥归则同欢乐㡬何祸机倚伏伯既已矣仲复就木魂兮何之俾我穷独嗟嗟苍天如何不淑呜呼哀哉肄业绩文伯仲独优南宫桂籍宜冠英游贤书数上猿臂不侯如我浅陋反玷简蒐谨行全生我亦尤劣濯濯牛羊㡬无萌蘖一暴十寒尚兹存活仁如伯仲乃遭夭阏自伯不禄已随逝波我及仲存更于琢磨并从师范归飬天龢计我所得孰与仲多仲既闻道百虑一贯每临利害履道坦坦俄得俄失若修若短于迃仲观曽何足算伯也疾革我心欎陶源源往问膏盲奈何浩叹仲心死轻鸿毛谈笑谓我空走一遭死既本空生亦谁是万化去来初无终始我复何为情钟不已正惟仲没莫与进此藏焉修焉入谁与娱息焉㳺焉出谁与俱自今以往离群索居伐木道䘮鹡鸰影踈慨念平生那忍细说子敬琴亡伯牙弦绝丹旐风悠薤歌声噎路隔幽明忍与仲诀呜呼哀哉
  祭林徳修
  呜呼三世为医礼经所贵三世为将道家所忌读之者执一而未通乃妄论夫将之与医如函矢巫匠之异我尝以意逆志而观之然后知此二书者实互言而相备医非卢扁则虽累叶以奚补将如伊吕则纵百传而何畏顾其用心之仁与不仁又乌可于其择术之间遂立一定之议果医之不必是而将之不必非固未足以少三世之为吏嗟柱后𠅤文之习世固薄之谓其可操者类皆不仁之噐信斯言也则刀笔筐箧盖顷刻之不可亲而况于自祖及孙绵绵而相继然而若于公者独非吏哉高大其门闾以徯高车驷马之来岂不仁而能若是观公之能以质直平反世其家我固已逆知其有隆而无替虽不及期頥之年安知其非啬取其报于天以昌其苗裔出饯灵輀钦陈薄醑侑以菲辞见公素志他日公之诸子必将赫然以儒学而兴尚可以信斯言于来世呜呼哀哉
  祈风文
  维洪范之庶徴嫓时风于圣功此大而化之之事自匪雨旸寒燠之可同故凡大块之噫气悉由造化之密庸然彼化工之不宰必以山川之神司其阖辟而职是变通古之明神血食斯民而立能事于此者则有旦暮常便樵采于若耶之径南北分送客舟于洞庭之中彼逆其所顺而强其所劣尚能丕显于灵踪矧曰用天之时因地之利而得其势之所顺宜其有祷而必应有欲而必从繄灵祠之奠食烱正直而睿聦来蚁慕之不绝信响应之无穷兹良月之初吉肃严霜于孟冬属蛮商之遄往与朔𩙪而适逢乃蒇仪于常礼延飞御乎梵宫望轴轳之善济致泉货之屡丰瞻云海之浩渺假一息之蓬蓬
  
  象齿南龟远出岛舶以舟为趾重译罔隔沙阜石幢涩如芒刃以风为翼万里一瞬勃勃蓬蓬怒号瀛海以神为墟立谈而改羽盖云车邈然浩荡以礼为介厥应如响惟风必期岁有常信今虽袭礼匪常之徇吏之守职两年为期官满则去位难出思神所庙食与天地通民享利泽厥望不穷某也终更行且还里席神芘茠日既久矣神之歆否愿以风卜商舶之衍亦某之福桂酒椒浆为舶预请指望飇南留神引领
  祈风舶司祭文
  夫祭有祈焉有报焉祈也者所以先神而致其祷报也者所以后神而荅其赐祈不可以为报而报不可以为祈自古然也而舶事之岁举事祀典于神则异乎是于夏之祈有冬之报于冬之祈有夏之报风之舒惨毎以时应则祠之踈数必以时举如循环之不穷礼虽不腆在神宜歆之
  辞宣圣祭文
  某缪承人乏乘传于此亦既再期去官有日用展告于庙庭窃惟夫子之设科有徳行焉有言语焉有政事焉有文学焉而于政事之一科又有达焉有果焉有艺焉盖如是其广大不穷也某之不学无术面墙蒙蔽于是四者之一一者之三初无有也而冒窃为政以学焉知政体之一科之未易能识圣门集成之不可及高坚所慕钻仰尤劳菲然𬞟荐惟先圣实临顾之
  辞庙文
  民保于吏吏保于神其𠅤一也民不忍于吏之去吏亦不忍违明神而去其情亦一也某昔者莅官之始徼神之意以冀终更之无吏责无官谤无民讹神实许之矣今兾终更而卒逭此三者之咎微神之赐殆不及此虽实不忍远乎神保讵可无殽核之报以称其情乎礼则不腆神其歆之







  拙斋文集卷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拙斋文集卷二十    宋 林之竒 撰杂著
  毉说赠孙楚士
  方书为医者设医为病者设未尝治之不可谓书无是疾未尝求之不可谓世无是医余尝怪世之医者学有所不足则求备于方书之所不载曰师之所未尝言也又尝怪世之病者识有所不广则厚诬于举世之无良医曰是必不可治之疾也使医师果有所未尝言则方书为可焚矣使世果有必不可治之疾则医科为可废矣若是者举未之思也余顷岁得痿痹之疾殊殆始焉瞑眩如沉醉者累日既廼左支挛若不随运掉步武踸踔仅能不僵仆而握之力不胜匹鶵举履之官虽存而实废矣时在都下国医之所萃也余则延请亡虚日使各诵其方书而试以其药投之凡阅十馀医人人言殊或曰此风也或曰此湿也寒也或曰此风寒湿之参也余起居之素不谨晞风露寝疆㯺未尝之惧虽不敢以其言为必不然亦未敢遂以为必也姑使各以其伎试之投药如注壑灼艾如兆龟凡历数月医之伎止是矣而余之病固自若也得请负丞于大宗而朅来绍兴㞐其谒医药问方书如在都下时而加详审焉亦阅数医其说又举不出乎风寒湿之三者余始惛然莫知所适从则使各献其伎而尝试其药更历数月越医之技乂止是矣而余之病亦自如也末廼遇威敏孙公之曾孙邻几其名而字楚士者深于医者也邂逅余于温国司马端行同寮之室问余之疾状而得余证于颜面之间以谂韩国富子立曰噫固非得于风寒湿者也是故在吾书中而诸毉偶未之察耳人之血气如天道之旋斡盖一日而一周焉久于端坐而不时运转则荣卫凝滞而不得骋手足扞格而不为用则此疾之所由来也故楚士之为余处方用药则举异乎族毉之见前日所用剽悍峻亟之剂一切屏除而顾以疏道炁血流通经络者先焉余始易其说久而益信之乐从之盖旬有五日而病良已居无何而起居饮食之状浸复其旧矣余然后始信夫方书之果无不载而世果无必不可治之疾也思所以发明张大乎楚士之毉以表于世而余之文又不足以为楚士之重然余之文则陋矣楚士之说诚有所不可废于毉者庶几余之不腆之文以楚士之说而传乎余尝观司马子长为仓公淳于意列传载意之治病其所疗之人所诊之脉所用之药所告之期纎悉备具凡列数十条其于记述详矣至宋景文新唐书方伎传所称道孙真人思邈之为毉则于如是者举皆略之独著其言之可以埀世立教者而已夫岂真人之毉其十全之效果不如仓公之于毉伎也十全之效在伎为足尚故每谨书之真人之于毉则伎而进乎道者也进乎道则伎固不足言矣天有四时五行寒暑迭居和为雨怒为风凝为雪霜张为虹蜺天常数也人之四支五脏一觉一寐吐纳往来流为荣卫章为气色发为音声人常数也阳用其形阴用其精天人所同也失则烝生热否生寒结为瘤赘䧟为痈疽奔则喘乏热则燋槁发乎面动乎形天地亦然五纬缩赢彗孛飞流其危诊也寒暑不时其烝否也石立土涌其瘤赘山崩土䧟其痈疽奔风暴雨其喘乏川渎竭涸其燋槁高毉导以药石教以砭剂圣人和以至徳辅以人事故体有可愈之疾天有可振之灾凡此皆真人之埀世立教可传于不朽又在乎千金方数百卷之外者也以是列在史传为世模范足矣一疾之顿愈一药之偶中世有方书足以概见又何必一二而传之哉今楚士之毉盖于真人之书有所深造自得而左右逢其原者其论余之疾又与真人畴昔之论若合符契余爱之重之虽不泛观其所以愈他人之疾者而独信其能起余之疾不愆于素廼并叙其所论之合乎真人者以见楚士之学其所能者匪直于余而验也尝鼎一脔旨可知矣楚士勉之推真人之馀论达之于国是则威敏之为也已楚士其勉之
  王子由字说
  克己复礼为仁是己也不可有有己贼于道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是己也不可无无己远于道一有一亡于道其庶几乎颜氏子尝进于是矣秦谿王君宗已晞颜徒也故字之曰子由有疑子之名而问焉者曰尧舜舍己颜氏克己而且宗之奈何子其以余之说而晓之曰是非吾所谓己也吾有宗巳者存虽然二之中不可不精选也一毫发私心介乎其中殆将䘮乎其所可宗者而得乎其所不可宗者则当有执子之名而贬子引子之字而议予者矣子盍谨之
  石几仲说
  易曰介于石诗曰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是二义毋乃并行而相悖乎曰皆是也惟其匪石之不可转是所以介于石也古之善用兵者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当其如处女之时是其介也虽有百万之敌吾介然而不动矣然茍一于介然不动则见可而莫之进知难而莫之避或至于失事之几矣故良将于此有所谓如脱兔而敌不及拒者存焉乃匪石之不可转者也在易固已言之矣虽曰介如石焉然必继之以不终日贞吉而夫子释之曰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夫介者所以体常几者所以尽变非介无以立非几无以行二者阙一不可守孰为大守身为大君子之守其身无所不用其介也然非见几而作不俟终日以行或将执一而无权则愎而不逊重违一世之人而果于自矜其私知遂至以其学术祸天下后世者有之矣会稽石君庭坚问字于余余字之曰几仲又为是说以告之庶其两全于诗易义而不为无几之介斯可矣
  读世说
  林某论曰晋之清谈梁之空灭皆其国之所以亡者书曰与乱同事罔不亡者此之谓也然则曷若而可乎曰尝闻本朝承平之日有出使而外域问吾中国之所尚者其人应之曰崇儒昔荆扬之区有田数亩其一皆荆榛卤莽之丛久无种植矣其一或曰此良田也宜以种稻岁且大入主人从而耰之亩入千锺焉荆棘卤莽则晋之清谈梁之空灭也良田之种稻则吾宋之崇儒也大哉儒术是诚百王之丕矩万世之通范也为国而不以儒术能不为乱阶乎能不蹈晋梁之覆辙乎时乾道壬辰秋八月晦读世说篇终书此以还归于运使宗丞陈丈之书室
  书廉吏传
  周官小宰以六计弊群吏之治一曰廉善二曰廉能三曰廉敬四曰廉正五曰廉法六曰廉辨盖吏治以能廉为本廉立而众美从之有不期然者一不足于廉虽有他美莫赎己此廉吏传之所由作也同安宰王君澬欲世之为吏者家藏此书人挟此术廼寘板本于其邑以广其传是则王君之慕廉吏既为可嘉而同安之得廉吏亦为可贺也余固喜之为识其卷末隆兴元年四月五日晋安林某书
  跋高公题李宪遗事传
  甥林某于乾道壬辰秋八月十二日己酉读高公遗事所载慨然太息而言曰今有人寄物于邻明日取之其偿与否特未可必也何则在他人者诚不可必必其不可必是岂可以常理期邪而余之舅氏不然力耕数耘负谤厄穷以待难知之天道于数十年之后无一毫怨尤意今其子孙诜诜然彬彬然殆将亨而奋矣后之太史氏有考靖康之阙遗于金匮石室之藏欲求其实而不可得殆有考于斯言
  跋苏黄留题
  右苏黄留题石室图以一时造次登览之胜为千古不朽丹青之传盖其所以照映缣素凛凛常有生气者初不在于文字之工翰墨之胜也
  题雪峯如藏主水月图
  千江有月一一同一月普现千江影谓一为月影非实影既非实月何有是一即千千即一水月究竟无实相随见有月月在水亦无究竟非实者譬如观音妙色身对物而见千臂眼于是千臂千眼中何者为正何独非菩萨一体作一用千体同是无剰法此水此月亦复然照用齐行一无欠俯不见月仰亦无千月阙一固不可上人此庵憩缾锡终日宴坐常湛然散一为千弥六虚摄千归一不盈寸我知上人环堵中能广能狭能方圆空诸所有何必然作是见者名邪见
  题司马季思所藏温公宾次咨目后
  卫武公以徳名之重爵位之尊年数九十有五矣犹箴儆于国曰茍在朝者无谓我老耄而舍我必恭恪于朝朝夕以交戒我闻一二之言必诵志而纳之以训导我温公此纸实卫公之意也江海之浸膏泽之润其所及者远矣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瑳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斐君子终不可谖兮此诗人美武公之作而大学之书赞之曰道盛徳至善民之不能忘也某于温公亦云
  题王主管所藏了翁与洪觉范书后
  了翁儒而墨其究也两得之觉范墨而儒其究也两失之详味此书然后知了翁择术之素审见善之独明而其为觉范谋也亦忠矣至当归一精义无二谓道不同果不相为谋者吾不信也
  请证果长老疏
  不是心不是佛切忌作意解商量恁么物恁么来緫是被情见渗漏逢竿木便应作戯这啐啄须要同时将心思惟当面蹉过修公长老禅机夙契戒行薰成团栾图上合掌和南华藏境中弹指证入闻说石门路险曾于个里尺水成波假饶师子峰高也须容我把茅盖顶庵居久矣囊粟罄然退位菩萨可怜生无心道人祇这是虽不于名闻利养作想然无柰时节因縁到来愿为振锡之行更作辊球之梦无证而却有证眹兆历然不来而寔能来果位应尔千山不隔师子吼正想像于嚬呻一沤緫是海潮心便全提于浩荡高超佛地仰祝尧天
  天宁开堂疏
  分付第一义还他师子嚬呻瞻仰不二门且看香象蹴踏逢场作戯一鸣惊人某人行解参同机縁纯熟家有定光古佛卸却白衣亲逢弥勒分身解开布袋夙分半座允属正传好持东野之钳槌来钓螺江之风月法转食转从教衲子鼻孔撩天桥流水流莫使行人脚根点地若众生未到彼岸在当仁岂逊于师愿举最上乘仰祝圣人夀
  为林序齐干山人教化祠部疏
  论得五行根基先须识取元辰本命仰它七宝布施不如自有粥碗饭盂咄这穷措大生涯惯试淡盐虀滋味曾是诸生都养有些之乎者也因縁欲作国清饭头未免我人众生见解拈花之机未契刬草之梦到来那能依得阙下家风终须去作佛家弟子袖中拈出虽然命在檀那笔端活计见成且免口挂他人木杓愿无戯论就此良縁
  桑溪造桥疏
  水潦过度俄顷为龙而为蛇桥梁成功终日度驴而度马我此桑溪桥路旧通师子峰头行人由之而不知居者恃此以无恐晴干尚可那堪有雨淋头平地相逢便乃无风起浪咫尺万里一壶千金碍塞杀人流通有待欲营赵州略彴为日久矣未曾遇个没量大人每念台山蓦直何时复然须至遍干信心檀越必不错举但见办心直下现前急须着眼幸甚
  郁林院无量夀阁疏
  有为法如梦幻泡露电世间孰是坚牢无量夀号阿弥陁如来劫数最为长久祇这彭殇平等可知一念万年于刹那间历恒沙劫我此旃檀宝像便是西方化身未有上栋下宇庄严以现水鸟树林世界心不动境亦不动历历分明施无穷福亦无穷种种成办有大檀越修奢摩他来结香火之胜縁深种人天之善报
  天宁行者化度牒疏
  出得世网始是出家刬却意根方堪刬草欠个护身符子忙杀无位真人愿开大檀门共出一只手捐汝阿堵物成我奢摩他不违时节因縁便是慈悲喜舍
  永福瑞芝图跋尾
  集英殿进士举首萧君之未第也䜟记开其先瑞华贰其期而后美名广誉从之实伟异杰特之观也邑人神之埀诸绘事而镵记其下其大意引汉菑川侯公孙丞相之得时遇合者为况盖善喻也萧君辞焉曰拟人必于其伦尔何曾比予于是余闻其语而壮之曰是乃所以为永邑瑞也异华果何足道哉余观世之擅大名擢高第其始也莫不夙䜟吉几先焉未有偶然而至无因而前者或者见其事之诚异也则以为天相我矣公侯将相之位可埀手而得拾芥而取也既引天以自神繇是学问废于身职业旷于位功名损于朝而人事浸以不修焉者其势则然也故其人每以十年鳯池四入黄扉自期而仅能至于姚晔梁固之所厎止者世多有之矣菑川侯之在选举科第中号为安冨尊荣之极者也今国人称愿然曰萧君他日致身亦应若是其颂祷之勤隐括之审亦云至矣萧君之于是言也不惟𢠵然止戃然疑漠然而不受也方且望望然去之若将浼焉然则萧君志趣之所诣固未易量其徳业之在躬殆将云升川增日进而不已也余于是事爱之重之且乐为邑之人嗣书之更评之于以见所以为永邑瑞者果不在彼而在此也







  拙斋文集卷二十



  钦定四库全书
  拙斋文集       宋 林之竒 撰拾遗
  与曾裘父书
  某顿首再拜裘父袐校友兄自昔讲闻徳名者非一日曏风怀想未偿定交之愿良以为慊不自意故岁廼有夤縁解后于此一见莫逆真畏友也然是时某出入礼闱衮衮者久之凡一再与左右言者初非要言而所欲求切磋丽泽之益于君子者曾未之尝言也已复遽成千里之别今相望远甚僻居左便欲数通问且不能而况謦欬于侧乎始悔当日之不从容然无及矣别后凡两辱教墨所以见与毎来益勤而相期者不薄虽玩味感叹不能㤀顾缺然报章唯此之故尔迩辰风日晏温恭惟里闬燕申进徳修业尊候起居万福某册府空餐阅岁馀曾未有毫发补报若俛仰愧怍则有之矣提举范丈顷以召节还朝得外补而去盖尝与某谋欲亲炙左右而病其为凌右史所先今襄阳囬远其不能偕范丈之志伸矣江西一方利病左右讲之既熟想当一一为贤使者言之斯民阴受其赐庸可既乎吕逢吉居广信大病曩但闻其不能履地今复难于作字毎书来率非其手书势当浸剧郡将雅不相知毎劝其往居临川辄重迁未能遽动念之深矣而未有以为地者奈何政患通问之无从偶此逢便亟行殊喜辄布悃愊然心之精微岂远纸所能宣达惟兾为道慎重时以忠告善道鞭此不逮不宣
  某顿首拜启裘父袐校友兄别后蒙不鄙贶书存问者再甫得一布竿牍为谢其为报施之义已非称矣兹蒙嗣音所以眷予相期待者益勤然此所遣者虽一书犹未达也某为非人矣念此深愧是书所附甚的盖抚州张司法名鼎将欲求荐于直阁范丈而因同舍叶吏部伯益以求某为容故二书为无益往今范丈之书则既达听矣而独浮沉其一此殆不可晓岂以是书为无益于荐达故易之邪张掾实在临川可覆也某之书不至而在裘父不以是疏此意奚可忘哉即日秋高犹有残暑共惟杜门里闬乐全志得尊体日以超胜某之识裘父晚矣而故岁之与裘父接复太匆匆今良悔之故前书浩叹于此元礼之一再见遂东亦若裘父也人生会合良难欲亡悔寡矣今二君子俱为临川居而且从范丈游丽泽之益想当无时或旷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如某之见义无勇正惟畴昔因仍愒日浅于师友渊源之所致故乐以是告愿同勉力于斯且时有以鞭其后幸甚亟遣报章所以谢前日不敏之故且幸其万一之可踪迹相寻也相望千里惟兾为斯文䕶重不宣
  扬子讲义序
  著书立言古人之所难也自孔子没而微言绝七十子丧而大义乖百家诸子各以其所见而著书出则汗牛马居则充栋宇然皆杂家者流非吾儒之正道得吾道之传者惟四人焉孟轲醇乎醇在所不必论自孟子而下则有荀卿扬子云王仲淹韩退之此皆学者之尊敬以为仁义礼乐之主也故荀卿之书则谓之荀子扬子云之书则谓之法言王仲淹之书则谓之文中子而韩退之之原道亦学者之所推尊焉夫自孔孟而后以迄于五代数千年间贤人君子不为不多而得吾道之传者惟此四人固不容轻议矣然荀子出而讥孟子子思固自以为得吾道之传矣至其以性为恶以礼为伪则不及孟子远矣扬子出而讥荀卿同门异户而自比于孟子然其言性则为善恶混亦不无可议论处至韩退之则谓荀与扬大醇而小疵然其原道之篇所谓道与徳为虚位仁与义为定名亦大醇而小疵矣大抵孔子之后欲如孟子著书无一可议者盖难乎其为人则荀扬韩退之之徒亦不可多得不可以求之太深也友人方徳顺问龟山先生曰人君有得致之位有可致之资其所为固甚易何不做取尧舜纵尧舜不可及汉文太宗亦易为之何不做取文帝太宗龟山先生曰老兄儒者何不做取孔孟纵孔孟圣徳高风何不做取荀扬韩退之大抵学者惟知论古人之是非而不知在我者有所未至处也虽然前贤之书固不可轻议然以孔孟之道而较之则不无可疑处若司马温公则但说扬子是十三篇中有不可解者但阙之至谓使扬为荘言斯拒矣庄为扬言斯与之矣则温公不敢论扬子之非也而东坡先生则又但讥其非故谓扬子云好为艰深之辞文浅易之说然子云所谓圣人存神索至成天下之大顺致天下之大利和同天人之际使之无间者也窃意东坡道不得然则一如司马温公则待之太重一如东坡则待之太轻之竒今为诸公论此书于其可以为天下后世之法则者尊之重之固多矣至其于理未安者则引六经孔孟之文以辨之不敢以私意断也杜甫诗有曰庾信文章老更成凌云健笔意纵横后来点检流传赋不觉前贤笑后生之竒今议论子云之是非若使子云复生当笑倒之竒也大抵诸公于子云之精义处当沉浸𬪩郁以求其深造自得之学若乃议论其是非此乃之竒口过薄徳也















  钦定四库全书
  拙斋文集
  附录
  行实
  先生姓林氏名之竒字少颕候官人世以儒学闻朝议公忻取李氏得先生以大其家声先生幼聪俊不凡与外兄李和伯迂仲如亲手足常称伯也徳宇如元紫芝仲无间然叔度之陂日夕相从惟道艺是讲是究名肄业之所曰兊斋晨兴诵读经史各以所见结衣帯而识之逮暮相与参订是否而书之谓之兊斋录西垣吕公入闽公闻其以道学名世乃与二李往候之一见之顷遂定师生之分吕亦欣然进而语之以嵩洛关辅诸儒之源流庆历元祐诸贤之本末且欲以广大为心陋专门之蒙昧以践履为实刊繁文之支离致严乎辞受出处欲其明白无玷致察乎邪正是非欲其毫发不差先生之学自是日以光明绍兴丙辰以贤书将试南宫西垣公饯以诗曰我为福唐游破屋占城市城中几万户所识一林子蓊然众木中见此真杞梓先生见重于西垣公如此及先生西上日夕以膝下温凊为念行至北津驿慨然作诗有耿耿一寸心不能去庭闱之句遂改辕以归先生爱亲之心重于利禄非学识过人畴克尔先生声名由此益重士类归仰如水赴壑其知向正学宗正论皆先生指踪之力吕紫微犹子仓部公莅宪幕时吕成公未冠以子职侍行闻先生得西垣之传乃从先生游先生尝语诸生以为若年寖长矣宜以古文洗濯胸次扫其煤尘则晶明日生成公受教作文主以古意而润色之先生毎读必击节赏叹知其远且大绍兴己巳先生奏名春官注长汀尉未上乡枢陈公诚之荐试馆职除正字乡枢薨先生哭之曰声名一旦径达扆前遂阶试用躐升群贤示知己之恩不忘也再除校书郎修神宗宝训改京秩以三札入见首言尧舜执中不离仁义次言宜革文弊归于忠实又其次言毋尚庄老之学高宗玉音曰卿得事君之体高宗御制损斋记先生因奏三说谓损思以益徳损用以益本损华以益实闻者是之又言王氏三经大率为新法地晋人以王何清谈之罪深于桀纣靖康祸乱考其端倪王氏实负王何之责在孔孟书所谓邪说诐行淫辞之不可训者金人自秦桧讲和二十年或传敌欲南侵徙汴先生作书抵当路以为久和畏战人情之常故必以和为重敌知吾重于和故常以虚声喝我而示我以欲战之意非果欲战所以坚吾和欲与之和宜无惮于战以战而和其权在我章圣澶渊之役与契丹约和中国终无北顾之忧者用此道也又曰战之所须者不一而人才为先符坚以百万临淮晋兵止于八千谢石为大都督谢幼度为前军都督谢琰桓伊皆领众而前众寡不敌而校其人才则㓜度足以吞苻坚姚苌故坚望晋军曰是亦勍敌何谓之弱然则人才其可后乎又曰人才有三一曰文采华丽二曰持身谨密三曰沈实有用由前二者言之平居无事羽仪朝廷足矣一旦缓急往往如贾谊所谓见利则逝见便则夺茍免而已立而观之耳非可与共患难也欲求可与共患难者必得如庞士元所谓俊杰者然后可也陈福公参赞戎幕先生尝以书论进取以为自巴蜀以临中原此不可易之常势桓温刘裕尝欲浮江绝淮下梁宋举齐赵平燕绝塞径造北廷非不可以邀功抑形不便势不利虽淝水赤壁之役其势可长驱而前而卒不能有中原寸土者不由进取之常势故也今王师小胜不足喜大计不可失当假以岁月先固吾圉使不可犯然后由进取之常势而图之庶乎其可耳福公深然之先生在馆三年搢绅浩然归重行且柄用倏以末疾告朝廷惜其去除贰宗正司俾就医于会稽既而疾向平先生丐归闽遂除泉舶及抵官益究心厥职居亡何力丐祠命赞本路帅幕适越忠定王史公镇闽与先生道旧款曲加敬有以私嘱先生为入言者先生拒之力而求不已乃阳诺之暨归以为问则曰吾忘之他日又云则曰吾忘之如是者数四竟不之言其胸中不挠于私如此初先生在馆时与于湖张紫微厚善先生别后张紫微未尝不言及之先生门人江清卿自张所告归张赠之诗以为吾友林少颕读书不计屋又云此君抱高节雪柏照霜竹造物乃儿戏卧病在空谷观张之诗无一字溢美亦可谓大贤矣先生家居弟之邵之子子冲能嗣先生之学士子会者坌集先生时乘竹舆至群居之所诸生列左右致敬先生有喜色或命诸生讲论孟是则首肯而笑否即令再讲或令诵先生所编观澜集而听之倦则啜茗归卧率以为常未几先生病革不浃日而逝四方贤士大夫闻者悲怆吕成公在官所走介致奠侑之以文凡数百言且曰某未冠缀弟子之列期待之厚独出千百人之右顾谫薄何以得此实惟我西垣之故施及其后人培植湔祓闵闵焉如农夫之望岁齿发日衰业不加进大惧先生之功力为虚施毎䩄然惭愓然恐又曰惟当与二三子尊所闻行所知使先生之志犹有考也成公于先生可谓敬之至而不敢忽感之至而不能忘师生之义宜如是乎先生一子缜以遗泽尉建阳未上而卒二孙亦知学犹子子冲字通卿登科初任南丰簿次丞将邑子耕叟行艺不愧前修诸生避席常数百人君子是以知拙斋馀泽之不泯先生所著不一如书说周礼说论孟扬子讲义通鉴论断兊斋录世已传诵先生遗文二十馀卷子冲之所裒集及场游录道山记闻藏于子冲之家世未之见嘉定五年郡博潘自牧诸父尝从吕成公游知成公之学原于拙斋乃请于郡而祠之于学耕叟实奉祠焉拙斋先生之所自号天下之士唯曰三山先生云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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