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忠集 (欧阳修, 四库全书本)/全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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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一
  宋 欧阳修 撰
  濮议二
  或问罢议之诏有权罢之文议者谓权罢者有待之言也盖朝廷迫于皇太后不得已而罢故云权罢者欲俟皇太后千秋万岁后复议追崇耳朝廷之意果如是乎答曰此厚诬之一事也使朝廷果有此意手诏虽无权字他日别议追崇何施不可何必先露此意示人是时䑓谏方吹毛求疵以指为朝廷过失若君臣果有此意亦当深谋密计岂肯明著诏令以资言者之口问者曰然则何故云权罢答曰事体自当如此尔追崇以彰圣君之孝而示天下也本无中罢之理今不得已而罢当为迤逦之辞故云权罢集议更令礼官徐求典礼者乃体当如此一有耳字此事人所易知而吕诲等欲恐迫人主故厚诬以有待之说也先帝毎语及此事则不胜其愤仰天而叹曰天鉴在上岂有此心或问皇太后既已责中书不当议称皇考而手书复有称皇称后等事议者谓韩琦交结高居简惑乱皇太后请降手书其称亲称皇称后皆非皇太后本意果若是乎答曰手书非皇太后本意事出禁中非外人所得知也若云因韩琦使高居简请降手书则又厚诬也何以明之若手书是韩琦所请既降出便合奉行岂敢却有沮难又请上别降手诏也以此而言但见韩琦沮止手书称皇称后二事不见琦请降手书一作诏也问者又曰然则出于上意乎答曰亦非也若出于上意亦一作则当先谕中书商议安得绝无一言及之又若上意果有所主而中书虽欲不奉行犹须再三论列方可囬圣意岂有韩琦一言上即从之略无难色以此知上意不主也问者又曰然则称皇称后是哀桓之事中书以为非而不奉行者也而吕诲表乃一作又云致主之谋不耻哀桓之乱制者何谓也答曰此所以为厚诬也且称亲置园寝及称皇考皆是汉宣光武事吕诲等指以为哀桓之乱制乃是指鹿为马尔以此见其诬罔何所不至也据汉书师丹上䟽云定陶恭皇谥号既已前定义不可复改据此则恭王称皇乃师丹许以为是者故云不可复改尔昨国家于濮王固自不议称皇就使称皇亦是师丹所许者也问者曰若此则师丹当时与汉争论何事答曰董宏欲去定陶国号而止称恭皇及欲立庙京师尔此二事是师丹所争也盖恭皇之号常系于定陶则自是于诸侯国称皇尔与汉不相干也若止称恭皇而不系以国则有进干汉统之渐又立庙京师则乱汉宗庙此师丹不得不争也昨濮王既不称皇而立庙止在濮园事无差僣而吕诲等动以师丹自比不知朝廷有何过举诲等果争论何事也问者曰诲等所论者称亲也称亲果是乎答曰称亲是矣此乃汉宣故事也谨按宣帝之父曰史皇孙初丞相蔡义议称亲谥曰悼裁置奉邑而已其后魏相始改亲称皇考而立庙京师至哀帝时议毁汉庙不合礼经者于是毁悼皇考庙在京师者是时丞相平晏等百馀人议曰亲谥曰悼裁置奉邑皆应经义由是言之立庙京师则当毁称亲置奉邑则自合经义也所谓应经义者即仪礼云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是也亲者父母之称也问者曰京师庙既毁而又毁奉明园者何也答曰汉制宗室诸侯王皆有园悼皇考自合置园初名奉明园置奉邑三百家可矣其后增为一千六百家而改奉明园为县则僣天子之制矣故议毁之也今国家追崇濮王其礼数三而已称亲一也置园二也立庙三也称亲则汉儒所谓应经义者也置园则汉宗室诸侯王之制也立庙则一品家庙之制也如汉诸王庙当在本国今濮国一有为字虚名无立庙处故即园而立庙尔其依经合义可以为万世法也问者曰汉儒既以称亲为应经义又以两统二父为非一有礼字者何谓也岂其议自相矛楯乎答曰两议皆是不相矛楯也其初称亲而置邑也止在下国与汉朝不相干故不违经义也及其后立庙于京师与汉祖宗并立至元帝时议毁亲尽之庙时昭帝既以亲未尽不毁悼皇考亦以亲未尽不毁是则悼皇考与汉祖宗并为世数此为一作谓字两统二父也元帝既上承昭宣而又承悼皇考为世所谓违离祖统者其议皆是也使悼皇考庙在奉明园而不与汉朝宗庙相干岂有两统二父之说乎问者曰父有二乎答曰何止二也父之别有五母之别有八皆见于经与礼而父之别曰父也所生父也所后父也同居继父也不同居继父也不同居继父者父死而母再适人子从而暂寓其家后去而异居矣犹以暂寓其家之恩终身谓其人为父而所生父者天性之亲也反不得谓之父是可谓不知轻重者也问者曰父母之名果不可改乎对曰能深嫉为后者尊其父母莫如魏明帝也明帝之诏曰有谓考为皇称妣为后者大臣共诛之然则称皇与后是其所禁而考妣之名虽明帝不能易也明帝之不能易是不可改也问者曰所生所后父之名徒见于礼文而今世未尝用也今公卿士大夫至于庶人之家养子为后者皆以一有其字所生父为伯叔久矣一旦欲用古礼而违世异俗其能使众论不諠乎答曰礼之废失久矣始于闾阎鄙俚之人不知义礼者坏之而士族之家因相习见遂以成风然国家之典礼则具存也今士大夫峩冠束带立于朝廷号为儒学之臣为天子议礼乃欲不遵祖宗之典礼谓开宝通礼五服年月等书而徇闾阎鄙俚之弊事此非臣某之所敢知也使臣以此得罪臣固无惭而不悔也况所谓以养子所生为伯叔父者今但行于私家尔有司之议礼议律则未尝不遵典礼也方礼官议以濮王为皇伯也是时王子融卒初故相王曾之无子也以其兄子融之子绎为后及子融之死也礼官议绎服所生父齐衰期而心丧三年夫以子融为所生父是典礼也以濮王为伯是闾阎之所称也两议并发于一时而为臣下议则用典礼为天子议则用闾阎其任情颠倒有如此而人莫与之辨也问者曰或谓所生父之名出于丧服记止可为议服而言其他不可称也果若是乎答曰律言所养父杀其所生父听其子告者又岂因议服而言乎问者曰礼有明文一作礼存父名而世不用者何也答曰圣人以立后为公不畏人知故不讳不讳则其子必有所生父母也小人不知义礼以养子为私畏人知之故讳其自有父母欲一心以为我生之子故唯恐讳之不密也尝试论之曰一本无此五字古之不幸无子而以其同宗之子为后者圣人许之著之礼经而不讳也而后世闾阎鄙俚之人则讳之讳之则不胜其欺与伪也故其苟偷窃取婴孩襁褓之子讳其父母而自欺以以为我生之子曰不如此则不得其一志尽爱于我而其心必二也而为其子者亦自讳其所生而绝其天性之亲反视以为叔伯父以此欺其九族而乱其人鬼亲踈之序凡物生而有知未有不爱其父母者使是子也能忍一有而字真绝其天性欤曾禽兽之不若也使其不忍而外阳绝之是大伪也夫闾阎鄙俚之人之一作其虑于事者亦已深矣然而苟窃欺伪不可以为法者小人之事也惟圣人则不然以为人道莫大于继绝此万世之通制而天下之至公也何必讳哉所谓子者未有不由父母而生者也故为人后者必有所生之父此理之自然也其简易明白不苟不窃不欺不伪可以为通制而公行者圣人之法也又以为为人后者所承重故加其服以斩而所生之亲恩有屈于义故降其服以期服可降父母之名不可讳故著于经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自三代以来有天下国家者莫不用之问者曰以濮王称亲则于仁宗之意如何答曰大哉仁宗皇帝之至圣至明也知立后为公不畏人知而不讳也故明诏天下曰是濮安懿王之子也然则濮安懿王者为所生父可知矣此仁宗先告于天下矣所谓简易明白不苟不窃不欺不伪者圣人之法也问者曰议者以为恭爱之心分施于彼则不得専一于此也此两制议称皇伯议状之文也如是则恭爱可专施于一而不分施于二也使上之待濮王也既不施恭又不施爱是以行路之人待其所生也不亦过乎答曰行路之人遇其乡闾之长者与有徳者则必竦然有肃恭之容遇其交游故旧久不相见者则必忻然有驩爱之语今遇其所生而既不施恭又不施爱是不如行路之人也忍为斯言者谁乎君子之为言也度可行于已然后可责于人今斯人也偶不为人后耳使其自度为人后而能以不恭不爱待其父母则能忍而为此言也问者曰为人后而不绝其所生之恩者施于臣民可矣施于国家而有宗庙社稷之重则将干乎正统奈何答曰濮园之称亲立庙今二岁矣而与宗庙朝廷了不相关也其于正统有何所干乎于此足以见言者之诬罔也复何疑乎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二
  宋 欧阳修 撰
  中书请议濮王典礼奏状
  韩琦等状奏伏以出于天性之谓亲縁于人情之谓礼虽以义制事因时适宜而亲必主于恩礼不忘其本此古今不易之常道也伏惟皇帝陛下奋干之健乘离之明拥天地神灵之休荷宗庙社稷之重即位以来仁施泽浃九族既睦万国交欢而濮安懿王徳盛位隆宜有尊礼陛下受命先帝躬承圣统顾以大义后其私恩慎之重之事不轻发臣等忝备宰弼实闻国论谓当考古酌礼因宜称情使有以隆恩而广爱庶几上以彰孝治下以厚民风臣等伏请一本臣等四字却作愿字下有司议濮安懿王及谯国太夫人王氏襄国太夫人韩氏仙游县君任氏合行典礼详处其当以时施行
  两制礼官议状
  臣等谨案仪礼丧服为人后者传曰何以三年也受重者必以尊服服之为所后者之祖父母妻妻之父母昆弟昆弟之子若子若子者言皆如亲子也又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传曰何以期也不贰斩也何以不贰斩也持重于大宗者降其小宗也又为人后者为其昆弟传曰何以大功也为人后者降其昆弟也以此观之为人后者为之子不敢复顾私亲圣人制礼尊无二上若恭爱之心分施于彼则不得专一于此故也是以秦汉以来帝王有自旁支入承大统者或推尊父母以为帝后皆见非当时取讥后世臣等不敢引以为圣朝法况前代入继者多宫车晏驾之后援立之䇿或出母后或出臣下非如仁宗皇帝年龄未衰深惟宗庙之重祗承天地之意于宗室众多之中简拔圣明授以大业陛下亲为先帝之子然后继体承祧光有天下濮安懿王虽于陛下有天性之亲顾复之恩然陛下所以负扆端冕富有四海子子孙孙万世相承者皆先帝之徳也臣等愚浅不达古今窃以为今日所以崇奉濮安懿王典礼宜一凖先朝封赠期亲尊属故事高官大国极其尊荣谯国太夫人襄国太夫人仙游县君亦改封大国太夫人考之古今实为宜称
  中书进呈札子
  准内降翰林学士王珪等奏崇奉濮安懿王典礼宜一准先朝封赠朝亲尊属故事高官大国极其尊荣谯国太夫人襄国太夫人仙游县君亦改封大国太夫人考之古今实为宜称者伏详王珪等所奏未见详定濮安懿王当称何亲名与不名欲乞再下王珪等详定闻奏
  两制礼官再议称皇伯状
  臣等参详真宗大中祥符八年楚王元佐以皇兄诏书不名仁宗即位泾王元俨以皇叔赞拜不名天圣五年加诏书不名此国朝崇奉尊属故事今濮安懿王于仁宗皇帝其属为兄于皇帝合称皇伯而不名谨具状闻奏伏候敕旨
  中书请集官再议进呈札子
  准内降翰林学士王珪等状称臣等参详真宗大中祥符八年楚王元佐以皇兄诏书不名仁宗即位泾王元俨以皇叔赞拜不名天圣五年加诏书不名此国朝崇奉尊属故事今濮安懿王于仁宗皇帝其属为兄于皇帝合称皇伯而不名者臣等谨按仪礼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及按今文与五服年月敕并云为人后者为其所后父斩衰三年为人后者为其父母齐衰期即出继之子于所继所生皆称父母又汉宣帝光武皆称其父为皇考今来王珪等议称皇伯于典礼未见明有引据伏请下尚书省集三省御史䑓官定议闻奏
  奏慈寿宫札子
  二十三日中使韩和赍到皇太后实封札子一封付中书为尚书省集议濮王典礼事中书检勘自皇帝登极后应皇亲尊属并各追封加赠惟有濮王并夫人为是皇帝本生父母合下有司检寻典礼并前代故事遂具奏请寻奉圣旨候过谅暗别取旨近自皇帝释服从吉遂再奏乞下两制以上及太常礼院详定寻据王珪等奏称崇奉濮安懿王典礼宜一准先朝封赠期亲尊属故事高官大国极其尊荣中书为未见议定合称何亲再下详议续据王珪等议称皇伯中书检详仪礼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及今文与五服年月敕并云为人后者为所后父斩衰三年系义服为人后者为其父母齐衰期系正服即出继之子于所继所生皆称父母是古今礼律明文其王珪等议称皇伯即前代并无典故须今奏乞下尚书省集官再议只是令议合称呼何亲所有合行尊崇典礼未曾议及今来忽蒙皇太后降出指挥臣等窃恐是间谍之人故要衒惑圣听离间两宫将前代已行典礼隐而不言但进呈皇伯无稽之说欲挠公议臣等各是先朝旧臣若于仁宗承继大统有碍事体岂敢妄为自取众人之罪况今来已奉皇帝手诏令权罢集议臣等若不具述前后理道虑皇太后不知始末兼外廷凡百公一作博议若皇太后却欲亲见两府并百官理会窃恐有亏圣徳兼臣等限以朝廷规制亦必不敢对见谨具奏闻谨奏
  称亲手诏
  朕面奉皇太后慈旨为议濮安懿王典礼久未施行已降手书付中书濮安懿王谯国太夫人王氏襄国太夫人韩氏仙游县君任氏令朕称亲仍尊濮安懿王为濮安懿皇王氏韩氏任氏并称后朕以方承大统惧徳不胜称亲之礼谨遵慈训追崇之典岂易克当且欲以茔为园增置吏卒守卫即园立庙俾王子孙主奉祠事皇太后谅兹诚恳即赐允从宜令中书门下依此施行
  榜朝堂手诏
  朕近奉皇太后慈旨濮安懿王令朕称亲仍有追崇之命朕惟汉一有史字宣帝本生父称曰亲又谥曰悼裁置奉邑皆应经义既有典故遂遵慈训而不敢当追崇之典朕又以上承仁考宗庙社稷之重义不得兼奉其私亲故但即园立庙俾王子孙世袭濮国自主祭祀远嫌有别盖欲为万世法岂皆权宜之举哉而䑓官吕诲等始者专执合称皇伯进一作追封大国之议朕以本生之亲改称皇伯历考前世并无典据进一作追封大国则又礼无加爵之道向自罢议之后诲等奏促不已忿其未行乃引汉哀帝去恭皇定陶之号立庙京师干乱正统之事皆朝廷未尝议及者历加诬诋自比师丹意欲摇动人情衒惑众听以至封还告敕擅不赴䑓明缴留中之奏于中书录传讪上之文于都下暨手诏之出诲等则以称亲立庙皆为不当朕览诲等前䟽亦云生育之恩礼宜追厚俟祥禫既毕然后讲求典礼褒崇本亲今反以称亲为非前后之言自相抵牾继以尧俞等不顾义理更相唱和既挠权而恃众复归过以取名朕姑务含容屈于明宪止命各以本官补外尚虑搢绅之间士民之众不详本末但惑传闻欲释群疑理宜申谕宜令中书门下俾御史䑓出榜朝堂及进奏院遍牒告示庶知朕意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三
  宋 欧阳修 撰
  札子一首是岁十月撰不曽进呈
  臣伏见朝廷议濮安懿王典礼两制礼官请称皇伯中书之议以为事体至大理宜慎重必合典故方可施行而皇伯之称考于经史皆无所据方欲下三省百官博访群议以求其当陛下屈意手诏中罢而众论纷然至今不已臣以为众论虽多其说不过有三其一曰宜称皇伯者是无稽之臆说也其二曰简宗庙致水灾者是厚诬天人之言也其三曰不当用汉宣哀为法以干乱统纪者是不广本末之论也臣请为陛下条列而辨之谨按仪礼丧服记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报者齐衰期也谓之降服以明服可降父母之名不可改也又按开元开宝礼国朝五服年月丧服令皆云为人后者为其所生父齐衰不杖期盖以恩莫重于所生故父母之名不可改义莫重于所继故宁抑而降其服此圣人所制之礼著之六经以为万世法者是中书之议所据依也若所谓称皇伯者考于六经无之方今国朝见行典礼及律令皆无之自三代之后秦汉以来诸帝由藩邸入继大统者亦皆无之可谓无稽之臆说矣夫仪礼者圣人六经之文开元礼者有唐三百年所用之礼开宝通礼者圣宋百年所用之礼五服年月及丧服令亦皆祖宗累朝所定方今天下共行之制今议者皆弃而不用直欲自用无稽之臆说此所以不可施行也其二曰简宗庙致水灾者臣伏以上天降灾皆主人事故自古圣王逢灾恐惧多求阙政而修之或自知过失而改悔之庶几以塞天谴然皆须人事已著于下则天谴为形于上今者濮王之议本因两制礼官违经弃礼用其无稽之臆说欲定皇伯之称中书疑其未可施行乃考古今典礼虽有明据亦未敢自信而自专方更求下外廷博议而陛下遽诏中罢欲使有司徐求典礼是则臣下慎重如此人君谦畏如此君臣不敢轻议妄举而天遽谴怒杀人害物此臣所谓厚诬天也议犹未决仍罢不议而便谓两统二父以致天灾者厚诬人也其三引汉宣哀之事者臣谨按汉书宣帝父曰悼皇考初称亲谥曰悼置奉邑寝园而已其后改亲称皇考而立庙京师皇考者亲之异名尔皆子称其父之名也汉儒初不以为非也自元帝以后贡禹韦玄成等始建毁庙之议数十年间毁立不一至哀帝时大司徒平晏等百四十七人奏议云亲谥曰悼裁置奉邑皆应经义是不非宣帝称史皇孙为亲也所谓应经义者即仪礼云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是也惟其立庙京师乱汉祖宗昭穆故晏等以为两统二父非礼宜毁也定陶恭王初但号共皇立庙本国师丹亦无所议至其后立庙京师欲去定陶不系以国有进干汉统之渐丹遂大非之故丹议云定陶恭皇谥号已前定议不得复改而但论立庙京师为不可尔然则称亲置园皆汉儒所许以为应经义者惟去其国号立庙京师则不可尔今言事者不究朝廷本议何事不寻汉臣所非者何事此臣故谓不原本末也中书之议本谓称皇伯无稽而礼经有不改父名之义方议名号犹未定故尊崇之礼皆未及议而言事者便引汉去定陶国号立庙京师之事厚诬朝廷以为干乱大统何其过论也夫去国号而立庙京师以乱祖宗昭穆此诚可非之事若果为此议宜乎指臣等为奸邪之臣而人主有过举之失矣其如陛下之意未尝及此而中书亦初无此议而言事者不原本末过引汉世可非之事以为说而外庭之臣又不审知朝廷本议如何但见言事者云云遂以为欲加非礼干乱统纪信为然矣是以众口一辞纷然不止而言事者欲必遂其皇伯无稽之说牵引天灾恐迫人主而中书守经执礼之议及指以为奸邪之言朝廷以言事之臣礼当优容不欲与之争辨而外庭群论又不可家至而户晓是非之理不辨上下之情不通此所以呶呶而不止也夫为人后者既以所后为父矣而圣人又存其所生父名者非曲为之意也盖自有天地以来未有无父而生之子也既有父而生则不可讳其所生矣夫无子者得以宗子为后是礼之所许也然安得无父而生之子以为后乎此圣人所以不讳无子者立人之子以为后亦不讳为人后者有父而生盖不欺天不诬人也故为人后者承其宗之重任其子之事而不得复归于本宗其所生父母亦不得往与其事至于丧服降而抑之一切可以义断惟其父母之名不易者理不可易也易之则欺天而诬人矣子为父母服谓之正服出为人后者为本生父母齐衰期谓之降服又为所后父斩衰三年谓之义服今若以本生父为皇伯则濮安懿王为从祖父反为小功而濮王夫人是本生嫡母也及为义服自宗懿已下本生兄弟于礼虽降犹为大功是礼之齐衰期今反为小功礼之正服今反为义服上于濮王父也反服小功于宗懿等兄弟也反服大功此自古所以不称所生父为伯父叔父者称之则礼制乖违人伦错乱如此也伏惟陛下聪明睿圣理无不烛今众人之议如彼中书之议如此必将从众乎则众议不见其可欲违众乎则自古为国未有违众而能举事者臣愿陛下霈然下诏明告中外以皇伯无稽决不可称而今所欲定者正名号尔至于立庙京师干乱统纪之事皆非朝廷本议庶几群疑可释若知如此而犹以为必称皇伯则虽孔孟复生不能复为之辨矣
  为后或问上
  或问为人后者不绝其所生之亲可乎曰可矣古之人不绝也而降之何以知之曰于经见之何谓降而不绝曰降者所以不绝也若绝则不待降也所谓降而不绝者礼为人后者降其所生父母三年之服以为期而不改其父母之名者是也问者曰今之议者以为为人后者必使视其所生若未尝生已者一以所后父为尊卑踈戚若于所后父为兄则以为伯父为弟则以为叔父如此则如之何余曰吾不知其何所稽也苟如其说没其父母之名而一以所后父为尊卑踈戚则宗从世数各随其远近轻重自有服矣圣人何必特为制一有为字降服乎此余所谓若绝则不待降者也稽之圣人则不然昔者圣人之制礼也为人后者于其父母不以所后之父尊卑踈戚为别也直自于其父子之间为降杀尔亲不可降降者降其外物尔丧服是也其必降者示有所屈也以其承大宗之重尊祖而为之屈尔屈于此以伸于彼也生莫重于父母而为之屈者以见承大宗者亦重也所以勉为人后者知所承之重以专任人之事也此以义制者也父子之道天性也临之以大义有可以降其外物而本之于至仁则不可绝其天性绝人道而灭天理此不仁者之或不为也故圣人之于制服也为降三年以为期而不没其父母之名以著于六经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以见服可降而父母之名不可没也此所谓降而不绝者以仁存也夫事有不能两得势有不能两遂为子于此则不得为子于彼矣此俚巷之人一作人之所共知也故其言曰为人后者为之子此一切之论非圣人之言也是汉儒之说也及一作乃众人之所能道也质诸礼则不然方子夏之传丧服也苟如众人一切之论则不待多言也直为一言曰为人后者为之子则自然视其父母绝若未尝生已者矣自然一以所后父为尊卑踈戚矣奈何彼子夏者独不然也其于传经也委曲而详言之曰视所后之某亲某亲则若子若子者若所后父之真子以自处而视其族亲一以所后父为尊卑踈戚也故曰为所后者之祖父母妻妻之父母昆弟昆弟之子若子犹嫌其未备也又曰为所后者之兄弟之子若子其言详矣独于其所生父母不然而别自为服曰为其父母报盖于其所生父母不使若为所后者之真子者以为遂若所后者之真子以自处则视其所生如未尝生已者矣其绝之不已甚乎此人情之所不忍者圣人亦所不为也今议者以其所生于所后为兄者遂以为伯父则是若所后者之真子以自处矣为伯父则自有服不得为齐衰期矣亦不得云为其父母报矣凡见于经而子夏之所区区分别者皆不取而又忍为人情之所不忍者吾不知其何所稽也此大义也不用礼经而用无稽之说可乎不可也问者曰古之人皆不绝其所生而今人何以不然曰是何言欤今之人亦皆然也而又有加于古焉今开宝礼及五服图乃国家之典礼也皆曰为人后者为其所生父母齐衰期服虽降矣必为正服者示父母之道在也为所后父斩衰三年服虽重矣必为义服者示以义制也而律令之文亦同五服者皆不改其父母之名质于礼经皆合无少异而五服之图又加以心丧三年以为三年者父母之丧也虽以为人后之故降其服于身犹使行其父母之丧于其心示于所生之恩不得绝于心也则今人之为礼比于古人又有加焉何谓今人之不然也
  为后或问下
  问者曰子不能绝其所生见于经见于通礼见于五服之图见于律见于令其文则明矣其所以不绝之意如之何曰圣人以人情而制礼者也问者曰事有不能两得势有不能两遂为子于此则不得为子于彼此岂非人情乎曰是众人之论也是不知仁义者也圣人之于人情也一本于仁义故能两得而两遂此所以异乎众人而为圣人也所以贵乎圣人而为众人法也父子之道正也所谓天性之至者仁之道也为人后者权也权而适宜者义之制也恩莫重于所生义莫重于所后仁与义二者常相为用而未尝相害也故人情莫厚于其亲抑而降其外物者迫于大义也降而不绝于其心者存乎至仁也抑而降则仁不害乎义降而不绝则义不害乎仁此圣人能以仁义而相为用也彼众人者不然也其为言曰不两得者是仁则不义义则不仁矣夫所谓仁义者果若是乎故曰不知仁义者众人也呜呼圣人之以人情而制礼也顺适其性而为之节文尔有所强焉不为也有所拂焉不为也况欲反而易之其可得乎今谓为人后者必绝其所生之爱岂止强其所难而拂其欲也是直欲反其天性而易之曰尔所厚者为我绝之易尔之厚于彼者一以厚于此是其可以强乎夫父母犹天地其大恩至爱无以加者以其生我也今苟以为人后之故一旦反视若未尝生我者其绝之固已甚矣使其真绝之欤是非人情也迫于义而一有伪字绝之欤则是仁义者教人为伪也是故圣人知其无一可也以为进承人之重而不害于仁退得伸其恩而不害于义又全其天性而使不䧟于为伪惟降而不绝则无一不可矣可谓曲尽矣夫惟仁义能曲尽人情而善养人之天性以济于人事无所不可也故知义可以为人后而不知仁不绝其亲者众人之偏见也知仁义相为用以曲尽人情而善养人之天性使不入于伪惟达于礼者可以得圣人之深意也问者曰为人后而有天下者不绝其所生则将干乎大统奈何曰降则不能干矣自汉以来为人后而有天下者尊其所生多矣何尝干于大统使汉宣哀不立庙一有于字京师以乱昭穆则其于大统亦何所干乎
  汉魏五君篇
  治平二年秋八月京师大雨水坏官私庐舍而民被𡒦溺者千馀人或谓是时方议濮王典礼议者以为天灾之应信乎曰议犹未决而天已降灾杀人害物此厚诬天人之言也余已论之详矣问者曰前世已验之事如之何曰自汉以来由诸侯入继大统之君多矣不可遍举今略举入继大统之君追尊所生父母者二人不追尊父母者三人而试推以祸福之验可以知之矣其追尊所生者二人曰汉宣帝也光武也宣帝初称其父曰亲置园邑而奉之汉儒以为应经义者也光武称其父为皇考立庙南阳而祭之后世无非者是皆进不干大统退不绝本亲最为得礼而宣帝为前汉中兴之主光武为后汉世祖其徳业隆盛天下富安享国长久此二人者追尊所生者也天不降以祸而降之以福生为明帝殁享荣名为万世所尊者也其不追崇所生者三人曰魏废帝也高贵乡公也常道乡公也魏自明帝无子养齐王芳以为子乃下诏后世有入继之主敢追尊父母者大臣共诛之故终魏之世谨遵其约然自明帝下诏后连三世皆以宗子入继皆不敢追尊其父母其一曰齐王芳立十六年而被废谓之废帝其次曰高贵乡公立七年为司马文王所弑其次曰常道乡公立七年为晋所篡魏遂以灭亡此三人者能不追尊其所生者也天不降以福而降之以祸一被废一被弑一被篡丧身亡国为万世所悲者也彼汉魏五君者其享国盛衰长短虽自有历数系于天命不系于一作其追尊所生与不追尊也然就以祸福推之追尊者未必不享福不追尊者未必不得祸也
  晋问
  或谓为人后者改其所生父母之名考于六经与古今典礼固无之矣而前世有天下之君多矣果无之乎曰有而不足法也盖自汉以来由藩侯入继大统其为人后合礼而得正之君皆无之也惟五代晋出帝尝以其所生父为皇伯矣此何足道也彼出帝者立不以正非为后继统之君也盖其不当立而立必绝其所生则得立不绝则不得立故不得已而绝之也出帝父曰敬儒高祖之兄也敬儒早卒高祖怜出帝孤而养以为已子而高祖自有子五人高祖疾病以其子重睿托于大臣及高祖崩晋大臣皆约欲得长君故舍重睿而立出帝其义不当立惟欺天下以为高祖真子故得立则其势岂敢复顾其所生父也哉其以为皇伯者不得已也盖立不以正之君又不得已而至此其可为后世法哉呜呼五代之际礼乐崩坏三纲五常之道绝先王之制度文章于是扫地矣盖篡逆贼乱之始一作世也而晋氏尤甚自高祖与契丹为父子出帝以耶律徳光则为祖以其所生父则臣而名之是其可以人理责乎是其可以为世法乎出帝既立不旋踵而契丹灭晋迁其族于北荒幽之黄龙府举族饿死永为异域之鬼其灭亡祸败自古未有若斯之酷也议者谓汉哀桓乱世不足为法可矣若晋出帝者果可为法乎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四
  宋 欧阳修 撰
  崇文总目叙释
  易类
  前史谓秦焚三代之书易以卜筮而得不焚及汉募群书类多散逸而易以故最完及学者传之遂分为三一曰田何之易始自子夏传之孔子卦象爻彖与文言说卦等离为十一篇而说者自为章句易之本经也二曰焦赣之易无所师授自言得之隐者第述阴阳灾异之言不类圣人之经三曰费直之易亦无师授专以象彖文言等参解卦一作易文凡以彖象文言杂入卦中者自费氏始田何之学施孟梁丘之徒最盛费氏初微止传民间至后汉时陈元郑众康成之徒皆学费氏费氏兴而田学遂息古十二篇之易遂亡其本及王弼为注亦用卦一作彖象相杂之经自晋已后弼学独行遂传至今然易比五经其来最远自伏羲画卦下更三代别为三易其变卦五十有六命名皆一作甚殊至于七八九六筮占之法亦异周之末世夏商之易已亡汉初虽有归藏已非古经今书三篇莫可究矣独有周易时更三圣世历三古虽说者各自名家而圣人法天地之缊则具存焉
  书类
  书原于号令而本之史官孔子删为百篇断尧讫一作迄秦序其作意遭秦之故孔子末孙恵与济南伏胜各藏其本于家楚汉之际胜失其所藏但口以传授胜既耄昏乃缪合二十四篇为二十九欧阳夏侯之徒皆学之写以汉世文字号今文尚书至武帝时孔恵之书始出屋壁百篇皆在而半巳磨灭又皆科斗文字恵孙安国以隶古定之得五十八篇为之作传号古文尚书至陈隋之间伏生之学废绝而孔传独行先是一作时孔传亡其舜典东晋梅赜乃以王肃所注伏生舜典足其篇至唐孝明不喜隶古始更以今文行于世
  诗类
  昔孔子删古诗三千馀篇取其三百一十一篇著于经秦楚之际亡其六汉兴诗分为四一曰鲁人申公作训诂号鲁诗二曰齐人辕固生作传号齐诗三曰燕人韩婴作内外传号韩诗四曰河间人毛公作故一作诂训传号毛诗三家并立学官而毛以后出至平一作章帝时始列于学其后马融贾逵郑众康成之徒皆发明毛氏其学遂盛魏晋之间齐鲁之诗废绝韩诗虽在而益微故毛氏独行遂传至今韩婴之书至唐犹在今其存者十篇而已汉志婴书五十篇今但存其外传非婴传诗之详者而其遗说时见于他书与毛之义绝异而人亦不信去圣既远诵习各殊至于考风雅之变正以知王政之兴衰其善恶美刺不可不察焉
  礼类
  礼乐之制盛于三代而大备于周三代之兴皆数百年而周最久始武王周公修太平之业画天下以为九服上自天子至于一作于庶人皆有法度方其郊祀天地开明堂以会诸侯其车旗服器文章烂然何其盛哉一作也及幽厉之乱周室衰微其后诸侯渐大然齐桓赐胙而拜晋文不敢必请隧以礼维持又二百馀年礼之功亦大矣下更战国礼乐殆绝汉兴礼出淹中后戴诸儒共为补缀得百馀篇三郑王肃之徒皆精其学而说或不同夫礼极天地朝廷宗庙凡人之大伦可谓广矣虽二一作百家殊说岂不博哉自汉以来沿革之制有司之传著于书者可以览焉
  乐类
  三代礼乐自周之末其失一作亡已多又经秦世灭学之暴然书及论语孝经得藏孔氏一作子之家易以卜筮不禁而诗本讽诵不専在于竹帛人得口以传之故独礼之于六经其亡最甚而乐又有声器尤易为坏失及汉兴考求典籍而乐最缺一作阙绝学者不能自立遂并其说于礼家书为五经流别为六艺夫乐所以达天地之和而饬化万物要之感格人神象见功徳记曰五帝殊时不相沿乐所以王者有因时制作之盛何必区区求古遗缺一作阙至于律吕锺石圣人之法虽更万世可以考也自汉以来乐之沿革惟见史官之志其书不备隋唐所录今著其存者云
  春秋类
  昔周法坏而诸侯乱平王以后不复雅而下同列国吴楚徐夷并僭称王天下之人不禀周命久矣孔子生其一作于末世欲推明王道以扶一作救周乃聘诸侯极陈君臣之理一作礼诸侯无能用者退而归鲁即其旧史考诸行事加以王法正其是非凡其所书一用周礼为春秋十二篇以示后世后世学者传习既久其说遂殊公羊高穀梁赤左丘明邹氏夹氏分为五家邹夹最微自汉世已废而三家盛行当汉之时易与论语分为三诗分为四礼分为二及学者散亡仅存其一而馀家皆废独春秋三传并行至今初孔子大修六经之文独于春秋欲以礼法绳诸侯故其辞尤谨约而义微隐学者不能极其说故三家之传于圣人之旨各有得焉太史公曰为人君者不可不知春秋岂非王者之法具在乎
  论语类
  论语者盖孔子相与弟子时人讲问应答之言也孔子卒群弟子论次其言而撰之汉兴传者三家鲁人传之谓之鲁论齐人传之谓之齐论而齐论増问王知道二篇今文无之出于孔子壁中者则曰古论有两子张是三家者篇第先后皆所不同考今之次即所谓鲁论者也
  小学类
  古者教学之法八岁而入小学以习六甲四方书数之艺至于成童而后授经儒者究极天地人神事物之理无所不通故其学有次第而后大成焉尔雅出于汉世正名命物讲说者资之于是有训诂之学文字之兴随世转易务趋便省久后乃或亡其本七字一作者或去其本三苍之说始志字法而许慎作说文于是有偏傍之学五声异律清浊相生而孙炎始作字音于是有音韵之学篆隶古文为体各异秦汉以来学者务极其能于是有字书之学先儒之立学其初为法未始不详而明而后世犹或讹失二字一作失之故虽小学不可阙焉
  正史类
  昔孔子删书上断尧典下讫秦誓著为百篇观其尧舜之际君臣相与吁俞和谐于朝而天下治三代已下约束赏罚而民莫敢违考其典诰誓命之文纯深简质丁宁委曲为体不同周衰史废春秋所书尤谨密矣非惟史有详略抑由时君功徳薄厚异世而殊文哉自司马氏上采黄帝迄于汉武始成史记之一家由汉以来千有馀岁其君臣善恶之迹史氏详焉虽其文质不同要其治乱兴废之本可以考焉
  编年类
  昔春秋之后继以战国诸侯交一作皆乱而史氏废失䇿书所载纪次不完司马迁始为纪传表志之体网罗千载驰骋其文其后史官悉用其法春秋之义书元最谨一时无事犹空书其首月以谓四时不具则不足成年所以上尊天纪二字一作时纪下正人事自晋荀悦为汉纪始复编年之体学徒称之后世作者皆与正史并行云
  实录类
  实录起于唐世自高祖至于一作于武宗其后兵盗相交史不暇录而贾纬始作补录十或得其二三五代之际尤多故矣天下乖隔号令并出传记之士一作事讹谬尤多幸而中国之君实录粗备其盛衰善恶之迹较然而著者不可泯矣
  杂史类
  周礼天子诸侯皆有史官晋之乘楚之梼杌考其纪事为法不同至于周衰七国交侵各尊其主是非多异寻亦磨一作靡灭其存无几若乃史官失职畏怯回隐则游谈处士亦必各记其说以伸所怀然自司马迁之多闻当其作史记必上采帝系世本旁及战国荀卿所录以成其书则诸家之说可不备存乎
  伪史类
  周室之季吴楚可谓彊矣而仲尼修春秋书荆以狄之虽其屡进不过子爵所以抑黜僭乱而使后世知惧三代之弊也乱极于七雄并主汉之弊也乱极于三国魏晋之弊也乱极于永嘉以来隋唐之弊也乱极于五代一又有五代字之际天下分为十三四而私窃名号者七国及大宋受命王师四征其系累负质请死不暇九服遂归于有徳历考前世僭窃之邦虽一有甚字因时苟偷自彊一方然卒归于二字一作于祸败故录于一作于篇以为贼乱之戒云
  职官类
  尧舜三代建官名数不同而周之六官备矣然汉唐之兴皆因秦隋官号而损益之足以致治兴化由此而言在一作存乎举职勤一无此字事代公治物一字作工一而已至于车服印绶爵秩俸廪因时为制著于有司一冇焉字书曰无旷庶官又曰允釐百工夫百官象物奉职恭位此虞舜一有之字所以端拱无为而化成天下可不重哉
  仪注类
  昔汉诸儒得古礼十七篇以为仪礼而大射之篇独曰仪盖射主于容升降揖让不可以失记曰礼之末节有司掌之凡为天下国家者莫不讲乎三代之制其采章文物邦国之典存乎礼官秦汉以来世有损益至于一作于车旗服器有司所记遗文故事凡可录者皆附于一作于史官云
  刑法类
  刑者圣人所以爱民之具也其禁暴止杀之意必本乎至仁然而执梃刃刑人而不疑者审得其当也故法家之说务原人情极其真伪必使有司不得铢寸轻重出入则其为书不得不备历世之治因时制法縁民之情损益不常故凡法令之要皆著于篇
  地理类
  昔禹去水害定民居而别九州之名记之禹贡及周之兴画为九畿而宅其中内建五等之封外抚四荒之表职方之述备矣及其衰也诸侯并争二字一作兼并一作争吞削夺秦汉以来郡国州县一作邦国郡县废兴治乱割裂分属更易不常至于日月所照要荒附叛山川风俗五方不同行师用兵顺民施政考于图谍可以览焉
  氏族类
  昔黄帝之子二十五人得姓命氏由其徳之薄厚自尧舜夏商周之先皆同出于黄帝而姓氏不同其后世封为诸侯者或以国为姓至于一作于公子公孙官邑谥族遂因而命氏其源流次序帝系世本言之甚详秦汉以来官邑谥族不自别而为姓又无赐族之礼至于近世迁徙不常则其得姓之因与夫祖宗世次人伦之记尤不可以不考焉
  岁时类
  传曰民生在勤勤则不匮故尧舜南面而治考星之中以授人时秋成春作教民无失周礼六官亦因天地四时分其典职然则天时者圣人之所重也自夏有小正周公始作时训日星气节七十二候凡国家之政生民之业皆取则焉孔子曰吾不如老圃至于山翁野夫耕桑树艺四时之说其可遗哉
  传记类
  古者史官其书有法大事书之策小事载之简牍至于风俗之旧耆老所传遗言逸行一作迹史不及书则传记之说或有取焉然自六经之文诸家异学说或不同况乎幽人处士闻见各异或详一时之所得或发史官之所讳参求考质可以备多闻焉
  儒家类
  仲尼之业垂之六经其道闳博君人治物百王之用微是无以为法故自孟轲扬雄荀况一作卿之徒又驾其说扶而大一作本之历世诸子转相祖述自名一家异端其言或破碎于大道然计其作者之意要之孔氏不有殊焉
  道家类
  道家者流本清虚去健羡泊然自守故曰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虽圣人南面之术一作治不可易也至或不究其本弃去仁义而归之自然以因循为用则儒者病之一有云字
  法家类
  法家者流以法绳天下使一本于其术商君申韩之徒乃推而大之挟其说以干世主收取功名至其尊君抑臣辨职分辅礼制于王治不为无益然或狃细苛持刻深一作深刻不可不察者也
  名家类
  名家者流所以辨核名实流别一作源流等威使上下之分不相逾也仲尼有云必也正名乎言为政之大本不可不正者也
  墨家类
  墨家者流其言贵俭兼爱尊贤右鬼非命上一作尚同此墨家之所行也孟子之时墨与杨其道塞路轲以墨子之术俭而难遵兼爱而不知亲䟽故辞而辟之然其彊本啬用之说有足取焉
  纵横家类
  春秋之际王政不明而诸侯交乱谈说之士出于其间各挟其术以干时君其因时适一作遇变当权事而制宜有足取焉
  杂家类
  杂家者流取儒墨名法合而兼之其言贯穿众说无所不通然亦有补于治理一作道不可废焉一作也
  农家类
  农家者流衣食之本一作大原也四民之业其次曰农稷播百谷勤劳天下功炳后世著见书史孟子聘列国陈王道未始不究一作论耕桑之勤汉兴劭农勉人为之著令今集其树艺之说庶取法焉
  小说类
  书曰狂夫之言圣人择焉又曰询于刍荛是小说之不可废也古者惧下情之壅于上闻故每岁孟春以木铎徇于路采其风谣而观之至于俚言巷语亦足取也今特列而存之
  兵家类
  周礼夏官司马掌军戎以九伐之法正邦国书之洪范八曰师易之系辞取诸睽此兵之所由始也汤武之时胜以仁义春秋战国出竒狃变其术无穷自田齐始著司马之法汉兴张韩之徒序次其书武帝之世杨仆又捃摭之谓之纪奏孝成命任宏乃以权谋形势阴阳技巧析为四种繇是兵家之文既修列矣然而司马之法本之礼让后世莫行焉惟孙武之书法术大详考今之列非特四种又杂以卜筮刑政之说存诸篇云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五
  宋 欧阳修 撰
  于役志
  景祐三年丙子岁五月九日丙戌希文出知饶州戊子送希文饮于祥源之东园
  壬辰安道贬筠州
  甲午师鲁贬郢州
  乙未安道东行不及送余与君贶追之不克还过君谟家遂召移之公期道滋景纯夜饮
  丁酉与损之送师鲁于固子桥西兴教寺余留宿明日道卿损之公期君贶君谟武平源叔仲辉皆来会饮晩乃归余贬夷陵
  已亥夜过邃卿家话别邃卿病也
  庚子夜饮君贶家会者公期君谟武平秀才范镇道滋饮妇家不来
  辛丑舟次宋门夜至公期家饮会者君谟君贶景纯穆之道滋饮妇家不来
  壬寅出东水门泊舟不得岸水激舟横于河几败家人惊走登岸而避遂泊亭子下损之来奕棋饮酒暮乃归
  癸卯君贶公期道滋先来登祥源东园之亭公期烹茶道滋鼓琴余与君贶奕已而君谟来景纯穆之武平源叔仲辉损之夀昌天休道卿皆来会饮君谟景纯穆之夀昌遂留宿明日子野始来君贶公期道滋复来子野还家馀皆留宿君谟作诗道滋击方响穆之弹琴秀才韩杰居河上亦来会宿
  乙巳晨兴与宿者别舟既行武平来追及至下鏁见之少顷乃去午次陈留登庾庙
  丙午在陈留
  丁未次南京明日留守推官石介应天推官谢郛右军巡判官赵衮曹州观察推官蒋安石来小饮于河亭余疾不饮客皆醉以归
  六月已酉次柳子
  庚戌过宿州与张参约泊灵壁镇游损之园会余有客住宿州参先发檥灵壁待余不至乃行晩次灵壁独游损之园舟失水道败柂
  辛亥次青阳
  壬子至于泗州晩与国器小饮州廨中
  癸丑始见春卿
  甲寅乙卯丙辰独在泗州始食淮鱼
  丁巳次洪泽与刘春卿同年黄孝恭相遇始识大理寺丞李惇裕洪泽巡检颜怀玉者钱思公在洛时故吏遂与四人者夜饮五鼓罢明日食毕解舟与饮者别春卿复相送以前晩入沙河乘月夜行向小阳与春卿联句二鼓宿闸下黎明元均来遂至楚州泊舟西仓始见安道于舟中安道会饮于仓亭始食瓜出仓北门看雨与安道奕
  庚申小饮舟中会者元均春卿安道余始饮酒移舟檥城西门门闭泛月以归
  辛酉安道解舟不果别与春卿奕于仓亭晩别春卿壬戌与元均小饮仓北门舟中夜宿仓亭
  癸亥夕与元均坐水次纳凉已而大风雨震雹暴至乙丑与隐甫及高继隆焦宗庆小饮水陆院东亭看雨始见荷花
  丙寅与元均隐甫饮于西仓
  丁卯隐甫来会登仓北堰上亭纳凉迟客至遂及元均小饮舟中已而大风震雹遂宿舟中
  戊辰余生日具酒为夀于舟中
  己巳与元均泛舟北辰会隐甫小饮宿仓亭
  庚午同年朱公绰来自京师
  辛未子聪来自夀州夜饮仓亭留宿
  壬申泛舟饮于北辰
  癸酉隐甫来饮别夜与元均小饮宿仓亭
  甲戌知州陈亚小饮魏公亭看荷花与者隐甫朱公绰晩移舟楚望亭陈从益来自京师见余于舟中始闻君谟动静秀才陈策来自京师夜见余于楚望亭作常州书自泊西仓至于楚望凡十有七日
  乙亥次宝应
  丙子至于高邮
  七月丁丑复见子聪会饮弭节亭
  戊寅遂与子聪同舟以前次邵伯
  己卯至于扬州遇秀才廖倚夜与倚及子聪饮观风亭明日子聪之润州廖倚之楚州伯起来宿观风亭
  辛巳与伯起饮溯渚亭会者集贤校理王君玉大理寺丞许元太常寺太祝唐诏祠部员外郎苏仪甫
  壬午仪甫来小饮观风亭会者许元唐诏君玉伯起先归
  癸未与许元小饮溯渚亭会者如壬午伯起不来甲申与君玉饮夀宁寺寺本徐知诰故第李氏建国以为孝先寺太平兴国改今名寺甚宏壮画壁尤妙问老僧云周世宗入杨州时以为行宫尽朽漫之惟经藏院画玄奘取经一壁独在尤为绝笔叹息久之
  乙酉小饮秀才吕有家会者如壬午伯起不来余遂留宿
  丙戌至于真州大热无冰
  辛卯饮僧于资福寺移舟溶溶亭处士谢去华援琴待凉以入客舟
  戊戌入客舟泊涵虚亭
  庚子次江口
  辛丑次长芦
  壬寅夜乘风次清凉寺
  癸卯晨至江宁府
  八月丙午犹在江宁
  丁未小饮君绩家
  已酉小饮于水阁
  庚戌次采石
  辛亥阻风与侍禁陈宗颜饮
  壬子过太平州夜乘风宿带星口
  癸丑过芜湖繁昌宿慈母矶
  甲寅乘风昼夜行
  丙辰祷小姑山神至江州
  丁巳在江州约陈侍禁游庐山余病呼医者不果往遂行次郭家洲
  已未阻风郭家洲与沣阳县令赵师道饮村市就村人市羊供膳不得余疾谋还江州召庐山僧以医不果
  庚申次盘唐港
  辛酉至于蕲阳
  壬戌小饮瞿珣家会丹棱知县著作佐郎范佑蕲春主簿郭公美
  癸亥次新冶祷江神得大鱼
  甲子至于磁湖
  乙丑犹在磁湖自丁巳余体不佳至是小间
  丙寅至于黄州
  丁卯与知州夏屯田饮于竹楼兴国寺火约余明日为社饮不果夜登江澳次漆磁
  戊辰次双柳夹
  已巳次白杨夹
  庚午至于鄂州始与令狐修已相识
  辛未遣人之黄陂召家兄大风雨不克渡江而还壬申小饮修已家遂留宿明日家兄来见余于修已家始中酒睡兄家
  甲戌饮于兄家
  乙亥饮令狐家夜过兄家会宿
  九月丙子次河口
  丁丑次昭化港夜大风舟不得泊祷江神
  戊寅次穿石矶夜大风击舟不得寝
  己卯至岳州夷陵县吏来接泊城外cq=175
  庚辰假舟于邵暧
  辛巳壬午入官舟
  癸未入荆江次李家洲
  甲申次乌沙
  乙酉次鲁洑
  丙戌次㙮子口观鱼望五鹅尘角望夫诸山
  丁亥次石首夜大风
  戊子阻风
  壬辰次公安渡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五
<集部,别集类,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六
  宋 欧阳修 撰
  归田录
  太祖皇帝初幸相国寺至佛像前烧香问当拜与不拜僧录赞宁奏曰不拜问其何故对曰见在佛不拜过去佛赞宁者颇知书有口辩其语虽类俳优然适会上意故微笑而颔之遂以为定制至今行幸焚香皆不拜也议者以为得礼
  开宝寺塔在京师诸塔中最高而制度甚精都料匠预浩所造也塔初成望之不正而势倾西北人怪而问之浩曰京师地平无山而多西北风吹之不百年当正也其用心之精盖如此国朝以来木工一人而已至今木工皆以预都料为法有木经三卷行于世世传浩惟一女年十馀岁毎卧则交手于胸为结构状如此逾年撰成木经三卷今行于世者是也
  国朝之制知制诰必先试而后命有国以来百年不试而命者才三人陈尧佐杨亿及修忝与其一尔
  仁宗在东宫鲁肃简公宗道为谕徳其居在宋门外俗谓之浴堂巷有酒肆在其侧号仁和酒有名于京师公往往易服一作衣微行饮于其中一日真宗急召公将有所问使者及门而公不在移时乃自仁和肆中饮归中使遽先入白乃与公约曰上若怪公来迟当托何事以对幸先见教冀不异同公曰但以实告中使曰然则当得罪公曰饮酒人之常情欺君臣子之大罪也一作罪大中使嗟叹而去真宗果问使者具如公对真宗问曰一作公何故私入酒家公谢曰臣家贫无器皿酒肆百物具一作俱备宾至如归适有乡里亲客自远来遂与之饮然臣既易服市人亦无识臣者真宗笑曰卿为宫臣恐为御史所弹然自此竒公以为忠实可大用晩年毎为章献明肃太后言群臣可大用者数人公其一也其后章献皆用之
  太宗时亲试进士毎以先进卷子者赐第一人及第孙何与李庶㡬同在科场皆有时名庶㡬文思敏速何尤苦思迟会言事者上言举子轻薄为文不求义理惟以敏速相夸因言庶㡬与举子于饼肆中作赋以一饼熟成一韵者为胜太宗闻之大怒是岁殿试庶㡬最先进卷子遽叱出之由是何为第一
  故参知政事丁公晁公宗悫往时同在馆中喜相谐谑晁因迁职以启谢丁时丁方为群牧判官乃戏晁曰启事更不奉答当以粪墼一车为报晁答曰得墼胜于得启闻者以为善对
  石资政中立好谐谑士大夫能道其语者甚多尝因入朝遇荆王迎授东华门不得入遂自左掖门入有一朝士好事语言问石云何为自左去声掖门入石方趁班且走且答曰秪为大音拖王迎授闻者无不大笑
  杨大年方与客棋石自外至坐于一隅大年因诵贾谊鵩赋以戏之云止于坐隅貌甚闲暇石遽答曰口不能言请对以臆
  故老能言五代时事者云冯相和相同在中书一日和问冯曰公靴新买其直㡬何冯举左足示和曰九百和性褊急遽回顾小吏云吾靴何得用一千八百因诟责久之冯徐举其右足曰此亦九百于是烘堂大笑时谓宰相如此何以镇服百僚
  钱副枢若水尝遇异人传相法其事甚怪钱公后传杨大年故世称此二人有知人之鉴仲简扬州人也少习明经以贫佣书大年门下大年一见竒之曰子当进士及第官至清显乃教以诗赋简天禧中举进士第一甲及第官至正郎天章阁待制以卒谢希深为奉礼郎大年尤喜其文毎见则欣然延接既去则叹息不巳郑天休在公门下见其如此怪而问之大年曰此子官亦清要但年不及中寿尔希深官至兵部员外郎知制诰卒年四十六皆如其言希深初以奉礼郎锁厅应进士举以启事谒见大年有云曵铃其空上念无君子者解组不顾公其如苍生何大年自书此四句于扇曰此文中虎也由是知名
  太祖时郭进为西山巡检有告其阴通河东刘继元将有异志者太祖大怒以其诬害忠臣命缚其人予进使自处置进得而不杀谓曰尔能为我取继元一城一寨不止赎尔死当请赏尔一官岁馀其人诱其一城来降进具其事送之于朝请赏以官太祖曰尔诬害我忠良此才可赎死尔赏不可得也命以其人还进进复请曰使臣失信则不能用人矣太祖于是赏以一官君臣之间盖如此
  鲁肃简公立朝刚正嫉恶少容小人恶之私目为鱼头当章献垂帘时屡有补益谠言正论士大夫多能道之公既卒太常谥曰刚简议者不知为美谥以为因谥讥之竟改曰肃简公与张文节公知白当垂帘之际同在中书二公皆以清节直道为一时名臣而鲁尤简易若曰刚简尤得其实也
  宋尚书为布衣时未为人知孙宣公奭一见竒之遂为知己后宋举进士骤有时名故世称宣公知人公尝语其一无此字门下客曰近世谥用两字而文臣必谥为文皆非古也吾死得谥曰宣若戴足矣及公之卒宋方为礼官遂谥曰宣成其志也
  嘉祐二年枢密使田公罢为尚书右丞观文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罢枢密使当降麻而止以制除盖往时高若讷罢枢密使所除官职正与田公同亦不降麻遂以为故事真宗时丁晋公自平江军节度使除兵部尚书参知政事节度使当降麻而朝议惜之遂止以制除近者陈相执中罢使相除仆射乃降麻庞籍罢节度使除观文殿大学士又不降麻盖无定制也
  宝元康定之间余自贬所还过京师见王君贶初作舍人自契丹使归余时在坐见都知押班殿前马步军聨骑立门外呈榜子称不敢求见舍人遣人谢之而去至一无此字庆㦄三年余作舍人此礼已废然三衙管军臣僚于道路相逢望见舍人呵引者即敛马驻立前呵者传声太尉立马急遣人谢之比舍人马过然后敢行后予官于外十年而还遂入翰林为学士见三衙呵引甚雄不复如当时与学士相逢分道而过更无敛避之礼盖两制渐轻而三衙渐重旧制侍卫亲军与殿前分为两司自侍卫司不置马步军都指挥使止置马军指挥使步军指挥使一止作马步军指挥使以来侍卫一司自分为二故与殿前司列为三衙也五代军制巳无典法而今又非其旧制者多矣
  国家开宝中所铸钱文曰宋通元宝至宝元中则曰皇宋通宝近世钱文皆著年号惟此二钱不然者以年号有宝字文不可重故也
  太祖建隆六年将议改元语宰相勿用前世旧号于是改元干徳其后因于禁中见内人镜皆有干徳之号以问学士窦仪仪曰此伪蜀时年号也因问内人乃是故蜀王时人太祖由是益重儒士而叹宰相须用读书人仁宗即位改元天圣时章献明肃太后临朝称制议者谓撰号者取天字于文为二人以为二人圣者悦太后尔至九年改元明道又以为明字于文日月并也与二人旨同无何以犯契丹讳明年遽一作遂改曰景祐是时连岁天下大旱改元诏意冀以迎和气也五年因郊又改元曰宝元自景祐初群臣慕唐玄宗以开元加尊号遂请加景祐于尊号之上至宝元亦然是岁赵元昊以河西叛改姓元氏朝廷恶之遽改元曰康定而不复加于尊号而好事者又曰康定乃谥尔明年又改曰庆历至九年大旱河北尤甚民死者十八九于是又改元曰皇祐犹景祐也六年日蚀四月朔以谓正阳之月自古所忌又改元曰至和三年仁宗不豫久之康复又改元曰嘉祐自天圣至此凡年号九皆有谓也
  冦忠愍公之贬也初以列卿知安州既而又贬衡州副使又贬道州别驾遂贬雷州司户时丁晋公与冯相拯在中书丁当秉笔初欲贬崖州而丁忽自疑语冯曰崖州再涉鲸波如何冯唯唯而已丁乃徐拟雷州及丁之贬也冯遂拟崖州当时好事者相语曰若见雷州冦司户人生何处不相逢比丁之南也冦复移道州冦闻丁当来遣人以蒸羊逆于一作迎于境上而收其僮仆杜门不放出闻者多以一作公为得体
  杨文公亿以文章擅天下然性特刚劲寡合有恶之者以事谮之大年在学士院忽夜召见于一小阁深在禁中既见赐茶从容顾问久之出文槀数箧以示大年云卿识朕书迹乎皆朕自起草未尝命臣下代作也大年惶恐不知所对顿首再拜而出乃知必为人所谮矣由是佯狂奔于阳翟真宗好文初待大年眷顾无比晚年恩礼渐衰亦由此也
  王文正公为人方正持重在中书最为贤相尝谓大臣执政不当收恩避怨公尝语尹师鲁曰恩欲归己怨使谁当闻者叹服以为名言
  李文靖公为相沈正厚重有大臣体尝曰吾为相无他能唯不改朝廷法制用此以报国士大夫初闻此言以谓不切于事及其后当国者或不思事体或收恩取誉屡更祖宗旧制遂至官兵冗滥不可胜纪而用度无节财用一作力匮乏公私困敝推迹其事皆因执政不能遵守旧规妄有更改一作改更所致至此始知公言简而得其要由是服其识虑之精
  陶尚书为学士尝晚召对太祖御便殿陶至望见上将前而复却者数四左右催宣甚急谷终彷徨不进太祖笑曰此措大索事分顾左右取袍带来上巳束带谷遽趋入
  薛简肃公知开封府时明参政为府曹官简肃待之甚厚直以公辅期之其后公守秦益常辟以自随优礼特异有问于公何以知其必贵者公曰其为人端肃其言简而理尽凡人简重则尊严此贵臣相也其后果至参知政事以卒时皆服公知人
  腊茶出一作盛于剑建草茶盛于两浙两浙之品日注为第一自景祐巳后洪州双井白芽渐盛近岁制作尤精囊以红纱不过一二两以常茶十数斤养之用辟暑湿之气其品远出日注上遂为草茶第一
  仁宗退朝常命侍臣讲读于迩英阁贾侍中昌朝时为侍讲讲春秋左氏传毎至诸侯淫乱事则略而不说上问其故贾以实对上曰六经载此所以为后王鉴一作监戒何必讳
  丁晋公自保信军节度使知江宁府召为参知政事中书以丁节度使召学士草麻时盛文肃为学士以为参知政事合用舍人草制遂以制除丁甚恨之
  冦忠愍之贬所素厚者九二字一作之人自盛文肃已下皆坐斥逐而杨大年与冦公尤善丁晋公怜其才曲保全之议者谓丁所贬朝士甚多独于大年能全之大臣爱才一节可称也
  太祖时以李汉超为关南巡检使捍北敌与兵三千而已然其齐州赋税最多乃以为齐州防御使悉与一州之赋俾之养士而汉超武人所为多不法久之关南百姓诣阙讼汉超贷民钱不还及掠其女以为妾太祖召百姓入见便殿赐以酒食慰劳之徐问曰自汉超在关南契丹入冦者㡬百姓二字一作对曰无也太祖曰往时契丹入冦边将不能御河北之民岁遭劫虏汝于此时能保全其赀财妇女乎今汉超所取孰与契丹之多又问讼女者曰汝家㡬女所嫁何人百姓具以对太祖曰然则所嫁皆村夫也若汉超者吾之贵臣也以爱汝女则取之得之必不使失所与其嫁村夫孰若处汉超家富贵于是百姓皆感悦而去太祖使人语汉超曰汝须钱何不告我而取于民乎乃赐以银数百两曰汝自还之使其感汝也汉超感泣誓以死报
  仁宗万㡬之暇无所翫好惟亲翰墨而飞白尤为神妙凡飞白以点画象物形而点最难工至和中有书待诏李唐卿撰飞白三百点以进自谓穷尽物象上亦颇佳之乃特为清净二字以赐之其六点尤为竒绝又出三百点外
  仁宗圣性恭俭至和二年春不豫两府大臣日至寝阁问圣体见上器服简质用素漆唾壶盂子素甆盏进药御榻上衾褥皆黄絁色巳故暗宫人遽取新衾覆其上亦黄絁也然外人无知者惟两府侍疾因一作因侍疾见之耳
  陈康肃公尧咨善射当世无双公亦以此自矜尝射于家圃有卖油翁释担而立睨之久而不去见其发矢十中八九但微颔之康肃问曰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翁曰无他但手熟尔康肃忿然曰尔安敢轻吾射翁曰以我酌油知之乃取一葫芦置于地以钱覆其口徐以杓酌油沥之自钱孔入而一作而入钱不湿因曰我亦无他惟手熟尔康肃笑而遣之此与庄生所谓解牛斵轮者何异
  至和初陈恭公罢相而并用文富二公彦博弼正衙宣麻之际上遣小黄门一有三辈二字密于百官班中听其论议而二公久有人望一旦复用朝士往往相贺黄门具奏上大悦余时为学士后数日奏事垂拱殿上问新除彦博等外议如何余以朝士相贺为对上曰自古二字一作古者人君用人或以梦卜苟不知人当从人望梦卜岂足凭耶故余作文公批答云永惟商周之所记至以梦卜而求贤孰若用搢绅之公言从中外之人望者具述上语也王元之任翰林尝草夏州李继迁制继迁送润笔物数倍于常然用启头书送一作遂拒而不纳盖惜事体也近时舍人院草制有送润笔物稍后时者必遣院子诣门催索而当送者往往不送相承既久今索者送者皆恬然不以为怪也
  内中旧有玉石三清真像初在真游殿既而大内火遂迁于玉清昭应宫已而玉清又大火又迁于洞真洞真又火又迁于上清上清又火皆焚荡无孑遗遂一有又字迁于景灵而宫司道官相与惶恐上言真像所至辄火景灵必不免愿迁二字一作乞移他所遂迁于集禧宫迎祥池水心殿而都人谓之行火真君也
  丁文简公罢参知政事为紫宸殿学士即文明殿学士也文明本有大学士为宰相兼职又有学士为诸学士之首后以文明者真宗谥号也遂更曰紫宸近世学士皆以殿名为官称如端明资政是也丁既受命遂称曰丁紫宸议者又谓紫宸之号非人臣之所宜称遽更曰观文观文是隋炀帝殿名理宜避之盖当时不知然则朝廷之事一作士不可以不学也
  王冀公钦若罢参知政事而真宗眷遇之意未衰特置资政殿学士以宠之时冦莱公在中书定其班位依杂学士在翰林学士下冀公因诉于上曰臣自学士拜参知政事今无罪而罢班反在下是贬也真宗为特加一作置大学士班在翰林学士上其宠遇如此
  景祐中有郎官皮仲容者偶出街衢为一轻薄子所戏遽前贺云闻君有台宪之命仲容立马愧谢久之徐问其何以知之对曰今新制台官必用稀姓者故以君姓知之尔盖是时三院御史乃仲简论程掌禹锡也闻者传以为笑
  太宗时宋白贾黄中李至吕蒙正苏易简五人同时拜翰林学士承旨扈蒙赠之以诗云五凤齐飞入翰林其后吕蒙正为一作至宰相贾黄中李至苏易简皆至参知政事宋白官至尚书老于承旨皆为名臣
  御史台故事三院御史言事必先白中丞自一有中山二字刘子仪为中丞始榜台中今后御史有所言不须先白中丞杂端至今如此
  丁晋公之南迁也行过潭州自作斋僧疏一有文字云补仲山之衮虽曲尽于巧心和傅说之羮实难调于众口其少以文称晚年诗笔尤精在海南篇咏尤多如草解忘忧忧底事花名含笑笑何人一有之句二字尤为人所传诵张仆射齐贤体质丰大饮食过人尤嗜肥猪肉毎食数斤天夀院风药黒神丸常人所服不过一弹丸公常以五七两为一大剂夹以胡饼而顿食之淳化中罢相知安州安陆山郡未尝识达官见公饮啖不类常人举郡惊骇尝与宾客会食厨吏置一金漆大桶于厅侧窥一作窃视公所食如其物投桶中至暮酒浆浸渍涨溢满桶郡人嗟愕以谓享富贵者必有异于人也然而晏元献公清瘦如削其饮食甚微毎析半饼以箸卷之抽去其箸内捻头一茎而食一有之字此亦异于常一无此字人也宋宣献公夏英公同试童行诵经有一行者诵法华经不过问其习业㡬年矣曰十年也二公笑且闵之因各取法华经一部诵之宋公十一作五日夏公七日不复遗一字人性之相远一有也字如此
  枢密曹侍中利用澶渊之役以殿直使于契丹议定盟好由是进用当庄献明肃太后时以勲旧自处权倾中外虽太后亦严惮之但呼侍中而不名凡内降恩泽皆执不行然以其所执既多故有三执而又降出者一无此字则不得已而行之久之为小人一有之字所测凡有求而三降不行者必又请之太后曰侍中已不行矣请者徐启曰臣已告得侍中宅奶婆或其亲信为言之许矣于是又降出曹莫知其然也但以三执不能巳僶俛行之于是太后大怒自此切齿遂及曹芮之祸乃知大臣功高而权盛祸患之来非智虑所能防也
  曹侍中在枢府务革侥幸而中官尤被裁抑罗崇勲时为供奉官监后苑作岁满叙劳过求恩赏内中唐突不已庄献太后怒之帘前谕曹使召而戒励曹归院坐厅事召崇勲立庭中去其巾带困辱久之乃取状以闻崇勲不胜其耻其后曹芮事作镇州急奏言芮反状仁宗太后大惊崇勲适在侧因自请行既受命喜见颜色昼夜疾驰炼成其狱芮既被诛曹初贬随州再贬房州行至襄阳渡北津监送内臣杨怀敏指江水谓曹曰侍中好一江水盖欲其自投也再三言之曹不谕至襄阳驿遂逼其自缢
  宋郑公初名郊字伯庠与其弟自布衣时名动天下号为二宋其为知制诰仁宗骤加奖眷便欲大用有忌其先进者谮之谓其姓符国号名应郊天又曰郊音交也交者替代之名也宋交其言不祥仁宗遽命改之公怏怏不获巳乃改为庠字公序公后更践二府二十馀年以司空致仕兼享福夀而一作以终而谮者竟不见用以卒可以为小人之戒也
  曹武恵王国朝名将勲业之盛无与为比尝曰自吾为将杀人多矣然未尝以私喜怒辄戮一人其所居堂室敝坏子弟请加修葺公曰时方大冬墙壁瓦石之间百虫所蛰不可伤其生其仁心爱物盖如此既平江南回诣阁门入见榜子称奉敕江南勾当公事回其谦恭不伐又如此
  真宗好文虽以文辞取士然必视其器识毎御崇政赐进士及第必召其高第三四人并列于庭更察其形神磊落者始赐第一人及第或取其所试文辞有理趣者徐奭铸鼎象物赋云足惟下正讵闻公𫗧之欹倾铉乃上居实取王臣之威重遂以为第一蔡齐置器赋云安天下于覆盂其功可大遂以为第一人
  钱思公生长富贵而性俭约闺门用度为法甚谨子弟辈非时不能辄取一钱公有一珊瑚笔格平生尤所珍惜常置之几案子弟有欲钱者辄窃而藏之公即怅然自失乃榜于家庭以钱十千赎一作购之居一二日子弟佯为求得以献公欣然以十千赐之他日有欲钱者又窃去一岁中率五七如此公终不悟也余官西都在公幕亲见之毎与同僚叹公之纯徳也
  国朝雅乐即用王朴所制周乐太祖时和岘以为声高遂下其一律然至今言乐者犹以为高云今黄钟乃古夹钟也景祐中李照作新二字一作所作乐又下其声太常歌工以其一作为太浊歌不成声当铸钟时乃私赂铸匠使减其铜齐而声稍清歌乃叶而成声而照竟不知以此知审音作乐之难也照毎谓人曰声高则急促下则舒缓吾乐之作久而可使人心感之皆舒和而人物之生亦当丰大王侍读身尤短小常戏之曰君乐之成能使我长一有大字乎闻者以为笑而乐成竟不用
  邓州花蜡烛名著天下虽京师不能造相传云一作亦是寇莱公烛法公尝知邓州而自少年富贵不点油灯尤好夜宴剧饮虽寝室亦燃烛达旦毎罢官去后人至官舍见厕溷间烛泪在地往往成堆杜祁公为人清俭在官未尝燃官烛油灯一炷荧然欲灭与客相对清谈而已二公皆为名臣而奢俭不同如此然祁公寿考终吉莱公晚有南迁之祸遂殁不返虽其不幸亦可以为戒也
  故事学士在内中院吏朱衣双引太祖朝李昉为学士太宗在南衙朱衣一人前引而已昉一有因字亦去其一人至今如此
  往时学士入札子不著姓但云学士臣某先朝盛度丁度并为学士遂著姓以别之其后遂皆著姓
  晏元献公以文章名誉少年居富贵性豪俊所至延宾客一时名士多出其门罢枢密副使为南京留守时年三十八幕下王琪张亢最为上客亢体肥大琪目为牛琪瘦骨立亢目为猴二人以此自相讥诮琪尝嘲亢曰张亢触墙成八字亢应声曰王琪望月叫三声一坐为之大笑
  杨文公常戒其门人为文宜避俗语既而公因作表云伏惟陛下徳迈九皇门人郑戬遽请于公曰未审何时得卖生菜于是公为之大笑而易之
  夏英公父官于河北景徳中契丹犯河北遂殁于阵后公为舍人丁母忧起复奉使契丹公辞不行其表云父殁王事身丁母忧义不戴天难下穹庐之拜礼当枕块忍闻夷乐之声当时以为一作谓四六偶对最为精绝孙何孙仅俱以能文驰名一时仅为陜西转运使作骊山诗二篇其后篇有云秦帝墓成陈胜起明皇宫就禄山来时方建玉清昭应宫有恶仅者欲中伤之因录其诗以进真宗读前篇云朱衣吏引上骊山遽曰仅小器也此何足夸遂弃不读而陈胜禄山之语卒得不一作不得闻人以为幸也
  杨大年毎欲一作遇作文则与门人宾客饮博投壶奕棋二字一作乃至语笑喧哗而不妨构思以小方纸细书挥翰如飞文不加点毎盈一幅则命门人传录门人疲于应命顷刻之际成数千言真一代之文豪也
  杨大年为学士时草答契丹书云邻壤交欢进草既入真宗自注其侧云朽壤䑕壤粪壤大年遽改为邻境明旦引唐故事学士作文书有所改为不称职当罢因亟求解职真宗语宰相曰杨亿不通商量真有气性一作性气太常所用王朴乐编钟皆不圎而侧垂自李照胡瑗之徒皆以为非及照作新乐将铸编钟给铜一有于字铸泻务得古编钟一枚工人不敢销毁遂藏于太常钟不知何代所作其铭曰一作云粤朕皇祖宝龢钟粤斯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用叩其声与王朴夷则清声合而其形不圎一有而字侧垂正与朴钟同然后知朴博古好学不为无据也其后胡瑗改铸编钟遂圎其形而下垂叩之揜郁而不扬其镈钟又长甬而震掉其声不和著作佐郎刘羲叟窃谓人曰此与周景王无射钟无异必有眩惑之疾未㡬仁宗得疾人以羲叟之言验矣其乐亦寻废一有不用自太宗崇奖儒学骤擢高科至辅弼者多矣盖一作自太平兴国二年天圣八年二十三榜由吕文穆公蒙正而下大用二十七一作五人而三人并登两府惟天圣五年一榜而已是岁王文安公尧臣第一今昭文相公韩仆射西厅参政赵侍郎第二第三人也予忝与二公同府毎见语此以为科场盛事自景祐元年巳后至今治平三年三十馀年十二榜五人已上未有一人登两府者亦可怪也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七
  宋 欧阳修 撰
  归田录
  真宗朝岁岁赏花钓鱼群臣应制尝一岁临池久之而御钓不食时丁晋公应制诗云莺惊凤辇穿花去鱼畏龙颜上钓迟真宗称赏群臣皆自以为不及也赵元昊二子长曰佞令受次曰谅祚谅祚之母尼也有色而宠佞令受母子怨望而谅祚母之兄曰没藏讹哤者亦黠贼也因教佞令受以弑逆之谋元昊已见杀讹哤遂以弑逆之罪诛佞令受子母而谅祚乃得立而年甚幼讹哤遂专夏国之政其后谅祚稍长卒杀讹哤灭其族元昊为西鄙患者十馀年国家困天下之力有事于一方而败军杀将不可胜数然未尝少挫其锋及其困于女色祸生父子之间以亡其身此自古贤智之君或不能免况于夏乎讹哤教人之子杀其父以为己利而卒亦灭族皆理之然也
  晏元献公喜评诗尝曰老觉腰金重慵便枕玉凉未是富贵语不如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此善言富贵者也人皆以为知言
  契丹安巴坚当唐末五代时最盛开平中屡遣使聘梁梁亦遣人报聘今世传一有学士二字李琪金门集有赐契丹诏乃为阿保机当时书诏不应有误而自五代以来见于他书者皆为阿保机虽今契丹之人自谓之阿保机亦不应有失又有赵志忠者本华人也自幼陷没为人明敏在彼中举进士至显官既而脱身归国能述契丹君臣世次山川风物甚详又云阿保机彼人实谓之阿保谨未一作莫知孰是一有也字此圣人所以慎于传疑也真宗尤重儒学今科场条制皆当时所定至今毎亲试进士已放及第自十人已上御试卷子并录本于真宗影殿前焚烧制举登科者亦然
  近时名画李成巨然山水包鼎虎赵昌花果成官至尚书郎其山水寒林往往人家有之巨然之笔惟学士院玉堂北壁独存人间不复见也包氏宣州人世以画虎名家而鼎最为妙今子孙犹以画虎为业而曽不得其髣髴也昌花写生逼真而笔法软俗一作劣殊无古人格致然时亦未有其比一作未有过此者
  冦莱公在中书与同列戏云水底日为天上日未有对而会杨大年适来白事因请其对大年应声曰眼中人是面前人一坐称为的对
  朝廷之制有因偶出一时而遂为故事者契丹人使见辞赐宴杂学士员虽多皆赴坐惟翰林学士秪召当直一员一作人馀皆不赴诸王宫教授入谢祖宗时偶因便殿不御袍带见之至今教授入谢必俟上入内解袍带复出见之有司皆以为定制也
  处士林逋居于杭州西湖之孤山逋工笔画善为诗如草泥行郭索云木叫钩辀颇为士大夫所称又梅花诗云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评一作能诗者谓前世咏梅者多矣未有此句也又其临终为句云茂陵他日求遗槀犹喜曽无封禅书尤为人称一作传诵自逋之卒湖山寂寥一作寞未有继者
  俚谚云赵老送灯台一去更不来不知是何等语虽士大夫一作君子亦往往道之天圣中有尚书郎赵世长者常以滑稽自负其老也求为西京留台御史有轻薄子送以诗云此回真是送灯台世长深恶之亦以不能酬酢为恨其后竟卒于留台也
  官制一作称废久矣今其名称讹谬者多虽士大夫皆从俗不以为怪皇女为公主其夫必拜驸马都尉故谓之驸马宗室女封郡主者谓其夫为郡马县主者为县马不知何义也
  唐制三卫官有司阶司戈执干执㦸谓之四色官今三卫废无官属惟金吾有一人毎日于正衙放朝喝不坐直谓之四色官尤可笑也
  京师诸司库务皆由三司举官监当而权贵之家子弟亲戚因縁请托不可胜数为三司使者常以为患田元均为人宽厚长者其在三司深厌干请者虽不能从然不欲峻拒之毎温颜强笑以遣之尝谓人曰作三司使数年强笑多矣直笑得面似靴皮士大夫闻者传以为笑然皆服其徳量也
  茶之品莫贵于龙凤谓之团茶凡八饼重一斤庆历中蔡君谟为福建路转运使始造小片龙茶以进其品绝精一作精绝谓之小团凡二十饼重一斤其价直金二两然金可有而茶不可得毎因南郊致斋中书枢密院各赐一饼四人分之宫人往往缕一作覆金花于其上盖其贵重如此
  太宗时有待诏贾玄以棋供奉号为国手迩来数十年未有继者近时有李憨子者颇为人所称云举世无敌手然其人状貌昏浊垢秽不可近盖里巷庸人也不足置之樽俎间故胡旦尝语人曰以棋为易解则如旦聪明尚或不能以为难解则愚下小人往往造于精绝信如其言也
  王副枢之夫人梅鼎臣之女也景彛初除枢密副使梅夫人入谢慈夀宫太后问夫人谁家子对曰梅鼎臣女也太后笑曰是梅圣俞家乎由是始知圣俞名闻于宫禁也圣俞在时家甚贫余或至其家饮酒甚醇非常人家所有问其所得云皇亲有好学者宛转致之余又闻皇亲有以钱数千购梅诗一篇者其名重于时如此钱思公虽生长富贵而少所嗜好在西洛时尝语寮属言平生惟好读书坐则读经史卧则读小说上厕则阅小辞盖未尝顷刻释卷也谢希深亦言宋公垂同在史院毎走厕必挟书以往讽诵之声琅然闻于远近其笃学如此余因谓希深曰余平生所作文章多在三上乃马上枕上厕上也盖惟此尤可以属思尔
  国朝宰相最少年者惟王⿰氵専 -- 溥罢相时父母皆在人以为荣今富丞相入中书时年五十二太夫人在堂康强后三年太夫人薨有司议赠恤之典云无见任宰相丁忧例是岁三月十七日春宴百司已具前一夕有旨富某母丧在殡特罢宴此事亦前世未有
  皇祐二年嘉祐七年季秋大享皆以大庆殿为明堂盖明堂者路寝也方于寓祭圜丘斯为近礼明堂额御篆以金填字门牌亦御飞白皆皇祐中所书神翰雄伟势若飞动余诗云宝墨飞云动金文耀日晶者谓二牌也钱思公官兼将相阶勲品皆第一自云平生不足者不得于黄纸书名毎以为恨也
  三班院所领使臣八千馀人莅事于外其罢而在院者常数百人毎岁乾元节醵钱饭僧进香合以祝圣夀谓之香钱判院官常利其馀以为餐钱群牧司领内外坊监使副判官比佗司俸入最优又岁收粪墼钱颇多以充公用故京师为之语曰三班吃香群牧吃粪也咸平五年南省试进士有教无类赋王沂公为第一赋盛行于世其警句有云神龙异禀犹嗜欲之可求纎草何知尚薰莸而相假时有轻薄子拟作四句云相国寺前熊翻筋斗望春门外驴舞柘枝议者以谓言虽鄙俚亦著题也
  国朝之制自学士已上赐金带者例不佩鱼若奉使契丹及馆伴北使则佩事已复去之惟两府之臣则赐佩谓之重金初太宗尝曰玉不离石犀不离角可贵者惟金也乃创为金銙之制以赐群臣方团球路以赐两府御仙花以赐学士以上今俗谓球路为笏头御仙花为荔枝皆失其本号也
  宋丞相早以文行负重名于时晚年尤精字学尝手校郭忠恕佩觽三篇宝翫之其在中书堂吏书牒尾以俗体书宋为宋公见之不肯下笔责堂吏曰吾虽不才尚能见姓书名此不是我姓堂吏惶惧改之乃肯书名京师食店卖酸䭑者皆大出一作书牌榜于通衢而俚俗昧于字法转酸从食䭑从舀有滑稽子谓人曰彼家所卖馂饀音俊叨不知为何物也饮食四方异宜而名号亦随时俗言语不同至或传者转失其本汤饼唐人谓之不托今俗谓之馎饦矣晋束晳饼赋有馒头薄持起溲牢九之号惟馒头至今名存而起溲牢九皆莫晓为何物薄持荀氏又谓之薄夜亦莫知何物也
  嘉祐八年上元夜赐中书枢密院御筵于相国寺罗汉院国朝之制岁时赐宴多矣自两制已上皆与惟上元一夕秪赐中书枢密院虽前两府见任使相皆不得与也是岁昭文韩相一作公集贤曽公枢密张太尉皆在假不赴惟余与西厅赵侍郎副枢胡谏议宿吴谏议四人在席酒半相顾四人者皆同时翰林学士相继登二府前此未有也因相与道玉堂旧事为笑乐遂皆引满剧饮亦一时之盛事也
  国朝之制大宴枢密使副不坐侍立殿上既而退就御厨赐食与阁门引进四方馆使列坐庑下亲王一人伴食毎春秋赐衣门谢则与内诸司使副班于垂拱殿外廷中而中书则别班谢于门上故朝中为之语曰厨中赐食阶下谢衣盖枢密使唐制以内臣为之故常与内诸司使副为伍自后唐庄宗用郭崇韬与宰相分秉朝政文事出中书武事出枢密自此之后其权渐盛至今一作本朝遂号为两府事权进用禄赐礼遇与宰相均惟日趋内朝侍宴赐衣等事尚循唐旧其任隆辅弼之崇而杂用内诸司故事使朝廷制度轻重失序盖沿革异时因循不能厘正也
  蔡君谟既为余书集古录目序刻石其字尤精劲为世所珍余以䑕须栗尾笔铜绿笔格大小龙茶恵山泉等物为润笔君谟大笑以为太清而不俗后月馀有人遗佘以清泉香饼一箧者君谟闻之叹曰香饼来迟使我润笔独一作犹无此一种佳一无此字物兹又可笑也清泉地名香饼石炭也用以焚香一饼之火可终日不灭梅圣俞以诗知名三十年终不得一馆职晚年与修唐书书成未奏而卒士大夫莫不叹惜其初受敕修唐书语其妻刁氏曰吾之修书可谓猢狲入布袋矣刁氏对曰君于仕宦亦何异鲇鱼上竹竿耶闻者皆以为善对一作昔梅圣俞以诗名当世然终不得一馆职晚年在唐书局充修书官尚冀书成畴劳得一贴职以偿素愿书垂就而卒时人莫不叹其竒薄其初修唐书也尝窃叹曰吾今可谓猢狲入布袋
  仁宗初立今上为皇子令中书召学士草诏学士王当直召至中书谕之王曰此大事也必须面奉圣旨于是求对明日面禀得旨乃草诏群一作诘公皆以王为真得学士体也
  盛文肃公丰肌一作肥大腹而眉目清秀丁晋公疏瘦如削二公皆两浙人也并以文辞知名于时梅学士询在真宗时巳为名臣至庆历中为翰林侍读以卒性喜焚香其在官所毎晨起将视事必焚香两𬬻以公服罩之撮其袖以出坐定撒开两袖郁然满室浓香有窦元宾者五代汉宰相正固之孙也以名家子有文行为馆职而不喜修饰经时未尝沐浴故时人为之语曰盛肥丁瘦梅香窦臭也
  宝元中赵元昊叛命朝廷命将讨伐以鄜延环庆泾原秦凤四路各置经略安抚招讨使余以为一作谓四路皆内地也当如故事置灵夏四面行营招讨使今自于境内何所招讨佘因窃料王师必不能出境其后用兵五六年刘平任福葛怀敏三大将皆自战其地而大败由是至于罢兵竟不能出师
  吕文穆公蒙正以宽厚为宰相太宗尤所眷遇有一朝士家藏古鉴自言能照二百里欲因公弟献以求知其弟伺间从容言之公笑曰吾面不过楪一作镜子大安用照二百里其弟遂不复敢言闻者叹服以谓贤于李卫公远矣盖寡好而不为物累者昔贤之所难也
  国朝百有馀年年号无过九年者开宝九年改为太平兴国太平兴国九年改为雍熙大中祥符九年改为天禧庆历九年改为皇祐嘉祐九年改为治平惟天圣尽九年而十年改为明道
  唐人奏事非表非状者谓之榜子亦谓之录子今谓之札子凡群臣百司上殿奏事两制以上非时有所奏陈皆用札子中书枢密院事有不降宣敕者亦用札子与两府自相往来亦然若百司申中书皆用状惟学士院用咨报其实如札子亦不书一作出名但当直学士一人押字而巳谓之咨报今俗谓草书名为押字也此唐学士旧规也唐世学士院故事近时隳废殆尽惟此一事在尔
  燕王元俨太宗幼子也太宗子八人真宗朝六人一无此字已亡殁至仁宗即位独燕王在以皇叔之亲特见尊礼契丹亦畏其名其疾亟时仁宗幸其宫亲为调药平生未尝语朝政遗言一二事皆切于理余时知制诰所作赠官制所载皆其实事也
  华元郡王允良燕王子也性好昼睡毎自旦酣寝至暮始兴盥一作颒濯栉漱衣冠而出燃灯烛治家事饮食宴乐达旦而罢则复寝以终日无日不如此由是一宫之人皆昼睡夕兴允良不甚喜声色亦不为佗骄恣惟以夜为昼亦其性之异前世所未有也故观察使刘从广燕王婿也尝语余燕王好坐木马子坐则不下或饥则便就其上饮食往往乘兴奏乐于前酣饮终日亦其性之异也
  皇子封东阳郡王除婺州节度使检校太傅翰林贾学士上言太傅天子师臣也子为父师于体不顺中书检勘自唐以来亲王无兼师傅官者盖自国朝命官只以差遣为职事自三师三公以降皆是虚名故失于因循尔议者皆以贾言为当也
  端明殿学士五代后唐时置国朝尤以为贵多以翰林学士兼之其不以翰苑兼职及换职者百年间才两人特拜程戡王素是也
  庆历八年正月十八日夜崇政殿宿卫士作乱于殿前杀伤四人取准备救火长梯登屋入禁中逢一宫人问寝阁在何处宫人不对杀之既而宿直都知闻变领宿卫士入搜索已复逃窜后三日于内城西北角楼中获一人杀之时内臣杨怀敏受旨获贼勿杀而仓卒杀之由是竟莫究其事
  叶子格者自唐中世以后有之说者云因人有姓叶号叶子青一作清或作晋者撰此格因以为名此说非也唐人藏书皆作卷轴其后有叶子其制似今䇿子凡文字有备检用者卷轴难数卷舒故以叶子写之如吴彩鸾唐韵李郃彩选之类是也骰子格本备检用故亦以叶子写之因以为名尔唐世士人宴聚盛行叶子格五代国初犹然后渐废不传今其格世或有之而人无知者惟昔杨大年好之仲待制大年门下客也故亦能之大年又取叶子彩一作歌名红鹤皂鹤者别演为鹤格郑宣徽章郇公得象皆大年门下客也故皆能之余少时亦有此二格后失其本今绝无知者
  国朝自下湖南始置诸州通判既非副贰又非属官故常与知州争权毎云我是监郡朝廷使我监汝举动为其所制太祖闻而患之下诏书戒励使与长吏协和二字一作同押凡文书非与长吏同签书者所在不得承受施行自此遂稍稍戢然至今州郡往往与通判不和往时有钱昆少卿者家世馀杭人也杭人嗜蟹昆尝求补外郡人问其所欲何州昆曰但得有螃蟹无通判处则可矣至今士人以为口实
  嘉祐二年余与端明韩子华翰长王禹玉侍读范景仁龙图梅公仪同知礼部贡举辟梅圣俞为小试官凡锁院一有经字五十日六人者相与唱和为古律歌诗一百七十馀篇集为三卷禹玉余为校理时武成王庙所解进士也至此新入翰林与余同院又同知贡举故禹玉赠余云十五年前出门下最荣今日预东堂余答云昔时叨入武成宫曽看挥毫气吐虹梦寐闲思十年事笑谈今此一作日一樽同喜君新赐黄金带顾我宜为白发翁也天圣中余举进士国学南省皆忝第一人荐名其后景仁相继亦然故景仁赠余云澹墨题名第一人孤生何幸继前尘也圣俞自天圣中与余为诗友余尝赠以蟠桃诗有韩孟之戏故至此梅赠余云犹喜共量天下士亦胜东野亦胜韩而子华笔力豪赡公仪文思温雅而敏捷皆勍敌也前此为南省试官者多窘束条制不少放怀余六人者懽然相得群居终日长篇险韵众制交作笔吏疲于写录僮史一作隶奔走往来间以滑稽嘲谑形一作加于风刺更相酬酢往往烘堂绝倒自谓一时盛事前此未之有也
  往时学士循唐故事见宰相不具靴笏系鞋坐玉堂上遣院吏计会堂头直省官学士将至宰相出迎近时学士始具靴笏至中书与常参官杂坐于客位有移时不得见者学士日益自卑丞相礼亦渐薄盖一作并习见已久恬然不复为怪也
  张尧封者南京进士累举不第家甚贫有善相者谓曰视子之相不过一幕职然君骨贵必享王封人初莫晓其旨其后尧封举进士及第终于幕职尧封温成皇后父也后既贵尧封累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封清河郡王由是始悟相者之言
  治平二年八月三日大雨一夕都城水深数尺上降诏责躬求直言学士草诏有大臣惕思天变之语上夜批出云淫雨为灾专戒不徳遽令除去大臣思变之言上之恭己畏天自励如此
  章郇公得象与石资政中立素相友善而石喜谈一作诙谐尝戏章云昔时名画有戴松牛韩干马而今有章得象也世言闽人多短小而长大者必为贵人郇公身既长大而语声如钟岂出其类者是为异人乎其为相务以厚重镇止浮竞时人称其徳量
  金橘产于江西以远难致都人初不识明道景祐初一作中始与竹子俱至京师竹子味酸人不甚喜后遂不至而金橘香清味美置之樽俎间光彩灼烁一作的皪如金弹丸诚珍果也都人初亦不甚贵其后因温成皇后尤好食之由是价重京师余世家江西见吉州人甚惜此果其欲久留者则于菉豆中藏之可经时不变云橘性热而豆性凉故能久也
  凡物有相感者出于自然非人智虑所及皆因其旧俗而习知之今唐邓间多大柿其初生涩坚实如石凡百十柿以一榠樝置其中榅桲亦可则红熟烂如泥而可食土人谓之烘柿者非用火乃用此尔淮南人藏盐酒蟹凡一器数十蟹以皂荚半挺置其中则可藏经岁不沙一作损至于薄荷醉猫死猫引竹之类皆世俗常知而翡翠屑金人气粉犀此二物则世人未知者余家有一玉罂形制甚古而精巧始得之梅圣俞以为碧玉在颍州时尝以示僚属坐有兵马钤辖邓保吉者真宗朝老内臣也识之曰此宝器也谓之翡翠云禁中宝物皆藏宜圣库库中有翡翠盏一只所以识也其后予偶以金环于罂腹信手磨之金屑纷纷而落如砚中磨墨始知翡翠之能屑金也诸药中犀最难𢷬必先镑屑乃入众药中𢷬之众药筛罗巳尽而犀屑独存四字一作犀独在余偶见一医僧元达者解犀为小块子方一寸半许四字一作半寸许以极薄纸裹置于一无此字怀中一有使字近肉以人气蒸之候气薰蒸浃洽乘热投臼中急𢷬应手如粉因知人气之能粉犀也然今医工皆莫有知者
  石曼卿磊落竒才知名当世气貌雄伟饮酒过人有刘潜者亦志义之士也常与曼卿为酒敌闻京师沙行王氏新开酒楼遂往造焉对饮终日不交一言王氏怪其所饮过多非常人之量以为异人稍献肴果益取好酒奉之甚谨二人饮啖自若傲然不顾至夕殊无酒色相揖而去明日都下喧传王氏酒楼有二酒仙来饮久之乃知刘石也
  燕龙图有巧思初为永兴推官知府寇莱公好舞柘枝有一鼓甚惜之其镮忽脱公怅然以问诸匠皆莫知所为燕请以镮脚为鏁簧内之则不脱矣莱公大喜燕为人宽厚长者博学多闻其漏刻法最精今州郡往往有之
  刘岳书仪婚礼有女坐婿之马鞍父母为之合髻之礼不知用何经义据岳自叙云以时之所尚者益之则是当时流俗之所为尔岳当五代干戈之际礼乐废坏之时不暇讲求三王之制度苟取一时世俗所用吉凶仪式略整齐之固不足为后世法矣然而后世犹不能行之今岳书仪十已废其七八其一二仅行于世者一作悉皆苟简粗略不如本书就中转失乖缪可为大笑者坐鞍一事尔今之士族当婚之夕以两椅相背置一马鞍反令婿坐其上饮以三爵女家遣人三请而后下乃成婚礼谓之上高坐凡婚家举族内外姻亲与其男女宾客堂上堂下竦立而视者惟婿上高坐为盛礼尔或有偶不及设者则相与怅然咨嗟以为阙礼其转失乖缪至于如此今虽名儒巨公衣冠旧族莫不皆然呜呼士大夫不知礼义而与闾阎鄙俚同其习一作所见而不知为非者多矣前日濮园皇伯之议是已岂止坐鞍之缪哉
  世俗传讹惟祠庙之名为甚今都城西崇化坊显圣寺者本名蒲池寺周氏显徳中増广之更名显圣而俚俗多道其旧名今转为菩提寺矣江南有大小孤山在江水中嶷然独立而世一作俚俗转孤为姑江侧有一石矶谓之澎浪矶遂转为彭郎矶云彭郎者小姑婿也余尝过小孤山庙像乃一妇人而敕额为圣母庙岂止俚俗之缪哉西京龙门山夹伊水上自端门望之如双阙故谓之阙塞而山口有庙曰阙口庙余尝见其庙像甚勇手持一屠刀尖锐按膝而坐问之云此乃豁口大王也此尤可笑者尔
  今世俗言语之讹而举世君子小人皆同其缪者惟打字尔打丁雅反其义本谓考击故人相殴以物相击皆谓之打而工造金银器亦谓之打可矣盖有槌檛作击之义也至于造舟车者曰打船打车网鱼曰打鱼汲水曰打水役夫饷饭曰打饭兵士给衣粮曰打衣粮从者执伞曰打伞以糊黏纸曰打黏以丈尺量地曰打量举手试眼之昏明曰打试至于名儒硕学语皆如此触事皆谓之打而遍检字书了无此字丁雅反者其义主考击之打自音谪疑当作滴耿以字学言之打字从手从丁丁又击物之声故音谪耿为是不知因何转为丁雅也
  用钱之法自五代以来以七十七为百谓之省陌今市井交易又克其五谓之依除咸平五年陈恕知贡举选士最精所解七十二人王沂公为第一御试又落其半而及第者三十八人沂公又为第一故京师为语曰南省解一百依除殿前放五十省陌也是岁取人虽少得士最多宰相三人乃沂公与王公章公得象参知政事一人韩公亿侍读学士一人李仲容御史中丞一人王臻知制诰一人陈知微而汪白青阳楷二人虽不达而皆以文学知名当世
  唐李肇国史补序云言报应叙鬼神述梦卜近帷箔悉去之纪事实探物理辨疑惑示劝戒采风俗助谈笑则书之余之所录大抵以肇为法六字一作亦然而小异于肇者不书人之过恶以谓职非史官而掩恶扬善者君子之志也览者详之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八
  宋 欧阳修 撰
  诗话
  居士退居汝阴而集以资闲谈一作话
  李文正公进永昌陵挽歌辞云奠玉五回朝上帝御楼三度纳降王当时群臣皆进而公诗最为首出所谓三降王者广南刘𬬮西蜀孟昶及江南李后主是也若五朝上帝则误矣太祖建隆尽四年明年初郊改元干徳至六年再郊改元开宝开宝五年又郊而不改元九年已平江南四月大雩告谢于西京盖执玉祀天者实四也李公当时人必不缪乃传者误云五二字一作之耳仁宗朝有数达官以诗知名常慕白乐天体故其语多得于容易尝有一聨云有禄肥妻子无恩及吏民有戏之者云昨日通衢遇一辎軿车载极重而羸牛甚苦岂非足下肥妻子乎闻者传以为笑
  京师辇毂之下风物繁富而士大夫牵于事役良辰美景罕或一作获宴游之乐其诗至有卖花担上看桃李拍酒楼头一作前听管弦之句西京应天禅院有祖宗神御殿盖一作寺在水北去河南府十馀里岁时朝拜官吏常苦晨兴而留守达官简贵毎朝罢公酒三行不交一言而退故其诗曰正梦寐中行十里不言语处吃一作饮三杯其语虽浅近皆两京之实事也
  梅圣俞尝于范希文席上赋河豚鱼诗云春洲生荻芽春岸飞杨花河豚当是二字一作于此时贵不数鱼鰕一冇其状已可怪其毒亦莫加忿腹若封豕怒目犹吴蛙庖煎苟失所入喉为镆铘若此丧躯体何湏资齿牙持问南方人党䕶复矜夸皆言美无度谁谓死如麻我语不能屈自思空咄嗟退之来潮阳始惮餐龙蛇子厚居柳州而甘食虾蟆二物虽可憎性命无舛差斯  味曽不比中藏祸无涯甚美恶亦称此言诚可嘉河豚常出于春暮群游水上食絮而肥南人多与荻芽一作笋为羮云最美故知诗者谓秪破题两句已道尽河豚好处圣俞平生苦于吟咏以闲远古淡为意故其构思极艰此诗作于樽俎之间笔力雄赡顷刻而成遂为绝唱苏子瞻学士蜀人也尝于淯井监得西南夷人所卖蛮布弓衣其文织成梅圣俞春雪诗一有朔风三日暗吹沙蛟龙卷起喷成花花飞万里夺晓月白石烂堆愁女娲大明广庭踏朝贺雉尾不扫粘宫靴宫中才人承圣颜捧觞称夀呼南山三公免责百姓喜斗酒十千谁复悭此诗在圣俞集中未为绝唱盖其名重天下一篇一咏传落夷狄而异域之人贵重之如此耳子瞻以余尤知圣俞者得之因以见遗余家旧畜琴一张乃宝历三年雷会所刘距今二百五十年矣其声清越如击金石遂以此布更为琴囊二物真余家之宝玩也
  吴僧赞宁国初为僧录颇读儒书博览强记亦自能撰述而辞辨纵横人莫能屈时有安鸿渐者文词儁敏尤好嘲咏尝街行遇赞宁与数僧相随鸿渐指而嘲曰郑都官不爱之徒时时作队赞宁应声答曰秦始皇未坑之辈往往成群时皆善其捷对鸿渐所道乃郑谷诗云爱僧不爱紫衣僧也
  郑谷诗名盛于唐末号云台编而世俗但称其官为郑都官诗其诗极有意思亦多佳句但其格不甚高以其易晓人家多以教小儿余为儿时犹诵之今其集不行于世矣梅圣俞晚年官亦至都官一日会饮余家刘原父戏之曰圣俞官必止于此坐客皆惊原父曰昔有郑都官今有梅都官也圣俞颇不乐未㡬圣俞病卒余为序其诗为宛陵集而今人但谓之梅都官诗一言之谑后遂果然斯可叹也
  陈舍人从易当时文方盛之际独以醇儒古学见称其诗多类白乐天盖自杨刘唱和西昆集行后进学者争效之风雅一一作之变谓之崑体繇是唐贤集诗集㡬废而不行陈公时偶得杜集旧本文多脱误至送蔡都尉诗云身轻一鸟其下脱一字陈公因与数客各用一字补之或云疾或云落或云起或云下莫能定其后得一善本乃是身轻一鸟过陈公叹服以为虽一字诸君亦不能到也
  国朝浮图以诗名于世者九人故时有集号九僧诗今不复传矣余少时闻人多称其一曰恵崇馀八人者忘其名字也余亦略记其诗有云马放降来地雕盘战后云又云春生桂岭外人在海门西其佳句多类此其集已一作既亡今人多不知有所谓九僧者矣是可叹也当时有进士许洞者善为辞章俊逸之士也因会一作命诸诗僧分题出一纸约曰不得犯此一字其字乃山水风云竹石花草雪霜风月一作日禽鸟之类于是诸僧皆阁笔洞咸平三年进士及第时无名子嘲曰张康浑裹马许洞闹装妻者是也
  孟郊贾岛皆以诗穷至死而平生尤自喜为穷苦之句一作辞孟有移居诗云借车载家具家具少于车乃是都无一物耳又谢人恵炭云暖得曲身成直身人谓非其身偹尝之不能道此句也贾云鬓边虽有丝不堪织寒衣就令织得二字一作堪织一作所得㡬何又其朝饥诗云坐闻西床琴冻折两三弦人谓其不止忍饥而巳其寒亦何可忍也
  唐之晚年诗人无复李杜豪放之格然亦务以精意相高如周朴者构思尤艰毎有所得必极其雕琢故时人称朴诗月锻季炼未及成篇已播人口其名重当时如此而今不复传矣余少时犹见其集其句有云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又云晓一作晚来山鸟闹雨过杏花稀诚佳句也
  圣俞尝语予曰诗家虽率一作主意而造语亦难若意新语工得前人所未道者斯为善也必能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然后为至矣贾岛云竹笼拾山果瓦缾担石泉姚合云马随山鹿放鸡逐野禽栖等是山邑荒僻官况萧条不如县古槐根出官清马骨高为工也余曰语之工者固如是状难写之景含不尽之意何诗为然圣俞曰作者得于心览者会以意殆难指陈以言也虽然亦可略道其髣髴若严维柳塘春水慢花坞夕阳迟则天容时一作物态融和骀荡岂不如在目前乎又若温庭筠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贾岛怪禽啼旷野落日恐行人则道路新苦羇愁旅思岂不见于言外乎
  圣俞子美齐名于一时而二家诗体特异子美笔力豪儁以超迈横绝为竒圣俞覃思精微以深远闲淡为意各极其长虽善论者不能优劣也余尝于水谷夜行诗略道其一二云子美气尤雄万窍号一噫有时肆颠狂醉墨洒滂霈譬如千里马已发不可杀盈前尽珠玑一一难拣汰梅翁事清切一作句石齿漱寒瀬作诗三十年视我犹后辈文辞念精一作清新心意虽老大有如妖韶女老自有馀态近诗尤古一作苦硬咀嚼苦一作且难嘬又如食橄㰖真味久愈在苏豪以气轹举世徒惊骇梅穷独我知古货今难卖语虽非工谓粗得其髣髴然不能优劣之也
  吕文穆公未第时薄或作尝游一县忘其县名胡大监方随其父宰是邑遇吕甚薄客有誉吕二字一作喻胡曰吕君工于诗宜少加礼胡问诗之警句客举一篇其卒章云挑尽寒灯梦不成胡笑曰乃是一渴俗语转亦溘睡汉尔吕闻之甚恨而去明年首中甲科使人寄声语胡曰渴睡汉状元及第矣胡答曰待我明年第二人及第输君一筹既而次榜亦中首选
  圣俞尝云诗句义理虽通语涉浅俗而可笑者亦其病也如有赠渔父一聨云眼前不见市朝事耳畔惟闻风水声说者云患肝肾风四字一作此渔父肝藏热而肾藏虚也又有咏诗者云一无此六字尽日觅不得有时还自来本谓诗之好句难得尔而说者云此是人家失却猫儿诗人皆以为笑也
  王建宫词一百首多言唐宫禁中事皆史传小说所不载者往往见于其诗如内一作两中数日无呼唤传得滕王蛱蝶图滕王元婴高祖子新旧唐书皆不著其所能惟名画录略言其善画亦不云其工蛱蝶也及画断云工于蛱蝶及见于建诗尔或闻今人家亦有得其图者唐世一艺之善如公孙大娘舞剑器曹刚弹琵琶米嘉荣歌皆见于唐贤诗句遂知名于后世当时山林田亩潜徳隐行君子不闻于世者多矣而贱工末艺得所附托乃垂于不朽盖其各有幸不幸也
  李白戏杜甫云借问别来太瘦生总为从前一作来作诗苦太瘦生唐人语也至今犹以生为语助如作么生何似生之类是也陶尚书尝曰尖檐帽子卑凡厮短靿靴儿末厥兵末厥亦当时语余天圣景祐间已闻此句时去陶公尚未远人皆莫晓其义王原叔博学多闻见称于世最为多识前言者亦云不知为何说也第记之必有知者耳
  诗人贪求好句而理有不通亦语病也如袖中谏草朝天去头上宫花侍燕归诚为佳句矣但进谏必以章疏无直用槀草之理唐人有云姑苏台下寒山寺半夜钟声到客船说者亦云句则佳矣其如三更不是打一作撞钟时如贾岛哭僧云写留行道影焚却坐禅身时谓烧杀活和尚此尤可笑也若步随青山影坐学白塔骨又独行潭底影数息树边身皆岛诗何精麤顿一无此字异也松江新作长桥制度宏丽前世所未有苏子美新桥对月诗所谓云头滟滟开金饼水面沈沈卧彩一作彩虹者是也时谓此桥非此句雄伟不能称也子美兄舜元字才翁诗亦遒劲多佳句而世独罕传其与子美紫阁寺聨句无愧韩孟也恨不得尽见之耳
  晏元献公文章擅天下尤善一作喜为诗而多称引后进一时名士往往出其门圣俞平生所作诗多矣然公独爱其两聨云寒鱼犹著底白鹭已飞前又絮暖𫚖鱼繁豉添莼菜一作线紫余尝于圣俞家见公自书手简再三称赏此二一作两聨余疑而问之圣俞曰此非我之极致岂公偶自得意于其间乎乃知自古文士不独知己难得而知人亦难也
  杨大年与钱刘数公唱和自西昆集出时人争效之诗体一变而先生老一作老先生辈患其多用故事至于语僻难晓殊不知自是学者之弊如子仪一作大年新蝉云风来玉宇乌先转一作觉露下金茎鹤未知虽用故事何害为佳句也又如一有大年峭帆横渡官桥柳叠鼓惊飞海岸鸥其不用故事又岂不佳乎盖其雄文博学笔力有馀故无施而不可非如前世号诗人者区区于风云一作雪草木之类为许洞所困者也
  西洛故都荒台废沼遗迹依然见于诗者多矣惟钱文僖公一聨最为警绝云日上故陵烟漠漠春归空苑水潺潺裴晋公绿野堂在午桥南往时尝属张仆射齐贤家仆射罢相归洛一作终日与宾客吟宴于其间惟郑工部文宝一聨最为警绝云水暖凫鹥行哺子溪深桃李卧开花人谓不减王维杜甫也钱诗好句尤多而郑句不惟当时人莫及虽其集中自及此者亦少
  闽人有谢伯初者字景山当天圣景祐之间以诗知名余谪夷陵时景山方为许州法曹以长韵见寄颇多佳句有云长官衫色江波绿学士文华蜀锦张余答云参军春思乱如云白发题诗愁送春盖景山诗有多情未老已一作先白发三字一作头先白野思到春如乱云之句故余以此戏之也景山诗颇多如自种黄花添野景旋移高竹听秋声园林换叶梅初熟池馆无人燕学飞之类皆无愧于唐贤而仕宦不偶终以一作于困穷而卒其诗今巳不见于世其家亦流落不知所在其寄余诗殆今三十五年矣余犹能诵之盖其人不幸既可哀其诗沦弃亦可惜因录于此诗曰江流无险似瞿唐满峡猿声断旅一作尽肠万里可堪人谪宦经年应合鬓成霜长官衫色江波绿学士文华蜀锦张异域化为儒雅俗远民争识校雠郎才如梦得多为累情似安仁久悼亡下国难留金马客新诗传与竹枝娘典辞悬待修青史谏草当来集皂囊莫为明时暂迁谪便将缨足濯沧浪
  石曼卿自少以诗酒豪放自得其气貌伟然诗格竒峭又工于书笔画遒劲体兼颜柳为世所珍一作好余家尝得南唐后主澄心堂纸曼卿为余以此纸书其筹笔驿诗诗曼卿平生所自爱者至今藏之号为三绝真余家宝也曼卿卒后其故人有见之者云恍惚如梦中言我今为鬼仙也所主芙蓉城欲呼故人往游不得忿然骑一素一作青骡去如飞其后又云降于亳州一举子家又呼一有其字举子去不得因留诗一篇与之佘亦略记其一聨云莺声不逐春光老花影长随日脚流神一作鬼仙事怪不可知其诗颇类曼卿平生语举子不能道也王建霓裳词云弟子部一作歌中留一色听风听水作霓裳霓裳一有羽衣二字曲今教坊尚能作其声其舞则废而不传矣人间又有望瀛府献仙音二曲云此其遗声也霓裳曲前世传记论说颇详不知听风听水为何事也白乐天有霓裳歌甚详亦无风水之说第记之或有遗亡四字一作必有知者尔
  龙图赵学士师民以醇儒硕学名重当时为人沈厚端默群居终日似不能言而于文章之外诗思尤精如麦天辰气润槐夏午阴清前世名流皆所未到也又如晓莺林外千声啭芳草堦前一尺长殆不类其为人矣退之笔力无施不可而尝以诗为文章末事故其诗曰多情怀酒伴馀事作诗人也然其资一作发谈笑助谐谑叙人情状物态一寓于诗而曲尽其妙此在雄文大手固不足论而予独爱其工于用韵也盖其得韵宽则波澜横溢泛入傍韵乍还乍离一作乍去乍还出入回合殆不可拘以常格如此日足可惜之类是也得韵窄则不复傍出而因难见巧愈险愈竒如病中赠张十八之类是也余尝与圣俞论此以谓譬如一作夫善驭良马者通衢广陌纵横驰逐惟意所之至于水曲蚁封疾徐一有弥字中节而不少蹉跌乃天下之至工也圣俞戏曰前史言退之为人木强若宽韵可自足而辄傍出窄韵难独用而反不出岂非其拗强而然欤坐客皆为之笑也
  自科场用赋取人进士不复留意于诗故绝无可称者惟天圣二年省试采侯诗宋尚书最擅场其句有色映堋云烂声迎羽月迟一作见尤为京师传诵当时举子目为宋采侯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九
  宋 欧阳修 撰
  笔说
  老氏说
  前后之相随长短之相形推而广之万物之理皆然也不必更言其馀然老子为书比其馀诸子巳为简要也其于核见人情尤为精尔非庄周慎到之伦可拟其言虽若虚无而于治人之术至矣
  富贵贫贱说
  贫贱常思富贵富贵必履危机此古人之所叹也惟不思而得既得而不患失之者其庶㡬乎富贵易安而患于难守贫贱难处而患于易夺居富贵而能守者周公也在贫贱而能久者颜回也然为颜回者易为周公者难也君子小人之用心常异趣于此见之小人莫不欲富贵而不知所以守是趣祸罪而惟恐不及也君子莫不安于贫贱为一无此字小人者不闵则笑是闵笑人之不舍其所乐而趋于祸罪也其为大趣相反如此四字一作如此之反则其所为不得不事事异也故与小人共事者难于和同凡事不和同则不济古之君子有用权以合正者为至难也若其一作有事君之忠主于诚信有欲济其事顾不害其正亦有用权之助者此可以理得难以言传孔子所以置而不论也推诚以接物有害其身者仁人不悔也所谓杀身以成仁然其所济者远矣非常情之可企至也
  钟莛说
  甲问于乙曰铸铜为钟削木为莛以莛叩钟则铿然而鸣然则声在木乎在铜乎乙曰以莛叩垣墙则不鸣叩钟则鸣是声在铜甲曰以莛叩钱积则不鸣声果在铜乎乙曰钱积实钟一有则字虚中是声在虚器之中甲曰以木若泥为钟则无声声果在虚器之中乎
  驷不及舌说
  俗云一言出口驷马难追论语所谓驷不及舌也若较其理即俗谚为是然则泥古之士学者患之也
  学书静中至乐说
  有暇即学书非以求艺之精直胜劳心于他事尔以此知不寓心于物者真所谓至人也寓于有益者君子也寓于伐性泊情而为害者愚惑之人也学书不能不劳独不害情性耳要得静中之乐者惟此耳
  夏日学书说
  夏日之长饱食难过不自知愧但思所以寓心而销昼暑者惟据案作字殊不为劳当其挥翰若飞手不能止虽惊雷疾霆雨雹交下有不暇顾也古人流爱信有之矣字未至于工尚巳如此使其乐之不厌未有不至于工者使其遂至于工可以乐而不厌不必取悦当时之人垂名于后世要于自适而已嘉祐七年正月九日补空
  学书自成家说
  学书当自成一家之体六字一作自家成一体其模仿他人谓之奴书安昌侯张禹曰书必博见然后识其真伪佘实见书之未博者庐陵欧阳修嘉祐二年十一月冬至日
  李白杜甫诗优劣说
  落日欲没岘山西倒著接㒿花下迷襄阳小儿齐拍手拦街争唱白铜鞮此常言也至于清风明月不用一钱买玉山自倒非人推然后见其横放其所以警动千古者固不在此也杜甫于白得其一节而精强过之至于天才自放非甫可到也
  薛道衡王维诗说
  空梁落燕泥未为绝警而杨广不与薛道衡解仇于泉下岂荒炀所趣止于此耶大风飞云信是英雄之语也若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终非己有又何必区区于窃攘哉
  峡州诗说
  春风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见花若无下句则上句何堪既见下句则上句颇工文意难评盖如此也
  辨甘菊说
  本草所载菊花者世所谓甘菊俗又谓之家菊其苗泽美味甘香可食今市人所卖菊苗其味苦烈迺是野菊其实蒿艾之类强名为菊尔家菊性凉野菊性热食者宜辨之余近来求得家菊植于西斋之前遂作诗云明年食菊知谁在自向栏边种数丛余有思去之心久矣不觉发于斯
  博物说
  蟪蛄是何弃物草木虫鱼诗家自为一学博物尤难然非学者本务以其多不专意所通者少苟有一焉遂以名世当汉晋武帝有东方朔张华皆博物
  道无常名说
  道无常名所以尊于万物君有常道所以尊于四海然则无常以应物为功有常以执道为本达有无之至理适用舍之深机诘之难以言穷推之不以迹见
  物有常理者
  凡物有常理而推之不可知者圣人之所不言也磁石引针蝍蛆甘带松化虎魄
  世人作肥字说
  世之人有喜作肥字者正如厚皮馒头食之未必不佳而视其为状已可知其俗物字法中绝将五十年近日稍稍知以字书为贵而追迹前贤未有三数人古之人皆能书独其人之贤者传遂远然后世不推此但务于书不知前日工书随与纸墨泯弃者不可胜数也使颜公书虽不佳后世见者必宝也杨凝式以直言谏其父其节见于艰危李建中清慎温雅爱其书者兼取其为人也岂有其实然后存之久耶非自古贤哲必能书也惟贤者能存尔其馀泯泯不复见尔
  转笔在熟说
  昨日王靖言转笔诚是难事其如对以熟岂不为名理之言哉往时陈尧咨以射艺自高尝射于家圃有一卖油里翁释担而看射多中陈问尔知射乎吾射精乎翁对曰无他能但手熟耳陈忿然曰汝何敢轻吾射翁曰不然以吾酌油可知也乃取一葫芦设于地上置一钱以杓酌油沥钱眼中入葫芦钱不湿曰此无他亦熟耳陈笑而释之
  李晸笔说
  余书惟用李晸笔虽诸葛高许颂皆不如意晸非金石安知其不先朝露以填沟壑然则遂当绝笔此理之不然也夫人性易习当使无所偏系乃为通理适得圣俞所和试笔诗尤为精当余尝为原甫说圣俞压韵不似和诗原甫大以为知言然此无它惟熟而巳蔡君谟性喜书多学是以难精古人各自为书用法同而为字异然后能名于后世若夫求悦俗以取媚兹岂复有天真耶唐所谓欧虞褚陆至于颜柳皆自名家盖各因其性则为之亦不为难矣嘉祐四年纳凉于庭中学书盈纸以付发
  峡州河中纸说
  夷陵纸不甚精然最耐久余为县令时有孙文徳者本三司人吏也尝劝余多藏峡纸云其在省中见天下帐籍惟峡州不朽损信为然也今河中府纸惟供公家及馆阁写官书尔
  诲学说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然玉之为物有不变之常徳虽不琢以为器而犹不害为玉也人之性因物则迁不学则舍君子而为小人可不念哉付奕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九
<集部,别集类,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三十
  宋 欧阳修 撰
  试笔一卷
  南唐砚
  某此砚用之二十年矣当南唐有国时于歙州置砚务选工之善者命以九品之服月有俸廪之给号砚务官岁为官造砚有数其砚四方而平浅者南唐官砚也其石尤精制作亦不类今工之侈窳此砚得自今王舍人原叔原叔家不识为佳砚也儿子辈弃置之予始得之亦不知为南唐物也有江南人年老者见之凄一作凄然曰此故国之物也因具道其所以然遂始宝惜之其贬夷陵也折其一角
  宣笔
  宣笔初不可用往时圣俞屡以为恵寻复为人乞去今得此甚可用遂深藏之
  琴枕说
  介甫尝言夏月昼睡方枕为佳问其何理云睡久气蒸枕热则转一方冷处然则真知睡者耶余谓夜弹琴唯石晖为佳盖金蚌瑟瑟之类皆有光色灯烛照之则炫燿非老翁夜视所宜白石照之无光唯目昏者为便介甫知睡真懒者余知琴晖直以老而目暗耳是皆可笑余家石晖琴得之二十年昨因患两手中指拘挛医者言唯数运动以导其气之滞者谓唯弹琴为可亦寻理得十馀年已忘诸曲物理损益相因固不能穷至于如此老庄之徒多寓物以尽人情信有以也哉
  鉴画
  萧条淡泊此难画之意画者得之览者未必识也故飞走迟速意浅之物易见而闲和严静趣远之心难形若乃高下向背远近重复此画工之艺尔非精鉴者之事也不知此论为是否余非知画者强为之说但恐未必然也然世谓好画者亦未必能知此也此字不乃伤俗耶一十字一作然自谓好画者未必能知此也
  学书为乐
  苏子美尝言明窗净儿笔砚纸墨皆极精良亦自是人生一乐事能得此乐者甚稀其不为外物移其好者又特稀也余晚知此趣恨字体不工不能到古人佳处若以为乐则自是有馀
  学书消日
  自少所喜事多矣中年以来渐以废去或厌而不为或好之未厌力有不能而止者其愈久益深而尤不厌者书也至于学字为于不倦时往往可以消日乃知昔贤留意于此不为无意也
  学书作故事
  学书勿浪书事有可记者它时便为故事
  学真草书
  自此以后只日学草书双日学真书真书兼行草书兼楷十年不倦当得书名然虚名已得而真气耗矣万事一作物莫不皆然有以寓其意不知身之为劳也有以乐其心不知物之为累也然则自古无不累心之物而有为物所乐之心
  学书费纸
  学书费纸犹胜饮酒费钱曩时尝见王文康公戒其子弟云吾生平不以全幅纸作封皮文康太原人世以晋人喜啬资谈笑信有是哉吾年向老亦不欲多耗用物诚未足以有益于人然衰年志思不壮于事少能快然亦其理耳
  学书工拙
  每书字尝自嫌其不佳而见者或称其可取尝有初不自喜隔数日视之颇若稍可爱者然此初欲寓其心以销日何用较其工拙而区区于此遂成一役之劳岂非人心蔽于好胜耶
  作字要熟
  作字要熟熟则神气完实而有馀于静坐中自是一乐事然患少暇岂其于乐处常不足耶
  用笔之法
  苏子美尝言用笔之法此乃柳公权之法也亦尝较之斜正之间便分工拙能知此及虚腕则羲献之书可以意得也因知万物皆有法扬子云断木为棋捖革为鞠亦皆有法岂正得此也
  苏子美论书
  苏子美喜论用笔而书字不逮其所论岂其力不副其心耶然万事以心为本未有心至而力不能者余独以为不然此所谓非知之难而行之难者也古之人不虚劳其心力故其学精而无不至盖方其幼也未有所为时専其力于学书及其渐长则其所一无此字学渐近于用今人不然多学书于晚年所以与古不同也
  秋霖不止文书颇稀丛竹萧萧似听愁滴顾见案上故纸数幅信笔学书枢密院东厅
  苏子美蔡君谟书
  自苏子美死后遂觉笔法中绝近年君谟独步当世然谦让不肯主盟往年予尝戏谓君谟学书如溯急流用尽气力不离故处君谟颇笑以为能取譬今思此语巳二一无此字十馀年竟如何哉
  李邕书
  余始得李邕书不甚好之然疑邕以书自名必有深趣及看之久遂谓他书少及者得之最晚好之尤笃譬犹结交其始也难则其合也必久余虽因邕书得笔法然为字绝不相类岂得其意而忘其形者耶因见邕书追求锺王以来字法皆可以通然邕书未必独然凡学画者得其一可以通其馀余从邕书而得之耳嘉祐五年春分日雪中西窗一作斋信笔
  风法华
  往时有风法华者偶然至人家见笔便书初无伦理久而祸福或应岂非好怪之士为之迁就其事耶余毎见笔辄书故江邻几比余为风法华
  九僧诗
  近世一作时有九僧诗极有好句然今人家多不传如马放降来地雕盘战后云春生桂岭外人在海门西今之文士未能有此句也详载诗话
  吊僧诗
  谢希深尝诵哭僧诗云烧痕诗一作碑入集海角寺留真谓此人作诗不求好句只求好意余以为意好句亦好矣贾岛有哭僧诗云写留行道影焚却坐禅身唐人谓烧却活和尚此句之大病也与诗话所载略同
  郊岛诗穷
  唐之诗人类多穷士孟郊贾岛之徒尤能刻篆一作琢穷苦之言以自喜或问二子其穷孰甚曰阆仙甚也何以知之曰以其诗见之郊曰种稻耕白水负薪斫青山岛云市中有樵山我舍朝无烟井底有甘泉釡中乃空然盖孟氏薪米自足而岛家柴米俱无此诚可叹一作笑然二子名称高于当世其馀林翁处士用意精到者往往有之若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则羇孤行旅流离辛苦之态见于数字之中至于野塘春水漫花坞夕阳迟则春物融怡人情和畅又有言不能尽之意兹亦精意刻琢之所得者耶
  谢希深论诗
  往在洛时尝见谢希深诵一有曰字或作云县古槐根出官清马骨高又见晏丞相常爱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希深曰清苦之意在言外而见于言中晏公曰世传冦莱公诗云老觉腰金重慵便枕玉凉以为富贵此特穷相者尔能道富贵之盛则莫如前言亦与希深所评者类尔二公皆有情味而善一作喜为篇咏者其论如此归田录亦及此
  温庭筠严维诗
  余尝爱唐人诗云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则天寒岁暮风凄木落羇旅之愁如身履之至其曰野塘春水漫花坞夕阳迟则风酣日煦万物骀一作佚荡天人之意相与融怡读之便觉欣然感发谓此四句可以坐变寒暑诗之为巧犹画工小笔尔以此知文章与造化争巧可也详载诗话
  作诗须多诵古今诗
  作诗须多诵古今人诗不独诗尔其他一作馀文字皆一作尽
  汉人善以文言道时事
  汉之文士善以文言道时事质而不俚兹所以为难
  苏氏四六
  往时作四六者多用古人语及广引故事以衒二字一作自以为博学而不思述事不畅近时文章变体如苏氏父子以四六述叙委曲精尽不减古人一作文自学者变格为文迨今三十年始得斯人不惟迟久而后获实恐此后未有能继者尔自古异人间出前后参差不相待余老矣乃及见之岂不为幸哉
  王济讥张齐贤
  张齐贤形体魁肥饮食兼数人然其为相尝有边功国朝宰相惟宋琪与齐贤知边事然常与王济不相能济刚峭之士也其后齐贤罢相归洛阳买得午桥裴晋公绿野堂营为别墅一日济自洛至京师公卿间有问及齐贤午桥别墅者济忿然曰昔为绿野堂今作屠儿墓园矣闻者皆笑
  晦明说
  藏精于晦则明养神以一作于静则安晦所以畜用静所以应动善畜者不竭善应者无穷此君子修身治人之术然性近者得之易也付棐
  廉耻说
  廉耻士君子之大节罕能自守者利欲胜一作牵之耳物有为其所胜虽善守者或牵而去故孟子谓勇过贲育者诚一作信有旨哉君子之道暗然而日章而今人求速誉遂得速毁以自损者理之当然一有也字
  系辞说
  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自古圣贤之意万古得以推而求之者岂非言之传欤圣人之意所以存者得非书乎然则一无此字书不尽言之烦而尽其要言不尽意之委曲而尽其理谓书不尽言言不尽意者非深明之论也予谓系辞非圣人之作初若可骇余为此论迨今二十五年矣稍稍以余言为然也六经之传天地之久其为二十五年者将无穷而不可以数计也予之言久当见信于人矣何必汲汲较是非于一世哉
  论乐说
  清浊二声一作音为乐之本而今自以为知乐者犹未能逹此安得言其细微之旨
  六经简要说
  妙论精言不以多为贵而人非聪明不能逹其义余尝听人读佛书其数十万言谓可数谈一作言而尽而溺其说者以为欲晓愚下人故如此尔然则六经简要愚下一有人字独不得晓耶
  余家多文忠公书然比其没余于箧中得十数帖耳今刘君乃能致此非笃好之不能也元丰二年正月初吉苏辙子由题
  此数十纸皆文忠公冲口而得信手而成初不加意者也其文采字画皆有自然绝人之姿信天下之竒迹也元祐四年九月十九日苏轼书









  文忠集卷一百三十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三十一
  宋 欧阳修 撰
  近体乐府
  乐语 长短句
  圣节五方老人祝夀文
  东方老人
  但某太山老叟东海真仙一有一字溜穿石而曽究初终一有五字松避雨而备知岁月羲氏定三百六日尝守寅賔之官夷吾纪七十二君尽睹登封之事遇安期而遗枣笑方朔之偷桃风入律而来自岩前斗指春而光临洞口昔汉武帝尝怀三岛之胜游有羡门生欲谒巨公于昭代今则紫庭降圣华渚开祥远离朝日之方来展望云之恳千八百国咸归至治之风亿万斯年共祷无疆之夀遥望天庭敢进祝圣之颂
  东海蓬莱第一仙遥瞻西北祝尧天愿皇长似东君夀与物为春亿万年
  西方老人
  但某秦川故老华岳幽人询仙掌之遗踪咸知始末恋莲峯之绝顶不记岁时漱流玉乳之泉枕石云阳之洞逍遥物外笑傲林间奉王母之蟠桃尝延汉帝指老聃之仙李永佑唐基掌中五色之丸世上千年之夀欣逢圣代来至尘寰当洪河澄九曲之时是甲观诞一人之日祥麟游于泰畤天马来于大宛景星见而朱草生瑞露降而赤乌集既遇无为之化宜歌有道之君是以驾青牛而度函关指丹鳯而趋魏阙唯愿庆源流远齐河海以无穷睿筭绵长等乾坤而不老遥望天庭敢进祝圣之颂
  华岳峯头万叶莲开花今古世相传愿皇长似莲峯久结实盘根不记年
  中央老人
  但某栖心嵩极振迹伊川年高而可等松椿气粹而尝餐芝术洞里之烟霞不老壶中之日月偏长当圣主之盛时居天心之奥壤但见璿玑运而寒暑正土圭测而阴阳和冠带被于百蛮玉帛来于万国龙在沼而麟在薮河出图而洛出书民跻夀域之中俗乐春台之上今则尧眉诞秀舜目开祥远离王屋之间来入帝畿之内仰瞻天表莫非岳降之神上祝皇图岂止山呼之岁遥望天庭敢进祝圣之颂
  嵩高维岳镇中天王气盘基降夀仙惟愿吾皇等嵩岳三灵齐祝一作夀万斯年
  南方老人
  但某托迹炎洲游神衡岳非海滨之野叟迺星极之老人当火徳为治之朝是离明继照之日里社鸣而圣人出泰阶正而王道平百蛮向风重译来贡屡睹丰年之上瑞故知百姓之懽心鼓腹而歌治世之音安以乐曲肱而枕化国之日舒以长斯可谓唐虞之民又岂止成康之日今则流虹诞圣绕电开祥来趋北阙之前上祝南山之永云翔雾集既罗仙籍之班地久天长以祷皇家之祚遥望天庭敢进祝圣之颂
  南极星中一老人南山为夀祝吾君愿君永奏南薫曲当使淳音万国闻
  北方老人
  但某修真北岳常倾葵藿之心混俗幽都不避草茅之迹潜神自得味道为娱易水歌风曽识荆轲于往岁燕山勒石亲逢窦宪于当年仙家之景物常春人世之光阴易老华表之鹤未久还来莲叶之龟于时屡见但处积阴之境毎输就日之诚望干吕之青云庆流虹于华渚当万域来王之际是千龄诞圣之初是以历沙漠而朝宗叩天阍而祝颂惟愿庆基不朽永齐金石之坚宝祚无疆更等山河之固遥望天庭敢进祝圣之颂北岳神仙九转丹特来北阙献君前愿将北极齐君夀万国陶陶共戴天
  会老堂致语熙宁壬子赵康靖公自南京访公于颍时吕正献公为守
  某闻安车以适四方礼典虽存于往制命驾而之千里交情罕见于今人伏惟致政少师一徳元臣三朝宿望挺立始终之节从容进退之宜谓青衫早并于俊游白首各谐于归老已释轩裳之累却寻鸡黍之期远无惮于川途信不渝于风雨幸会北堂之学士方为东道之主人遂令颍水之滨复见徳星之聚里闾拭目觉陋巷以生光风义耸闻为一时之盛事敢陈口号上赞清欢欲知盛集继荀陈请看当筵主与賔金马玉堂三学士清风明月两闲人红芳已尽莺犹啭青杏初尝酒正醇美景难并良会少乘欢举白莫辞频
  西湖念语
  昔者王子猷之爱竹造门不问于主人陶渊明之卧舆遇酒便留于道士况西湖之胜槩擅东颍之佳名虽美景良辰固多于高会而清风明月幸属于闲人并游或结于良朋乘兴有时而独往鸣蛙暂听安问属官而属私曲水临流自可一觞而一咏至欢然而会意亦傍若于无人乃知偶来常胜于特来前言可信所有虽非于已有其得已多因翻旧阕之辞写以新声之调敢陈薄伎聊佐清欢
  采桑子
  一
  轻舟短棹西湖好绿水逶迤芳草长堤隐隐笙歌处处随 无风水面琉璃滑不觉船移微动涟漪惊起沙禽掠岸飞
  
  春深雨过西湖好百卉争妍蝶乱蜂喧晴日催花暖欲然 兰桡画舸悠悠去疑是神仙返照波间水阔风高飏管弦
  
  画船载酒西湖好急管繁弦玉盏催传穏泛平波任醉眠 行云却在行舟下空水澄鲜俯仰留连疑是湖中别有天
  
  群芳过后西湖好狼籍残红飞絮濛濛垂柳栏干尽日风 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
  
  何人解赏西湖好佳景无时飞盖相追贪向花间醉玉卮 谁知闲凭栏干处芳草斜晖水远烟微一点沧洲白鹭飞
  
  清明上已西湖好满目繁华争道谁家绿柳朱轮走钿车 游人日暮相将去醒醉喧哗路转堤斜直到城头总是花
  
  荷花开后西湖好载酒来时不用旌旗前后红幢绿盖随 画船撑入花深处香泛金卮烟雨微微一片笙歌醉里归
  
  天容水色西湖好云物俱鲜鸥鹭闲眠应惯寻常听管弦 风清月白偏宜夜一片琼田谁羡骖鸾人在舟中便是仙
  
  残霞夕照西湖好花坞𬞟汀十顷波平野岸无人舟自横 西南月上浮云散轩槛凉生莲芰香清水面风来酒面醒
  
  平生为爱西湖好来拥朱轮富贵浮云俯仰流年二十春 归来恰似辽东鹤城郭人民触目皆新谁识当年旧主人
  十一
  画楼钟动君休唱往事无踪聚散匆匆今日欢娱几客同 去年绿鬓今年白不觉衰容明月清风把酒何人忆谢公
  十二
  十年一别流光速白首相逢莫话衰翁但斗樽前语笑同 劝君满酌君须醉尽日从容画鹢牵风即去朝天沃舜聪
  十三
  十年前是樽前客月白风清忧患凋零老去光阴速可惊 鬓华虽改心无改试把金觥旧曲重听犹似当年醉里声
  朝中措
  平山栏槛倚晴空山色有无中手种堂前垂柳别来几度春风 文章太守挥毫万字一饮千锺行乐直须年少樽前看取衰翁
  归自谣
  一
  何处笛深夜梦回情脉脉竹风檐雨寒窗隔 离人几岁无消息今头白不眠特地重相忆
  
  春艳艳江上晚山三四点柳丝如剪花如染 香闺寂寂门半掩愁眉敛泪珠滴破胭脂脸
  
  寒水碧水上何人吹玉笛扁舟远送潇湘客 芦花千里霜月白伤行色来朝便是关山隔
  长相思
  一
  𬞟满溪柳绕堤相送行人溪水西回时陇月低 烟霏霏风凄凄重倚朱门听马嘶寒鸥相对飞
  
  深画眉浅画眉蝉鬓鬅鬙云满衣阳台行雨回 巫山高巫山低暮雨萧萧郎不归空房独守时
  
  花似伊柳似伊花柳青春人别离低头双泪垂 长江东长江西两岸鸳鸯两处飞相逢知几时
  
  深花枝浅花枝深浅花枝相并时花枝难似伊 玉如肌柳如眉爱著鹅黄金缕衣啼妆更为谁
  诉衷情眉意
  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都縁自有离恨故画作远山长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
  踏莎行
  一
  候馆梅残溪桥柳细草薫一作芳风暖摇征辔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 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楼高莫近危栏倚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雨霁风光春分天气千花百卉争明媚画梁新燕一双双玉笼鹦鹉愁孤睡 薜荔依墙莓苔满地青楼几处歌声丽蓦然旧事上心来无言敛皱眉山翠
  望江南
  江南蝶斜日一双双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韩夀爱偷香天赋与轻狂 微雨后薄翅腻烟光才伴游蜂来小院又随飞絮过东墙长是为花忙
  减字木兰花
  一
  留春不住燕老莺慵无觅处说似残春一老应无却少人 风和月好办得黄金须买笑爱惜芳时莫待无花空折枝
  
  伤怀离抱天若有情天亦老此意如何细似轻丝渺似波 扁舟岸侧枫叶荻花秋瑟瑟细想前欢湏著人间比梦间
  
  楼台向晓淡月低云天气好翠幕风微宛转梁州入破时 香生舞袂楚女腰肢天与细汗粉重匀酒后轻寒不著人
  
  画堂雅宴一抹朱弦初入遍慢撚轻笼玉指纎纎嫩剥葱 拨头愡利怨月愁花无限意红粉轻盈倚暖香檀曲未成
  
  歌檀敛袂缭绕雕梁尘暗起柔润清圆百琲明珠一线穿 樱唇玉齿天上仙音心下事留住行云满坐迷魂酒半醺
  生查子
  一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到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䄂
  
  含羞整翠鬟得意频相顾雁柱十三弦一一春莺语娇云容易飞梦断知何处深院锁黄昏阵阵芭蕉雨
  瑞鹧鸪
  楚王台上一神仙眼色相看意巳传见了又休还似梦坐来虽近远如天 陇禽有恨犹能说江月无情也解圆更被春风送惆怅落花飞絮两翩翩
  清商怨
  关河愁思望处满渐素秋向晚雁过南云行人回泪眼双鸾衾裯悔展夜又永枕孤人远夣未成归梅花闻
  塞管
  阮郎归
  
  东风吹水日衔山春来长是闲落花狼籍酒䦨珊笙歌醉夣间 春睡觉晚妆残无人整翠鬟留连花景惜朱颜黄昏独倚栏
  
  南园春早踏青时风和闻马嘶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长蝴蝶飞 花露重草烟低人家(⿱𥫗廉)-- 帘幕垂秋千慵困解罗衣画梁双燕栖
  
  角声吹断陇梅枝孤窗月影低塞鸿无限欲惊飞城乌休夜啼 寻断梦掩深闺行人去路迷门前杨柳绿阴齐何时闻马嘶
  
  刘郎何日是来时无心云胜伊行云犹解傍山扉郎行去不归 强匀画又芳菲春深轻薄衣桃花无语伴相思阴阴月上时
  
  落花浮水树临池年前心眼期见来无事去还思而今花又飞 浅螺黛淡胭脂闲妆取次宜隔(⿱𥫗廉)-- 帘风雨闭门时此情风月知


  文忠集卷一百三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三十二
  宋 欧阳修 撰
  近体乐府
  长短句
  蝶恋花一名鳯栖梧又名鹊踏枝
  
  帘幕东风寒料峭雪里香梅先报春来早红蜡枝头双燕小金刀剪彩呈纎巧 旋煖金罏薰蕙藻酒入横波困不禁烦恼绣被五更春睡好罗帏不觉纱窗晓
  
  南雁依稀回侧阵雪霁墙阴迹觉兰芽嫩中夜夣馀消酒困罏香卷穂灯生晕 急景流年都一瞬往事前懽未免萦方寸腊后花期知渐近东风巳作寒梅信
  
  腊雪初销梅蘂绽梅雪相和喜鹊穿花转睡起夕阳迷醉眼新愁长向东风乱 瘦觉玉肌罗带缓红杏梢头二月春犹浅望极不来芳信断音书纵有争如见
  
  海燕双来归画栋(⿱𥫗廉)-- 帘影无风花影频移动半醉腾腾春睡重绿鬟堆枕香云拥 翠被双盘金缕鳯忆得前春有个人人共花里黄莺时一哢日斜惊起相思梦
  
  面旋落花风荡漾柳重烟深雪絮飞来往雨后轻寒犹未放春愁酒病成惆怅 枕畔屏山围碧浪翠被华灯夜夜空相向寂寞起来褰绣幌月明正在梨花上
  
  六曲栏干偎碧树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谁抱钿筝移玉柱穿帘海燕双飞去 满眼游丝兼落絮红杏开时一夜清明雨浓睡觉来莺乱语惊残好梦无寻处
  
  遥夜亭皋闲信步乍过清明渐觉伤春暮数点雨声风约住朦胧淡月云来去 桃杏一作李依稀香暗度谁上一作在秋千笑里轻轻语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𥫗廉)-- 帘幕风轻双语燕午后醒来柳絮飞撩乱心事一春犹未见红英落尽青苔院 百尺朱楼闲倚遍薄雨浓云抵死遮人面羌管不须吹别怨无肠更为新声断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𥫗廉)-- 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永日环堤乘彩舫烟草萧踈恰似晴江上水浸碧天风皱浪菱花荇蔓随双桨 红粉佳人翻丽唱惊起鸳鸯两两飞相向且把金樽倾美醸休思往事成惆怅
  十一
  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 㶉𫛶滩头风浪晚雾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著江南岸
  十二
  水浸秋天风皱浪缥缈仙舟只似秋天上和露采莲愁一饷看花却是啼妆样 折得莲茎丝未放莲断丝牵特地成惆怅归棹莫随花荡漾江头有个人相望
  十三
  梨叶初红蝉韵歇银汉风高玉管声凄切枕簟乍凉铜漏彻谁教社燕轻离别 草际虫吟秋露结宿酒醒来不记归时节多少衷肠犹未说珠(⿱𥫗廉)-- 帘夜夜朦胧月
  十四
  独倚危楼风细细望极离愁黯黯生天际草色山光残照里无人会得凭栏意 也拟踈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饮还无味衣带渐宽都不悔为伊销得人憔悴
  十五
  帘下清歌帘外宴虽爱新声不见如花面牙板数敲珠一串梁尘暗落琉璃盏 桐树花深孤鳯怨渐遏遥天不放行云散坐上少年听未惯玉山将倒肠先断
  十六
  谁道闲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十七
  翠苑红芳晴满目绮席流莺上下长相逐紫陌闲随金𫐆辘马啼踏遍春郊绿 一觉年华春梦促往事悠悠百种寻思足烟雨满楼山断续人闲倚遍栏干曲
  十八
  小院深深门掩亚寂寞珠帘画阁重重下欲近禁烟微雨罢绿杨深处秋千挂 傅粉狂游犹未舍不念芳时眉黛无人画薄幸未归春去也杏花零落香红谢
  十九
  几日行云何处去忘了归来不道春将暮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 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来时陌上相逢否撩乱春愁如柳絮依依梦里无寻处
  二十
  欲过清明烟雨细小槛临窗点点残花坠梁燕语多惊晓睡银屏一半堆香被 新岁风光如旧岁所恨征轮渐渐程迢递纵有远情难写寄何妨解有相思泪
  二十一
  画阁归来春乂晚燕子双飞柳软桃花浅细雨满天风满院愁眉敛尽无人见 独倚栏干心绪乱芳草芊绵尚忆江南岸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
  二十二
  尝爱西湖春色早腊雪方销已见桃开小顷刻光阴都过了如今绿暗红英少 且趁馀花谋一笑况有笙歌艳态相萦绕老去风情应不到凭君剰把芳樽倒
  渔家傲
  一
  一派潺湲流碧涨新亭四面山相向翠竹岭头明月上迷俯仰月轮正在泉中漾 更在高秋天气爽菊花香里开新醸酒美賔嘉真胜赏红粉唱山深分外歌声响
  
  十月小春梅蘂绽红炉画阁新装遍锦帐美人贪睡暖羞起晚玉壶一夜冰澌满 楼上四垂(⿱𥫗廉)-- 帘不卷天寒山色偏宜远风急雁行吹字断红日短江天雪意云撩乱
  与赵康靖公
  四纪才名天下重三朝构厦为梁栋定册功成身退勇辞荣宠归来白首笙歌拥 顾我薄才无可用君恩近许归田垅今日一觞难得共聊对捧官奴为我高歌送
  
  暖日迟迟花袅袅人将红粉争花好花不能言惟解笑金壶倒花开未老人年少 车马九门来扰扰行人莫羡长安道丹禁漏声衢鼓报催昏晓长安城里人先老
  
  红粉墙头花几树落花片片和惊絮墙外有楼花有主寻花去隔墙遥见秋千侣 绿索红旗双彩柱行人只得偷回顾肠断楼南金锁户天欲暮流莺飞到秋千处
  
  妾本钱塘苏小妺芙蓉花共门相对昨日为逢青伞盖慵不采今朝陡觉凋零㬠 愁倚画楼无计奈乱红飘过秋塘外料得明年秋色在香可爱其如镜里花颜改
  
  花底忽闻敲两桨逡巡女伴来寻一作相访酒盏旋将荷叶当莲舟荡时时盏里生红浪 花气酒香清厮醸花腮酒面红相向醉倚绿阴眠一晌惊起望船头阁在沙滩上
  
  叶有清风花有露叶笼花罩鸳鸯侣白锦顶丝红锦羽莲女妒惊飞不许长相聚 日脚沉红天色暮青凉伞上微微雨早是水寒无宿处须回步枉教雨里分飞去
  
  荷叶田田青照水孤舟挽在花阴底昨夜萧萧踈雨坠愁不寐朝来又觉西风起 雨摆风摇金蘂碎合欢枝上香房翠莲子与人长厮类无好意年年苦在中心里
  
  叶重如将青玉亚花轻疑是红绡挂颜色清新香脱洒堪长价牡丹怎得称王者 雨笔露笺匀彩画日炉风炭薰兰麝天与多情丝一把谁厮惹千条万缕萦心下
  十一
  粉蘂丹青描不得金针线线功难敌谁傍暗香轻采摘风淅淅船头触散双㶉䳵 夜雨染成天水碧朝阳借出胭脂色欲落又开人共惜秋气逼盘中巳见新荷的
  十二
  幽鹭谩来窥品格双鱼岂解传消息绿柄嫩香频采摘心似织条条不断谁牵役 珠泪暗和清露滴罗衣染尽秋江色对面不言情脉脉烟水隔无人说似长相忆
  十三
  楚国细腰元自瘦文君腻脸谁描就日夜鼓声催箭漏昏复昼红颜岂得长如旧 醉折嫩房花蘂嗅天丝不断清香透却傍小栏凝望久风满袖西池月上人归后
  十四七夕
  喜鹊填河仙浪浅云軿早在星桥畔街鼓黄昏霞尾暗炎光敛金钩侧倒天西面 一别经年今始见新欢往恨知何限天上佳期贪眷恋良宵短人间不合催银箭
  十五
  乞巧楼头云幔卷浮花催洗严妆面花上蛛丝寻得遍颦笑浅双眸望月牵红线 奕奕天河光不断有人正在长生殿暗付金钗清夜半千秋愿年年此会长相见
  十六
  别恨长长欢计短踈钟促漏真堪怨此会此情都未半星初转鸾琴鳯乐匆匆卷 河鼓无言西北盼香蛾有恨东南远脉脉横波珠泪满归心乱离肠便逐星桥断
  十七
  九日欢游何处好黄花万蘂雕栏绕通体清香无俗调天气好烟滋露结功多少 日脚清寒高下照宝钉密缀圆斜小落叶西园风袅袅催秋老丛边莫厌金樽倒
  十八
  青女霜前催得绽金钿乱散枝头遍落帽台高开雅宴芳樽满挼花吹在流霞面 桃李三春虽可羡莺来蝶去芳心乱争似仙潭秋水岸香不断年年自作茱茰伴
  十九
  露裛娇黄风摆翠人间晚秀非无意仙格淡妆天与丽谁可比女贞装束真相似 筵上佳人牵翠袂纎纎玉手挼新蘂美酒一杯花影腻邀客醉红琼共作熏熏媚
  二十
  对酒当歌劳客劝惜花只惜年华晚寒艶冷香秋不管情眷眷凭栏尽日愁无限 思抱芳期随塞雁悔无深意传双燕怅望一枝难寄远人不见楼头望断相思眼
  玉楼春题上林后亭一名木兰花令
  
  风迟日媚烟光好绿树依依芳意早年华容易即凋零春色只宜长恨少 池塘隐隐惊雷晓柳眼未开梅萼小樽前贪爱物华新不道物新人渐老
  
  西亭饮散清歌阕花外迟迟宫漏发涂金烛引紫骝嘶柳曲西头归路别 佳期只恐幽期阔密赠殷勤衣上结翠屏魂梦莫相寻禁断六街清夜月
  
  春山敛黛低歌扇暂解吴钩登祖宴画楼钟动已魂销何况马嘶芳草岸 青门柳色随人远望欲断时肠已断洛城春色待君来莫到落花飞似霰
  
  樽前拟把归期说未说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洛阳正值芳菲节秾艶清香相间发游丝有意苦相萦垂柳无端争赠别 杏花红处青山缺山畔行人山下歇今宵谁肯远相随惟有寂寥孤馆月
  
  残春一夜狂风雨断送红飞花落树人心花意待留春春色无情容易去 高楼把酒愁独语借问春归何处所暮云空阔不知音惟有绿杨芳草路
  
  常忆洛阳风景媚烟暖风和添酒味莺啼宴席似留人花出墙头如有意 别来已隔千山翠望断危楼斜日坠关心只为牡丹红一片春愁来梦里
  
  池塘水绿春微暖记得玉真初见面从头歌韵响铮𫓩入破舞腰红乱旋 玉钩(⿱𥫗廉)-- 帘下香堦畔醉后不知红日晚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无一半
  
  两翁相遇逢佳节正值柳绵飞似雪便须豪饮敌青春莫对新花羞白发 人生聚散如弦筈老去风情尤惜别大家金盏倒垂莲一任西楼低晓月
  
  西湖南北烟波阔风里丝簧声韵咽舞馀裙带绿双垂酒入香腮红一抹 杯深不觉瑠璃滑贪看六幺花十八明朝车马各西东惆怅画桥风与月
  十一
  燕鸿过后春归去细筭浮生千万绪来如春夣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
  十二
  蝶飞芳草花飞路把酒已嗟春色暮当时枝上落残花今日水流何处去 楼前独绕鸣蝉树忆把芳条吹暖絮红莲绿芰亦芳菲不耐金风兼玉露
  十三
  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
  十四
  红绦约束琼肌穏拍碎香檀催急衮陇头呜咽水声繁叶下间关莺语近 美人才子传芳信明月清风伤别恨未知何处有知音常为此情留此恨
  十五
  檀槽碎响金丝拨露湿浔阳江上月不知商妇为谁愁一曲行人留夜发 画堂花月新声别红蘂调长弹未彻暗将深意祝胶弦唯愿弦弦无断绝
  十六
  春葱指甲轻拢撚五彩垂绦双袖卷雪香浓透紫檀槽短调急随红玉腕 当头一曲情何限入破铮𫓩金鳯战百分芳酒祝长春再拜敛容抬粉面
  十七
  金花盏面红烟透舞急香茵随步皱青春才子有新词红粉佳人重劝酒 也知自为伤春瘦归骑休教银烛候拟将沉醉为清欢无奈醒来还感旧
  十八
  雪云乍变春云簇渐觉年华堪送目北枝梅蘂犯寒开南浦波纹如酒绿 芳菲次第还相续不奈情多无处足樽前百计得春归莫为伤春歌黛蹙
  十九
  黄金弄色轻于粉濯濯春条如水嫩为縁力薄未禁风不奈多娇长似困 腰柔乍怯人相近眉小未知春有恨劝君著意惜芳菲莫待行人攀折尽
  二十
  珠帘半下香销印二月东风催柳信琵琶傍畔且寻思鹦鹉前头休借问 惊鸿过后生离恨红日长时添酒困未知心在阿谁边满眼泪珠言不尽
  二十一
  沉沉庭院莺吟弄日暖烟和春气重绿杨娇眼为谁回芳草深心空自动 倚栏无语伤离鳯一片风情无处用寻思还有旧家心蝴蝶时时来役梦
  二十二
  去时梅萼初凝粉不觉小桃风力损梨花最晚又凋零何事归期无定凖 栏干倚遍重来凭泪粉偷将红袖印蜘蛛喜鹊误人多似此无凭安足信
  二十三
  酒美春浓花世界得意人人千万态莫教孤负艶阳天过了堆金何处买 巳去少年无计奈且愿芳心长恁在闲愁一点上心来筭得东风吹不解
  二十四
  湖边柳外楼高处望断云山多少路栏干倚遍使人愁又是天涯初日暮 轻无管系狂无数水畔花飞风里絮筭伊浑似薄情郎去便不来来便去
  二十五
  南园粉蝶飞无数度翠穿红来复去倡条冶叶恣留连飘荡轻于花上絮 朱栏夜夜风兼露宿粉栖香无定所多情翻却似无情赢得百花无限妒
  二十六子规
  江南三月春光老月落禽啼天未晓露和啼血染花红恨过千家烟树杪 云垂玉枕屏山小梦欲成时惊觉了人心应不似伊心若解思归归合早
  二十七
  东风本是开花信及至花时风更𦂳吹开吹谢苦匆匆春意到头无处问 把酒临风千万恨欲扫残红犹未忍夜来风雨转离披满眼凄凉愁不尽
  二十八
  阴阴树色笼晴昼清淡园林春过后杏腮轻粉日催红池面绿罗风卷皱 佳人向晩新妆就圆腻歌喉珠欲溜当筵莫放酒杯迟乐事良辰难入手
  二十九
  芙蓉斗晕燕支浅留著晚花开小宴画船红日晚风清柳色溪光晴照暖 美人争劝梨花盏舞困玉腰裙缕慢莫教银烛促归期已祝斜阳休更晚
  渔家傲续添
  正月斗杓初转势金刀剪彩功夫异称庆高堂欢幼稚看柳意偏从东面春风至 十四新蟾圆尚未楼前乍看红灯试冰散绿池泉细细鱼欲戏园林已是花天气
  同前
  二月春耕红杏密百花次第争先出惟有海棠梨第一深浅拂天生红粉真无匹 画栋归来巢未失双双款语怜飞乙留客醉花迎晓日金盏溢却忧风雨飘零疾
  同前
  三月清明天婉娩晴川祓禊归来晚况是踏青来处远犹不倦秋千别闭深庭院 更值牡丹开欲遍酴醿压架清香散满注金樽谁解劝増眷恋东风回晚无情绊
  同前
  四月园林春去后深深密幄阴初茂折得花枝犹在手香满袖叶间梅子青如豆 风雨时时添气候成行新笋霜筠厚题就送春诗几首聊对酒樱桃色照银盘溜
  同前
  五月榴花妖艶烘绿杨带雨垂垂重五色新丝纒角粽金盘送生绡画扇盘双鳯 正是浴兰时节动菖蒲美酒清尊共叶里黄鹂时一哢犹⿱䯳等闲惊破纱窗梦
  同前
  六月炎天时霎雨行云涌出竒峰露沼上嫩莲腰束素风兼露梁王宫阙无烦暑 畏日亭亭残蕙炷傍(⿱𥫗廉)-- 帘乳燕双飞去碧碗敲冰倾玉处朝与暮故人风快凉轻度
  同前
  七月新秋风露早渚莲尚折庭梧老是处瓜华时节好金樽倒人间彩缕争祈巧 万叶敲声凉乍到百虫啼晚烟如扫箭漏初长天杳杳人语悄那堪夜雨催清晓
  同前
  八月秋高风历乱衰兰败芷红莲岸皓月十分光正满清光畔年年常愿琼筵看 社近愁看归去燕江天空阔云容漫宋玉当时情不浅成幽怨乡关千里危肠断
  同前
  九月霜秋秋已尽烘林败叶红相映惟有东篱黄菊盛遗金粉人家帘幕重阳近 晓日阴阴晴未定授衣时节轻寒嫩新雁一声风又劲云欲凝雁来应有吾乡信
  同前此篇已载本卷但数字不同
  十月小春梅蘂绽红炉画阁新装遍鸳帐美人贪睡暖梳洗懒玉壶一夜轻澌满 楼上四垂帘不卷天寒山色偏宜远风急雁行吹字断红日晚江天雪意云撩乱
  同前
  十一月新阳排夀宴黄钟应管添宫线猎猎寒威云不卷风头转时看雪霰吹人面 南至迎长知漏箭书云纪候冰生研腊近探春春尚远闲庭院梅花落尽千千片
  同前
  十二月严凝天地闭莫嫌台榭无花卉惟有酒能欺雪意増豪气直教耳热笙歌沸 陇上雕鞍惟数骑猎围半合新霜里霜重鼔声寒不起千人指马前一雁寒空坠
  荆公尝对客诵永叔小阕云五彩新丝纒角粽金盘送生绡画扇盘双鳯曰三十年前见其全篇今才记三句乃永叔在李太尉端愿席上所作十二月鼓子词数问人求之不可得呜呼荆公之没二纪余自永平幕召还过武陵始得于州将李君谊追恨荆公之不获见也谊太尉犹子也
  阙二字年中秋日金陵阙其名
  政和丙申冬余还自京师过歙州太守濠梁许君颂之席上见许君举荆公所记三句且云此词才情有馀他人不能道也后十二年建炎戊申偶得此本于长乐同官方君后四年辛亥绍兴二月朔自尤溪避盗宿龙爬以待二弟适无事谩录于此吏部员外郎朱松乔年










  文忠集卷一百三十二
<集部,别集类,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三十三
  宋 欧阳修 撰
  近体乐府
  长短句
  南歌子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䆫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双鸳鸯两字怎生书
  御街行
  夭非华艳轻非雾来夜半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何处乳鸡酒燕落星沉月𬘘𬘘城头鼓 参差渐辨西池树朱阁斜欹戸绿苔深径少人行苔上屐痕无数遗香馀粉剩衾闲枕天把多情赋
  桃源忆故人一名虞美人影
  
  梅梢弄粉香犹嫩欲寄江南春一作芳信别后寸肠萦一作愁损说与伊争穏 小炉独守寒灰烬忍泪低头二字一作无言画尽眉上万重新恨竟日无人问
  
  莺愁燕苦春归去寂寂花飘红雨碧草绿杨岐路况是长亭暮 少年行客情难诉泣对东风无语目断两三烟树翠隔江南浦
  临江仙
  一
  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小楼西角断虹明栏干倚处待得月华生 燕子飞来窥画栋玉钩垂下帘旌凉波不动簟纹平水精双枕傍有堕钗横
  
  记得金銮同唱第春风上国繁华如今薄宦老天涯十年岐路空负曲江花 闻说阆山通阆苑楼高不见君家孤城寒日等闲斜离愁难尽红树远连霞
  圣无忧
  世路风波险十年一别湏臾人生聚散长如此相见且懽娱 好酒能消光景春风不染髭须为公一醉花前倒红袖莫来扶
  浪淘沙
  一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緫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花外倒金翘饮散无憀柔桑蔽日柳迷条此地年时曽一醉还是春朝 今日举轻桡帆影飘飘长亭回首短亭遥过尽长亭人更远特地魂销
  
  五岭麦秋残荔子初丹绛纱囊里水晶丸可惜天教生处远不近长安 往事忆开元妃子偏怜一从魂散马嵬关只有红尘无驿使满眼骊山
  
  万恨苦绵绵旧约前懽桃花溪畔柳阴间几度日高春睡重绣户深关 楼外夕阳闲独自凭栏一重水隔一重山水阔山高人不见有泪无言
  
  今日北池游漾漾轻舟波光潋滟柳条柔如此春来春又去白了人头 好妓好歌喉不醉难休劝君满满酌金瓯纵使花时常病酒也是风流
  定风波
  一
  把酒花前欲问他对花何吝一作惜醉颜𨠑春到几人能烂赏何况无情风雨等闲多 艳树香丛都几许朝暮惜红愁粉柰情何好是金船浮玉浪相向十分深送一声歌
  
  把酒花前欲问伊忍嫌金盏负春时红艳不能旬日看宜筭须知开谢只相随 蝶去蝶来犹解恋难见回头还是度年期莫候饮䦨花已尽方信无人堪与补残枝
  
  把酒花前欲问公对花何事诉金锺为问去年春甚处虚度莺声撩乱一场空 今岁春来须爱惜难得须知花面不长红待得酒醒君不见千片不随流水即随风
  
  把酒花前欲问君世间何计可留春纵使青春留得住虚语无情花对有情人 任是好花须落去自古红颜能得几时新暗想浮生何事好惟有清歌一曲倒金樽
  
  过尽韶华一作光不可添小楼红日下层檐春睡觉来情绪恶寂寞杨花撩乱拂珠帘 早是闲愁依旧在无柰那堪更被宿酲兼把酒送春惆怅甚长恁年年三月病厌厌
  
  对酒追欢莫负春春光归去可饶人昨日红芳今绿树已暮残花飞絮两纷纷 粉面丽姝歌窈窕清妙樽前信任醉醺醺不是狂心贪燕乐自觉年来白发满头新
  蓦山溪
  新正初破三五银蟾满纎手染香罗剪红莲满城开遍楼台上下歌管咽春风驾香轮停宝马只待金乌晚帝城今夜罗绮谁为伴应卜紫姑神问归期相思望断天涯情绪对酒且开颜春宵短春寒浅莫待金杯煖
  浣溪沙
  一
  云曵香绵彩柱高绛旗风飐出花梢一梭红带往来抛束素美人羞不打却嫌裙慢褪纎腰日斜深院影空
  
  二
  堤上游人逐画船拍堤春水四垂天绿杨楼外出秋千白发戴花君莫笑六幺催拍盏频传人生何处似樽
  
  三
  湖上朱桥响画轮溶溶春水浸春云碧瑠璃滑净无尘当路游丝萦醉客隔花啼鸟唤行人日斜归去柰何
  
  四
  叶底青青杏子垂枝头薄薄柳绵飞日高深院晚莺啼堪恨风流成薄幸断无消息道归期托腮无语翠眉
  
  五
  青杏园林煮酒香佳人初著薄罗裳柳丝摇曵燕飞忙乍雨乍晴花自落闲愁闲闷昼偏长为谁消瘦损容
  
  六
  红粉佳人白玉杯木兰船穏棹歌催绿荷风里笑声来细雨轻烟笼草树斜桥曲水绕楼台夕阳高处画屏
  
  七
  翠袖娇鬟舞石州两行红粉一时羞新声难逐管弦愁白发主人年未老清时贤相望偏优一樽风月为公
  
  八
  灯烬垂花月似霜薄帘映月两交光酒醺红粉自生香双手舞馀拖翠袖一声歌已釂金觞休回娇眼断人
  
  九
  十载相逢酒一卮故人才见便开眉老来游旧更同谁浮世歌欢真易失宦途离合信难期樽前莫惜醉如
  
  御带花
  青春何处风光好帝里偏爱元夕万里缯彩构一屏峯岭半空金碧宝檠银釭耀绛幕龙虎腾掷沙堤远雕轮绣毂争走五王宅 雍容熙熙作昼会乐府神姬海洞仙客拽香摇翠称执手行歌锦街天陌月淡寒轻渐向晓漏声寂寂当年少壮心未巳不醉怎归得
  虞美人
  炉香昼永龙烟白风动金鸾额画屏寒掩小山川睡容初起枕痕圆坠花钿 楼高不及烟霄半望尽相思眼艳阳刚爱挫愁人故生芳草碧连云怨王孙
  鹤冲天
  梅谢粉柳拖金香满旧园林养花天气半晴阴花好却愁深 花无数愁无数花好却愁春去戴花持酒祝东风千万莫匆匆
  夜行船
  一
  忆昔西都懽纵自别后有谁能共伊川山水洛川花细寻思旧游如梦 今日相逢情愈重愁闻唱画楼钟动白发天涯逢此景倒金樽殢谁相送
  
  满眼东风飞絮催行色短亭春暮落花流水草连云看看是断肠南浦 檀板未终人去去扁舟在绿杨深处手把金樽难为别更那听乱莺踈雨
  洛阳春
  红纱未晓黄鹂语蕙炉销兰炷锦屏罗幕䕶春寒昨夜三更雨 绣帘闲倚吹轻絮敛眉山无绪看花拭泪向归鸿问来处逢郎否
  一丛花此篇世传张先子野词
  伤春怀远几时穷无物似情浓离愁正恁牵丝乱更南陌飞絮濛濛归骑渐遥征尘不断何处认郎踪 双鸳池沼水溶溶南北小桥通梯横画阁黄昏后又还是新月帘栊沉恨细思不如桃李还解嫁春风
  雨中花
  千古都门行路能使离歌声苦送尽行人花残春晚又到君东去 醉藉落花吹暖絮多少曲堤芳树且携手留连良辰美景留作相思处
  千秋岁
  数声𫛸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 莫把丝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终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残灯灭
  越溪春
  三月十三寒食日春色遍天涯越溪阆苑繁华地傍禁垣珠翠烟霞红粉墙头秋千影里临水人家 归来晩驻香车银箭透窗纱有时三点两点雨霁朱门柳细风斜沉麝不烧金鸭冷笼月照梨花
  贺圣朝影
  白雪梨花红粉桃露华高垂杨慢舞绿丝绦草如袍风过小池轻浪起似江皋千金莫惜买香醪且陶陶
  洞天春
  莺啼绿树声早槛外残红未扫露点真珠遍芳草正帘帏清晓 秋千宅院悄悄又是清明过了燕蝶轻狂柳丝撩乱春心多少
  忆汉月
  红艳几枝轻袅新被东风开了倚烟啼露为谁娇故惹蝶怜蜂恼 多情游赏处留恋向绿丛千绕酒䦨欢罢不成归肠断月斜春老
  清平乐
  一
  雨晴烟晚绿水新池满双燕飞来垂柳院小阁画帘高卷 黄昏独倚朱栏西南初月眉弯砌下落花风起罗衣特地春寒
  
  小庭春老碧砌红萱草长忆小栏闲共绕携手绿丛含笑 别来音信全乖旧期前事堪猜门掩日斜人静落花愁点青苔
  应天长
  一
  一弯初月临鸾镜云鬓凤钗慵不整珠帘净重楼迥惆怅落花风不定 绿烟低柳径何处辘轳金井昨夜更䦨酒醒春愁胜却病
  
  石城山下桃花绽宿雨初晴云未散南去棹北飞雁水阔山遥肠欲断 倚楼情绪懒惆怅春心无限燕度蒹葭风晚欲归愁满
  
  绿槐阴里黄莺语深院无人日正午绣帘垂金凤舞寂寞小屏香一炷 碧云凝合处空役梦魂来去昨夜绿窗风雨问君知也否
  凉州令东堂石榴
  翠树芳条飐的的裙腰初染佳人携手弄芳菲绿阴红影共展双纹帘押花照影窥鸾鉴只恐芳容减不堪零落春晩青苔雨后深红点 一去门闲掩重来却寻朱槛离离秋实弄轻霜娇红脉脉似见胭脂脸人非事往眉空敛谁把佳期赚芳心只愿长依旧春风更放明年艳
  南乡子
  一
  翠密红繁水国凉生未是寒雨打荷花珠不定轻翻冷泼鸳鸯锦翅斑 尽日凭栏弄蘂拈花子细看偷得袅蹄新铸様无端藏在红房艳粉间
  
  雨后斜阳细细风来细细香风定波平花映水休藏照出轻盈半面妆 路隔秋江莲子深深隐翠房意在莲心无问处难忘泪裛红腮不记行
  鹊桥仙
  月波清霁烟容明淡灵汉旧期还至鹊迎桥路接天津映夹岸星榆点缀 云屏未卷仙鸡催晓肠断去年情味多应天意不教长恁恐把欢娱容易
  芳草渡
  梧桐落蓼花秋烟初冷雨才收萧条风物正堪愁人去后多少恨在心头 燕鸿远羌笛悠𣺌𣺌澄波一片山如黛月如钩笙歌散梦魂断倚高楼
  又一体
  珠帘卷暮云愁垂杨暗锁青楼烟雨濛濛如画轻风吹旋收 香断锦屏新别人闲玉簟初秋多少旧懽新恨书杳杳梦悠悠
  更漏子
  风带寒枝正好兰蕙无端先老情悄悄梦依依离人殊未归 褰罗幕凭朱阁不独堪悲摇落月东出雁南飞谁家夜捣衣
  摸鱼儿
  卷绣帘梧桐院落一霎雨添新绿对小池闲立残妆浅向晩水纹如縠凝远目恨人去寂寥凤枕孤难宿倚栏不足看燕拂风檐蝶翻露草两两长相逐 双眉促可惜年华婉娩西风初弄庭菊况伊家年少多情未已难拘束那堪更趁凉景追寻甚处垂杨曲佳期过尽但不说归来多应忘了云屏去时祝
  少年游
  一
  去年秋晩此园中携手翫芳丛拈花嗅蘂恼烟撩雾拼醉倚西风 今年重对芳丛处追往事又成空敲遍栏干向人无语惆怅满枝红
  
  肉红圆様浅心黄枝上巧如装雨轻烟重无憀天气啼破晓来妆 寒轻贴体风头冷忍抛弃向秋光不会深心为谁惆怅回面恨斜阳
  
  玉壶冰莹兽炉灰人起绣帘开春丛一夜六花开尽不待剪刀催 洛阳城阙中天起高下遍楼台絮乱风轻拂鞍霑袖归路似章街
  行香子
  舞雪歌云闲淡妆匀蓝溪水染轻裙酒香醺脸粉色生春更雅谈话好情性美精神 空江不断凌波何处向越桥边青柳朱门断钟残角又送黄昏奈眼中泪心中事意中人
  鹧鸪天
  学画宫眉细细长芙蓉出水斗新妆只知一笑能倾国不信相看有断肠 双黄鹄两鸳鸯迢迢水云意难㤀早知今日长相忆不及从初莫作双





  文忠集卷一百三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三十四
  宋 欧阳修 撰
  集古录跋尾一
  古敦铭毛伯敦 龚伯彛 伯庶父敦
  右毛伯古敦铭嘉祐中原父以翰林侍读学士出为永兴军路安抚使其治在长安原父博学好古多藏古竒器物能读古文一作之铭识考知其人事迹而长安秦汉故都时时发掘所得原父悉购而藏之以予方集录古文故每有所得必模其铭文以见遗此敦原父得其盖于扶风而有此铭原父为予考按其事云史记武王克商尚父牵牲毛叔郑奉明水则此铭谓郑者毛叔郑也铭称伯者爵也史称叔者字也敦乃武王时器也盖余集录最后得此铭当作录目序时但有伯冏铭吉日癸巳字最远故序言自周穆王以来叙已刻石始得斯一作此铭乃武王时器也其后二铭一得盩厔曰龚伯尊彛其一亦得扶风曰伯庶父作舟姜尊敦皆不知为何人也三器铭文皆完可识具列于左右真迹
  毛伯敦铭
  □一□□□□□□□□□□
  □□□□□□□□□□□□
  □□□□□□□□□□□□
  □□□□□□□□□□□□
  □□□□□□□□□□□□
  □□□□□□□□□□□□
  □□□□□□□□□□□□
  □□□□□□□□□□□□
  □□□□□□□□
  释文
  惟二年正月初吉王在周昭宫丁亥王格于宣射毛伯入门位中庭右祝郑王呼内史册命郑王曰郑昔先王既命女作邑一字未详五邑祝今余佳乱商乃命锡女赤芾同冕齐黄䜌旗用事郑拜稽首敢对扬天子休命郑用作朕皇考龚伯尊敦郑其鬻寿万年无疆子子孙孙永宝用享薛尚功释云惟二年正月初吉王在周邵宫丁亥王格于宣榭毛伯内门立中廷佑祝𨚕王呼内史册命𨚕王曰𨚕昔先王既命汝作邑继五邑祝今余惟疃京乃命锡汝赤芾彤冕齐黄銮旗用事𨚕拜稽首敢对扬天子休命𨚕用作朕皇考龚伯尊敦𨚕其眉寿万年无疆子子孙孙永宝用享
  龚伯彛铭
  □□□□□□□□□□□□
  □□□□□□□□□□□□
  □□□□□□□□□□□□□
  释文
  □作皇祖懿公文公武伯皇考龚伯尊彛□其熙万年无疆霝终霝始其子子孙孙永宝用享于宗室薛尚功释云□作皇祖益公文公武伯皇考龚伯䵼彛□其熙万年无疆令终令命其子子孙孙永宝用享于宗室
  伯庶父敦铭
  □□□□□□□□□□□□
  □□□□□□□
  释文
  惟二月戊寅伯庶父作王姑舟姜尊敦其永宝用薛尚功释舟为周馀同上
  韩城鼎铭
  □□□□□□□□□□□□
  □□□□□□□□□□□□
  □□□□□□□□□□□□
  □□□□□□□□□□□□
  □□□□□□□□□□□□
  □□□□□□□□□□□□
  □□□□□□□□□□□□
  □□□□□□□□□□□□
  □□□□□□□□□□□□
  □□□□□□□□□□□□□
  右原甫既得鼎韩城遗余以其铭而太常博士杨南仲能读古文篆籀为余以今文写之而阙其疑者原甫在长安所得古竒器物数十种亦自为先秦古器记原甫博学无所不通为余释其铭以今文而与南仲时有不同故并著二家所解以俟博识君子具之如左右真迹惟王九月乙亥晋姜曰余惟司朕先姑君晋邦余不○安宁𢀖雝明德宣○我猷用○所辞辟○○○○剿䖍不○○○○以宠我万民嘉遗我锡卤赉千两㐱法文侯○○○○○○征绥○○坚久吉金用作宝尊鼎用康⿰妥怀远邦君子晋姜用蕲○○麋寿作惠○亟万年无疆用德畯保其孙子三寿是利右原父所写如此
  王九月乙亥晋姜曰余佳嗣孠同朕先姑君晋邦余不□□今作敢者籀文省妄宁𢀖朙德宣□疑⿰省隶作恤我□用⿱⿴辝辟⿰疑作母字□久灮□䖍不□疑遂字读为坠𠂤⿱我万民□□我⿰疑易字□或胃字省⿱千两勿法文矦𫖳令毕疑卑字疑毌字读为贯□征⿰疑䋣字汤□⿰久吉金用□宝□𱀵鼎用康□疑西夏字妥读为绥襄□⿰君子晋姜用⿰疑所字读为祈□□□疑衅字读为眉□□□□万年无彊用亯享用德㽙疑允字□□孙子三□是□
  右嘉祐巳亥岁冯掖有得鼎韩城者摹其款识于石乐安公以南仲职典书学命释其字谨按其铭盖多古文竒字古文自汉世知者巳稀字之传者贾逵许慎軰多无其说盖古之事物有不与后世同者故不能尽通其作字之本意也其不传者今或得于古器无所依据难以臆断大抵古字多省偏㫄而趣简易故佳司𢀖𠂤□等字皆假借也郑司农说周礼云古者书仪但为义又云古者立位同字古文春秋经公即位为公即立者是也 □者进取也从𠬪故⿱疑为□□从女而象乳子形故疑为母而⿰读为繁 雝用邕声邕从巛古文作𡿷今此□从水从吕故疑为雝 鲁字古作□即旅字古文旅作□而□字用□为声盖古文鲁旅者三字通用故⿰疑为诸 易者篆文象蜥易形故沪疑为易而读为锡为赐皆以声假借也卤从⿱古西字中象盐形□上象胃中谷形故□胃二字卑者从𠂇在甲下𠂇今但用左古者尚右故𠂇在甲下为卑故毕疑为卑亦恐借为卑读音冠象穿宝货形贯字从之□或即毌字今毛诗有串夷字俗用为串穿之串而说文不载岂非□字之省也故疑□读为贯 通从之凡从之彳之字多通用故⿰疑为通古语二字相属者多为一字书之若秦锺铭有⿱小子四方之字是也卤古西字故□疑为西夏字秦锺铭亦有此字 妥字说文无之盖古绥字省系𠇍其后相承读如媠故□疑读为绥 㫃音偃石鼔文皆作为古之旌旗悉载于车故疑□即旗字而从车借读为祈近尝有得□蓝田者二铭皆有用□万□之文故知然也衅今幡为许刃而虋芑之虋音门用之为声诗凫鹥
  在衅又省为亹易系辞衅又读如尾衅尾眉声相近又古者字音多与今异铉所谓如□亦音香衅亦音门乃亦音仍它皆仿此是也岂衅眉古亦同音欤秦锺铭亦有衅□字故□疑为眉 为者母猴也从瓜而象其形故□为为㽙㽙字字书所无而于文埶宐为允盖用甽省声也它字不可识者犹十一二与其偏㫄之异者若□□□□□之类皆今所不传以小篆参求之不能仿佛以今揆之其间或当时书者□器者不必无谬误矣姑尽浅学以塞公命云𠇍
  嘉祐壬寅冬十月大常博士知国子监书学豫章杨南仲识
  尝观石鼓文爱其古质物象形埶有遗思焉及得原甫鼎器铭又知古之篆字或多或省或移之左右上下惟其意之所欲然亦有工拙秦汉以来裁归一体故古文所见者止此惜哉治平甲辰正月莆阳蔡襄
  商雒鼎铭真迹
  右商雒鼎铭者原甫在长安时得之上雒其铭云惟十有四月既死霸王在下都雝公□作𱀵鼎用追享丁于皇且考用气麋寿万年无疆子子孙孙永宝用雝公不知为何人原甫谓古丁宁通用盖古字简略以意求之则得尔而蔡君谟谓十有四月者何原甫亦不能言也治平元年中伏日书
  古器铭锺铭二 缶器铭一 字疑非缶甗铭二 宝敦铭一
  右古器铭六余尝见其二曰甗也宝龢锺也太宗皇帝时长安民有耕地得此甗初无识者其状下为鼎三足上为方甑中设铜箄可以开阖制作甚精有铭在其侧学士句中正工于篆籀能识其文曰甗也遂藏于秘阁余为校勘时常阅于秘阁下景祐中修大乐冶工给铜更铸编锺得古锺有铭于腹因存而不毁即宝龢锺也余知太常礼院时常于太常寺按乐命工叩之与王朴夷则清声合初王朴作编锺皆不圆至李照等奉诏修乐皆以朴锺为非及得宝龢其状正与朴锺同乃知朴为有法也嘉祐八年六月十八日书右真迹
  同前绥和锺 宝盉 宝敦
  右古器铭四尚书屯田员外郎杨南仲为余读之其一曰绥和林锺其文磨灭不完而字有南仲不能识者其二曰宝盉其文完可读曰伯玉般子作宝盉其万斯年子子孙孙其永宝用其三其四皆曰宝敦其铭文亦同曰惟王四年八月丁亥散季肇作朕王母弟姜宝敦散季其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盖一敦而二铭余家集录所藏古器铭多如此也治平元年七月十三日以服药假家居书右真迹
  自余集录古文所得三代器铭必问于杨南仲章友直暨集录成书而南仲友直相继以死古文竒字世罕识者而三代器铭亦不复得矣治平三年七月二十一有八字一有以字孟飨摄事太庙斋宫书右真迹
  终南古敦铭
  右终南古敦铭大理评事苏轼为凤翔府判官得古器于终南山下其形制与今三礼图所画及人家所藏古敦皆不同初莫知为敦也盖其铭有宝尊敦之文遂以为敦尔右集本
  叔高父煮簋铭
  □□□□□□□□□□
  □□□□     此盖铭
  □□□□□□□□□□
  □□□□      此腹铭
  右煮簋铭曰叔高父作煮簋其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用原父在长安得此簋于扶风原甫曰簋容四升其形外方内圆而小堶之似龟有首有尾有足有甲有腹今礼家作簋亦外方内圆而其形如桶但于其盖刻为龟形一有尔字与原甫所得真古簋不同一有也字君谟以为礼家传其说不见其形制故名存实亡原甫所见可以正其缪也故并录之以见君子之于学贵乎多见而博闻也治平元年六月二十日书{{{1}}}
  周穆王刻石
  右周穆王刻石曰吉日癸巳在今赞皇坛山上坛山在县南十三里穆天子传云穆天子登赞皇一有山字以望临城置坛此山遂以为名癸巳志其日也图经所载如此而又别有四望山者云是穆王所登者一作山据周穆王传但云登山不言刻石然字画亦竒怪土人谓坛山为马蹬山以其□字形类也庆历中宋尚书祁在镇阳遣人于坛山模此字而赵州守将武臣也遽命工凿山取其字龛于州廨之壁闻者为之嗟惜也治平甲辰秋分日书右真迹
  敦□铭周姜宝敦 张伯煮□
  右伯囧敦铭曰伯囧父作周姜宝敦用夙夕享用蕲万寿尚书囧命序曰穆王命伯囧为周太仆正则此敦周穆王时器也按史记年表自厉王以上有世次而无年数共和以后接乎春秋年数乃详盖自穆王传共孝懿夷厉五王而至于共和自共和至今盖千有九百馀年斯敦之作在共和前五世而远也古之人之欲存乎久远者必托于金石而后传其堙沉理没显晦出入不可知其可知者久而不朽也然岐阳石鼓今皆在而文字剥缺者十三四惟古器铭在者皆完则石之坚又不足恃是以古之君子器必用铜取其不为燥湿寒暑所变为可贵者以此也古之贤臣名见诗书者常为后世想望矧得其器读其文器古而文竒自可宝而藏之邪其后张伯□铭曰张伯作煮□其子子孙孙永宝用张伯不知何人也二铭皆得之原父也右集本
  敦𠤱铭伯囧敦𠤱张仲𠤱
  嘉祐六年原父以翰林侍读学士出为永兴军路安抚使其治在长安原父博学好古多藏古竒器物而咸镐周秦故都其荒基破冡耕夫牧儿往往有得必购而藏之以余方集录古文乃模其铭刻以为遗故余家集古录自周武王以来皆有者多得于原父也归自长安所载盈车而以其二噐遗余其一曰伯囧之敦其一曰张仲之□其形制与今不同而极精巧敦□皆有铭而云□获其二皆有盖而上下皆铭铭文皆同甚矣古之人虑远也知夫物必有弊而百世之后埋没零落幸其一在尚冀或传尔不然何丁宁重复若此之烦也其于一用器为虑犹如此则其操修施设所以垂后世者必不苟二子名见诗书伯囧周穆王时人张仲宣王时人太史公表次三代以来自共和以后年世乃详盖自共和元年逮今千有九百馀年而穆王又共和前五世可谓远矣而斯器也始获于吾二人其中间晦显出入不可知以其无文字以志之也盖其出或非其时而遇或非其人者物有幸不幸也今出而遭吾二人者可谓幸矣不可以不传故为之书且以为赠我之报欧阳修记右集本
  张仲器铭集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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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彊□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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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铭虽四而文则一今类转注偏傍之或异者分注释文四十一字于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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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尚功编鼎𢑴款识有此释文五十一字附见于此
  右张仲器铭四其文皆同而转注偏傍左右或异盖古人用字如此尔嘉祐中原父在长安获二古器于蓝田形制皆同有盖而上下有铭甚矣古之人为虑远也知夫物必有弊而百世之后埋没零落幸其一在尚冀或传尔不然何丁宁重复一作复若此之烦也诗六月之卒章曰侯谁在矣张仲孝友盖周宁王时人也距今实千九百馀年而二器始复出原甫藏其器予录其文盖仲与吾二人者相期于二千年之间可谓远矣方仲之作斯器也岂必期吾二人者哉盖久而必有相得者物之常理尔是以君子之于道不汲汲而志常在于远大也原甫在长安得古器数十作先秦古器记而张仲之器其铭文五十有一其可识者四十一具之于左其馀以俟博学君子
  石鼓文
  右石鼔文岐阳石鼔初不见称于前世至唐人始盛称之而韦应物以为周文王之鼔一有至字宣王刻诗一有尔字韩退之直以为宣王之鼔在今凤翔孔子庙中鼔有十先时散弃于野郑馀庆置于庙而亡其一皇祐四年向传师求于民间得之一有十鼔二字廼足其文可见者四百六十五一有磨灭二字不可识者过半余所集录文之古者莫先于此然其可疑者三四今世所有汉桓灵时碑往往尚在其距今未及千岁大书深刻而磨灭者十犹八九此鼓按太史公年表自宣王共和元年至今嘉祐八年实千有九百一十四年鼔文细而刻浅理岂得存此其可疑者一也其字古而有法其言与雅颂同文而诗书所传之外三代文章真迹在者惟此而巳然自汉以来博古好竒之士皆略而不道此其可疑者二也隋氏藏书最多其志所录秦始皇刻石婆罗门外国书皆有而独无石鼔遗近录远不宜如此此其可疑者三也前世传记所载古远竒怪之事类多虚诞而难信况传记不载不知韦韩二君何据而知为文宣之鼔也隋唐古今书籍粗备岂当时犹有所见而今不见之耶然退之好古不妄者余姑取以为信尔至于字画亦非史籀不能作也庐陵欧阳某记嘉祐八年六月十日书右真迹
  秦度量铭
  右秦度量铭二按颜氏家训隋开皇二年之推与李德林见长安官库中所藏秦鐡称权傍有镌铭二其文正与此二铭同之推因言司马迁秦始皇帝本纪书丞相隗林当依此铭作隗状遂录二铭载于家训余之得此二铭也廼在秘阁校理文同家同蜀人自言尝游长安买得一有此字二物其上刻二铭出以示余其一乃铜锾不知为何器其上有铭循环刻之乃前一铭也其一乃铜方版可三四寸许所刻乃后一铭也考其文与家训所载正同然之推所见是鐡称权而同所得乃二铜器余意秦时兹二铭刻于器物者非一也及后又于集贤校理陆经家得一铜版所刻与前一铭亦同益知其然也故并录之云嘉祐八年七月十日书右真迹
  秦昭和锺铭
  右秦昭和锺铭曰秦公曰不显朕皇祖受天命奄有下国十有二公按史记秦本纪自非子邑秦而秦仲始为大夫卒庄公立卒襄公文公宁公出公武公德公宣公成公穆公康公共公桓公景公相次立太史公于本纪云襄公始列为诸侯于诸侯年表则以秦仲为始今据年表始秦仲则至康公为十二公此锺为共公时作也据本纪自襄公始则至桓公为十二公而铭锺者当为景公也故并列之以俟博识君子治平元年二月社前一日书右真迹
  秦祀巫咸神文一作秦誓文
  右秦祀巫咸神文今流俗谓之诅楚文其言首述秦穆公与楚成王事遂及楚王熊相之罪按司马迁史记世家自成王以后王名有熊良夫熊适熊槐熊元而无熊相据文言穆公与成王盟好而后云倍十八世之诅盟今以世家考之自成王十八世为顷襄王而顷襄王名横不名熊相又以秦本纪与世家参较自楚平王娶妇于秦昭王时吴伐楚而秦救之其后历楚惠简声悼肃五王皆寂不与秦相接而宣王熊良夫时秦始侵楚至怀王熊槐顷襄王熊横当秦惠文王及昭襄王时秦楚屡相攻伐则此文所载非怀王则顷襄王也而名皆不同又以十八世数之则当是顷襄然则相之名理不冝缪但史记或失之尔疑相传写为横也右集本
  之罘山秦篆遗文集本
  右秦篆遗文才二十一字曰于久远也如后嗣焉成功盛德臣去疾御史大夫臣德其文与峄山碑秦山刻石二世诏语同而字画皆异惟泰山为真李斯篆尔此遗者或云麻温故学士于登州海上得片木有此文岂杜甫所谓枣木传刻肥失真者邪
  秦泰山刻石一作书李斯篆后 集本
  右秦二世诏李斯篆天下之事固有出于不幸者矣苟有可以用于世者不必皆圣贤之作也蚩尤作五兵纣作漆器不以二人之恶而废万世之利也篆字二字一作小篆之法出于秦李斯斯之相秦焚弃典籍遂欲灭先王之法而独以巳之所作刻石而示万世何哉十四字一作至巳之所作则为万世不可朽之计何其愚哉按史记秦始皇帝行幸天下凡六刻石及二世立又刻诏书于一作于其旁今皆亡矣独泰山顶上二世一有此字诏仅在所一无二字存数十字尔今俗传峄山碑者史记不载又其字体差大六字一作其字特大不类泰山存者其本出于徐铉一无此六字又有别本云一无此字出于夏竦家者以今市人所鬻校之无异一无此十一字自唐封演巳言峄山碑非真而杜甫直谓枣木传刻尔皆不足贵也一无此五字余友江邻几一作休复谪官于奉符尝自至泰山顶上视秦所刻石处云石顽不可镌凿不知当时何以刻也然而二字一作其四面皆一有石字无草木而野火不及故能若此之久一有也字然风雨所剥其存者才此数十字一无此三字而已本邻几遗余也比今俗传峄山碑本特为真者尔一无此十九字只作体复字邻几
  秦峄山刻石
  右秦峄山碑者始皇帝东巡群臣颂德之辞至二世时丞相李斯始以刻石今峄山实无此碑而人家多有传者各有所自来昔徐铉在江南以小篆驰名郑文宝其门人也尝受学于铉亦见称于一时此本文宝云是铉所模文宝又言尝亲至峄山访秦碑莫获遂以铉所模刻石于长安世多传之余家集录别藏泰山李斯数十字尚存以较摸本则见真伪之相远也治平元年六月立秋日右真迹
  同前一作秦二世诏
  右邹峄山秦二世刻石以泰山所刻较之字之存者颇多而磨灭尤甚其赵婴杨樛姓名以史记考之乃微可辨其文曰大夫赵婴五大夫杨樛皇帝曰金石刻尽始皇帝所为也今袭号而金石刻凡二十九字多于泰山存者而泰山之石又灭盛德二字其馀则同而峄山字差小又不类泰山存者刻画完好而附录于一作于此者古物难得兼资博览尔盖集录成书后八年得此于一作于青州而附之熙宁元年秋九月六日书右真迹前汉二器铭林华宫行镫一 岁月见本文莲勺宫博山炉
  刘原父帖
  近又获一铜器刻其侧云林华观行镫重一斤十四两五凤二年造第一今附墨本上呈
  右林华宫行镫铭一莲勺宫铜博山炉下槃铭一皆汉五凤中造林华宫汉书不载宣帝本纪云困于莲勺卤中注云县也亦不云有宫盖秦汉离宫别馆不可胜数非因事见之则史家不能备载也余所集录古文自周穆王以来莫不有之而独无前汉时字求之久而不获毎以为恨嘉祐中友人刘原甫出为永兴守长安秦汉故都多古物竒器埋没于荒基败冡往往为耕夫牧竖得之遂复传于人间而原甫又雅喜藏古器由此所获颇多而以余方集古文故毎以其铭刻为遗既获此二铭其后又得谷口铜甬铭乃甘露中造由是始有前汉时字以足余之所阙而大偿其素愿焉余所集录既博而为日滋久求之亦劳得于人者颇多而最后成余志者原甫也故特志之嘉祐八年岁在癸卯七月二十日书右真迹
  前汉谷口铜甬铭岁月见本文
  右汉谷口铜甬原甫在长安时得之其前铭云谷口铜甬容十其下灭两字始元四年左冯翊造其后铭云谷口铜甬容十斗重四十斤甘露元年十月计掾章平左冯翊府下灭一字原父以今权量校之容三斗重十五斤始元甘露皆宣帝年号一有也字余所集录千卷前汉时文字惟此与林华行镫莲勺博山炉盘铭尔治平元年六月九日书右真迹
  前汉雁足镫铭此跋本与汉二器铭铜甬铭共为一卷
  裴如晦帖
  煜顷尝谓周秦东汉往往有铭传于世间独西汉无有王原叔言华州片瓦有元光字急使人购得之乃好事者所为非汉字也侍坐语及公亦谓家集所阙西汉字耳煜守丹阳日苏氏者出古物有铜雁足镫制作精巧因辨其刻则黄龙元年所造其言荣宫二史间未始概见遂摹之欲寄左右以为集古录之一事会悲苦不果昨偶开箧见之谨以上献亦闻原甫于秦中得西汉数器不知文字与此类不煜再拜治平元年十二月十四日
  后三年余出守亳社而裴如晦以疾卒于京师明年原甫卒于南都二人皆年壮气盛相次以殁而余独岿然而存也熙宁壬子四月右真迹
  后汉西岳华山庙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西岳华山庙碑文字尚完可读其述自汉以来云高祖初兴改秦淫祀太宗承循各诏有司其山川在诸侯者以时祠之孝武皇帝修封禅之礼巡省五岳立宫其下宫曰集灵宫殿曰存仙殿门曰望仙门中宗之世使者持节岁一祷而三祠后不承前至于亡新⿱用丘虚建武之元事举其中礼从其省但使二千石岁时往祠自是以来百有馀年所立碑石文字磨灭延熹四年弘农太守袁逢修废起顿易碑饰阙会迁京兆尹孙府君到钦若嘉业遵而成之孙府君讳璆其大略如此所谓集灵宫者他书皆不见惟见此碑一有尔字则余之集录不为无益矣一无此十字治平元年闰五月十六日书右真迹
  后汉樊毅华岳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樊毅华岳碑云泰华之山削成四方其高五千仞广十里周礼职方氏华谓之西岳祭视三公者以能兴云雨产万物通精气有益于人则祀之故帝舜受尧亲自巡省暨夏殷周未之有改秦违其典壁遗鄗池二世以亡汉祖应运礼遵陶唐祭则获福亦世克昌亡新滔逆鬼神不享建武之初彗扫顽凶光和二年有汉元舅五侯之胄谢阳之孙曰樊府君讳毅字仲德命守斯邦孟冬十月斋祠西岳以传窄狭不足处尊卑庙舍旧久墙屋倾亚特部行事荀班县令先谠以渐补治此其事也又云功曹郭敏等遂刊玄石铭勒鸿勲其字画颇完其文彬彬可喜惟以周礼职方氏为识方氏其字画分明非讹缺疑当时周礼之学自如此盖识志其义皆通也治平元年五月十日书右真迹
  同前
  右汉樊毅修华岳庙碑云惟光和元年岁在戊午名曰咸池季冬巳巳弘农太守河南樊君讳毅字仲德下车之初恭肃神祀西岳至尊诏书奉祠躬亲自往斋室逼窄法斋无所于是与令巴郡朐忍先谠图议缮故二年正月已卯兴就刻兹碑号吏卒挟路据此碑乃即时所立而太守生称讳者何哉治平元年末伏日书右真迹后汉修西岳庙复民赋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修西岳庙复民赋碑云光和二年十二月庚午朔十三日壬午弘农太守臣毅顿首死罪上尚书臣毅顿首顿首死罪死罪谨按文书臣以去元年十一月到官其十二月奉祠西岳华山省视庙舍及斋衣祭器率皆久远有垢臣以神岳至尊宜加恭肃辄遣行事荀班与华阴令先谠以渐缮治成就之又曰谠言县当孔道加奉尊岳一岁四祠养牲百日用谷稿三千馀斛或有请雨斋祷役费兼倍小民不堪有饥寒之窘违宗神之敬乞差诸赋复华下十里以内民租田口臣辄听尽力奉宣诏书思惟惠利増异复上臣毅诚惶诚恐顿首顿首死罪死罪上尚书汉家制度今不复见惟余家集录汉碑颇多故于磨灭之馀时见一二而此碑粗完故录其首尾以传臣毅者樊毅也右集本
  后汉北岳碑岁月见本文 集本
  右汉北岳碑文字残灭尤甚莫详其所载何事第其隐隐可见者曰光和四年以此知为汉碑尔其文断续不可次序盖多言珪币牲酒黍稷丰穰等事似是祷赛之文其后有二人姓名偶可见云南阳冠军冯巡字季祖甘陵夏方字伯阳其馀则莫可考矣
  后汉无极山神庙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无极山神庙碑文字磨灭断续然寻绎次序其可见者尚可成文云太常臣耽丞敏顿首上尚书谨按文书男子常山盖高上党范迁为元氏三公神山去年五月常山相巡诣山请雨山神即使高传言白国县即与封龙灵山无极山共兴云雨常山相巡元氏令王翊各以一白羊赛复使高与迁俱诣太常为无极山神索法食臣疑高迁言不实辄移本国今常山相巡书言郡督邮言无极山体可三里所立石为体长二丈五尺所山周匝二十馀里其三公封龙灵山皆得法食乞令无极山比三山祠牲出王家以珪璧为信愚臣如巡言请少府给珪璧故事须报臣耽愚戆顿首顿首上尚书制曰可尚书令忠奏雒阳宫太常承书从事光和四年八月十七日丁酉尚书令忠下太常耽丞敏下常山相其奏章如此其后遂言造庙事而有铭其文多不载按汉奏章首尾皆言臣某顿首顿首死罪死罪上尚书而此碑所载太常一有奏字章首尾不称死罪而丞敏又不称臣莫晓其制碑后又列常山官属云常山相南阳冯巡字季祖元氏令王翊字元辅云治平元年四月二日书右真迹
  后汉桐柏庙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桐柏庙碑磨灭虽甚而文字断续粗可考次盖南阳太守修庙碑文其辞云延熹六年正月乙酉南阳太守中山卢奴君奴下正阙一字当是其姓又云尊神敬祀立庙桐柏春秋宗禜灾异告变水旱请求位比诸侯圣汉所尊一作宗太守奉祀二十馀年不复身至遣丞行事简略不敬明神弗歆灾害以生五岳四渎与天合德仲尼慎祭常若神在君凖则大圣亲之桐柏来见庙祠﨑岖逼狭开拓神门立阙四望増广坛场又云执玉以沉为民祈福灵祗报祐天地清和其大意止于如此其后有颂亦可读第不见太守姓名尔然不著他事惟修庙祀神尔桐柏淮渎庙也治平元年六月十三日书右真迹
  后汉殽坑君神祠碑光和四年
  右汉殽坑君神祠碑在郑县庆历中枢密直学士施君为陜西都转运使为余模此本云碑文巳磨灭初不可辨以面填其刻稍寻其点画命工镌治之乃可读汉碑今在者类多磨灭不完故斯碑历历可见也惟裴晔姓名为乡人镵去矣殽坑所以畜泄水患据碑文云自亡新以来废之则前汉时巳有之矣光和中晔为郑县令始修复之事见水经及华州图经殽坑君祠今谓之五部神庙其像有石堤西戍树谷五楼先生东台御史王翥将军皆莫晓其义施君名昌言今为泾原路安抚使右集本


  文忠集卷一百三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三十五
  宋 欧阳修 撰
  集古录跋尾二
  后汉尧母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尧母碑汉建宁五年造其文略曰尧母庆都感赤龙而生尧遂以侯伯恢践帝下有阙庆都仙没盖葬于兹欲人莫知名曰灵台上立黄屋尧所奉祠三代改易荒废不修汉受濡期兴㓕继绝如尧为之遂遭亡新礼祠绝矣故廷尉姓名磨㓕不可读矣深惟大汉尧之苗胄当修尧祠追远复旧前后奏上帝纳其谋岁以春秋奉太牢祠时济阴太守魏郡审晃成阳令博陵管遵各遣大掾辅助阙一字若经之营之不日成之此其大概也按皇览云尧冡在济阴城阳吕氏春秋云尧葬谷林皇甫谧曰谷林即城阳然自史记地志及水经诸书无尧母葬处惟见于此碑盖亦葬城阳也而诸书俗本多为城阳独此碑为成阳当以碑为正碑后列当时人名氏又云审晃字元让管遵字君台又云汉受濡期莫晓其义也右集本
  后汉尧祠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尧祠碑在济阴碑云帝尧者盖昔时之圣王也又曰圣汉龙兴纂尧之绪祠以上牺至于王莽绝汉之业而坛场夷替屏慑真迹一作摄无位大抵文字磨灭字虽可见而不复成文其后有云李树连理生于尧祠太守河南张宠到官始初出钱二千敬致礼祠其馀不能一作可读也碑后有年月盖熹平四年建也治平元年五月晦日书右真迹
  后汉尧祠祈雨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尧祠祈雨碑首尾残灭其仅可识者有云股肱贤良广祈多福䖍䖍夙夜又云常以甲子日诏太常陈上古之礼舞先王之乐又云延熹十年仲春二月阳气侵阴又云享祀群神仰瞻云汉又曰嘉澍优霑利茂万物又云孟府君知尧精灵与天通神修治大殿以此知为祈雨于尧祠也尧祠在汉济阴郡孟府君者当是济阴郡太守也其馀隶字完者颇多亦往往成句但断续不可次序耳右集本
  后汉老子铭岁月见本文
  右汉老子铭按桓帝本纪云延熹八年正月遣中常侍左悺之苦县祠老子至十一月又遣中常侍管霸祠之而此碑云八月梦见老子而祠之世言碑铭蔡邕作今检邕集无此文皆不可知也右真迹
  后汉鲁相置孔子庙卒史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鲁相置孔子庙卒史碑云司徒臣雄司空臣戒稽首言鲁前相瑛书言诏书崇圣道孔子作春秋制孝经演易系辞经纬天地故特立庙褒成侯四时来祠事巳即去庙有礼器无常人掌领请置百石卒史一人典主守庙谨问太常祠曹掾冯牟史郭玄辞对故事辟雍祠先圣太宰太祝各一人备爵太常丞监祠河南尹给牛羊豕大司农给米臣愚以为如瑛言可许臣雄臣戒愚戆诚惶诚恐顿首顿首死罪死罪臣稽首以闻制曰可按汉书元嘉元年吴雄为司徒二年赵戒为司空即此云臣雄臣戒是也鲁相瑛者据碑言姓乙字仲卿汉碑在者多磨灭此幸完可读录之以见汉制三公奏事如此与群臣上尚书者小异也又见汉祠孔子其礼如此治平元年六月二十日书右真迹
  后汉修孔子庙器碑一作 岁月见本文表
  右汉一有朝字韩明府修孔子庙器碑云永寿二年青龙二字一作岁在涒滩霜月之灵皇极之日永寿桓帝年号也按尔雅云岁在申曰涒滩桓帝永兴三年正月戊申大赦改元永寿明年一作岁次二字丙申曰岁在涒滩是矣云霜月之灵皇极之日莫晓其义疑是九月五日前汉文章之盛庶几三代之纯深自建武以后顿尔衰薄崔蔡之徒擅名当世然其笔力辞气非出自然与夫扬马之言醇醨异味矣及其末也不胜其弊霜月皇极是何等语韩明府者名敕字叔节前世见于史传未有名敕者岂是余学之不博乎春秋左氏传载古人命名之说不以为名者颇多故以敕为名者少也治平元年二月晦日书右真迹
  后汉鲁相晨孔子庙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鲁相上尚书章其略云建宁二年三月癸卯𦍤七日已酉鲁相臣晨长史臣谦顿首死罪上尚书臣晨顿首顿首死罪死罪臣以元年到官行秋飨饮酒泮宫复礼孔子宅而无公出酒脯之祠臣辄依社稷出王家谷春秋行礼建宁灵帝年号也于此见汉制天子之尊其辞称顿首死罪而不敢斥至尊因尚书以致达而已余家集录汉碑颇多亦有奏章患其磨灭独斯碑首尾完备可见当时之制也又云孔子乾坤所挺西狩获麟为汉制作故孝经援神契曰玄丘制命帝卯行又尚书考灵耀曰丘生仓际触期稽度为赤制䜟纬不经不待论而可知甚矣汉儒之狡陋也孔子作春秋岂区区为汉而已哉治平元年三月廿五日书右真迹
  后汉碑阴题名岁月未详
  右汉碑阴题名不知为何人碑余家集录古文既多或失其所得之自然汉碑存于今者惟华岳与孔子庙最多其阴往往列修庙人姓名并记其所出钱数不过三百至五百今斯碑所题文字缺灭而中间有钱各五百四字则似是修庙人所记其人可见者有济阴定陶蔡颢子盛山阳金乡张彦季德河南宛陵赵堂世苌南阳南乡邓升升远济阴成武周凤季节而其馀人姓名邑里多不完又时时有故吏字不知为何人祠庙第以汉隶难得录之尔治平元年闰五月八日书右真迹
  同前
  右汉碑阴题名不知为何碑之阴盖余家集录既多而或失其所得之自汉碑文字磨灭不可考究惟有钱各五百四字似是汉时修庙人尔汉碑今在者惟华岳与孔子庙中最多其碑阴题名者往往各书所出钱数不过三百五百也而此碑所列邑里姓名字完可见者尚十馀人然皆是济阴山阳彭城汝南陈留人则疑为修孔子庙人也今列于后览者可以察焉济阴定陶蔡颢子盛济阴张翔季审陈留酸枣季真显节山阳金乡张谚季德河南宛陵赵堂世苌南阳南乡邓升升远济阴成武周凤季节山阳昌邑田𦙍元尊济阴成武史楞世明彭城朱翔元举右真迹
  同前
  右汉碑阴题名二皆不知为何碑阴其人各记所出钱数似是汉时修庙人题名余家集录华岳及孔子庙碑多如此此亦疑是二庙中碑前碑残灭尤甚第时有门生济南东郡等字而姓名无复完者后碑则有议曺功曺骑吏有莲勺左乡有秩池阳左乡有秩池阳集丞有秩皆不知是何名号又有阙一字阳候长祋祤候长则是县吏之名其隶字不甚精又无事实可考姑录其名号以俟知者尔右集本
  后汉张公庙碑岁月见本文 真迹
  右汉张公庙碑在黎阳而碑无题首又其文字残灭不可考究莫知为何碑第时时得其字之可识而仅成文者曰惟和平元年正月丙寅和平桓帝年号以此知为汉碑也又曰丰碑庙堂之前又曰于穆张公则又知为张公庙碑矣又云国无灾祲屡获丰年作歌九章颂公德芳其辞有云公与守相驾蜚鱼来往倏忽远熹娱祐此兆民宁厥居其馀字画尚完者甚多但不成文尔治平元年闰五月九日书是日奏事垂拱退召赴延和阅谢契丹礼物遂归休
  后汉公昉碑一作仙人唐君碑 岁月未详
  右汉公昉碑者乃汉中太守南阳郭芝为公昉修庙记也汉碑在今者类多磨灭而此记文字仅存可读所谓公昉者初不载其姓名但云君字公昉尔又云耆老相传以为王莽居摄二年君为郡吏啖瓜旁有真人一有居字左右莫察君独进美瓜又从而敬礼之真人者遂与期谷口山上乃与君神药曰服药以后当移意万里知鸟兽言语是时府君去家七百馀里休谒往来转景即至阖郡惊焉白之府君徙为御史一作吏䑕啮被具君乃画地为狱召䑕诛之视其腹中果有被具府君欲从学道顷无所进府君怒敕尉部吏收公昉妻子公昉呼其师告以厄其师以药饮公昉妻子曰可去矣妻子恋家不忍去于是乃以药涂屋柱饮牛马六畜须臾有大风云来迎公昉妻子屋宅六畜翛然与之俱去其说如此可以为怪矣呜呼自圣人没而异端起战国秦汉以来一作之际竒辞怪说纷然争出不可胜数久而佛之徒来自西夷老之徒起于中国而二患交攻为吾儒者往往牵而从之其卓然不惑者仅能自守而巳欲排其说而黜之常患乎力不足也如公昉之事以语愚人䜿子皆知其妄矣不待有力而后能破其惑也然彼汉人乃刻之金石以传后世其意惟恐后世之不信然后世之人未必不从而惑也治平元年四月二十三日以旱开宫寺祈雨五日中一日休务假书右真迹
  后汉析里桥郙阁颂岁月见本文
  右汉析里桥郙阁颂建宁五年立云惟斯析里处汉之右溪源漂疾横注于道涉秋霖漉稽滞商旅休谒往还常失日晷行理咨嗟郡县所苦斯溪既然郙阁尤甚临深长渊三百馀丈接木相连号为万柱遭遇𬯎纳人物俱堕一作隳沉没洪渊酷烈为祸于是太守阿阳李君讳会字伯都以建宁三年二月辛巳到官思惟惠利有以绥济闻此为难其日久矣乃俾府掾仇审改解危殆即便求隐析里大桥于尔乃造又醳散关之𡼼漯徙朝阳之平惨减西高阁就安宁之石道禹𨗳江河以靖四海经纪厥续艾康万里乃作颂曰颂后又有诗皆磨灭不完其云遭遇𬯎纳又云醳散关之𡼼漯徙朝阳之平惨刻画适完非其讹谬而莫详其义疑当时人语与今异又疑汉人用字简略假借不同尔故录之以俟博识君子治平元年六月十日书右真迹
  后汉人阙铭岁月未详 真迹
  右汉人阙铭二其一曰永乐少府贾君阙其一曰雒阳令王君阙二者皆不知为何人按汉书桓帝母孝崇匽皇后居永乐宫和平元年诏置太仆少府如长乐故事又按颜师古注地理志曰鱼豢真迹误作劵云汉火行忌水故去洛水加佳师古谓光武以后始改为雒然则二人者皆后汉时人也又按汉官仪长乐少府以宦者为之则贾君者盖亦宦者也治平元年九月十五日书
  后汉文翁石柱记岁月见本文
  右汉文翁石柱记云汉初平五年仓龙甲戌旻天季月修旧筑周公礼殿始自文翁开建泮宫据颜有意益州学馆庙堂记云按一无此字华阳国志文翁为蜀郡守造讲堂作一无此字石室一名玉堂安帝永初间烈火为灾堂及寺舍并皆焚燎惟石室独存至献帝兴平元年太守高朕于玉堂东复造一石室为周公礼殿有意又谓献帝无初平五年当是兴平四字一作当如华阳志为兴平元年盖时天下䘮乱西蜀僻远年号不通故仍称旧号也今检范晔汉书本纪初平五年正月改为兴平颜说是也治平元年六月十三日书右真迹
  后汉文翁学生题名
  右汉文翁学生题名凡一百有八人文学祭酒典学从事各一人司仪主事各二人左生七十三人右生三十人文翁在蜀教学之盛为汉称首其弟子著籍者何止于此盖其磨灭之馀所存者此尔治平元年六月二十日书右真迹
  后汉泰山都尉孔君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泰山都尉孔君碑云君讳宙字季将二字一作秀特孔子十九世之孙也年六十一延熹四年正月乙未以疾卒一有于家二字其序官阀甚简又或残灭不完但见其举孝廉为郎迁元城令遂为㤗山都尉尔其辞有云躬忠恕以及人兼禹汤之罪巳宙人臣而引禹汤以为比在今人于文为不类盖汉世近古简质犹如此也治平元年闰五月二十一日书右真迹
  后汉孔宙碑阴题名
  右汉孔宙碑阴题名汉世公卿多自教授聚徒常数百人其亲受业者为弟子转相传授者为门生今宙碑残缺其姓名邑里仅可见者才六十二人其称弟子者十人门生者四十三人故吏者八人故民者一人宙孔子十九世孙为泰山都尉自有录治平元年闰五月二十一日书右真迹
  后汉孔君碑岁月见本文 真迹
  右汉孔君碑其名字磨灭不可见而世次官阀粗可考云孔子十九代孙颍川君之元子也举孝廉除郎中博昌长遭太守君忧服竟拜尚书侍郎治书御史博陵太守迁下邳相河东太守建宁四年十月卒其馀文字历历可读以其断绝处多文理难续故不复尽录然其终始略可见矣惟其名字皆亡为可惜也治平元年五月十日书
  后汉孔德让碑一作 岁月见本文碣
  右汉孔德让碑盖其名已磨灭但云字德让者宣尼公二十世孙都尉君之子也仕历郡诸曹史年二十永兴二年七月遭疾不禄碑在今兖州孔子墓林中永兴孝桓帝年号也一有都尉者宙也五字其人二字一作德让早卒无事迹可考余集录所藏一有独阙二字孔林中汉一无此字碑最后得此遂无遗者盖以其文字简少无事实故世人遗而不取独余家有之也治平元年闰五月二十日书右真迹
  后汉刘宽碑中平二年
  右汉太尉车骑将军特进逯乡二字一作封昭烈侯刘公碑公讳宽有两碑皆在洛阳余家集录皆得之其一故吏李谦所一作等立而此碑门生殷包等所一无此字立其所书与李谦等一作碑所载不异惟汉隶难得当录二字一作故录之汉公卿一有卒字故吏门生各自立碑以伸感慕惟见于此今人家碑碣非其子孙则他人不为立也治平元年六月十四日书右真迹
  后汉太尉刘宽碑同前
  右汉太尉刘宽碑汉书有传其官阀始卒与碑多同而传载迁官次序颇略盖史之所记善恶大事官次虽小略不足为失惟其缪误与阙其大节不可不正碑云大将军以礼胁命拜侍御史迁梁令三府并用博士征皆不就司隶校尉举其有道公车征拜议郎司徒长史而传但云大将军辟五迁司徒长史今据碑止四迁尔博士未尝拜也碑于长史下遂云入登侍中延熹八年地震有诏询异而拜尚书迁南阳太守拜太中大夫复拜侍中屯骑尉宗正光禄勲遂授太尉传至太中大夫始云迁侍中其前自长史入登侍中史阙书也碑又云固疾逊位拜光禄大夫迁卫尉复作太尉而传云以日食免拜卫尉以日食免当从传为正而不书光禄大夫史阙也其馀皆同故不复录右集本
  后汉太尉刘宽碑阴题名岁月见本文
  右汉太尉刘宽碑阴题名宽碑有二其故吏门生各立其一也此题名在故吏所立之碑阴其别列于后者在宽子松之碑阴也宽以汉中平二年卒至唐咸亨元年其裔孙湖一作胡城公爽以碑岁久皆仆于野为再立之并记其世序呜呼前世士大夫世家著之谱牒故自中平至咸亨四百馀年而爽能知其世次如此之详也盖自黄帝以来子孙分国受姓历尧舜三代数千岁间诗书所纪皆一有各字有次序岂非谱系源流传之百世而一无此字不绝欤此古人所以为重也不然则士生于世皆莫自知其所出而昧其世德远近其所以异于禽兽者仅能识其父祖尔其可忽哉唐世谱牒尤备士大夫务以世家相高至其弊也或陷轻薄婚姻附托邀求货赂君子患之然而士子修饬喜自树立竞竞惟恐坠其世业亦以有谱牒而能知其世也今之谱学亡矣虽名臣巨族未尝有家谱者然而俗习苟简废失者非一岂止家谱而巳哉嘉祐八年七月二十九日书右真迹
  后汉杨震碑岁月未详
  右汉杨震碑首题云汉故太尉杨公神道碑铭文字残缺首尾不完其可见而仅成文者云圣汉龙兴神祗降祉乃生于公又云穷神知变与圣同符鸿渐衡一作于门群英云集又曰贻我三鱼以章懿德又云大将军辟举茂材除襄城令迁荆州刺史东莱涿郡太守又云司徒太尉立朝正色恪勤竭忠其馀字存者多而不复成文矣治平元年六月十日书右真迹
  后汉杨震碑阴题名真迹
  右汉杨震碑阴题名者一百九十人其馀磨灭不完者又十馀人余家所录汉碑阴题名颇多或称故吏门生弟子或称从事曹掾之类其人皆著州县邑里名字甚详独此碑所书简略直云河间贾伯锜博陵刘显祖之类凡百九十人者皆然疑其所书皆是字尔盖后汉时人见于史传者未尝有名两字者也汉隶世所难得幸而在者多残缺不完独此碑刻画完具而颕法尤精妙甚可喜也治平元年中伏日书
  后汉沛相杨君碑岁月见本文 真迹
  右汉沛相杨君碑在阌乡杨震墓侧碑首尾不完失其名字按后汉书震及中子秉秉子赐赐子彪皆有传又云震长子牧冨波相牧孙竒侍中竒子亮阳成亭侯又云少子奉奉子敷敷子众蓩亭侯又有彪子修杨氏子孙载于史传者止此尔不知沛相为何人也碑云孝顺皇帝西巡以掾史召见拜郎中迁常山长史换犍为府丞宰司累辟应于司徒州察茂才迁鲖阳侯相后拜议郎五官中郎将沛相年五十六建宁元年六月癸丑遘疾而卒其终始尚可见而惜其名字亡矣治平元年六月十日书
  后汉繁阳令杨君碑熹平中
  右汉繁阳令杨君碑首尾不完文字磨灭可识者四百三十字不可识者六十一字碑云君遭叔父太尉薨委荣轻举吏民攀辕守阙上书运谷万斛助官赈贫以乞君还又云一作君富波君之子按汉书杨震子牧为富波相君廼牧子也叔父太尉者秉也出米乞令前史所无惜其名字磨灭不可见矣嘉祐八年十月廿三日书右真迹
  后汉高阳令杨君碑岁月未详
  右汉高阳令杨著碑首尾不完而文字尚可识云司隶从事定颍侯相最后为善侯相善上一字磨灭不可见盖其中间尝为高阳令而碑首不书最后官者不详其义也按杨震碑高阳令著震孙也今碑在震墓侧一有也字 真迹
  后汉杨君碑阴题名真迹
  右汉杨君碑阴题名首尾不完今可见者四十馀人杨震子孙葬阌乡者数世碑多残缺此不知为何人碑阴其后有云右后公门生又云右沛二字集本作后史君门生沛君疑是沛相者自有碑而亡其名字矣后公亦不知为何人也治平元年六月十日书
  同前真迹
  右汉杨君碑阴题名凡一百三十一人有称故吏者故民者处士者故功曹史者故门下佐者类例不一似当时人各随意书之而文字磨灭仅可读其姓名皆俱完可识者八十三人其馀或在或亡盖后汉杨震墓域中碑也杨氏墓在阌乡有碑数片皆汉世所立余家集录得其四震及沛相繁阳高阳令碑并得碑阴题名然一有向字得时参错不知为何碑之阴也其名氏可见者当时皆无所称述顾其人亦不足究考第以汉隶真迹金石所传者至今类多磨灭可惜故录之尔治平元年三月晦日书
  后汉碑阴题名
  右汉碑阴题名在阌乡杨震墓侧文字磨灭不复可考其仅可见者曰候长汾阴赵遗子宣候上灭一字又曰故督邮曹史县功曹乡部吏柏昱等人名乡上又灭一字又曰西乡亭长柏昱子政又曰乡亭长翟国相如乡上又灭一字又曰麟都亭长阴定安定谷口亭长方丈雅方上又灭一字东门亭长梁忠子孝四望亭长吴鸿子名麟武亭长常暠君宣其馀缺裂不完盖杨氏子孙当时皆葬阌乡碑碣往往磨灭此不知为谁碑也治平五年五月廿日谢雨致斋于太社书右真迹
  后汉杨公碑阴题名真迹
  右汉杨公碑阴题名杨氏世葬阌乡墓侧皆有碑今其存者四余家集录皆得之乃太尉沛相高阳繁阳令也此碑阴者不知为何人碑文字残缺其仅存者十五人又灭其一其在者十四人曰怀陵园令相蒋禧字武仲宜禄长萧刘瑞字仲祐孝廉杼秋刘旭字子明太官日丞谯曹臻字建国辞曹史郸公孙银字山根门下书佐史韩纯字子敬丰毕珮字广世郸孟纵字河雒决曹书佐郸公孙旸字元旸皆称故吏又有故吏一无二字赞陈俊字仲显蕲夏阳字仪公蕲儿银字伯玉杼秋刘顺字子选沛周仪字帛民凡五人皆不著职一有但称故吏四字而孟纵字河雒周仪字帛民文字皆完非讹谬而莫晓其义也治平元年六月十四日书
  后汉残碑阴岁月未详
  右汉残碑阴前后二字一作亦磨灭不知为何人碑其知为汉碑者盖其隶字非汉人莫能为也其字仅可见者尚数十而姓名完者九人曰王伯乡赵仲方贾元周王景阳贾元辅宗石处王仲宣马安国王通国皆无官号邑里莫知为何人惟汉隶在者少为难得故录之治平元年五月十八日书右真迹
  后汉朔方太守碑阴岁月见本文
  右汉朔方太守碑阴题名一无此字永寿二年朔方太守上郡仇君察察下灭一字除郎中大曲长大下又灭一字延熹四年九月乙酉诏书迁衙令五年正月到官奉见明府见下又灭一字立祠刊石表章大圣之遗灵永示来世之未一作末未下又灭一字谨出钱千千下又灭两字者下行因纪姓名一无七字据此乃当时修庙出钱人尔今其姓名往往可见云衙乡三老时勤伯秋上官凤季方录事史杨禹孟布衙主记掾杨绶子长门下功曹裴笃伯安仓曹掾任就子优又有集曹掾军一作召假司马之类名字多不完其所出钱不过三百至五百盖汉世物轻币重今华岳孔子庙碑阴所列亦皆如此其所立祠盖不知为何庙也治平元年夏至日书右真迹后汉刘曜碑一有并 岁月未详 真迹阴二字
  右汉刘曜碑在今郓州界中文字磨灭仅有存者云讳曜字季尼年七十三其馀爵里官阀卒葬岁月皆不可见字为汉隶亦不甚工惟其铭云天临大汉锡以明哲碑首题云汉故光禄勲东平无盐刘府君之碑以此知为汉碑也治平元年四月一日书
  后汉北海相景君铭岁月见本文
  右汉北海相景君铭其碑首题云汉故益州太守北海相景君铭其馀文字虽往往可读而漫灭多不成文故君之名氏邑里官阀皆不可考一作见其可见者云惟汉安二年北海相任城府君卒城下一字不可识当为景也汉功臣景丹封栎阳侯传子尚尚传子苞苞传子临以无嗣绝安帝永初中邓太后绍封苞弟遽为监亭侯以续丹后自是而后史不复书而他景氏亦无显者汉安顺帝年号也君卒于顺帝时盖与遽同时人也碑铭有云不永麋寿余家集录三代古器铭有云眉寿者皆为麋盖古字简少通用至汉犹然也治平元年四月二十九日书右真迹
  后汉谒者景君碑
  右汉景君碑尤磨灭惟谒者任城景君数字尚完其馀班班可见者皆不能成文故其年世寿考功行卒葬莫可考也盖汉隶今尤难得其磨灭之馀可惜尔右真迹
  后汉景君石椁铭
  右景君石椁铭者余既得前景君碑又得此铭皆在任城不知一景君乎将任城景氏之族多耶文字磨灭不可考故附于此熙宁三年正月朔旦山斋记右真迹
  后汉袁良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袁良碑云君讳良字卿卿上一字磨灭陈国扶乐人也厥先舜苗世为封君周兴虞阏父自此而灭又云满为陈侯至玄孙涛涂以字立姓曰袁自此又灭又云当秦之乱隐居河洛高祖破项实从其册天下既定还宅扶乐盖不知为何人也又云孝武征和三年曾孙斩贼先勇拜黄门郎曾孙灭其名贼下亦一作又灭一字又曰封关内侯食遗乡六百户薨子经嗣经薨子山嗣传国三世至王莽而绝君即山之曾孙也举孝廉郎中谒者将作大匠丞相令广陵大守讨江贼张路等威震徐方谢病归家孝顺初初下数字灭一作灭数字又云府举君拜议郎符节令其后又云永建六年二月卒其碑首题云汉故国三老袁君碑而碑文有使者持节安车又有几杖之尊袒割之养君实飨之之语以此知良尝为三老矣其馀磨灭虽时时可读而不能次第也又云帝御九龙殿引对饮宴九龙殿名惟见于此治平元年五月二十九日夏至假书右真迹
  后汉张平子墓铭永和四年
  右汉张平子墓铭世传崔子玉撰并书按范晔汉书张衡传赞云崔子玉谓衡数术穷天地制作侔造化此铭有之四字一作今铭有此语则真子玉作也其刻石为二本一在南阳一在向城天圣中有右班殿直赵球者知南阳县事因治县署毁马台得一石有文验之廼斯铭也遂龛于听事之壁其文至凡百君子而止其后一有半字亡矣其在向城者今尚书屯田员外郎谢景初得其半于向城之野自凡百君子巳上则亡矣三字一作其前半亡矣今以二本相补续其文遂复完而阙其最后四字然则昔人为二本者不为无意矣据徐方囬所记二十一字廼赵球所得南阳石之亡者二十一字一作唐宝应中有徐方囬者别得二十一字云是铭最后文疑球所得南阳石之半亡者尔今不复见则又亡矣惜哉嘉祐八年岁在癸卯十月十八日书右真迹


  文忠集卷一百三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三十六
  宋 欧阳修 撰
  集古录跋尾三
  后汉费凤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费凤碑云集本有君讳凤三字字伯萧梁相之元子也集本无也字汉安二年举孝廉拜郎中除陈国新平长又云试守故障长其文班班可见而卒葬年寿皆不载其后悉为五言韵语其略曰不悟集本作语奄忽终藏形而匿景集本作影耕夫释耒耜桑女投钩筥道阻而且长起坐泪如雨其文既非工故不悉录八字集本作文字工拙古今皆然惟汉隶难得故录尔熙宁二年十一月十六日山斋书右真迹
  后汉武班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班碑者盖其字画残灭不复成文其氏族州里官阀卒葬皆不可见其仅见者曰君讳班尔其首书云建元年太岁在丁亥而建下一字不可识以汉书考之后汉自光武至献帝以建名元者七谓建武建初建光建康建和建宁建安也以历推之岁在丁亥乃章帝章和元年后六十一年桓帝即位之明年改本初二年为建和元年又岁在丁亥则此碑所缺一字当为和字真迹无此六字建和元年也碑文缺灭者十八九惟亡者多而存者少尤为可惜也故录之治平元年四月二十日书右集本
  后得别本摹拓粗明始辨其一二云武君讳班乃易去前本熙宁二年九月朔日记
  后汉中常侍费亭侯曹腾碑岁月见本文 真迹
  右汉中常侍费亭侯曹腾碑文字磨灭其粗可见者云维建和元年七月二十二日巳巳皇帝若曰其遣费亭侯之国其馀不可识也建和桓帝即位之元年也后三十七年献帝中平元年腾养子操始为骑都尉集本有领兵二字击黄巾矣治平元年六月十日书
  后汉司隶杨君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司隶校尉杨厥碑云惟巛灵定位川泽攸同泽有所注川有所通余谷之川其泽南隆八方所逹益城为充高祖受命兴于汉中道由子午出散入秦建定帝位以汉诋焉后以子午涂路涩难更随围谷复通堂光凡此四道垓鬲允艰至于永平其有四年诏书开余凿通石门中遭元二西夷虐残桥梁断绝子谷复循于是故司隶校尉犍为武阳杨厥字孟文深执忠伉数上奏请废子由斯得其度经至建和二年汉中太守王升字稚纪嘉君明知美其仁贤勒石颂德以明厥勲其辞大略如此其刻画尚完可读大抵述厥修复斜谷路尔但其用字简省复多舛缪惟以巛为坤以余为斜汉人皆尔独诋字未详永平明帝建和桓帝年号也右集本
  后汉樊常侍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樊常侍碑云君讳安字子佑南阳湖阳人也君㓜学治韩诗论语孝经历中黄门拜小黄门小黄门右史迁藏府令中常侍年五十有六永寿四年石本作二月甲辰卒其先为中黄门后为小黄门又为小黄门右史盖汉官之制今不详其次序也余少家汉东天圣四年举进士赴尚书礼部道出湖阳一本作间见此碑立道左下马读之徘徊碑下者久之后三十年始得而入集录盖初不见录于世自予集录古文时人稍稍知为可贵自此古碑渐见收采也右集本
  后汉郎中郑固碑固一本 岁月见本文 集作宣  本
  右汉郎中郑固碑文字磨灭其官阀卒葬年月皆莫可考其仅可见者云君讳固字伯坚孝友著于闺门至行立乎乡党初受业于欧阳仕郡诸曺掾史主簿督邮五官掾功曹又曰忠以卫上清以自修其馀残缺不复成文又云延熹元年二月诏拜而不见其官惟其碑首题云汉故郎中郑君之碑以此知其官至郎中尔汉隶刻石存于今者少惟余以集录之勤所得为独多然类多残缺一作灭不完盖其难得而可喜者其零落之馀尤为可惜也延熹元年二月之下一本云诏拜郎中非其好也以疾锢辞年四十二遭命殒身而中间又有逡遁退让之语遁当作循锢当作固疑汉人用字多假借又疑以疾锢辞谓疾巳坚固若云以疾笃辞览者详之
  后汉田君碑岁月见本文 真迹
  右汉田君碑今在沂州其名字皆巳磨灭惟云其先出自帝舜之苗裔自完适齐因以为氏乃知为姓田尔又云周秦之际家于东平阳君总角修韩诗京氏易真迹作易京氏究洞神变穷奥极微为五官掾功曹州从事辟太尉延熹二年辛亥诏书泰山琅琊盗贼未息州郡吏有仁惠公清拨烦整化者试守满岁为真州言名时牧刘君知君宿操表上试守费自此以后残缺不可次第而隐隐可见盖无年寿卒葬月日而有故吏薛咸等立石勒铭之语乃费县令长德政去思碑尔治平元年六月二十九日书
  后汉孙叔敖碑延熹三年
  右汉孙叔敖碑云名饶字叔敖而史记不著其名而见于他书者亦皆曰叔敖而巳微斯碑后世遂不复知其名饶也此集本无此字碑世亦集本作所罕传余以集录二十年间求之博且勤乃得之然则世之未见此碑者犹不知为名饶也谓吾集古为无益可乎集本无 右真此九字迹
  后汉王元赏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王元赏碑云君讳某字元赏御史君之孙茂才君之子也历秦及汉有国有家宰相牧守踵武相袭又曰遭父䘮以孝立称土堦环堵兼业并受门徒雨集盛于洙泗又云郡察孝廉郎中谒者宛陵丞封丘令母忧去官服祥辟司空府延熹四年五月辛酉遭命而终其文字磨灭隐隐可见者如此其名既亡又不序其姓惟其铭云于惟王君以此知其姓王尔右集本
  后汉祝睦碑岁月见本文 真迹
  右汉祝睦碑云君讳睦字元其下遂缺灭不能成文惟其官寿年月可见云宾于王庭除北海长史颍川郾令辟司空府北军中候拜大尚书尚书仆射迁常山相山阳太守年六十有八延熹七年八月丁巳卒睦有二碑皆在今南京虞城县此碑不见世次而隐隐有云其先高辛尔其后碑则颇完故录于次也治平元年六月立秋日书
  后汉祝睦后碑延熹七年
  右汉祝睦后碑其前碑不知所立人名氏两碑所载官阀寿考年月悉同而此碑有立碑人名氏及睦世次云故吏王堂等窃闻下有述上之功臣有叙君之德又曰君兆自黎辛祝融苗胄郑有祝𦕃君其𦙍也其馀文字亦完可读二铭皆以三言为文而后铭尤完云穆我君邦之阳资五就闿道纲纲下灭一字表微凖枢衡稽列宿览四方德合乾道应皇领二郡曜重光化流洽绲豳昌性天约元用长颂声作谣令香功烈著遗椒芳存觌荣沦弗忘其后二句磨灭难详故录其成文以见其雅质亦可嘉也治平元年六月立秋日书右真迹
  后汉衡方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衡方碑云府君讳方字兴祖其先伊尹在殷号称阿衡因而氏焉又曰州举孝廉除郎中即丘侯相胶东令州举尤异迁会稽东部都尉又拜议郎北平太守迁颍川太守又曰拜步兵校尉年六十有三建宁元年二月五日癸丑卒于是海内门生故吏采嘉石树灵碑镌茂代秘将来此其始终之大略其馀历历可见而时亦磨灭以其文多不备录也治平元年六月三日书后汉冀州从事张表碑岁月见本文 真迹
  右汉冀州从事张表碑云君讳表字元异其碑首题云汉故冀州从事张君碑而文为韵语叙其官阀不甚详但云春秋六十四以建宁元年三月癸巳蘉疾而终其辞有云仕郡为督邮鹰撮卢击是以狗喻人集本有也字又有畔桓利正之语盖汉人犹质不嫌取类于鹰犬畔桓疑是盘桓集本有汉时二字文字简少假借尔治平元年六月廿九日书
  后汉竹邑侯相张寿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竹邑侯相张寿碑云君讳寿字仲吾其先晋大夫张老盛德之裔孝友恭懿明允笃信博物多识猎一作略涉传说临疑独照确然不挠有孔甫之风举孝廉除郎中给事谒者迁竹邑侯相年八十建宁元年五月辛酉卒其大略可见者如此其馀残缺或在或亡亦班班可读尔右集本
  后汉金乡守长侯君碑岁月见本文 真迹
  右汉金乡守长侯君碑云君讳成字伯盛山阳防东人也其先出自豳岐周文之后封于郑郑共仲赐氏曰侯厥𦙍宣多以功佐国汉之兴也侯公纳䇿济太上皇于鸿沟之厄谥曰安国君曾孙酺封明统侯光武中兴玄孙霸为临淮太守转拜执法右刺奸五威司命大司徒公封于陵侯枝叶繁茂或家河洧或邑山济君即上党太守之弟郡请署主簿督邮五官掾功曹守金乡长建宁二年四月癸酉卒年八十一碑文首尾皆完故得详其世次其云上党太守不见其名按汉书执法左右刺奸五威司命皆王莽官名侯霸列传云霸莽时为随令迁执法刺奸而未尝为五威司命后事光武代伏湛为大司徒封关内侯既薨光武下诏追封则乡侯而此碑言封于陵侯未知孰是据碑言刺奸司命为光武时官盖碑文之缪矣治平元年四月二十九日书
  后汉慎令刘君墓碑建宁四年
  右汉慎令刘君墓碑在今南京下邑其名巳磨灭其字伯麟少罹艰苦身服田亩举孝廉除郎中辟从事司徒掾迁慎令卒年六十有二其铭曰于惟君德忠孝正直至行通洞高明柔克鬼神福谦受兹介福知命不延引舆旋归忽然轻举志激拔葵人皆有亡贵终誉兮殁而不朽垂名著兮余家汉碑常患其铭多缺灭而斯铭偶完故录之右真迹
  后汉北军中侯郭君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北军中侯郭君碑其名字磨灭云元城君第四子也其先盖周之胄绪枝叶云布列于州郡自东郡卫国家于河内汲兄竹邑侯相次尚书侍郎次济北相顺弟临沂长次徐州刺史次中山相次雒阳令君为五官掾功曹司隶中都官从事三辟将军府举廉比阳长复辟司徒拜北军中侯年六十有六建宁四年九月丙子卒其于兄竹邑侯相上一字缺灭不完疑是惠字其下又云顺弟莫晓其义岂汉人谓兄弟为此语邪故阙其疑以候知者治平元年六月廿九日书右真迹
  后汉司隶从事郭君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司隶从事郭君碑云君讳究汲人也元城君之孙雒阳令之适历主簿督邮五官掾功曹守令长辟司隶从事部郡都官春秋二十八而卒中平元年岁在甲子三月而葬据北军中侯碑为元城君子而弟为雒阳令考其世次皆同前世碑碣但书子孙而不及兄弟惟郭氏碑载其兄弟甚详盖古人谱牒既完而于碑碣又详如此可见其以世家为重不若今人之苟简也治平元年六月廿九日书右真迹
  后汉鲁峻碑岁月见本文 集本
  右汉鲁峻碑云君讳峻字仲严山阳昌邑人监营谒者之孙修武令之子治鲁诗颜氏春秋举孝廉除郎中谒者河内太守丞辟司徒司空府举高第御史东郡顿丘令迁九江太守拜议郎太尉长史御史中丞司隶校尉遭母忧自乞拜议郎服竟还拜屯骑校尉以病逊位熹平元年卒门生于商等二百三十人谥曰忠惠父其馀文字亦粗完故得迁拜次序颇详以见汉官之制如此惟云遭母忧自乞拜议郎又其最后为屯骑校尉而碑首题云汉故司隶校尉忠惠父鲁君碑二者莫晓其义治平元年四月二十二日
  后汉玄儒娄先生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玄儒娄先生碑云先生讳寿字九考南阳隆人也祖太常博士父安贫守贱不可营集本作荣以禄先生童孩多竒岐嶷有志好学不厌不饬小行善与人交久而能敬荣沮溺之偶耕甘山林之杳蔼又曰有朋自远冕绅莘莘讲习不倦年七十有八熹平三年二月甲子不禄今光化军乾德县图经载此碑景祐中余自夷陵贬所再迁乾德令按图求碑而寿有墓在谷城界中余率县学生亲拜其墓见此碑在墓侧遂据图经迁碑还县立于敕书楼下至今在焉治平元年六月十三日书右真迹
  后汉郭先生碑真迹 岁月未详
  右汉郭先生碑云讳辅字辅成其先出于王季之中子为文王卿士食采于虢后世谓之郭历战国秦汉子孙流分来居荆土先生其少也孝友而悦学其长也宽舒如好施是以宗亲归怀乡䣊高尚年五十有二遇疾而终其以而为如及用乡䣊字与娄寿碑同盖汉人如此尔治平元年六月二十日书
  集本
  右不见书撰人名氏碑在襄州谷城县界中其辞云先生讳辅字辅成其先出自有周王季之中子为文王卿士食采于虢至于武王锡而封之后世谓之郭春秋之时为晋所并历战国秦汉子孙𣲖分来居荆土氏国立姓焉传云圣贤之后必有达者先生应焉孝友而恱学其长也宽舒如好施是以宗亲归怀乡䣊高尚年五十有二遇疾而终其文字古质盖汉之碑也其用乡䣊字与汉娄寿碑同其曰宽舒如好施盖以如字为而也春秋书星陨如雨释者曰如而也然施于文章以如为而始见于此也
  后汉桂阳太守周府君纪功铭熹平中
  此君检汉书无之今碑石缺不见其名惜乎遂不见于世也南人纪其所修泷水即韩文公所谓昌乐泷者是也至今以为利祠宇甚严云右集本
  后汉桂阳周府君碑熹平中
  右汉桂阳周府君碑按韶州图经云后汉桂阳太守周府君碑按庙在乐昌县西一百一十八里武溪上武溪惊湍激石流数百里昔马援南征其门人辕寄生善吹笛援为作歌和之名曰武溪深其辞曰滔滔武溪一何深飞鸟不渡兽不能临嗟哉武溪何毒淫周使君开此溪下合真水桂阳人便之为立庙刻石又云碑在庙中郭苍文今碑文磨灭云府君字君光而名巳讹缺不可辨图经但云周使君亦不著其名后汉书又无传遂不知为何人也按武水源出郴州临武县鸬鹚石南流三百里入桂阳面桂阳真水一有梨溪二字卢溪曹溪诸水皆与武水合流其俗谓水湍峻为泷韩退之诗云南下昌乐泷即此水也碑首题云神汉者如唐人云圣唐尔盖当时已为此语而史传他书无之独见于此碑也右集本
  后汉桂阳周府君碑后本熹平中
  右汉桂阳周府君碑余初得前本恨其名遂磨灭后有国子监直讲刘仲章者因出其碑而为余言前为乐昌令因道府君事云名憬问其何以见之云碑刻虽阙尚可识也乃以此碑并阴遗余盖前本特模者不工尔又余初以韩集云昌乐泷疑其误乃改从乐昌仲章曰不然县名乐昌而泷名昌乐其旧俗所传如是韩集不误也乃知古人传疑而慎于更改者以此右集本
  后汉费府君碑岁月未详 集本
  右汉梁相费府君碑其名字若云讳况字仲虑而况疑为汎虑疑为宽其官阀可见者为萧令九年沛有蝗独不入其界国以状闻朝廷嘉诸拜梁相春秋八十卒其铭颇简而文字粗完云穆穆显祖厥德懿铄播勋于前丕硕基业遗爱于民福流于后胙自此磨灭不可识者八字其卒章云功烈休矣来昆戮力而穆字为穆古文多然
  后汉郎中王君碑光和元年
  右汉郎中王君碑文字磨灭不复成文而仅有存者其名字官阀卒葬年月皆莫可考惟其碑首题云汉故郎中王君之铭知君为汉人姓王氏而官为郎中尔盖夫有形之物必有时而弊是以君子之道无弊而其垂世者与天地而无穷颜回高卧于陋巷而名与舜禹同荣是岂有托于物而后传邪岂有为于事而后著邪故曰久而无弊者道隐而终显者诚此君子之所贵也若汉王君者托有形之物欲垂无穷之名及其弊也金石何异乎瓦砾治平元年四月晦日书
  后汉太尉陈球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太尉陈球碑云君讳球字伯真广汉太守之元子也又云除郎中尚书符节郎慎陵园令换中东城门候迁繁阳令拜侍御史其后又云拜将作大匠其馀磨灭仅存按后汉书球传云父亹广汉太守阳嘉中球举孝廉稍迁繁阳令太尉杨秉表球零陵太守后累拜司空光和元年迁太尉坐日食免复拜光禄大夫与司徒刘郃等谋诛宦官曹节等不果下狱死球在零陵破贼胡兰朱盖有功威著南邦今碑破兰盖事班班可读与传皆合惟不著诛宦官事至其卒时文字磨灭不可识惟云六十有二亦与传合予所集录古文与史传多异惟此碑所载与列传同也治平元年四月晦日书右真迹
  后汉敬仲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敬仲碑者其姓名字皆不可见惟其初有敬仲二字尚可识故以寓其名尔盖疑其人姓田氏也大抵文字磨灭比其他汉碑尤甚字可识者颇多第不成文尔惟云州郡课最临登大郡又云居䘮致哀又云司隶从事治书侍御史又云光和四年闰月庚申此数句粗可读尔其馀字画厪完者以汉隶今为难得录之尔治平元年闰五月廿九日书右真迹
  后汉无名碑此与前跋大槩同
  右汉无名碑文字磨灭其姓氏名字皆不可见其仅可见者云州郡课最临登大郡又云居䘮致哀曾参闵损又曰辟司隶从事拜治书侍御史又曰奋乾刚之严威扬哮虎之武节又曰年六十三光和四年闰月庚申遭疾而卒其馀字画尚完者多但不能成文尔夫好古之士所藏之物未必皆一作能适世之用惟其埋没零落之馀尤以为可惜此好古之僻也治平元年六月五日书右真迹
  后汉槀长蔡君颂碑光和四年 真迹
  右汉槀长蔡君颂碑在镇府故天章阁待制杨畋尝为余言汉时隶书在者此为最佳畋自言平生惟学此字余不甚识隶书因畋言遽遣人之常山求得之遂入于录
  后汉唐君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唐君碑其名巳磨灭其字正南云集本作云字正南颍川郾人也其先出自庆都感赤龙生尧王有天下苗胄枝分相土视居因氏唐焉君父孝廉郎中早卒君继厥绪耽道好古敦书味诗守舞阳丞颍阳令察能治剧迁豫章其后遂复磨灭虽文字班班可见而不能得其次序其后又云换君昌阳令吏民慕恋牵君车轮不得行君臣流涕道路琅玕是故从事郡掾刊石树颂歌君之美据此盖县令去思碑尔其后又云光和六年二月壬午朔二十五日丙午则知唐君为后汉时人矣治平元年闰五月二十八日右真迹
  后汉朱龟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朱龟碑云字伯灵察孝廉除郎中尚书侍郎以将事去官于时幽州州下灭一字夷侵寇以君为御史中丞讨伐其后磨灭又云鲜卑侵犯障塞复举君拜幽州刺史年六十四光和六年卒龟之事迹不见史传其仅见于此碑者如此碑在今亳州界中云将事去官莫晓其语治平元年六月十四日书右真迹
  后余守亳州徙碑置州学中
  后汉小黄门谯君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小黄门谯君碑云君讳敏字汉达年五十七中平二年卒其文字不甚磨灭而官阀无所称述惟云肃将王命守静韬光以远悔咎而巳后汉宦者用事灵帝时尤盛敏卒之岁张让等十二人封侯于斯之时能守静远悔是亦可嘉然敏以一小黄门而立碑称颂于此可见宦官之盛也治平元年四月三日书右真迹
  后汉熊君碑岁月见本文
  右汉熊君碑云君讳乔字举举上灭一字其官阀不可详考其仅可知者刘表时为绥民校尉后迁骑都尉建安二十一年卒享寿七十有一其云治欧羊尚书其字非讹阙而以阳为羊盖古文字少故须假借至汉字巳备而犹假用何哉后云太岁在申申上灭一字以历推之当是丙申又云碑师舂陵福造福上灭一字当是其姓其书显字皆为⿰按许慎说文显从㬎声而转为累其失远矣莫晓其义也右集本
  后汉俞乡侯季子碑岁月未详
  右汉俞乡侯季子碑云君讳熊字孟下阙一字广陵海西人也厥祖天皇大帝垂精接感笃生圣明子孙享之分源而流枝叶扶踈出王别𦙍受爵列土封侯载德君光武皇帝之玄广陵王之孙俞乡侯之季子也由是而后文字缺灭其稍稍可读者时得其一二云六籍五典如源如泉既练州郡卷舒委随化流南城政犹北辰三祀有成来臻我邦仁恩如冬日威猛烈夏日吏民爱若慈父畏如神明其后又云采摭谣言作诗三章据碑文无卒葬年月而其辞若此似是德政碑按后汉书光武皇帝子曰广陵思王荆荆子元寿等四人皆封乡侯史略而不载其名俞乡侯者不知为谁也思王荆之第几子也天皇大帝之语自汉以来有矣右集本
  后汉武荣碑岁月未详
  右汉武荣碑云君讳荣字舍集本作含和治鲁诗经韦君章句孝经论语汉书史记左氏国语为州书佐郡曹史集本作文学主簿督邮五官掾功曹年三十六南蔡府君察举孝廉执金吾丞孝桓大忧屯守玄武阙加遇害气遭疾殒灵其馀文字残缺不见其卒葬年月又不著氏族所出惟其碑首题云汉故执金吾丞武君之碑云治平元年五月六日书右真迹
  后汉秦君碑首岁月见本文
  汉碑今存者少此篆亦与今文小异势力劲健可爱蔡君谟题
  右汉熹平中碑在南阳界中字巳摩或作磨非灭不可识独其碑首字大仅存其笔画颇竒伟蔡君谟甚爱之此君谟过南都所题乃皇祐三年也今一纪矣嘉祐八年九月十七日书右真迹
  此集本与真迹颇不同故两存之
  右汉秦君碑首题云汉故南阳太守秦君之碑秦君不知为何人碑在南阳界中字巳磨灭不可识独其碑首字大仅存其笔画颇竒伟蔡君谟甚爱之
  后汉元节碑岁月未详
  右汉元节碑文字磨灭不见其氏族其可见者才数十字尔云君集本无此字讳立字元节其先出自伊尹其馀不复成文其铭云于穆从事疑其姓伊而为从事也碑无年月而知为汉人者以其隶体与他汉碑同尔治平元年五月三日书右真迹
  后汉残碑岁月未详 真迹
  右汉残碑不知为何人所存者才三十二字不复成文惟云高字㓜知其名高又云汉一有中字兴复知为后汉时人而隶字在者甚完体质淳劲非汉人莫能为也故录之
  后汉天禄辟邪字岁月未详
  右汉天禄辟邪四字在宗资墓前石兽䏝上按后汉书宗资南阳安众人也今墓在邓州南阳界中墓前有二石兽刻其䏝上一曰天禄一曰辟邪余自天圣中举进士往来穰集本作襄邓闲见之道侧迨今三十馀年矣其后集录古文思得此字屡求于人不能致尚书职方员外郎谢景初家于邓为余摹得之然字画集本作或讹缺不若余见时完也按党锢传云资祖均自有传今后汉书有宋均传云南阳安众人而无宗均传疑党锢传转集本无此字写宋为宗尔蜀志有宗预南阳安众人岂安众当汉时有宗宋二族而字与音皆相近遂至讹谬邪史之失传如此者多矣嘉祐八年腊日书
  文忠集卷一百三十六
<集部,别集类,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三十七
  宋 欧阳修 撰
  集古录跋尾四
  魏受禅碑岁月见本文
  右魏受禅碑世传为梁鹄书而颜真卿又以为锺繇书莫知孰是按汉献帝纪延康元年十月乙卯皇帝逊位魏王称天子又集本无此字按魏志是岁十一月葬士卒死亡者犹称集本有正字令是月丙午集本作寅汉帝使张愔奉玺绶庚午王升坛受禅又是月癸酉奉汉帝为山阳公而此碑云十月辛未受禅于汉三家之说皆不同今据裴松之注魏志备列汉魏禅代诏册书令群臣奏议甚详盖汉实以十月乙卯䇿诏魏王使张愔奉玺绶而魏王辞让往返三四而后受也又据侍中刘廙奏问大史令许芝今月十七日巳未可治坛场又据尚书令桓阶等奏云辄下太史令择元辰今月二十九日可登坛受命盖自十七日巳未至二十九日正得辛未以此推之汉魏二纪皆缪而独此碑为是也汉纪乙卯逊位者书其初命而略其辞让往返遂失其实尔魏志十一月癸卯犹令者当是十月衍一字尔丙午张愔奉玺绶者辞让往反容集本作殆有之也惟庚午升坛最为缪尔癸卯去癸酉三十一日不得同为十一月此尤缪也禅代大事也而二纪所书如此则史官之失以惑后世者可胜道哉嘉祐八年九月十七日书右真迹
  魏公卿上尊号表黄初元年
  右魏公卿上尊号表唐贤多传为梁鹄书今人或谓非鹄也乃锺繇书尔未知孰是也呜呼汉魏之事读其书者可为之流涕也其钜碑伟字其意惟恐传之不远也岂以后世为可欺欤不然不知耻者无所不为乎右真迹
  魏锺繇表岁月见本文
  右锺繇法帖一字集本作表者曹公破云长贺捷表也其后书云建安二十四年闰月九日南蕃东武亭侯锺繇上集贤校理孙思㳟精于历学余问孙君建安二十四年闰在何月思㳟为余以汉家所用四分乾象历推之是岁巳亥二历皆闰十月而陈夀三国志所书时月虽为简略然以思㳟言考之则合按魏志是岁冬十月军还洛阳其下遂书孙权请攻云长自效于吴志则书闰月权攻云长以魏吴二志参较是闰十月矣吴志又书十二月获云长及其子平魏志明年正月乃书传云长首至洛阳盖二志相符乃权以闰十月攻云长至十二月获之明年正月始传首至洛理可不疑然则锺繇安得于闰十月先贺捷也由是此表可疑为非真而今世盛行复有两本字大小不同小字差类繇书然不知其果是否姑并存之以俟识者治平元年七月廿六日书右真迹
  集本
  右魏锺繇书其辞云戎路兼行履险冒寒因述曹仁徐晃破云长事其后题云建安二十四年闰月九日南蕃东武亭侯臣繇上按建安二十四年冬曹公军于摩陂仁等破云长后未尝出征履险冒寒之役又古人笺启不书年此二事可疑又云云长被手刃据三国志云长围仁于樊为仁所败而走后为孙权兵斩于沮与此帖不同
  魏刘熹学生冡碑岁月未详
  右魏刘熹学生冡碑在襄州榖城县界中余为乾德令时尝以公事过榖城见数荒冡在草间傍有古碑倾侧半埋土中问其村人为何人冡皆不能道而碑文磨灭不暇读而去后数年在河北始集录古文思向所见榖城碑疑为汉碑求之又数年乃获按襄州图经云学生冡在县东北水经注云魏济南刘熹字德怡博学好古立碑载生徒百馀人其不终业而卒者葬于集本作于此号学生冡今碑虽残缺而熹与生徒名字往往尚可见盖余昔所见乃学生冡而碑魏时碑也熹榖城令也治平元年正月十日书右真迹
  魏贾逵碑岁月未详
  右魏贾逵碑魏志逵传云逵为綘邑长为贼郭援所攻綘人与援约不害逵乃降而援欲以逵为将怒逵不肯叩头欲杀之绛人乘城呼曰负集本作若要杀我贤君宁俱死援义之遂不杀又按裴松之注引魏略云援捕得逵怒不肯拜促斩之诸将覆䕶囚于壶关土窖中守者祝公道释其械而逸之集本有已字与魏志不同而此碑但云为援所执临以白刃不屈而已不载绛人约援事如传所载不独逵有德于綘人而綘人临危能与逵生死亦可谓贤矣自古碑碣称述功德常患过实如逵与绛人德义集本有俱隆字碑不应略而不著颇疑陈夀作传集本无此二字好竒而所得非实也松之又注魏书逵年五十五而碑云五十有四亦当以碑为正嘉祐八年十一月十四日书右真迹
  魏邓乂碑岁月未详
  右邓乂碑考其事迹终始即魏集本无此字邓艾碑也艾尝为兖州刺史据碑云晋初尝发兖州兵讨叛羌艾降巫者传言授以用兵之法因以破羌兖人神之遂为艾立庙建碑纪其事艾于三国时为名将尝有大功其姓名闻于世甚显史与兖人皆不应误而艾乂二名不同如此此君子所以慎于传疑也余谓古人艾乂常通用汉书曰黎民艾安与惩艾创艾注皆读为乂岂非邓侯名艾音乂而书碑者从之欤后人读史无音注乃且以为蒿艾之艾而流俗转失久而讹缪遂不复正此理或然览者详之熙宁壬子正月晦日六一堂书右真迹吴九真太守谷府君碑鳯皇九年四月
  右谷朗者事吴为九真太守碑无书撰人名氏其序云府君讳朗字义先桂阳耒阳人豫章府君之曾孙公府君之孙朗中君之子也其先出自颛顼益为舜虞赐姓嬴氏至于扉子封于秦谷因而氏焉谷氏在吴不显史传无所见所谓豫章府君而下三世皆莫知其名字按秦本纪非子邑于秦而此与朗子永宁侯相碑皆为扉子莫详其义也治平元年四月二十六日书右真迹
  吴国山碑岁月见本文
  右吴国山碑者孙皓天册元年禅于国山改元天玺因纪其所获瑞物刊石于山阴是岁晋咸宁元年后五年晋遂灭吴以皓昏虐其国将亡而众瑞并出不可胜数后世之言祥瑞者可以鉴矣熙宁元年中元后一日书右真迹
  晋南乡太守颂泰始中
  右南乡太守司马整集本作南乡太守颂者南乡太守者司马整也按晋书宣帝弟曰安平献王孚孚次子曰义阳成王望望第三子曰随穆王整整先望卒后武帝分义阳之随县封整为王谥曰穆整以魏咸熙二年为南乡太守是岁晋武受禅改元泰始泰始三年徙整南阳而南乡人为整建此碑晋书地理志当魏末荆州分属三国而南乡南阳皆属魏后晋武改南乡为顺阳此碑今在光化军军即襄州榖城县之阴城镇阴城当魏晋时为南乡属县也余贬乾德县令时得此碑今二纪矣嘉祐八年九月二十六日书右真迹
  晋南乡太守碑泰始四年
  右南乡太守碑不著书撰人名氏题曰宣威将军南乡太守司马府君纪德颂碑云君讳整字孔修太宰安平王之孙太尉义阳王之子按晋书宣帝弟曰安平献王孚孚次子曰义阳成王望望第三子随穆王整整先望卒后武帝分义阳之随县封整为王谥曰穆整以泰始三年自南乡太守徒南阳而南乡人共立此碑今在光化军军即襄州榖城县之阴城镇按晋志不列南乡郡据此碑所载县令名氏有武陵筑阳丹水阴城顺阳析六县此盖南乡郡所治也晋志但云南乡魏时属荆州武帝平吴改为顺阳郡而不著顺阳治所兴废属县之名而独此碑可见也又整传但云整历南中郎将封清泉侯薨赠冠军将军亦不言其为宣威将军南乡南阳二郡守皆其所漏略也右集本
  南乡太守碑阴集本
  右南乡太守将吏三百五十人分为二卷其磨灭者犹有二十馀人人皆有邑姓名字而无次序其名号有令有长有南阁祭酒门下督主簿部督邮监汀督邮部劝农五官掾文学掾营军掾军谋掾府门亭长主记史待事掾待事史部曲将部曲督又有贼曹功曹议曹户曹金曹水曹科曹仓曹铠曹左右兵曹曹皆有掾又有祭酒有史有书佐有修行有徙掾位有从史位有史有小史等魏晋之际太守官属之制盖如此他书或时见一二不能如此之备也
  晋陆喈碑岁月见本文
  右晋陆喈碑喈为宣威内史建武元年卒碑以咸和七年立而碑后题云咸和七年岁在庚辰咸和成帝年号也成帝以泰宁三年八月即位是岁乙酉明年改元咸和据历七年当为壬辰而此为集夲作云庚辰者缪也陆氏有二碑余家集录皆有之据陆祎碑后题云泰宁三年岁在乙酉与今历合则当时历官不应至咸和而顿尔差失然则庚辰特书碑者误尔治平元年六月二十九日书右真迹
  晋兰亭修禊序永和九年 集本
  右兰亭修禊序世所传本尤多而皆不同盖唐数家所临也其转相传模失真弥远然时时犹有可喜处岂其笔法或得其一二邪想其真迹宜如何也哉世言真本葬在昭陵唐末之乱昭陵为温韬所发其所藏书画皆剔取其装轴金玉而弃之于是魏晋以来诸贤墨迹遂复流落于人间太宗皇帝时购募所得集以为十卷俾模传之数以分赐近臣今公卿家所有法帖是也然独兰亭真本亡矣故不得列于法帖以传今予所得皆人家旧所藏者虽笔画不同聊并列之以见其各有所得至于真伪优劣览者当自择焉其前本流俗所传不记其所得其二得于殿中丞王广渊其三得于故相王沂公家又有别本在定州民家二家各自有石较其本纎毫不异故不复录其四得于三司蔡给事君谟世所传本不出乎此其或尚有所未传更俟博采
  范文度模本兰亭序
  余尝集录前世遗文数千篇因得悉览诸贤笔迹比不识书遂稍通其学然则人之于学其可不勉哉今老矣目昏手颤虽不能挥翰而开卷临几便别精麤若范君所书在余集录实为难得也窃幸览之一作焉为之忘倦嘉祐七年夏五月二十八日庐陵欧阳修书右真迹书虽列于六艺非如百工之艺也蔡君谟以书名当世其称范君者如此不为误矣滁山醉翁题右真迹
  
  自唐末干戈之乱儒学文章扫地而尽宋兴百年之间雄文硕儒比肩而出独字学久而不振未能比踪唐之一无此字人余毎以为恨今乃获见范君笔法信乎时不乏人而患知之不博不然有于中必形于外若范君者笔迹不传于世而独传其家盖潜光晦德非止其书閟不传也右真迹
  与前跋相类疑是槀本今两存之
  自唐末兵戈之乱儒学文章扫地而尽圣宋兴百馀年间雄文硕学之士相继不绝文章之盛遂追三代之隆独字书之法寂寞不振未能比踪唐室余毎以为恨今廼获见范君之书信乎时不乏人而患闻见之不博也然范君之笔法宜传于世久閟于家盖其潜光晦德非独其书之閟也右集本
  晋乐毅论永和四年
  右晋乐毅论石在故高绅学士家绅死家人初不知惜好事者往往就阅或摹传其本其家遂秘藏之渐为难得后其子弟以其石质钱于富人而富人家失火遂焚其石今无复有本矣益为可惜也后有集本有此二字甚妙二字吾亡友圣俞书也论与文选所载时时不同考其文理此本为是惜其不完也右真迹
  晋王献之法帖岁月未详 真迹
  右王献之法帖予尝喜览魏晋以来笔墨遗迹而想前人之高致也所谓法帖者其事率皆吊哀候病叙暌离通讯问施于家人朋友之间不过数行而已盖其初非用意而逸笔馀兴淋漓挥洒或妍或丑百态横生披卷发函烂然在目使人骤见惊绝徐而视之其意态集本无此三字愈无穷尽故使后世得之以为竒翫而想见其人也至于高文大册何尝用此而今人不然至或弃百事弊精疲力以学书为事业用此终老而穷年者是真可笑也治平甲辰秋社日书
  
  献之帖盖唐人所临其笔法类颜鲁公更俟识者辨之右真迹
  晋贤法帖真迹
  右晋贤法帖太宗皇帝万几之馀留情翰墨尝诏天下购募锺王真迹集为法帖十卷摹刻以赐群臣往时故相刘公沆在长沙以官法镂版遂布于人间后有尚书郎潘师旦者又择其尤妙者别为卷第与刘氏本并行至余集录古文不敢辄以官本参入私集遂于师旦所传又取其尤者散入录中俾夫启帙披卷者时一得之把翫欣然所以忘倦也治平元年五月十日书
  晋七贤帖
  右晋七贤帖得之李丕绪少卿真迹无此二字家丕绪多藏古书然不知此为真否七子书迹世罕传故录之右集本
  宋文帝神道碑岁月未详
  右宋文帝神道碑云太祖文皇帝之神道凡八大字而别无文辞惟以此为表识尔古人刻碑一作碑刻正当如此而后世镌刻功德爵里世系惟恐不详然自后汉以来门生故吏多相与立碑颂德矣余家集古所录三代以来锺鼎彛盘铭刻备有至后汉以后始有碑文欲求前汉时碑碣卒不可得是则冡墓碑自后汉以来始有也此碑无文疑非宋世立盖自汉以来碑文务载世德宋氏子孙未必能超然独见复古简质又南朝士人气尚卑弱字书工者率以纎劲清媚为佳未有伟然巨笔如此者益疑后世所书按宋书文帝为元凶劭所弑初谥曰景庙号中宗孝武立改谥曰文号太祖其墓曰长宁陵也右真迹
  宋宗悫母夫人墓志岁月见本文
  右宗悫母夫人墓志不著书撰人名氏有志无铭其后云谨牒子孙男女次第名位婚嫁如左盖一时之制也按悫本传与此志历官终始不同本传云宋孝武即位以悫为左卫将军累迁豫州刺史监五州诸军使讨竟陵王诞入为左卫将军废帝即位为宁蛮校尉雍州刺史卒此志乃大明六年作志云为右卫将军监交广二州湘州之始兴冠军将军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始迁豫州监五州军事又为散骑常侍左卫将军领太子中庶子荆州大中正而传皆略之也悫南阳涅阳人而此志云涅阳县都乡安众里人又云窆于秣陵县都乡石泉里都乡之制前史不载右集本
  齐镇国大铭像碑天统三年 集本
  右齐镇国大铭像碑铭像文辞固无足取所以录之者欲知愚民当夷狄乱华之际事佛尤笃尔其字画颇异虽为讹𮘸亦其传习时有与今不同者其录之亦以此也
  南齐海陵王墓铭岁月未详
  右南齐海陵王墓铭长兼中书侍郎谢朓撰海陵王昭文者文惠太子次子也初明帝鸾既废郁林王昭业而立昭文又废为海陵王而杀之遂自立按谢朓传朓当海陵王时为骠骑谘议领记室又掌中书郎后迁尚书吏部郎此志题云长兼中书侍郎而据传朓未尝为中书侍郎史之阙也按南齐书刘俊为长兼侍中后魏临淮王彧为长兼御史中尉南北史多有此名盖集本有长兼者三字当时兼官之称如唐检校官之类也嘉祐八年九月十七日书右真迹
  梁智藏法师碑普通三年 真迹
  右梁智藏法师碑梁湘东王萧绎撰铭新安太守萧几作叙尚书殿中郎萧挹书世号三萧碑法师者姓顾氏几挹皆称弟子衰世之弊遂至于斯余于集古录而不忍遽弃者以其字画集本作书粗可嘉舍其所短取其所长斯可矣嘉祐八年五月晦日书
  陈张慧湛墓志铭贞观二十三年
  右陈张慧湛墓志铭不著书撰人名氏陈隋之间字书之法几于精妙而文章颓坏至于鄙俚岂其时俗弊薄士遗其本而逐其末乎予家集录所见颇多自开皇仁夀而后至唐高宗已前碑碣所刻往往不减欧虞而多不著名氏如钳耳君清德颂或有名而其人不显如丁道䕶之类不可胜数也慧湛陈人至唐太宗时始改葬尔其铭刻字画遒劲有法翫之忘倦惜乎不知为何人书也治平元年四月晦日书右真迹
  陈浮屠智永书千字文岁月未详
  右千字文今流俗多传此本为浮屠智永书考其字画时时有笔法不类者杂于其间疑其石有亡缺后人妄补足之虽识者览之可以自择然终汨其真遂去其二百六十五字其文既无所取而世复多有所嘉者字尔故辄去其伪者不以文不足为嫌也蔡君谟今世知书者犹云未能尽去也嘉祐八年十月十八日书右真迹
  
  梁书言武帝得王羲之所书千字命周兴嗣以韵次之今官集本作观法帖有汉章帝所书百馀字其言有海咸河淡之类盖前世学书者多为此语不独始于羲之也右真迹
  大代修华岳庙碑岁月见本文
  右大代修华岳庙碑按魏书文成帝兴光二年三月巳亥改元为太安故魏书兴光无二年而此碑云集本有兴光二字二年三月甲午立者盖立碑后六日始改元也其曰阐皇风于五叶者自道武明元太武至于文成才四世尔太武之弑南安王余立不逾年亦被弑不得成君集本无此十九字而景穆太子文成父也追尊为帝立庙称宗故以为世也魏自道武天兴元年议定国号群臣欲称代而道武不许乃仍称魏自是之后无改国称代之事今魏碑数数有之碑石当时所刻不应妄但史失其事尔由是言之史家阙缪可胜道哉然予于史家非长故书之以待博学君子也嘉祐八年岁在癸卯七月三十日书昔在南谯自号酔翁晚又更号六一居士右真迹
  
  按魏书文成帝兴光二年三月已亥改元太安而此碑书二年三月甲午立盖立碑后六日乃改元故碑犹得称二年也其曰阐皇风于五叶者自道武明元太武至于文成才四世尔太武之弑南安王余立不逾年亦被弑不得成君为一世而景穆太子文成父也追尊为帝立庙称恭宗故以为世也魏自道武天兴元年议定国号群臣欲称代而道武不许乃称魏自是之后无改国称代之事今魏碑数数有之碑石当时所刻不应妄误但史失其事尔由是言之史家阙缪多矣右真迹
  后魏孝文北巡碑岁月见本文
  右魏孝文北巡碑云太和二十一年修省方之典北临旧京又云涉西河出平阳斜顺唐逵指游咸栎路迩龙门遂纡雕轩按后魏本纪是岁正月乙巳北巡二月次太原至平城四月幸龙门以太牢祭夏禹遂幸长安汎渭浮河廼东归与此碑所书皆合也碑无题首故依本纪为北巡碑也治平元年三月廿二日书右真迹
  后魏定鼎碑岁月见本文
  右魏定鼎碑景明三年建在今怀州流俗谓之定鼎碑也景明魏宣武年号也碑云定鼎迁中之十年按魏孝文以太和十七年迁都洛阳至此景明三年盖十年矣右集本
  后魏石门铭岁月见本文
  右魏石门铭云此门盖汉永平中所穿自晋氏南迁斯路废矣皇魏正始元年汉中献地褒斜遂开假节龙骧将军梁秦二州刺史羊祠开创旧路诏遣左校令贾三德共成其事起四年十月讫永平二年正月毕功其馀文字尚完而其大略如此石门在汉中所谓汉永平中所穿者乃明帝时司隶校尉杨厥所开也厥自有碑述其事甚详正始永平皆后魏宣武年号也治平元年五月十日书右真迹
  后魏神龟造碑像记岁月见本文
  右神龟造碑像记魏神龟三年立余所集录自隋以前碑志皆未尝辄弃者以其时集本无此字有所取于其间也然患其文辞鄙浅又多言浮屠然独其集本作以字画往往工妙惟后魏北齐差劣而又字法多异不知其何从而得之遂与诸家相戾亦意其夷狄昩于学问而所传讹缪尔然录之以资广览也此碑字画时时遒劲尤可嘉也神龟孝明年号按魏书集本有神龟二字三年七月辛卯改元正光而此碑是月十五日立不知辛卯是其月何日也当俟治历者推之嘉祐八年七月十一日书右集本
  东魏任城王造浮图记岁月见本文
  右任城王造浮图记不著其名云武定四年建武定东魏孝静年号也按后魏书景穆皇帝子云云子澄集本有子彛二字相袭为任城王其后国绝不封其去孝静时差远不知武定四年王任城者为谁也治平元年八月八日书右真迹
  东魏造石像记岁月见本文
  右东魏造石像记其碑云大魏武定七年岁次已巳武定孝静年号也今世所行历谱惟龚颖运历图与今亳州宋退相纪年通谱为最详而以颖所书推之武定七年岁当已巳与此碑合而武定止于八年是岁庚午东魏灭其事与东魏北齐书亦合而通谱以七年为戊辰八年为已巳又有九年为庚午而东魏灭按孝静以后魏大统十六年灭是岁庚午则知宋公所记甲子不SKchar惟武定不当有九年而七年不得为戊辰此其失尔盖孝静始即位改元天平尽四年而五年正月改为元象今通谱天平止于三年以四年为元象盖自元象以后递差一年故以武定七年为戊辰也苟不见斯碑则运历图与通谱二家得失其何以决右集本
  魏九级塔像铭岁月见本文 真迹
  右魏九级塔像铭不见书撰人名氏盖北齐时人所作也其年号见于文者三曰真君九年者后魏太武号也又曰武定四年者东魏孝静号也又曰天保三年者北齐文宣号也按高洋以后周大统十六年受东魏禅是岁庚午改元天保三年壬申此碑云岁在涒滩是矣碑文浅陋盖鄙俚之人所为惟其字画多异往往竒怪故录之以备广览集本有云字治平元年三月二十三日书
  北齐常山义七级碑岁月见本文
  右不著书撰人名氏文为声偶颇竒怪而字画亦佳往往有古法碑云常山太守六州大都督仪同三司綦连公以天保九年造浮图天保齐文宣年号也北齐书有綦连猛而不为常山大守都督仪同等官不知此所谓綦连公者何人也嘉祐八年九月二十日书右真迹
  
  右常山义七级碑不著书撰人名氏文辞声偶而甚怪书字颇有古法其碑首题云慕容仪同麹常山石氏诸邑义七级之碑其文云常山太守六州大都督仪同三司綦连公以天保九年为国敬造七级浮图一区至天统巾使持节都督瓜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瓜州刺史常山太守六州大都督频阳县开国子乐平县开国男慕容乐及散骑常侍郎骠骑大将军前给事黄门侍郎缮州大中正食新市县干新除长山太守麹显贵与功曹石子和等増成之盖北齐时碑也綦连公不见其名北齐有綦连猛不为常山太守不知此何人而慕容乐官兼刺史太守并封两县不可详也食县干入官衔盖当时之制亦不可详也义者众成之名犹若今谓义井之类也右集本
  永乐十六角题附出
  右永乐十六角题名不著年月列名人甚多皆无显者莫可考䆒不知为何时碑其字画颇怪而不精似是东魏北齐人所书十六角者庸俗所造佛塔其后又书云造十六角镇国大浮图则知为塔矣其谓之十六角只见此碑而后魏时又有常山义七级碑盖当时俚俗语类皆如此治平元年八月八日书右真迹
  鲁孔子庙碑附出 兴和三年
  右鲁孔子庙碑后魏北齐时书多若此笔画不甚佳然亦不俗而往往相类疑其一时所尚集本作传当自有法又其点画多异故录之以备广览右真迹
  北齐石浮图记岁月见本文
  右齐造石浮图记云河清二年岁在癸未河清北齐高湛年号也碑文鄙俚而镌刻讹缪时时字有完者笔画清婉可喜故录之又其前列题名甚多而名特竒怪如冯戬郎冯贵买之类皆莫晓其义若名野义伽耶者盖出于浮图尔自胡夷乱华以来中国人名如此者多矣最后有冯黒太者予谓太亦音挞意隋末有刘黒闼吴黒闼皆以此为名者太闼转写不同尔然隋去北齐不远不知黒闼为何等语也右集本
  后周大象碑大象三年
  右周大象碑宇文氏之事迹无足采者惟其字画不俗亦有取焉翫物以忘忧者惟怪竒变态真伪相杂使览者自择则可以忘倦焉故余于集古所录者慱嘉祐八年六月二日书右真迹






  文忠集卷一百三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三十八
  宋 欧阳修 撰
  集古录跋尾五
  隋老子庙碑开皇二年
  右老子庙碑隋薛道衡撰道衡文体卑弱然名重当时余所取者特其字画近古故录之唐人二字集本作其碑后所题唐人姓名字皆不俗亦可准也古真迹
  隋尔朱敞碑开皇五年
  右尔朱敞碑敞者荣从弟彦伯之子也按敞传云字乾罗而此碑字天罗传云为金州总管而碑又为徐州总管碑文虽残阙然斑斑尚可读其述徐州事颇多事为史家不取可也不书其官盖阙缪也其字不同亦当以碑为是余于集录正前史之阙缪者多矣治平元年二月十六日书右真迹
  隋龙藏寺碑开皇六年
  右齐开府长兼行参军九门张公礼撰不著书人名氏字画遒劲有欧虞之体隋开皇六年建在今镇州碑云太师上柱国大威公之世子左威卫将军上开府仪同三司使持节恒州诸军事恒州刺史卾国公金城王孝仙奉敕劝奖州人一万共造此寺其述孝仙云世业重于金张器识逾于许郭然北齐周隋诸史不见其父子名氏不详何人也右集本
  开皇六年
  右隋龙藏寺碑齐张公礼撰龙藏集本无此二字寺已废此碑今在常山府署之集本无此二字门书字颇佳第不见其人姓名尔碑以隋开皇六年立后题二字集本作而张公礼犹称齐按周武帝建徳六年虏齐幼主高恒齐遂灭后四年隋建开皇之号至六年齐灭盖集本有巳字十年矣集本有不知二字公礼尚称齐官集本无此字何也嘉祐八年九月廿九日书右真迹
  隋太平寺碑开皇元年
  右太平寺碑不著书撰人名氏南北文章至于陈隋其弊极矣以唐太宗之致治几乎三王之盛独于文章不能少变其体岂其积习之势其来也远非久而众胜之则不可以骤革耶是以群贤奋力垦辟芟除至于元和然后芜秽荡平嘉禾秀草争出而葩华荑实烂然在目矣此碑在隋尤为文字浅陋者疑其俚巷庸人所为然视其字画又非常俗所能盖当时流弊以为文章止此为佳矣文辞既尔无取而浮屠固吾侪所贬集本作鄙所以录于此者第不忍弃其书尔治平元年三月十六日书右真迹
  隋李康清徳颂开皇十一年
  右李康清徳颂不著书撰人名氏文为声偶而字画竒古可爱康陇西狄道人也其碑首题云大隋冠军将军大中帅都督恒州九门县令陇西李君清徳之颂予在河北时遣人于废九门县城中得此碑字多讹阙其后题十一年岁在辛亥大将军在酉二月癸丑朔十二日甲子建年上有二字讹阙不可识按隋书开皇十一年岁在辛亥其二字乃开皇也大将军在酉之说出于阴阳家前史不载而此碑见之右集本
  隋梁洋徳政碑开皇十一年
  右隋梁洋徳政碑在今蔡州新息县隋开皇十一年行参军事四字集本作参军裴玉与州人为息州刺史梁洋建宝塔表徳政碑按隋书志后周于新息县置州至大业中州废也右真迹
  隋韩擒虎碑开皇十五年
  右韩擒虎碑不著书撰人名氏而以隋高祖为今上乃隋人所撰碑文屡言虎字独于名下去之若避唐讳此不可知也今以碑文考隋书列传其家世官勲大略多同惟其在齐为河长防主大都督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白超防主转洪超防主传皆无之又迁和州刺史而传为利州皆史官之阙误当以碑为是而传载阎罗王事甚怪而碑无之使其实有碑不宜集本作应不书以此见史家之妄也治平元年六月十日书右真迹
  隋陈茂碑开皇十八年
  右陈茂碑不著书撰人名氏而字画精劲可喜隋书列传载茂事尤多阙缪传云高祖为隋国公引为寮佐及受禅拜给事黄门侍郎在官十馀年转益州总管司马迁太府卿后数载卒而碑历叙为高祖寮佐时官传虽不书可也其自为黄门侍郎后又为行军元帅长孙览司马又为蜀王府长史太仆卿判黄门侍郎上开府仪同三司梁州刺史等官史氏皆不书盖其阙也又据碑茂为蜀王长史而传为益州总管司马碑为太仆卿而传云太府皆史家之缪也碑云茂字延茂史亦阙治平甲辰秋社日书右真迹
  隋蒙州普光寺碑仁夀元年
  右蒙州普光寺碑蒙州者汉南阳郡之育阳县也应劭曰育水出弘农卢氏南入于沔故后人于育加水为淯阳西魏置蒙州隋仁夀中改为淯州又为淯阳郡唐为县属金州碑仁夀元年建犹曰蒙州既而遂改淯州矣碑无书撰人名氏而笔画遒美翫之亡集本作忘倦盖开皇仁夀以来碑碣字书多妙而往往不著名氏惟丁道䕶所书常自著之然碑石在者尤少余毎与蔡君谟惜之自大业已后率更与虞世南书始盛既接于唐遂大显矣治平元年正月七日书右真迹
  隋丁道䕶启法寺碑仁夀二年
  此书兼后魏遗法与杨家本微异隋唐之交善书者众皆出一法道䕶所得最多杨本开皇六年去此十七年书当益老亦稍纵也甲辰治平初月十日莆阳蔡襄记
  右启法寺碑丁道䕶书蔡君谟博学君子也于书尤称精鉴余所蔵书未有不经其品目者其谓道䕶所书如此隋之晚年书学尤盛吾家率更与虞世南皆当时人也后显于唐遂为绝笔余所集录开皇仁夀大业时碑颇多其笔画率皆精劲而往往不著名氏毎执卷惘然为之叹息惟道䕶能自著之然碑刻在者尤少余家集录千卷止有此尔有太学官杨褒者喜收书画独得其所书兴国寺碑是梁正明中人所蔵君谟所谓杨家本者是也欲求其本而不知碑所在然不难得则不足为佳物古人亦云百不为多一不为少者正谓此也治平元年立春后一日太庙斋宫书右真迹
  隋钳耳君清徳颂大业六年
  右不著书撰人名氏其碑首题云大隋恒山郡九门县令钳耳君清徳之颂大业六年建字画有非欧虞之学不能至也碑云君名文彻华阴朝邑人也本周王子晋之后避地西戎世为君长因以地为姓曾祖静仕魏为冯翊太守祖朗成集二州刺史父康周荆安宁邓四州总管别驾安陆龙门二郡守而前史皆不载碑在今废九门县中余为河北转运使时求得之右集本
  隋庐山西林道场碑大业十三年
  右庐山西林道场碑渤海公撰公为隋太常博士时作不著书人名氏而字法老劲疑公之书也西林道场者伪赵将竺氏舍俗出家名昙现始居于此晋太和二年光禄卿陶范始为现弟子慧永造寺而号西林按两京记隋尝更名佛寺为道场此碑大业十三年建也颜鲁公寓题碑阴百馀字尤奇伟今附于碑后右集本
  
  右西林道场碑渤海公撰公在隋为太常博士时作不著书人名氏字画遒劲世或以为公自书公时年尚少又字法与公书不同不知何人书也按集本有韦述二字两京记隋改佛寺为道场此碑大业中建故谓之道场也右真迹
  唐孔子庙堂碑武徳九年
  右孔子庙堂碑虞世南撰并书余为童儿时尝得此碑以学书当时刻画完好后二十馀年复得斯本则残缺如此二字集本作矣因感夫物之终弊虽金石之坚不能以自久于是始欲集录前世之遗文而蔵之殆集本作逮今盖十有八年而得千卷可谓富哉嘉祐八年九月二十九日书右真迹
  千文后虞世南书岁月未详
  右虞世南所书言不成文乃信笔偶然尔其字画精妙平生所书碑刻多矣皆莫及也岂矜持与不用意便有优劣耶集本作也熙宁辛亥续书右真迹
  唐徳州长夀寺舍利碑武徳六年
  右徳州长夀寺舍利碑不著书撰人名氏碑武徳中建而所述乃隋事也其事迹文辞皆无取独录其书尔余屡叹文章至陈隋不胜其弊而怪唐家能臻致治之盛而不能遽革文弊以为积习成俗难于骤变及读斯碑有云浮云共岭松张盖明月与岩桂分丛迺知王勃云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当时士无贤愚以为警绝岂非其馀习乎
  唐幽州昭仁寺碑贞观三年
  右昭仁寺碑在幽州唐太宗与薛举战处也唐自起义与群雄战处后皆建佛寺云为阵亡士荐福汤武之败桀纣杀人固亦多矣而商周享国各集本作皆数百年其荷天之祐者以其心存大公为民除害也唐之建寺外虽托为战亡之士其实自赎杀人之咎尔其拨乱开基有足壮者乃区区于此不亦陋哉碑文朱子奢撰而不著书人名氏字画甚工此余所以录也治平甲辰秋分后一日书右真迹
  唐吕州普济寺碑贞观二年许敬宗撰
  右吕州普济寺碑吕州者霍邑也唐高祖义兵起太原始破宋老生于此义宁元年乃以霍邑赵城汾西灵石四县置霍山郡武徳元年更曰吕州太宗十七年遂废也右集本
  唐卫国公李靖碑显庆三年当载于后同是许敬宗撰附此
  右李靖碑许敬宗撰唐初承陈隋文章衰弊之时作者务以浮巧为工故多失其事实不若史传为详惟其官封颇备史云为抚慰使而碑云安抚使其义无异而后世命官多袭古号盖靖时未尝有抚慰使也由是言之不可不正又靖为刑部尚书时以本官行太子左卫率其封卫国公也授濮州刺史盖太宗以功臣为世袭刺史后虽不行皆史宜书集本有而不书者阙也六字其馀略之可也故聊志之治平元年三月二十二日书右真迹
  唐颜师古等慈寺碑贞观二年
  右等慈寺碑颜师古撰其寺在郑州汜水唐太宗破王世充窦建徳乃于其战处建寺云为阵亡士荐福唐初用兵破贼处多大抵皆造寺自古创业之君其英豪智略有非常人可及者矣至其卓然信道而知义则非积学诚明之士不能到也太宗英雄智识不世之主而牵惑习俗之弊犹崇信浮屠岂以其言浩博无穷而好尽物理为可喜耶盖自古文奸言以惑听者虽聪明之主或不能免也惟其可喜乃能惑人故余于集本有其字本纪讥其牵于多爱者谓此也治平元年清明后一日书右真迹
  隋郎茂碑贞观五年
  右隋郎茂碑李百药撰其弟颕亦有碑在今镇府北大墓林中余为都转运使时得之隋书列传言茂卒于京师此碑云从幸江都而卒史氏之缪当以碑为正右集本
  
  碑在大墓林中余为都运使时得之殆今盖二十年矣嘉祐八年三月二十二日上御延和放进士许将等及第明日歇泊假闲阅遂书隋书列传言茂卒于京师此碑云从幸江都而卒史氏之谬当以碑为正焉右真迹
  唐郎颕碑贞观五年
  右唐郎颕碑李百药撰宋才书字画甚伟颕父名基字世业而李百药书颖世次但云父世业又书颖兄茂碑亦然考其碑文有皇基缔构之言则基字当时公私无所讳避而于书世次四字集本作百药书颖父字而不名不详其义也是以君子贵乎博学集本有颖事唐为大理卿隋唐之时屡定律令盖法吏也一十九字嘉祐八年九月二十四日书右真迹
  唐郎颕碑阴题名岁月未详
  右郎颖碑阴题名柱国府僚佐三十二人常山公府国官一百七人合一百三十九人为一卷柱国府长史司马掾属各一人谘议记室司仓司功司户司兵司铠司法司田司士参军事各一人又有参军事五人行参军十人典签三人常山国官国令大农各一人常侍侍郎国尉各二人典卫六人舍人四人城局庙长学官各一人食官廏牧各四人典府长一人典府丞二人亲事七十五人颖以贞观四年卒此盖唐制也右集本
  唐九成宫醴泉铭贞观六年
  右九成宫醴泉铭唐秘书监魏徵撰欧阳率更书九成宫即隋仁夀宫也太宗避暑于宫中而乏水以杖卓地得水而甘因名醴泉焉右集本
  唐欧阳率更临帖岁月未详同是率更书附此
  右率更临帖吾家率更兰台世有清徳其笔法精妙迺其馀事岂止士人模楷虽海外夷狄皆知为贵而后裔所宜勉旃庶几不殒其美也右真迹
  唐岑文本三龛记贞观十五年
  右三龛记唐兼中书侍郎岑文本撰起居郎禇遂良书字画尤奇伟在河南龙门山山夹伊水东西可爱俗谓其东曰香山其西曰龙门龙门山壁间凿石为佛像大小数百多后魏及唐时所造惟此三龛像最大乃魏王泰为长孙皇后造也右集本
  唐孟法师碑贞观十六年
  右孟法师碑唐岑文本撰褚遂良书法师名静素江夏安陆人也少而好道⿰扌⿱斤言 -- 誓志不嫁隋文帝居之京师至徳宫至唐太宗十二年卒年九十七右集本
  唐皇甫忠碑贞观十四年
  右皇甫忠碑著作佐郎李俨撰忠为泰州龙门令岁满县民前左勲卫裴公隐等一千三百人申省请留八座报云公等请来迟晚县令今已替讫好人堪用县国共须岂一县士庶独怀悕或作惋惜所请不允忠以唐太宗时为令当时台省文字如此可爱泰州者义宁元年以河中之汾阴龙门置治汾阴武徳二年徙治龙门太宗十七年州废今碑后列县人姓名有录事乡长乡老里正县博士助教佐史等今之县吏惟录事里正其名在尔右集本
  唐辨法师碑显庆三年当载于后同是李俨撰附此
  右辨法师碑李俨撰薛纯陀书纯陀唐太宗时人集本有也字其书有笔法其遒劲精悍不减吾家兰台意其当时必为知名士而今世人无知者然其所书亦不传于后世余家集录可谓博矣所得纯陀书秪此而已知其所书必不止此而已也盖其不幸湮沉泯灭非余偶录得之则遂不见于世矣迺知士有负绝学高世之名而不幸不传于后者可胜数哉可胜叹哉治平元年闰五月晦日书右真迹
  唐孔颖逹碑贞观二十二年
  右孔颕逹碑于志宁撰其文磨灭然尚可读今以其可见者质于唐书列传传所阙者不载颕逹卒时年夀其与魏郑公奉敕共修隋书亦不著又其字不同传云字仲达碑云字冲远碑字多残缺惟其名字特完可以正传之𮘸不疑以冲远为仲达以此知文字转易失其真者何可胜数幸而因余集录所得以正其讹舛者亦不为少也乃知余家所蔵非徒玩好而巳其益岂不博哉集本无此六字治平元年端午日书右真迹
  唐薛稷书贞观永徽之间
  薛稷书刻石者余家集录颇多与墨迹互有不同唐世颜柳诸家刻石者字体时时不类谓由摹刻人有工拙昨日见杨褒家所蔵薛稷书君谟以为不类信矣凡世人于事不可一槩有知而好者有好而不知者有不好而不知者有不好而能知者褒于书画好而不知者也画之为物尤难识其精粗真伪非一言可达得者各以其意披图所赏未必是秉笔之意也昔梅圣俞作诗独以吾为知音吾亦自谓举世之人知梅诗者莫吾若也吾尝问渠最得意处渠诵数句皆非吾赏者以此知披图所赏未必得秉笔之人本意也右集本
  唐益州学馆庙堂记永徽元年颜有意书
  高朕之名于义不安颇疑有意得于古碑之讹缺尔存之以俟博学者右集本
  唐徐王元礼碑咸亨三年
  右徐王元礼碑崔行功撰赵仙客书元礼唐高祖子也以碑考传年夀官阀悉同而碑云使持节徐谯泗三州诸军事徐州刺史又云赠太尉使持节大都督冀相沧徳棣魏博等八州诸军事冀州刺史传云为徐州都督又云赠冀州大都督传既简略又都无法而碑之所书亦失也盖刺史非兼州之官都督非一州之号碑云持节徐谯泗三州诸军而传独为徐一州刺史此其失也当如前史持节秦凉州诸军事秦凉二州刺史乃为得尔其书赠官则如碑之书是矣盖为一州刺史而兼督八州军集本有州字事尔都者有所兼总之名也此特小故而余区区辨之者前史失之久矣又国朝自削方镇之权而节度使都督无复兼州而旧名不除是节度都督自施于巳此不可不正其失也治平甲辰中元日书右真迹
  唐龙兴宫碧落碑咸亨元年
  右碧落碑在绛州龙兴宫宫有碧落尊像篆文刻其背故世传为碧落碑据李璿之以为陈惟玉书李汉以为黄公撰书莫知孰是洛中纪异云碑文成而未刻有二道士来集本无此字请刻之闭户三日不闻人声人怪而破户有二白鸽飞去而篆刻宛然此说尤怪世多不信也碑文言有唐五十三祀龙集敦䍧乃高宗总章三年岁在庚午也又云哀子李训谊撰谌为妣妃造石像按唐书韩王元嘉有子训谊撰而无谌又有幼子讷元嘉以则天垂拱四年见杀在总章三年集本有立碑二字后十八年集木有史字有子讷不足怪而不应无谌盖史官之阙也嘉祐八年十月四日书右真迹
  唐智乘寺碑咸亨四年
  右智乘寺禅院集本有碑字者唐郑惠王所作也惠王名元懿高祖第十三子也有子十人列于碑后而第五子乐陵公阙其名按唐书宗室世系表集本作谱乐陵公名球不知集本有碑字何为独阙也今唐书元表以嗣王敬为璥乐平公珪为乐安公新平公璲为遂三者皆史家之失当以碑为正世系谱牒岁久传失尤难考正而碑碣皆当时所刻理不得差故集古所录于前人世次是正颇多也治平元年清明前一日书右真迹
  唐吴广碑总章二年
  右吴广碑不著书撰人名氏而字画精劲可喜广字黒闼唐初与程知节秦叔宝等俱从太宗征伐后与杀建成有功至高宗时为洪州都督以卒然唐书不见其名氏惟会要列陪葬昭陵人有洪州刺史吴黑闼亦不知其名广也其名字事迹幸见于后世者以有斯碑也碑字稍磨灭世亦罕见独余集录得之遂以传者以其笔画之工也故余尝为蔡君谟言书虽学者之馀事而有助于金石之传者以此也治平元年八月八日书右真迹
  唐九门县西浮图碑上元三年
  右九门县西浮图碑唐应诏四科举董行思文清河傅徳节书题云九门县合乡城人等为国建浮图之碑浮图在智矩寺中寺今亦废碑上元三年建按唐有两上元此碑云岁在丙子乃高宗上元三年也肃宗上元三年岁在壬寅尔右集本
  唐陶云徳政碑永淳三年
  右唐中州录事张义感撰云字夫举河南伊阙人也高宗时为恒州刺史碑永淳三年立予为河北转运使至真定府见碑仆在府门外半埋地中命工掘出立于庑下字为行书笔迹遒丽而不著书者姓名惜哉右真迹
  隋汎爱寺碑大业五年 误置此
  李百药集本作乐下同字仅存其下磨灭而书字犹可辨疑此碑百药自书字画老劲可喜秋暑郁然览之可以忘倦治平丙午孟飨摄事斋宫书南谯醉翁六一居士右真迹















  文忠集卷一百三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三十九
  宋 欧阳修 撰
  集古录跋尾六
  唐八都坛实录岁月见本文
  右八都坛实录撰人名元质不见其姓又不著书人名氏其字画亦可爱碑首题云大唐八都坛神君之实录其文云都望八山之始坛也此地名山封龙之类有八因坛立庙遂为号焉封龙山在今镇州其八七山不见其名又云汉光和中有碑而今亡此碑垂拱三年右集本
  唐魏载墓志铭岁月见本文
  右魏载墓志铭其序云祖征谥曰文贞父叔玉光禄卿载以弘文生对䇿高甲授太常寺奉礼郎以疾谢职寻调怀州司兵参军属惟集本作维下同扬诡道不戢斯焚谴及宗姻旋加此累以垂拱三年终于岭外春秋三十有二所谓惟杨诡道者乃徐敬业起兵于扬州诛武后不克也时敬业以前𥂕屋尉魏思温为军师集本作帅所谓谴及宗姻者疑敬业败载坐思温窜死岭南耳今据新唐书宰相世系表郑公诸房都无思温及载而叔玉但著一子膺为秘书丞岂载以官卑贬死无后而殁不见耶载死不幸而家谱不录史官不书八字集本作家谱史官不录非事载斯志而志录于余其遂泯灭于无闻乎治平元年四月廿三日书右真迹
  唐乙速孤神庆碑载初元年
  右乙速孤神庆碑弘文馆学士苗神客撰神庆唐初仕三卫高宗时为太子右虞候副率以卒乙速孤氏在唐无显人惟以其姓见于当时者神庆一人而巳元和姓纂但云代人随魏南徙而巳其叙神庆世次又多阙谬而此碑所载颇详云其先王氏太原人有阙文代祖显为后魏骠骑大将军赐姓乙速孤氏遂为京兆醴泉人曾祖贵隋河州刺史和仁郡公祖安隋益州都督父晟唐骠骑将军乙速孤氏世无可称而其姓出夷狄莫究其详惟见于此碑者以补姓纂之略以备考求故特录之右集本
  唐薛仁贵碑天宝二年
  右薛仁贵碑苗神客撰云公讳礼字仁贵河东汾阴人也唐书列传云仁贵绛州龙门人又不云名礼余家集录薛氏碑尤多据仁贵子楚玉碑亦云父仁贵尔仁贵为唐名将当时甚显著往往见于他书未尝有云薛礼者仁贵本田家子奋身行阵其仅知姓名尔其曰名礼字仁贵者疑后世文士或其子孙为增之也列传又载仁贵降九姓事云军中为之歌曰将军三箭定天山战士长歌入汉关仁贵卒于永淳中碑以天宝中建不载汉关之歌不应遗略疑时未有此歌五字集本作当时无此歌亦为后人所增尔治平元年端午日书右真迹
  唐尹氏阙文岁月见本文
  右尹氏阙文在襄州题云唐孝子尹仁恕阙万岁通天二年旌表万岁通天则天之年号也可谓昏乱之世矣然尹氏犹见旌表孔子以为忠信可行于蛮貊信矣孝悌见尊于昏乱也
  唐尹孝子旌表文岁月阙
  唐之致治之意深矣呜呼不得而见矣此碑尤可惜也右集本
  唐孝子张常洧旌表碣贞观五年误雕在此
  右唐孝子张常洧旌表碣文字磨灭仅可见其髣髴盖孝悌之为名人之所甚慕而旌表非为一世劝也故特录之者惜其将遂不见于后世也其文辞笔画亦自可嘉然不専取乎此也右集本
  唐渭南令李君碑圣历元年
  右鸿州渭南县令李君清徳碑马吉甫撰按唐书则天天授二年析雍州之渭南庆山置鸿门县遂以庆山鸿门渭南高陵栎阳置鸿州大足二年废治平二年正月十四日书右真迹
  同前
  右渭南令李君碑其首题云大周鸿州渭南县按新唐书则天天授二年析雍州之渭南庆山置鸿门县遂以渭南庆山鸿门高陵以置鸿州大足二年州废矣右集本
  唐流杯亭侍宴诗岁月见本文
  右流杯亭侍宴诗者唐武后久视元年幸临汝汤留宴群臣应制诗也李峤序殷仲容书开元十年汝水坏亭碑遂沉废至贞元中刺史陆长源以为峤之文仲容之书绝代之宝也乃复立碑造亭又自为记刻其碑阴武氏乱唐毒流天下其遗迹宜为唐人所弃而长源当时号称贤者乃独区区于此何哉然余今又录之盖亦以仲容之书为惜是以君子患乎多爱右真迹
  同前
  右流杯亭侍宴诗者唐武后久视元年幸汝州温汤群臣应制诗也李峤序殷仲容书开元中汝水坏其碑亭碑亦沉没贞元中陆长源为刺史以为峤序仲容书绝代之宝也乃为之造亭立碑自记其事于碑阴武氏乱唐毒流天下其遗迹宜为唐人所弃而长源当时贤者区区于此何哉然余今又录之者特以仲容书尔是以君子患乎多爱右集本
  唐司刑寺大脚迹敕长安二年
  右司刑寺大脚迹并碑铭二阎朝隐撰附诗曰匪手携之言示之事盖谕昏愚者不可以理晓而决疑惑者难用空言虽示之巳验之事犹惧其不信也此自古圣贤以为难语曰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者圣人非弃之也以其语之难也佛为中国大患非止中人以下聪明之智一有惑焉有不能解者矣方武氏之时毒被天下而刑狱惨烈不可胜言而彼佛者遂见光迹于其间果何为哉自古君臣事佛未有如武氏之时盛也视朝隐等碑铭可见矣然祸及生民毒流王室亦未有若斯之甚也碑铭文辞不足录录之者所以有集本无此字警也俾览者知无佛之世诗书雅颂之声斯民蒙福者如彼有佛之盛其金石文章与其人之被祸者如此可以少思焉嘉祐八年重阳后一日书右真迹
  唐韩覃幽林诗武后时
  右幽林诗庐山林薮人韩覃撰余为西京留守推官时因游嵩山得此诗爱其辞翰皆不俗后十馀年始集古金石之文发箧得之不胜其喜余在洛阳凡再登嵩岳其始往也与集本作以梅圣俞杨子聪俱其再往也与谢希深尹师鲁王几道杨子聪俱当发箧见此诗以入集时谢希深杨子聪巳死其后师鲁几道圣俞相继皆死盖游嵩在天圣十年是岁改元明道余时年二十六距今嘉祐八年盖三十一年矣游嵩六人独余在尔感物追往不胜二字集本作可为怆然六月旬休日书右真迹
  唐武尽礼宁昭寺钟铭景龙三年
  右武尽礼笔法精劲当时宜自名家而唐人未有称之见于文字者岂其工书如尽礼者往往皆是特今人罕及尔余毎得唐人书未尝不叹今人之废学也右真迹
  唐韦维善政论先天元年
  右韦维善政论著作郎杨齐哲撰维先天中为坊州刺史齐哲所撰其实徳政碑也特异其名尔余尝患文士不能有所发明以警未悟而好为新竒以自异欲以怪而取名如元结之徒是也至于樊宗师遂不胜其弊矣如齐哲之文初无高致第易碑铭为论赞尔右集本
  唐令长新戒开元中
  右令长新戒唐开元之治盛矣玄宗尝自择县令一百六十三人赐以丁宁之戒其后天下为县者皆以新戒刻石今犹有存者余之所得者六世人皆忽不以为贵也玄宗自除内难遂致集本作至太平世徒以为英豪之主然不知其兴治之勤用心如此可谓为政知本末矣然鲜克有终明智所不免惜哉新戒凡六其一河内其二虞城其三不知所得之处其四汜水其五穰其六舞阳嘉祐八年六月十日书右真迹
  唐华阳颂天宝九年
  右华阳颂唐玄宗诏附玄宗尊号曰圣文神武皇帝可谓盛矣而其自称曰上清弟子者何其陋哉方其肆情奢淫以极富贵之乐盖穷天下之力不足以赡其欲使神仙道家之事为不无亦非其所可冀矧其实无可得哉甚矣佛老之为世惑也佛之徒曰无生者是畏死之论也老之徒曰不死者是贪生之说也彼其所以贪畏之意笃则弃万事绝人理而为之然而终于无所得者何哉死生天地之常理畏者不可以苟免贪者不可以苟得也惟积习之久者成其邪妄之心佛之徒有临死而不惧者妄意乎无生之可乐而以其所乐胜其所可畏也老之徒有死者则相与讳之曰彼超去矣彼觧化矣厚自诬而托之不可诘或曰彼术未至故死尔前者苟以遂其非后者从而惑之以为诚然也佛老二者同出于贪而所习则异然由必弃万事绝人理而为之其贪于彼者厚则舍于此者果若玄宗者方溺于此而又慕于彼不胜其劳是真可笑也右集本
  唐有道先生叶公碑开元五年
  右有道先生叶公碑李邕撰并书余集古所录李邕书颇多最后得此碑于蔡君谟君谟善论书为余言邕之所书此为最佳也右真迹
  唐李邕嵩岳寺碑开元二十七年
  右嵩岳寺碑唐淄州刺史李邕撰胡英书英之书世所重也其文云寺后魏孝明帝之离宫初名闲居寺仁夀二年改为嵩岳寺也右集本
  唐李邕端州石室记开元十五年
  右端州石室记唐李邕撰不著书人名字考其笔迹似张庭珪书疑庭珪所书也右集本
  唐独孤府君碑岁月阙
  右独孤府君碑李邕撰萧诚书诚书世多有而此尤佳碑在岘山亭下余自夷陵徙干徳令尝登岘山读此碑碑为四面而一面字完今人家所传秪有一面而余所得有二面故其一面颇有讹缺也府君讳册字伯谋河南人也其文不完故不见其终始右集本
  同前岁月阙
  右碑在岘山亭下余自夷陵徙干徳令尝登岘山读此碑碑为四面而一面字完人家多有之而余所得盖二面也故其一面颇有讹缺也萧诚书世数数有之而此尤佳也右真迹
  唐裴大智碑开元二十九年
  右裴大智碑李邕撰萧诚书诚以书知名当时今碑刻传于世者颇少余集录所得才数本尔以余之博采而得者止此故知其不多也然字画笔法多不同疑模刻之有工拙惟此碑及独孤册碑字体同而最佳册碑在襄阳而不完可惜也二碑皆李邕撰而诚书集本有焉字治平元年清明后一日书右真迹
  唐张嘉贞碑开元二十六年
  右张嘉贞碑李邕撰蔡有邻立书集本有按字李绛论事集言吐突承璀欲于安国寺为宪宗立纪圣徳碑乃先立碑建楼请学士撰文绛疏论以为不可宪宗遽命以牛百头拽碑倒盖未撰文而先立碑建楼此碑有邻又三字集本作丈云立书亦应先立石矣今人立碑须镌刻成文然后建立盖今昔所为不同各从其便尔治平元年七月二十日书右真迹 已上六碑类李邕所撰不以岁月为序
  唐郭知运碑铭开元十年
  右郭知运碑铭苏颋撰其书知运子四人皆有次第曰英杰英奇英恊英彦而张说亦为集本有郭字知运撰碑其书知运子与颋集本有此碑二字正同而唐书知运传书其子二人而无英奇英恊英彦但云二子英杰英乂而巳十八字集本作英杰英乂而无英奇英恊英彦而苏张三碑又无英乂英奇等三子在唐不显史家一作官阙略容或有之英乂尝为西川节度集本有使字其事甚著史官不应失集本作差其世家而集本有苏张二字二公作铭在郭知运卒后不远亦不应阙其子孙莫可究其孰失也姑志集本作志之以俟知者嘉祐八年十月十八日书右真迹
  唐御史台精舍记开元十一年
  右御史台精舍记崔湜撰梁昇卿书读其文则湜于佛可谓极笃信者矣唐书列传云桓彦范等当国畏武三思使湜阴伺其奸而三思恩宠日盛湜反以彦范等计告之遂劝三思速杀彦范等以绝人望因荐其外兄周利正以害彦范等又云湜贬襄州刺史以谯王事当死赖刘幽求张说救䕶得免后为宰相陷幽求岭表讽周利正杀之不果又与太平公主逐张说其馀倾邪险恶不可胜纪世言佛之徒能以祸福怖小人使不为恶又为虚语矣以斯记之言验湜所为可知也故录之于此其碑首题名多知名士小字颇佳可爱也治平元年三月九日书右真迹
  唐西岳大洞张尊师碑开元十四年
  右西岳大洞张尊师碑王延龄撰李慈书尊师名敬忠其事迹余无所取所录者以慈书尔慈之书体兼虞褚而遒丽可喜然不知为何人以其书当时未必不见称于世盖唐人善书者多遂不得独擅既又无他可称遂至泯然于后世以余集录之博慈所书碑祇得此尔尤为可惜也治平元年七月廿日书右真迹
  唐景阳井铭开元二十一年
  右景阳楼下井铭不著撰人名氏述隋灭陈叔宝与张丽华等投井事其后有铭以为集本作著戒又有唐江宁县丞王震井记云井在兴严寺其石槛铭有序称余者晋王广也其文字皆磨灭仅可识其十一二叔宝事前集本无此字史书之其详不必见于此然录之以见炀帝躬自灭陈目见叔宝事又尝自铭以为戒如此及身为淫乱则又过之岂所谓下愚之不移者哉今其铭文隐隐尚可读处有云前车已倾负乘将没者又可叹也嘉祐八年十二月二十六日书右真迹
  唐华岳题名岁月见本文
  右华岳题名自唐开元三十三年讫后唐清泰二年实二百一年题名者五百集本有十字一人再题者又三十一人集本有录为十卷四字往往当时知名士也或兄弟同游或子侄并侍或寮属相佐之咸在或山人处士之相携或奉使奔命有行役之劳或穷高望远极登临之适其富贵贫贱欢乐忧悲非惟人事百端而亦世变多故开元二十三年集本有岁在二字丙午集本作子是岁天子集本冇躬字耕籍田肆大赦郡臣方颂太平请封禅盖有唐极盛之时也清泰二年集本有岁在二字乙未废帝篡立之明年也是岁石敬塘以太原反召契丹入自雁门废帝自焚于洛阳而晋高祖入立盖二字集本作自太原五代极乱之时也始终二百年间或治或乱或盛或衰而往者来者先者后者虽穷达夀夭参差不齐而斯五百人者卒归于共尽也其姓名岁月风霜剥裂亦或在或亡其存者独五集本作有千仭之山石尔故特录其题刻毎抚卷慨然何异临长川而叹逝者也治平元年清明后一日书右真迹
  唐石台道徳经岁月见本文
  右老子道徳经唐玄宗注开元二十三年道门威仪司马秀等请于两京及天下应修官斋等州皆立石台刊勒其经文御书其注皆诸王所书此本在怀州右集本唐群臣请立道徳经台奏答岁月见本文
  右群臣请立道徳经台奏答并书注诸王列名附唐玄宗诸子三十人其一是为肃宗其七不及得封而早夭唐书列传所载二十二人以注经列名于此者十八人按集本有明皇既书道徳经七字道士尹愔奏请怀州依京様摹勒石台乃开元二十五年也皇太子瑛以二十五年废二十六年始立忠王玙为皇太子二十七年始更名绍则当书注时不得有皇太子绍也信王珵义王玭丰王珙陈王珪凉王璿汴王璥皆以二十一年封当书注时皆年尚幼集本有疑字未能书而集本作又今经注字皆一体疑非诸王所书而后人追寓其名尔旧唐书以信王珵为瑝济王环为瓌夀王琩为瑁瑁名集本有别字见于武惠妃碑为琩与此同当为瑁也集本无也字有不疑而二字此碑列名既可疑则环瑝二名未知孰是也嘉祐八年癸卯九月十日书右真迹
  唐陜州卢奂厅事讃开元二十四年
  右卢奂厅事讃唐玄宗撰并书奂为陜州刺史玄宗行幸过陜州书其厅壁而刻之右集本
  唐鹡鸰颂岁月阙
  当皇祐至和之间余在广陵有敕使王元吉者以唐明皇自书鹡鸰颂本示余把玩久之后二十年获此石本于国子博士杨褒又三年来守青州始知刻石在故相沂公宅熙宁三年五月二十八日书右集本
  唐玄宗谒玄元庙诗岁月阙
  右谒玄元庙诗唐玄宗撰并书余尝见世有玄宗所书鹡鸰颂与此字法正同碑在北邙山上洛阳人谓之老君庙也右集本
  唐裴光庭碑岁月见本文
  右裴光庭碑张九龄撰玄宗御书按唐书列传云光庭素与萧嵩不平及卒博士孙琬希嵩意以其用循资格非奖劝之谊谥曰克平帝闻特赐谥曰忠宪今碑及题额皆为忠献传云撰摇集本作瑶山往则而碑云往记光庭以开元二十一年薨二十四年建此碑玄宗自书不应误皆当以碑为是集本冇也字治平元年三月二十日书右真迹
  唐万回神迹记碑开元二十五年
  右万回集本有神迹记三字碑徐彦伯撰其事固巳集本作可怪矣玄宗英伟之主彦伯当时名臣也而君臣相与尊宠称述之如此欲使愚庸之人不信不惑其可得乎世传道士骂老子云佛以神怪祸福恐动世人俾皆信向集本有僧尼得享丰饶七字而尔徒二字集本作喜老于高谈清浄遂使我曹寂寞此虽鄙语有足采也治平元年三月八日书右真迹
  唐安公美政颂开元二十九年
  右安公美政颂房璘妻高氏书安公者名庭坚其事迹非奇而文辞亦匪佳作惟其笔画遒丽不类妇人所书余所集本无此字集录亦巳博矣而妇人之笔二字集本作笔画著于金石者高氏一人而巳然余尝与蔡君谟论书以为书之盛莫盛于唐书之废莫废集本作甚于今余之所录如于𬱖高骈下至集本有楷书手三字陈游瓌等书皆有盖集本有唐之二字武夫悍将暨楷书手辈字皆可爱今文儒之盛其书屈指可数者无三四人非皆不能盖忽不为尔唐人书见于今而名不知于当时者如张师丘缪师愈之类盖集本有又字不可胜数也非余录之则将遂泯然于后世矣余于集古不为无益也夫治平元年正月十三日书右真迹
  唐石壁寺铁弥勒像颂开元二十九年
  右太原府交城县石壁寺鐡弥勒像颂者集本有林谔撰三字参军房璘妻高氏书余所集录古文自周秦以下讫于显徳凡为千卷唐居其十七八其名臣显达下至山林幽隐之士所书莫不皆有而妇人之书惟此高氏一人尔然其所书刻石存于今者惟此颂与安公美政颂尔二碑笔画字体远不相类殆非一人之书疑摹刻不同亦不应相远如此又疑好事者寓名以为竒也识者当为辨之治平元年端午日书右真迹
  唐郎官石记岁月阙
  右唐右司员外郎陈九言撰张旭书旭以草书知名此字真楷可爱记云自开元二十九年已后郎官姓名列于次而此本止其序尔右集本
  唐开元圣像碑天宝元年
  右开元圣像碑陈知温书唐开元之治盛矣至于天宝而溢焉方其盛时人主意气之骄超然遂欲追真仙扵云表其梦寐恍忽集本作惚云有见焉者虽是非真伪难明扵杳霭亦其注心扵物精神会通集本作通会志苟至焉无不获也唐书著集本作纪玄宗事至扵神仙道家颇集本作类不详悉而此碑所集本无此字载梦真容事最备故特录之以见其集本作当时君臣吁俞相与言语者止扵如集本无此字此俾览者得以迹其盛衰治乱云右真迹
  唐大照禅师碑岁月见本文
  右大照禅师碑唐吏部员外郎卢僎撰伊阙县尉集贤院待制兼校理史惟则书碑天宝元年立唐世分书名家者四人而巳韩择木李潮蔡有邻及惟则也右集本
  唐舞阳侯祠堂碑岁月见本文
  右舞阳侯祠堂碑唐王利器撰史惟则八分徐浩篆额天宝二年县令张紫阳修樊哙庙文及书篆皆可爱也右集本
  唐崔潭龟诗天宝五年
  右崔潭龟诗蔡有邻书唐世以八分名家者四人韩择木蔡有邻李潮史惟则也韩史二家传于世者多矣李潮仅有存者有邻之书亦颇难得而小字尤佳若石经蔵讃崔潭龟诗与三代彝鼎铭何异右真迹
  唐兴唐寺石经蔵讃开元中
  右兴唐寺石经蔵讃皆其作者自书而八分者数家惟蔡有邻著其姓氏有邻名重当时杜甫尝称之于诗其为苑咸所书小字与三代器铭何异可谓实名相称也余家集录有邻书颇多皆不若此讃故尤宝之余初不识书因集古著录所阅既多遂稍识之然则人其可不勉强于学也治平元年三月晦日书右真迹
  唐蔡有邻卢舍那珉像碑开元十六年
  右卢舍那珉像碑蔡有邻书在定州唐世名能八分者四家韩择木史惟则世传颇多而李潮及十七字集本作韩择木等四家为最而有邻特为难得庆历中今昭文韩集本作相公在定州为余得此本余所集录自非众君子共成之不能若此之多也右真迹
  唐植柏颂天宝元年
  唐世八分四家而巳韩择木史惟则之书见于世者颇多蔡有邻甚难得而李潮仅有亦或作尔皆后人莫及也不惟笔法难工亦近时学者罕复専精如前辈也右集本
  唐美原夫子庙碑天宝八年
  右美原夫子庙碑县令王嵒字山甫撰并书碑不知在何县嵒天宝时人字画奇怪初无笔法而老逸不羁时有可爱故不忍弃之盖书流之狂士也文字之学传自三代以来其体随时变易转相祖习遂以名家
  亦恶有定耶至魏晋以后渐分真草而羲献父子为一时所尚后世言书者非此二人集本有则字皆不为法其艺诚为精绝然谓必为法则初何所据所谓集本有此二字天下孰知夫正法哉嵒书固自放于怪逸矣聊存之以备博览治平元年八月十一日书右真迹
  唐郑预注多心经天宝元年
  右郑预注多心经不著书人名氏疑预自书盖开元天宝之间书体类此者数家如𢷬练石韩公井记洛祠志皆一体而皆不见名氏此经字体不减三记而注尤精劲盖他处未尝有故录之而不忍弃矧释氏之书因字而见录者多矣余毎著其所以录之意览者可以察也治平元年夏至日大热翫此以忘暑因书右真迹文忠集卷一百三十九
<集部,别集类,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四十
  宋 欧阳修 撰
  集古录跋尾
  唐开元金箓斋颂天宝九年卫包书撰
  右开元金箓斋颂虽不著书人姓氏而字为古文实为包书也唐世华山碑刻为古文者皆包所书包以古文见称当时甚盛盖古文世俗罕通徒见其字画多竒而不知其笔法非工也余以集录所见三代以来古字尤多遂识之尔右集本
  唐龙兴七祖堂颂天宝十年
  右龙兴寺七祖堂颂陈章甫撰胡霈然书霈然笔法虽未至而媚熟可喜今上党佛寺画壁有霈然所书多为流俗取去匣而藏之以为竒翫余数数于人家见之其墨迹尤工非石刻比也右真迹
  唐明禅师碑天宝十年郑灵之撰徐浩书
  秋暑困甚览之醒然治平丙午孟飨致斋东阁书右真迹
  唐徐浩玄隐塔铭天宝十一年
  右玄隐塔铭徐浩撰并书呜呼物有幸不幸者视其所托与其所遭如何尔诗书遭秦不免煨烬而浮图老子以托于字画之善遂见珍藏余于集录屡志此言盖虑后世以余为惑于邪说者八字集本作之疑余也比见当世知名士方少壮时力排异说及老病畏死则归心释老反恨得之晩者往往如此也可胜叹哉右真迹
  唐颜真卿书东方朔画赞天宝十三年
  右东方朔画赞晋夏侯湛撰唐颜真卿书赞在文选中今较选本二字不同而义无异也选本曰弃俗登仙而此云弃世选本曰神交造化而此云神友右集本
  唐画赞碑阴岁月见本文
  右画赞碑阴唐颜真卿撰并书湛赞开元八年德州刺史韩思复刻于庙天宝十三年真卿始别书之右集本
  唐颜鲁公题名岁月见本文
  右靖居寺题名唐颜真卿题按唐书纪传真卿当代宗时为检校刑部尚书为宰相元载所恶坐论祭器不修为诽谤贬硖州员外别驾抚州湖州刺史载诛复为刑部尚书而此题名云永泰二年真卿以罪佐吉州与史不同据真卿湖州放生池碑阴所序云贬硖州旬馀再贬吉州盖真卿未尝至硖遂贬吉而史氏但据初贬书于纪传耳真卿大历三年始移抚州当游靖居时犹在吉也右集本
  同前
  右鲁公题名言五字集本作颜鲁公华岳靖居寺东西二林题名靖居寺在吉州据鲁公言永泰二年真卿以罪贬佐吉州据旧二字集本作按唐书列传云真卿代宗时为刑部尚书为宰相元载所恶贬硖州员外别驾抚州湖州刺史载诛复为刑部尚书不书其贬吉州也按真卿湖州放生池碑阴自叙云贬硖州旬馀再贬吉州盖真卿未尝至硖遂贬吉州集本无此四字而史官阙漏但书其初贬尔嘉祐八年十月廿三日书右真迹
  唐颜真卿麻姑坛记大历六年
  右麻姑坛记颜真卿撰并书颜公忠义之节皎如日月其为人尊严刚劲象其笔画而不免惑于神仙之说释老之为斯民患也深矣右集本
  唐颜真卿小字麻姑坛记岁月阙
  右小字麻姑坛记颜真卿撰并书或疑非鲁公书鲁公喜书大字余家所藏颜氏碑最多未尝有小字者惟干禄字书注最为小字而其体法与此记不同盖干禄之注持重舒和而不局蹙此记遒峻𦂳结尤为集本无此字精悍此所以或者疑之也余初亦颇以为惑及把翫久之笔画巨细皆有法愈㸔愈佳然后知非鲁公不能书也故聊志之以释疑者治平元年二月六日书右真迹
  唐中兴颂大历六年
  右大唐中兴颂元结撰颜真卿书书字尤竒伟而文辞古雅世多模以黄绢为图障碑在永州磨崖石而刻之模打既多石亦残缺今世人所传字画完好者多是传模补足非其真者此本得自故西京留台御史李建中家盖四十年前崖石真本也尤为难得尔右集本
  
  右中兴颂世传颜氏书中兴颂多矣然其崖石岁久剥裂故字多讹缺近时人家所有往往为好事者嫌其剥缺以墨増补之多失其真余此本得自故西台李建中家盖四十年前旧本最为真尔右真迹
  唐干禄字様大历九年
  右干禄字様别有模本文注完全可备检用此本刻石残缺处多直以鲁公所书真本而录之尔鲁公书刻石者多而绝少小字惟此注最小而笔力精劲可法尤宜爱惜而世俗多传模本此以残缺不传独余家藏之治平丙午九月二十九日书右集本
  唐干禄字様模本岁月见本文
  右干禄字様模本颜真卿书杨汉公模真卿所书乃大历九年刻石至开成中遽已讹缺汉公以谓一二工人用为衣食之业故摹多而速损者非也盖公笔法为世楷模而字书辨正讹缪尤为学者所资故当时盛传于世所以模多尔岂止工人为衣食业邪今世人所传乃汉公模本而大历真本以不完遂不复传若颜公真迹今世在者得其零落之馀藏之足以为宝岂问其完不完也故余并录二本并藏之亦欲俾览者知模本之多失真也右集本
  
  右颜鲁公干禄字书乃大历九年刻石至开成中遽已讹缺盖由公笔法为世楷模而字书辨正伪缪尤为学者所资而当时盛传于世尔汉公谓一二工人用为衣食之业者惜其传模多而早损然岂止为工人为衣食业也今世人多传汉公模本而大历真本以不完遂不复传若颜公真迹今世在者得其零落之馀藏之尤足为宝岂问其完不完也故余并录二本并藏之亦欲俾览者知模本之多失真也治平元年正月五日锡庆院赐寿圣节宴归书右真迹
  唐欧阳琟碑大历十年
  右欧阳琟碑颜真卿撰并书余自皇祐至和以来颇求欧阳氏之遗文以续家谱之阙既得颜鲁公欧阳琟碑又得郑真义欧阳谌墓铭以与家所传旧谱及陈书元和姓纂诸书参较又问于吕学士夏卿夏卿世称博学精于史传因为余考正讹舛而家谱遂为定本然独琟碑所失者四颜公书穆公封山阳郡公吕学士云陈无山阳郡山阳今楚州是也当梁陈时自为南兖州而以连州为阳山郡然则陈书及旧谱皆云穆公封阳山公为是而颜公所失者一也旧谱皆云坚石子质南奔长沙颜公云自景达始南迁其所失者二也欧阳生自前汉以来诸史皆云字和伯而颜公独云字伯和二字义虽不异然当从众又颜氏独异初无所据盖其缪尔其所失者三也元和姓纂及谌铭皆云𦙍约之子而颜公独以为纥子其所失者四也琟之世次不应舛乱如此盖谌之卒葬在咸亨上元之间去率更未远真义所志宜得其实琟卒大历中唐之士族遭天宝之乱失其谱系者多颜公之失当时所传如此不足怪也治平元年夏至日书铭阙其末数句不补右真迹
  唐杜济神道碑大历十二年
  右杜济神道碑颜真卿撰并书艺之至者如庖丁之刀轮扁之斵无不中也颜鲁公之书刻于石者多矣而有精有粗虽他人皆莫可及然在其一家自有优劣余意传模镌刻之有工拙也而此碑字画遒劲岂传刻不失其真者皆若是欤碑已残缺铨次不能成集本有其字文第录其字法尔嘉祐八年中元假日书右真迹
  唐杜济墓志铭大历十二年
  右杜济墓志铭但云颜真卿撰而不云书然其笔法非鲁公不能为也盖世颇以为非颜氏书更俟识者辨之右真迹
  唐颜真卿射堂记大历十二年
  右射堂记颜真卿书鲁公在湖州所书刻于石者余家集录多得之惟放生池碑字画完好如干禄字书之类今已残阙毎为之叹惜若射堂记者最后得之今仆射相公笔法精妙为余称颜氏书射堂记最佳遂以此本遗余以余家素所藏诸书较之惟张敬因碑与斯记为尤精劲惜其皆残阙也右集本
  唐张敬因碑大历十四年
  右张敬因碑颜真卿撰并书碑在许州临颍县民田中庆历初有知此碑者稍稍往模之民家患其践田稼遂击碎之余在滁阳闻而遣人往求之得其残阙者为七段矣其文不可次第独其名氏存焉曰君讳敬因南阳人也乃祖乃父曰澄曰运其字画尤竒甚可惜也右集本
  
  右鲁公之碑世所竒重此尤可珍赏也庐陵欧阳修书右续添
  唐颜勤礼神道碑大历十四年
  右颜勤礼神道碑颜真卿撰并书序颜温二家之盛云思鲁大雅在隋俱仕东宫愍楚彦博同直内史省游秦彦将皆典秘阁按唐书云温大雅字彦弘弟彦博字大临弟大有字彦将兄弟义当一体而名大者字彦名彦者字大不应如此盖唐世诸贤名字可疑者多封德彛云名伦房玄龄云名乔高士廉云名俭颜师古云名籀而皆云以字行伦乔俭籀在唐无所讳不知何避而行字余于中书见颜氏裔孙有献其家世所藏告身三卷以求官者其一思鲁除仪同制其一勤礼除詹事府主簿制其一师古加正议大夫制思鲁制云内史令臣瑀宣者萧瑀也侍郎臣封德彛奉舎人臣彦将行不应内史令书名而侍郎舎人书字又必不称臣而书字则德彛彦将皆当为名师古制有尚书左仆射梁国公玄龄右仆射申国公士廉又有吏部尚书君集者侯君集也侍郎纂者杨纂也四人并列于后不应二人书名二人书字也则玄龄士廉亦皆当为名矣又师古与令狐德cq=177棻同制不应德棻书名而师古书字则师古亦当为名也然余家集录有申文献公茔兆记是高宗时许敬宗撰云公讳俭字士廉敬宗与士廉同时人而为其家作记必不缪误则士廉又当为字也然告身书字在理岂安今新唐书虽云房玄龄字乔颜师古字籀以高俭茔兆记为名则乔籀果为字乎又按元和姓纂封氏蓨人隋通州刺史绣生四子曰德润德舆德如德彛又云德彛更名伦亦不知果是否唐去今未远事载文字者未甚讹舛残缺尚可考求而纷乱如此故余尝谓君子之学有所不知虽圣人犹阙其疑以待来者盖慎之至也右集本
  唐颜氏家庙碑建中元年
  右颜氏家庙碑颜真卿撰并书真卿父名惟贞仕至薛王友真卿其第七子也述其祖祢群从官爵甚详右集本
  唐颜鲁公书残碑岁月阙
  右颜氏残碑以家庙碑考之是颜允南碑也家庙碑云允南历殿中膳部司封郎中司业金乡男此碑云肃宗入中京迁司封寻封金乡县男又云迁国子司业此碑云二子颎颍颎好为五言诗授校书郎早卒家庙碑亦云颎好五言校书而此碑又云与弟允臧同时台省则为允南可知不疑惟书颍事家庙碑云侍郎蒋冽赏其判此碑云为崔器所赏小不同尔治平元年寒食日书右真迹
  
  余谓颜公书如忠臣烈士道德君子其端严尊重人初见而畏之然愈久而愈可爱也其见宝于世者不必多然虽多而不厌也故虽其残缺不忍弃之右集本
  唐湖州石记岁月阙
  右湖州石记文字残缺其存者仅可识读考其所记不可详也惟其笔画竒伟非颜鲁公不能书也公忠义之节明若日月而坚若金石自可以光后世传无穷不待其书然后不朽然公所至必有遗迹故今处处有之唐人笔迹见于今者惟公为最多视其钜书深刻或托于山崖其用意未尝不为无穷计也盖亦有趣好所乐尔其在湖州所书为世所传者惟干禄字放生池碑尚多见于人家而干禄字书乃杨汉公摹本其真本以讹缺遂不复传独余集录有之惟好古之士知前人用意之深则其堙沉磨灭之馀尤为可惜者也右集本
  唐颜鲁公帖岁月阙
  右蔡明远帖寒食帖附皆颜鲁公书鲁公后帖流俗多传谓之寒食帖集本无此十三字集本有后字印文曰忠孝之家者钱文僖公自号也希圣钱公字也又曰化鹤之系者丁崖相印也润州观察使者钱惟济也右真迹
  唐颜鲁公二十二字帖岁月阙
  斯人忠义出于天性故其字画刚劲独立不袭前迹挺然竒伟有似其为人右真迹
  唐颜鲁公法帖虞世南帖附 岁月阙
  右颜真卿书二帖并虞世南一帖合为一卷颜帖为刑部尚书时乞米于李大夫云拙于生事举家食粥来已数月今又罄乏实用忧煎盖其贫如此此本墨迹在予亡友王子野家子野出于相家而清苦甚于寒士尝模帖刻石以遗朋友故人云鲁公为尚书其贫如此吾徒安得不思守约世南书七十八字尤可爱在智永千字文后今附于此右集本
  唐元次山铭岁月阙
  右元次山铭颜真卿撰并书唐自太宗致治之盛几乎三代之隆而惟文章独不能革五国二字集本作陈隋之弊既久而集本有其字后韩柳之徒出盖习俗难变而文章变体集本作之又难也次山当开元天宝时独作古文其笔力雄健意气超㧞不减韩之徒也十二字集本作虽少雄健而意气不俗亦可谓特立之士哉右真迹
  唐吕𬤇表上元二年
  右吕𬤇表元结撰顾戒奢八分书景祐三年余谪夷陵过荆南谒吕公祠堂见此碑立庑下碑无趺石埋地中势若将踣惜其文翰遂得斯本而入于地处字多缺灭今世传元子文编亦有此文以碑考之集本首尾不完中间时时小异当以石本为是然石本亦自多亡缺可不惜哉右集本
  
  景祐三年余谪夷陵过荆南谒吕公祠堂见此碑立庑下碑无趺石埋地中势若将踣惜其文翰遂得斯本而入于地处字多缺灭今世传元子文编所载首尾不完中间时时小异当以石本为是集录实不为无益矣然石本亦自多亡缺可不惜哉书者顾戒奢也余得此碑三十年矣暇日因偶题之嘉祐八年五月中旬休日书右真迹
  唐元结洼樽铭永泰二年
  右洼樽铭元结撰瞿令问书次山喜名之士也其所有为惟恐不异于人所以自传于后世者亦惟恐不竒而无以动人之耳目也视其辞翰可以知矣古之君子诚耻于无闻然不如是集本有人字之汲汲也右真迹
  唐元结阳华岩铭永泰二年
  右阳华岩铭元结撰瞿令问书元结好竒之士也其所居山水必自名之惟恐不竒而其文章用意亦然而气力不足故少逸韵集本无此九字君子之欲著于不朽者有诸其内而见于外者必得于自然颜子萧然卧于陋巷人莫见其所为而名高万世所谓得之自然集本有者字也结之汲汲于后世之名亦已劳矣嘉祐八年十二月二十六日书右真迹
  唐元结峿台铭大历二年
  右斯人之作非好古者不知为可爱也然来者安知无同好也耶右真迹
  唐张中丞传岁月阙
  右张中丞传李翰撰呜呼集本无此二字张巡许远之事壮矣秉笔之士皆喜为之称述也然以翰所记考唐书列传及韩退之所书皆互有得失而列传最为踈略虽云史家当记大节然其大小数百战屡败贼兵其智谋材力亦有过人可以示后者史家皆灭而不著甚可惜也翰之所书诚为太繁然广记备言所以备史官之采也右真迹
  唐李阳冰城隍神记乾元二年
  右城隍神记唐李阳冰撰并书阳冰为缙云令遭旱祷雨约以七日不雨将焚其祠既而雨遂徙庙于西山阳冰所记云城隍神祀典无之吴越有尔然今非止吴越天下皆有而县则少也右集本
  唐李阳冰忘归台铭乾元二年
  右忘归台铭唐李阳冰撰并书铭及孔子庙城隍神记三碑并在缙云其篆刻比阳冰平生所篆最细瘦世言此三石皆活岁久渐生刻处几合故细尔然时有数字笔画特伟劲者乃真迹也右集本
  唐缙云孔子庙记上元二年
  右缙云孔子庙记李阳冰撰并书孔子庙像之制前史不载开元八年国子司业郭瓘奏云先圣孔宣父以先师颜子配其像为立侍配享宜坐弟子十哲虽得列像而不在祀享之位按祠令何休范寗等二十二贤犹蒙从祀十哲请列享在何休等上于是诏十哲皆为坐像据阳冰记云换夫子之容貌増侍立者九人盖独颜回配坐而闵损等九人为立像矣阳冰修庙在肃宗上元二年其不用开元之诏何也右集本
  唐裴虬怡亭铭永奉元年
  右怡亭在武昌江水中小岛上武昌人谓其地为吴王散花滩亭裴𬸘造李阳冰名而篆之裴虬铭李莒八分书刻于岛石四十六字集本作怡亭铭李阳冰篆裴虬撰李莒书铭在武昌江水中有小岛亭在其上人谓其地为吴王散花滩铭刻于岛石常为江水所没故世亦罕传𬸘集本以𬸘字作亭裴公作不知何人虬代宗时集本有为字道州刺史韩愈集本作退之为其子复墓志云虬为諌议大夫有宠代宗朝屡諌诤数命以官多辞不拜然唐史不见其事李莒华弟也治平二年正月十日孟春荐飨摄事致斋中书东阁书右真迹
  唐李阳冰庶子泉铭大历六年
  右庶子泉铭李阳冰撰并书庆历五年余自河北都转运使贬滁阳屡至阳冰刻石处未尝不裴回其下庶子泉昔为流谿今为山僧填为平地起屋于其上问其泉则指一大井示余集本无此二字曰此庶子泉也可不惜哉右真迹
  唐李阳冰阮客旧居诗岁月阙
  右李阳冰阮客旧居诗云阮客身何在仙云洞口横人间不到处今日此中行阮客者不见其名氏盖缙云之隐者也彼以遁俗为高而终以无名于后世可谓获其志矣然圣人有所不取也阳冰欲称其人而不显其名字何哉岂阮客见称于当时而阳冰不虑于后世邪夫士固有显闻于一时而泯没于万集本作后世者矣顾其道何如集本作如何也阳冰篆字世传多矣此磨灭而仅存尤可惜也治平元年四月二十有六日书右真迹
  唐裴公纪德碣铭岁月见本文
  右裴公纪德碣铭唐越州刺史王密撰国子监丞集贤院学士李阳冰篆裴公儆为明州刺史密代之为作此文其文云皇唐御神器一百四十二年天下大康海隅小冦结乱瓯越因言明州当出兵之冲民物残敝儆抚绥有惠爱而人思之尔按唐自戊寅武德元年受命至已亥乾元二年乃一百四十二年是时肃宗新起灵武上皇自蜀初还史思明僣号于河北是岁洛阳汝郑等州皆陷于贼不得云天下大康而海隅小冦也考于史传又不见其事惟台州贼袁晁攻陷浙东州郡乃宝应元年当云一百四十五年又据密代儆为明州刺史至大历十四年移湖州则儆密相继为刺史宜在代宗时然密当时人推次唐年不应有失余友王回深父曰唐自武德至大历八年实一百五十六年中间除则天称周十四年则正得一百四十二年是时天下粗定文人著辞以为大康理亦可通是岁广州哥舒晃作乱海隅小寇岂谓此欤余以谓晃之乱唐命江西路嗣恭讨平之不当自明州出兵深父曰然兵家出竒明州海道去广不远亦或然也故并著之右集本
  
  右裴公纪德碣王密撰裴公名儆代宗时为明州刺史密代之碣文云皇唐御神器一百四十二载天下大康而海隅小冦结乱瓯越按唐自武德元年乾元二年实一百四十二年是时肃宗新起灵武上皇自蜀初还史思明僣号于河北是岁洛阳汝郑等州皆陷于贼不得云天下大康而海隅小寇考于史传又不见其事然密当时人推次唐年不宜有失王回曰大历八年广州哥舒晃作乱此所谓海隅小寇者也自武德元年至是岁实一百五十六年中间则天称周者十四年去之正得一百四十二年矣岂谓此欤以事考验理宜如此又不知密意为如何也姑志其语以俟知者嘉祐八年十月三十日书右真迹
  唐玄静先生碑大历七年
  右玄静先生碑柳识撰张从申书李阳冰篆额唐世工书之士多故以书知名者难自非有以过人者不能也然而张从申以书得名于当时者何也从申毎所书碑李阳冰多为之篆额时人必称为二绝其为世所重如此余以集录古文阅书既多故虽不能书而稍识字法从申所书弃者多矣而时录其一二者以名取之也夫非众人之所称任独见以自信君子于是慎之故特录之必待知者右真迹
  唐龙兴寺四绝碑首大历八年
  右四绝碑首者李阳冰篆法慎律师碑额也在扬州龙兴寺唐李华文张从申书李阳冰篆额律师者淮南愚俗素信重之谓此碑为四绝碑律师非余所知华文与从申书余亦不甚好故独录此篆尔右集本
  唐滑州新驿记大历九年
  右新驿记李阳冰篆碑在今滑州驿中其阴有铭曰斯去千载冰生唐时冰今又去后来者谁后千年有人吾不知之后千年无人当尽于斯呜呼郡人为吾宝之不知作者为谁然贾耽尝为李腾序说文字源盛称阳冰此记耽为滑州刺史因见斯记而称之耳阳冰所书世固多有可爱者不独斯记也嘉祐八年十二月廿六日书右真迹
  唐王师乾神道碑大历十三年
  右王师乾神道碑张从申书余初不甚以为佳但怪唐人多称之第录此碑以俟识者前岁在亳社因与秦玠郎中论书玠学书于李西台建中而西台之名重于当世余因问玠西台学何人书云学张从申也问玠识从申书否云未尝见也因以此碑示之玠大惊曰西台未能至也以此知世以鉴书为难者诚然也从申所书碑今绝不行于世惟予集录有之者吴季子碑阴记崔圆颂德碑并此才三尔熙宁三年十月二十七日书右真迹文忠集卷一百四十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四十一
  宋 欧阳修 撰
  集古录跋尾
  唐徐方回西墉记宝应 年
  右西墉记唐徐方回撰方回云宝应中为南阳令得崔子玉所作平子铭末二十一字陷于厅之西墉按今西鄂石本末句见在方回所得乃南阳半石之末也今又亡矣惜哉右集本
  唐禹庙碑大历三年段季展书
  崔巨文传于今者绝少皆不及此碑季展他所书亦不伟于此治平二年上元日书右真迹
  唐崇徽公主手痕诗大历四年
  右崇徽公主手痕诗李山甫撰崇徽公主者仆固怀恩女也怀恩在肃宗时先以二女嫁回纥其一嫁毗伽可汗少子后号登里可汗者是也其一不知所嫁何人唐书怀恩传及回纥传皆不载惟怀恩所上书自陈六罪有云二女远嫁为国和亲以此知其又尝嫁一女尔此所谓崇徽公主者怀恩㓜女也怀恩既反引羌浑奴刺为边患永泰中病死于灵武其从子名臣以千骑降唐大历四年始以怀恩㓜女为集本有崇徽二字公主又嫁回纥即此集本有公主二字治平元年三月八日书右真迹
  唐僧怀素法帖大历十二年
  右怀素唐僧字藏真特以草书擅名当时而尤见珍于今世予尝谓法帖者乃魏晋时人施于家人朋友其逸笔馀兴初非用意而自然可喜后人乃弃百事而以学书为事业至终老而集本无此字穷年疲敝精神而不以为苦者是真可笑也怀素之徒是已治平元年八月八日书右真迹
  唐重摹吴季子墓铭大历十四年
  右吴季子墓铭自前世相传以为孔子所书据张从绅记云旧石堙灭开元中玄宗命殷仲容模拓其书以传然则开元之前自有真本至大历中萧定又刊于石则转相传模失其真远矣按孔子平生未尝至吴以史记世家考之其历聘诸侯南不逾楚推其岁月踪迹未尝过吴不得亲铭季子之墓又其字特大非古简牍所容第以其名传之久不可遽废故录之以俟博识君子右集本
  
  右古篆文曰呜呼有吴延陵季子之墓自前世相传以为孔子所书据张从绅记云旧石堙灭开元中玄宗命殷仲容拓本遂传于世然则开元以前已有刻石矣其后正元中郑播又为记卢国迁建堂树碑则今本又非仲容所模者字亦竒伟莫知何人所书按孔子未尝至吴以史记世家考之其历聘诸侯南不逾楚推其岁月踪迹无过吴之理不得亲铭季子之墓又其字特大非简牍所容惟博物君子必能辨之右真迹
  唐窦叔蒙海涛志大历中
  右海涛志窦叔蒙撰其书六篇一曰海涛志二曰涛历三曰涛日时四曰涛期五曰朔望体象六曰春秋仲月涨涛解余向在扬州得此志甚爱之张于座右之壁冀于朝夕见也已而夜为风雨所坏其后求之凡十五年而复得斯本以示京师好事者皆云未尝见也右集本
  唐盐宗神祠记大历中
  右盐宗神祠记钱义方撰近时有尚书郎张席自言家寓解州为余言安邑解县两池盐事云夏月盐南风来池面紫色须㬰凝结如雪土人谓之漫生盐而两池岁役畦夫数百种盐公私耗敝而州县吏縁以为奸利弃漫生盐不取诬其苦不可食席博学能言汉唐事尤详为余复言前世盐皆自生开元中姜师度为河中尹而盐池涸始置盐屯故唐格自开元后遂有畦夫营种之课席因上书论盐漫生之利官遂罢畦夫而公私皆以为然而议者或害其事乃云漫生盐味苦不可食或云暂结复销不可畜听者方惑其事余因读义方所记乃云若阴阳调和鬼神驱造不劳人而擅其利与夫凿泉煮海不相为谋由是知唐世盐非营种为决可信义方大历时为榷盐使余家集录古文不独为传记正讹缪亦可为朝廷决疑议也右集本
  唐雁门王田氏神道碑代宗时
  右唐魏博节度使雁门郡王田承嗣碑营田副使裴抗撰子绪碑节度判官丘绛撰按唐书列传承嗣十一子维朝华绎纶绾绪绘纯绅缙而绪次当第七此二碑皆以绪为第六子而无绾自绪而下有绘纯纷缙与史不同二碑当时故吏所作必不误盖史之缪也其文与字皆不嘉故余特录其世次而已右真迹
  唐李憕碑大历四年
  右李憕碑李纾撰新唐书列传云憕十馀子江涵沨瀛等同被害惟源彭免据李纾载憕子见于碑者实十二人曰右补阙彭汝州刺史深华阴丞沨左骁卫兵曹瀛硖石丞沆洪州别驾澥洛阳尉渭司农主簿汶又云公之薨也彭从玄宗南狩次公而没深授任他郡其在洛阳者长子江第三子涵与华阴骁卫又两少子合六人皆从公殱于虏刃硖石而下与众孙之在者仅以孩提免如纾所记憕子尽于是矣未尝有源也纾但言众孙孩亦不云有未名子也然则源者史家何从而得之据史言源为司农主簿以碑考之源当为汶也又据碑方憕殁于贼也彭深沆澥渭汶六子获免而史惟云源彭此当以碑为正纾当代宗时为憕作碑自云与憕有通家之好㓜奉升堂之庆宜知憕事不缪也右集本
  唐甘棠馆题名岁月见本文
  右甘棠馆题名自唐德宗贞元以来止于会昌文字多已磨灭惟高元裕韦夏卿所书尚可读甚矣人之好名也其功德之盛固已书竹帛刻金石以垂不朽矣至于登高远望行旅往来慨然寓兴于一时亦必勒其姓名留于山石非徒徘徊俯仰以自悲其身世亦欲来者想见其风流夏卿所记留连感怆意不浅也如高韦二子皆当时知名士也史传载之详矣昔杜预沉碑汉水谓万世之后谷或为陵庶几复出以见于世其为虑深矣然预之功业不待碑而自传其区区于此者好名之弊也故士或勤一生以自苦或饿死空山之中甚者蹈水火赴刀锯以就后世之名为庄生所笑者有矣故余于集古毎得前世题名未尝不录者闵夫人之甚好名也右集本
  唐汾阳王庙碑贞元二年
  右郭子仪庙碑高参文其叙子仪功业不甚详而载破墨姓处木讨沙陁处蜜事则唐书列传无之盖子仪微时所历集本作立其后遂立大勲宜乎史略不书也然唐书有处密处月朱耶孤注等皆是西突厥薛延陁别部名号余于五代史为李克用求沙陁种类卒不见其本末而参谓处蜜为沙陁不知其何所据也按陈翃子仪家传亦云讨沙陁处墨十二姓与参所书颇同唐书转蜜为密当以碑为正右真迹
  唐郭忠武公将佐略贞元十二年
  右忠武公将佐略陈翃撰忠武公者郭子仪也翃之所书亦为盛矣犹言得其六七盖其官至宰相者七人为节度使者二十八人尚书丞郎京尹者十人廉察使者五人据翃所得而书者实六十人而显名于世者盖五十人虽乔琳周智光李怀光仆固怀恩等陷于祸败然杜鸿渐黄裳李光弼光进之徒伟然名见于当时而垂称于后世者亦不为少岂惟得失相当而已哉虽汾阳功业士多喜附以成名然其亦自有以得之也其忠信之厚固出其天性至于处富贵保功名古人之所难者谋谟之际宜亦得其助也治平甲辰秋社前一日书右真迹
  唐济渎庙祭器铭贞元十三年
  右济渎庙祭器铭张洗撰碑云置斋郎六人唐自高宗以后官不胜其滥矣洗之所记乃开元时事州县祠庙置斋郎六人可知其滥官之弊然史家不能详载惟于碑刻偶见其一二尔治平甲辰秋分后一日中书东阁雨中书右真迹
  唐神女庙诗贞元十四年
  右神女庙诗李吉甫丘玄素李贻孙敬骞等作余贬夷陵令时尝泛舟黄牛峡至其祠下又饮虾蟆碚水览其江山巉绝穷僻独恨不得见巫山之竒秀毎读数子之诗爱其辞翰遂录之一冇遂为 右集本佳玩字
  唐马实墓志铭贞元十四年
  右马寔墓志铭唐欧阳詹撰并书其文辞不工而字法不俗故录之寔之事迹亦无足纪也右集本
  
  詹之文为韩退之所称遂传于世然其不幸早死故其传者不多刻石之文只有此与福州佛记耳尤可惜也右真迹
  唐石洪锺山林下集序贞元二十年
  右锺山林下集序者石洪为浮图总悟作也石洪为处士而名重当集本作一时者以常为韩退之称道也唐世号处士者为不少矣洪终始无他可称于人者而至今其名独在人耳目由韩文盛行于世也而洪之所为与韩道不同而势不相容也然韩常叹籍湜辈叛已而不绝之也岂诸子驳杂不能入于圣贤之域而韩子集本有独字区区诲诱思援而出于所溺欤此孔孟之用心也治平元年八月八日书是日上以霖雨不止分命群臣祈祷余祈于太社既归而雨遂止某谨记右真迹
  唐房太尉遗爱碑阴记元和六年同是石洪撰附此
  石洪文字罕见于后世故特录之右见绵本拾遗
  唐贺兰夫人墓志贞元七年
  右贺兰夫人墓志唐陆贽撰或云贽书也题曰秘书监陆公夫人墓志铭而贽自称侄曽孙此石在常州一有陆监名齐望 右集本五字
  唐陆文学传咸通十五年
  右陆文学传鸿渐自撰茶之见前史盖自魏晋以来有之而后世言茶者必本陆鸿渐盖为茶著书自其始也至今俚俗卖茶肆中尝置一甆偶人于灶侧云此号陆鸿渐鸿渐以茶自名于世久矣考其传著书颇多曰君臣契三卷源解三十卷江表四姓谱十卷南北人物志十卷吴兴历官记三卷潮州刺史记一卷茶经三卷占梦三卷其多如此岂止茶经而已哉然其他书皆不传右集本
  唐辨正禅师塔院记贞元中
  右辨正禅师塔院记徐岘书诚能行笔而少意思也往时石曼卿屡称岘书曼卿多得颜柳笔法其书与岘不类而远过之不知何故喜岘书也余当曼卿在时犹未见岘书但闻其所称曼卿殁已久始得此书遂录之尔右真迹
  唐韩愈盘谷诗序贞元中
  右送李愿归盘谷序韩愈撰盘谷在孟州济源县贞元中县令刻石于其侧令姓崔其名浃今已磨灭其后书云昌黎韩愈知名士也当时退之官尚未显其道未为当世所宗师故但云知名士也然当时送愿者为不少而独刻此序盖其文章已重于时也以余家集本校之或小不同疑刻石误集本世已大行刻石乃当时物存之以为佳翫尔其小失不足较也右真迹
  唐韩退之题名元和四年已下七篇皆韩文公撰故不与别碑岁月为叙
  右韩退之题名二皆在洛阳其一在嵩山天封宫石柱上刻之集本有记龙潭遇雷事六字天圣中余为西京留守推官与梅圣俞游嵩山入天封宫裴回柱下而去遂登山顶至武后封禅处有石记戒人游龙潭者毋妄语笑以黩神龙龙怒则有雷恐因念退之记遇雷意其有所试也其一在福先寺塔下当时所见墨迹不知其后何人模刻于石也治平元年三月廿二日书右真迹
  唐田弘正家庙碑元和八年
  右田弘正家庙碑昌黎先生撰余家所藏书万卷惟昌黎集是余为进士时所有最为旧物自天圣以来古学渐盛学者多读韩文而患集本讹舛惟余家本屡更校正时人共传号为善本及后集录古文得韩文之刻石者如罗池神黄陵庙碑之类以校集本有余家二字集本舛缪犹多若田弘正碑则又尤甚盖由诸本不同往往妄加改易集本有今字以碑校集印本与刻石多同当以为正九字集本作初未必误多为校雠者妄改之乃知文字之传久而转失其真者多矣则校雠之际决于取舍不可不慎也
  印本云衔训事嗣朝夕不怠往时用他本改云衔训嗣事今碑文云衔训事嗣与印本同知其妄改也印本云以降命书用他本改为降以命书今碑文云以降命书与印本同知为妄改也
  印本云奉我天明用他本改云奉我王明今碑文云奉我天明与印本同知为妄改也此类甚多略举三事要知改字当慎也治平元年三月八日书右真迹唐韩愈南海神庙碑元和十五年
  右南海神庙碑韩愈撰陈諌书以余家旧藏集本校之皆同惟集本云蜿蜿蜒蜒而碑为集本作云蜿蜿虵虵小异当以碑为正今世所行昌黎集类多讹舛惟南海碑不舛者以此刻石人家多有故也其妄意改易者颇多亦赖刻石为正也治平元年七月二十日书右真迹
  唐韩愈罗池庙碑长庆中
  右罗池庙碑唐尚书吏部侍郎韩愈撰中书舎人史馆修撰沈传师书碑后题云长庆元年正月建按穆宗实录长庆二年二月传师自尚书兵部郎中翰林学士罢为中书舎人史馆修撰其九月愈自兵部侍郎迁吏部集本有然则据建碑时愈未为吏部沈亦未为舎人字碑言柳侯死后三年庙成明年愈为柳人书罗池事子厚以元和十四年卒至集本有后三年字愈作碑时当是长庆三年考二君官与此碑亦同但不应在元年正月盖后人传模者二十三字集本作则二君官当与此碑同其书元年正月盖传模者误刻之尔今世传昌黎先生集载此碑文多同惟集本以步有新船为涉荔子丹兮蕉黄蕉下加子二十五字集本作此文与碑多同惟集本云涉有新船而碑以涉为步荔子丹兮蕉子黄碑蕉下无子字当以碑为是而碑云春与猿吟而集本作兮秋鹤与飞则疑碑之误也嘉祐八年六月二日书右真迹
  唐韩愈黄陵庙碑长庆元年
  右黄陵庙碑韩愈撰沈传师书昌黎二字集本作韩集今大行于世而患本不真余家所藏最号善本世多取以为正然时时得刻石校之犹不胜其舛缪是知刻石之文可贵也不独为翫好而已黄陵碑以家本校之不同者二十馀事如家本言降小君为夫人而碑云降小水之类皆当以碑为正也嘉祐八年十月十八日书右真迹
  唐胡良公碑长庆三年
  右唐胡良公碑韩愈撰良公者名珦韩之门人张籍妻父也今以碑校余家所藏昌黎集本号为最精者文字犹多不同皆当以碑为正兹不复纪碑云珦子逞廼巡遇述迁造而集本无巡他流俗所传本集本有又字有云遇或为巡者皆非集本有也字当以碑为正治平九年七月晦日书右真迹
  唐韩文公与颠师书岁月未详
  右韩文公与颠师书世所罕传余以集录古文其求之既勤且博七字集本只作其求之博盖久而后获其以易集本无此字系辞为大传谓著山林与著城郭无异等语宜为退之之言其后书吏部侍郎潮州刺史则非也盖退之自刑部侍郎贬潮州后移袁州召为国子祭酒迁兵部侍郎久之始迁吏部而流俗相传但知为韩吏部尔颠师遗记虽云长庆中立盖并韩书皆国初重刻故缪为附益尔治平元年三月十三日书右真迹
  唐高闲草书岁月未详
  高闲草书审如此则韩子之言为实录矣庐陵欧阳俢右见绵本别集二十三卷
  唐武侯碑阴记开成二年
  右武侯碑阴记崔备撰唐剑南西川节度使武元衡及其将佐题名者二十九人杨嗣复再题及其僚属又六人并嗣复汝士诗两首合为一卷唐诸方镇以辟士相高故当时布衣韦带之士或行著乡闾或名闻场屋者莫不为方镇所取至登朝廷位将相为时伟人者亦皆出诸侯之幕如元衡所记裴度柳公绰杨嗣复皆相继去为本朝名将相亦可谓盛矣哉治平元年初伏休假雨中书右真迹
  唐卢顼祷聪明山记元和二年
  右祷聪明山记卢顼撰乃卢从史祷山神之记也阅从史官属题名见孔戡与乌重𦙍俱列于后而感集本作览韩退之记戡事云戡屡諌从史不听卒为重𦙍所缚掩卷叹息者久之呜呼祸福成败之理甚明而先事而言则罕见从事至而言则不及矣自古败乱之国未始不如此也右真迹
  唐侯喜复黄陂记岁月见本文
  右复黄陂记唐侯喜撰黄陂在汝州汝州有三十六陂黄陂最大溉田千顷始作于隋记云至贞元辛未刺史卢䖍始复之辛未贞元七年也碑元和三年建喜之文辞尝为韩退之所称而世罕传者余之所得此碑而已右集本
  
  昌黎先生甚称侯喜其文罕传于今余之所见止此一篇尔右真迹
  唐柳宗元般舟和尚碑元和三年
  右般舟和尚碑柳宗元撰并书子厚所书碑世颇多有书既非工而字画多不同疑喜子厚者窃借其名以为重子厚与退之皆以文章知名一时而后世称为韩柳者盖流俗之相传也其为道不同犹夷夏也然退之于文章毎极称子厚者岂以其名并显于世不欲有所贬毁以避争名之嫌而其为道不同虽不言顾后世当自知欤不然退之以力排释老为已任于子厚不得无言也治平元年三月廿二日书右真迹
  唐南岳弥陁和尚碑元和五年
  右南岳弥陁和尚碑柳宗元撰并书自唐以来言文章者惟韩柳柳岂韩之徒哉直韩门之罪人也盖世俗不知其所学之非第以当时辈流言之尔今余又多录其文惧益后人之惑也故书以见余意右集本
  唐元稹修桐柏宫碑太和四年
  右唐元稹撰文并书其题云修桐柏宫碑又其文以四言为韵语既牵声韵有述事不能详者则自为法以解之为文自注非作者之法且碑者石柱尔古者刻石为碑谓之碑铭碑文之类可也后世伐石刻文既非因柱石不宜谓之碑文然习俗相传理犹可考今特题云修桐柏宫碑者甚无谓也此在文章诚为小瑕病前人时有忽略然而后之学者不可不知自汉以来墓碑多题云某人之碑者此乃无害盖目此石为某人之墓柱非谓自题其文目也今稹云修桐柏宫碑则于理何稽也右集本
  唐虞城李令去思颂元和四年
  右虞城李令去思颂李白撰文王遹篆唐世以书自名者多而小篆之学不集本作十数家自阳冰独擅后无继者其前惟有碧落碑而不见名氏遹开元天宝时人在阳冰前而相去不远集本有亦工八分四字然当时不甚知名虽字画不为工而一时未有及者所书篆字惟有此尔世亦罕传余以集本无此字集录求集本无此字之勤且博厪得此尔今世以小篆名家如邵不疑杨南仲章友直问之皆云未尝见也治平元年二月七日书右真迹
  唐阳公旧隐碣元和中
  右阳公旧隐碣胡证撰黎焨书李灵省篆额唐世篆法自李阳冰后寂然未有显于当世而能自名家者灵省所书阳公碣笔画甚可佳既不显闻于时亦不见于他处以余家所藏之博而见于录者惟此虽未为绝笔亦可惜哉呜呼士有负其能而不为人所知者可胜道哉右真迹
  唐于夐神道碑元和中
  右于夐神道碑卢景亮撰其文辞虽不甚雅而书事能不没其实夐之为人如其所书盖笃于信道者也碑云司马迁儒之外五家班固儒之外八流其语虽拙盖言其集本作夐学不驳杂也然则非徒贬去释老而已自儒术之外馀皆不学尔碑又云其弟可封好释氏夐毎非之夐于𬱖父也然可封之后不大显而夐之后甚盛以此见释氏之教信向者未必获福毁贬者未必有祸也碑言夐笃于孝悌守节安贫不可动以势利其所履如此足以兴其后世矣治平元年八月十一日书右真迹
  唐昭懿公主碑元和中
  右昭懿公主碑孟简撰皇甫镈书公主代宗女也号升平公主嫁郭氏公主之号自汉以来始有谓天子之女礼不自主婚集本作婿以公主之因以为名尔后世号某国公主者虽实不以国公为主而名犹不失其义唐世始别择佳名以加之如升平之类是也已失其本义矣今此碑乃云讳升平公主字升平公主集本无此五字斯莫可晓也已治平元年八月八日书右真迹
  唐李光进碑元和中
  右李光进碑杨炎撰韩秀实书唐有两李光进其一光颜之兄其一光弼之兄弟也此碑乃光弼弟也唐史书此两人事多误新书各为传以附颜弼遂得其正右集本











  文忠集卷一百四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四十二
  宋 欧阳修 撰
  集古录跋尾
  唐樊宗师绛守居园池记长庆三年
  右绛守居园池记唐樊宗师撰或云此石宗师自书呜呼元和之际文章之盛极矣其怪竒至于如此右集本
  唐张九龄碑长庆三年
  右张九龄碑按唐书列传所载大节多同而时时小异传云寿六十八而碑云六十三传自左补阙改司勲员外郎而碑云迁礼部传言集本作云张说卒召为秘书少监集贤院学士知院事碑云副知至后作相迁中书令始云知院事其载张守珪请诛安禄山事集本无此字传云九龄判守珪状碑云守珪所请留中不行而公以状諌然其为语则略同碑长庆中立而公薨在开元二十八年长庆三年实八十四年所传或有同异而至于年夀官爵其子孙宜不缪当以碑为是也治平元年二月十日书右真迹
  唐田布碑长庆四年
  右田布碑庾承宣撰布之事壮矣承宣不能发于文也盖其力不足尔布之风烈非得左丘明司马迁笔不能书也故士有不顾其死以成后世之名者集本有犹字有幸不幸集本有焉字各视其所遭如何尔今有道史汉时事者其人伟然甚著而市儿俚妪犹能道之自魏晋以下不为无人而其显赫不及于前者无左丘明司马迁之笔以起其文也治平甲辰秋社日书右真迹
  唐沈传师游道林岳麓寺诗长庆中
  右岳麓寺诗沈传师撰并书题云酬唐侍御姚员外而二人之诗不见不知为何人也独此诗以字画传于世而诗亦自佳传师书非一体此尤放逸可爱也右集本
  唐崔能神道碑长庆三年
  右崔能神道碑李宗闵撰能弟从书碑云拜御史中丞持节观察黔中仍赐紫衣金印按唐世无赐金印者官制古今集本作古今官制沿革不同而其名号尚或相袭自汉以来有银青金紫之号当时所谓青紫者绶也金银者乃其所佩印章尔绶所以系印者也后世官不佩印此名虚设矣隋唐以来有随身鱼而青紫为服色所谓金紫者乃服紫衣而佩金鱼尔宗闵谓赐金印者缪也今世自以赐绯银鱼袋赐紫金鱼袋结入官衔集本有矣字集本作今有阶至金紫光禄大夫者遂于结衔去赐紫金鱼袋皆流俗相承不复讨集本作计正久矣故因宗闵之失并记之治平元年七月二十日书右真迹
  唐李德裕茅山三像记宝历二年
  右茅山三像记李德裕撰德裕自号上清玄都大洞三景弟子上为九庙圣主次为七代先灵下为一切含识敬造老君孔子尹真人像三躯此固俚巷庸鄙人之所常为德裕为之有不足怪然以孔子与老君为伍而又居其下此岂止德裕之独可罪耶今史记载孔子问礼于老𨈭集本作𦕃下同𨈭戒孔子去其骄气多欲而孔子叹其道集本无此字犹龙之语著于耳目自汉以来学者未有以为非者岂止德裕之罪哉治平元年八月八日书右真迹
  唐李德裕平泉草木记开成五年
  已下三篇同是李卫公撰故不与别碑岁月为叙
  右平原草木记李德裕撰余尝读鬼谷子书见其驰说诸侯之国必视其为人材性贤愚刚柔缓急而因其好恶喜惧忧乐而捭阖之阳开阴塞变化无穷顾天下诸侯无不在其术中者惟不见其所好者不可得而说也以此知君子宜慎其所好盖泊然无欲而祸福不能动其利害不能诱此鬼谷之术所不能为者圣贤之高致也其次简其所欲不溺于所好斯可矣若德裕者处富贵招权利而好竒贪得之心不已至或疲敝精神于草木斯其所以败也其遗戒有云坏一草一木者非吾子孙此又近乎愚矣右集本
  唐李文饶平泉山居诗开成五年
  读山居诗见文饶梦寐不忘于平泉而终不得少偿其志者人事固多如此也余闻释子有云出家是大丈夫事盖勇决者人之所难也而文饶诗亦云自是功高临尽处祸来名灭不由人者诚哉是言也熙宁壬子正月二十九日书右真迹
  唐李德裕大孤山赋会昌五年
  赞皇文辞甚可爱也其所及祸或责其不能自免然古今聪明贤智之士不能免者多矣岂独斯人也欤右集本
  唐大孤山赋岁月未详
  右字画颇佳而伤于柔媚世传⿰工小篆此岂其笔耶右见绵本拾遗
  唐辨石锺山记太和元年
  右辨石锺山记并善权寺诗游灵岩记附览三子之文皆有幽人之思迹其风尚想见其人至于书画亦皆可喜盖自唐以前贤杰之士莫不工于字书其残篇断槀为世所宝传于今者何可胜数彼其事业超然高爽不当留精于此小艺岂其习俗承流家为常事抑学者犹有师法而后世偷薄渐趣苟简久而遂至于废绝欤今士大夫务以远自高忽书为不足学往往仅能执笔而间有以书自名者世亦不甚知为贵也至于荒林败冢时得埋没之馀皆前世碌碌无名子然其笔画有法往往今人不及兹甚可叹也石锺山记字画在二者间颇为劣而亦不为俗态皆忘忧之佳玩也右真迹
  唐法华寺诗太和八年
  右法华寺诗唐越州刺史李绅撰其后自序题云太和甲寅岁游寺刻诗于壁详自序所言似绅自书然以端州题名较之字体殊不类甲寅太和八年右集本
  唐薛苹唱和诗太和中
  右薛苹唱和诗其间马宿冯定李绅皆唐显人灵澈以诗名后世皆人所想见者集本有而宿尤有诗名六字然诗皆不及苹岂唱者得于自然和者牵于强作耶右真迹
  唐僧灵澈诗元和四年
  右灵澈诗云相逄尽道休官去林下何曽见一人世俗相传以为俚谚庆历中天章阁待制许元为江淮发运使因修江岸得斯石于池阳江水中始知为灵澈诗也澈以诗称于唐故其与相唱和者皆当时知名之士包侍郎者佶也徐广州者浩也代宗时为岭南节度使右集本
  唐李藏用碑太和四年
  右李藏用碑王源中撰唐玄度书玄度以书自名于一时其笔法柔弱非复前人之体而流俗妄称借之尔故存之以俟识者右真迹
  唐玄度十体书岁月未详
  右唐玄度十体书前本得于苏氏后本得于李丕绪少卿丕绪长安人名家子喜收碑文二家之本大体则同而文有得失故并存之览者得以自择焉右集本
  唐郑澣阴符经序开成二年
  右阴符经序郑澣撰柳公权书唐世碑碣颜柳二家书最多而笔法往往不同虽其意趣或出于临时而模勒镌刻亦有工拙集本无此十八字公权书高重碑余特爱模者不失其真而锋铓皆在至集本有于字阴符经序则蔡君谟以为柳书之最精者云善藏笔锋与余之说正相反然君谟书擅当世其论必精故为志之治平元年二月六日书右真迹
  已下七篇同是柳诚悬书或撰故不与别碑岁月为叙
  余自皇祐中得公权所书阴符经序遂求其经云石已亡矣常意必有藏于人间者求之十馀年莫可得治平三年有镌工张景儒忽以此遗余家小吏遽录之信乎余所谓物常聚于所好也右真迹
  唐山南西道驿路记开成四年
  公权书往往以模刻失其真虽然其体骨终在也右见绵本拾遗
  唐何进滔德政碑开成五年
  右何进滔德政碑唐翰林学士承旨兼侍书柳公权撰并书进滔唐书有传开成五年立其高数丈制度甚闳伟在今河北都转运使公𪠘园中右集本
  唐李听神道碑开成五年柳公权书
  右李听神道碑李石撰听父子为唐名将其勲业昭彰故以碑考传少所差异而史家当著其大节其微时所历官多不书于体宜然惟其自安州刺史迁神武将军史不宜略而不书者盖阙也右集本
  唐李石神道碑会昌三年
  右李石碑柳公权书余家集录颜柳书尤多惟碑石不完者则其字尤佳非字之然也譬夫金玉埋没于泥滓时时发见其一二则粲然在目特为可喜尔熙宁三年季夏既望书右真迹
  唐高重碑会昌四年
  右高重碑元裕撰柳公权书唐世碑刻颜柳二公书尤多而字体笔画往往不同虽其意趣或出于临时而亦系于模勒之工拙然其大法则常在也此碑字画锋力俱完故特为佳矧其墨迹想宜如何也治平元年正月廿五日书右真迹
  唐康约言碑大中七年
  右康约言碑柳公权撰并书约言宦者为河东监军唐自开元以后軄官益滥始有置使之名历五代迄今多因而不废世徒知今之使额非古官袭唐旧号而不知皆唐宦者之軄集本冇也字约言在太和开成间尝为鸿胪礼賔使又为内外客省使以此见今之使名自枢密宣徽而下皆唐宦官軄也又以见鸿胪卿寺亦以宦者为使于其间约言又为宣徽北院副使又见当时南北院宣徽皆有副使也治平甲辰秋社前一日书右真迹
  唐复东林寺碑大中十一年
  右唐湖州观察使崔黯撰柳公权书东林寺会昌中废之大中初黯为江州刺史而复之黯之文辞甚遒丽可爱而世罕有之右集本
  唐王质神道碑开成四年
  右王质神道碑唐太子賔客刘禹锡撰并书质字华卿王通之后也开成中为宣歙池等州观察使右集本
  唐会昌投龙文会昌五年
  右会昌投龙文余修唐本纪至武宗以谓奋然除去浮图锐矣而躬受道家之箓服药以求长年以此知其非明智之不惑者特其好恶有所不同尔及得会昌投龙文见其自称承道继玄昭明三光弟子南岳炎上真人则又益以前言为不缪矣盖其所自称号者与夫所谓菩萨戒弟子者亦何以异余尝谓佛言无生老言不死二者同出于贪信矣会昌之政临事明果有足过人者至其心有所贪则其所为与庸夫何异治平元年五月五日书右真迹
  唐俞珣书陈果仁告身并舍宅造寺疏大中八年
  右陈果仁告身并妻轸静縁舍宅造寺疏附疏后题云明政二年按隋书炀帝本纪大业十一年十月东海贼帅李子通拥众渡淮僣称楚王建元明政则明政二年大业十二年也唐高祖实录武德二年四月隋御卫将军陈棱以江都降即以棱为总管九月李子通败棱陷江都国号吴建元明政则明政二年武德三年矣二说不同如此吕夏卿为余言若以大业十二年为子通僣号之二年则江都方乱炀帝安得南幸而唐实录陈棱事可据则明政二年当为武德三年也隋书缪矣果仁终始事迹不显略见于隋书云唐初为隋太仆丞元祐将炀帝已遇弑沈法兴果仁共杀祐起兵据江表法兴自称总管大司马录尚书事承制置百官以果仁为司徒其事止见此尔开元中僧德宣为果仁记舍宅造寺载其世家颇详而其功阀官爵岁月多缪德宣言中毒以死而宅疏言见屠戮当以宅疏为是德宣文辞不足录独采其世次事迹终始著之俾览者核其真伪而少益于广闻炀帝本纪高祖实录皆唐初人所撰而不同如此何哉右集本
  唐圭峯禅师碑大中九年
  右圭峯禅师碑唐相裴休撰并书其文辞事迹无足采而其字法世所重也故录之云古集本
  唐濠州劝民栽桑敕碑大中十年
  余得刘莒修兖州文宣王庙碑见大中时中书门下牒又得此碑见大中时敕乃知平章事非署敕之官今世止见中书门下牒便呼为敕惟告身之制仅存焉右集本
  唐闽迁新社记岁月见本文
  右闽迁新社记唐濮阳宁撰其辞云大中十年夏六月关西公命迁社于州坤或作城凡筑四坛坛社稷其广倍丈有五尺其高倍尺有五寸主以石坛风师广丈有五尺高尺有五寸坛雨师广丈而高尺云文字古雅甚可爱呜呼唐之礼乐盛矣其遗文有足采焉州县社稷有主见于此记盖大中时其礼犹在也按唐书杨发自苏州刺史为福建观察使至大中十二年迁岭南节度以岁月推之关西公者杨发也右集本
  
  唐时州县社稷有主独此碑见之开元定礼至大中时犹仅存也礼乐废坏久矣故录此记以著之右真迹
  唐令狐楚登白楼赋咸通二年
  右登白楼赋令狐楚撰白楼在河中至楚子绹为河中节度使乃刻于石绹父子为唐显人仍世宰相而楚尤以文章见称世传绹为文喜以语简为工常饭僧僧判斋绹于佛前跪炉谛听而僧倡言曰令狐绹设斋佛知盖以此讥其好简楚之此赋文无他意而至千有六百馀言何其繁也其父子之性相反如此信乎尧朱之善恶异也右集本
  唐百岩大师怀晖碑岁月未详
  右百岩大师怀晖碑权德舆撰文郑馀庆书归登篆额又有别碑令狐楚撰文郑𬘡书怀晖者吾不知为何人而彼五君者皆唐世名臣其喜为之传道如此欲使愚庸之人不信不惑其可得乎民之无知惟上所好恶是从是以君子之所慎者在乎所学楚之文曰大师泥洹荼毗之六年余以门下侍郎平章事摄大尉泥洹荼毗是何等语宰相坐庙堂之上而口为斯言集本有邪字皋䕫稷契居尧舜之朝其语言尚书载之矣异乎此也治平元年七月十三日雨中书右真迹
  唐孔府君神道碑咸通十二年
  右孔岑父碑郑𬘡撰柳知微书其碑云有子五人载戣戡戢戵按新唐书宰相世系表岑父六子戵之下又有威表据孔氏谱谱其家所藏碑文郑𬘡撰𬘡自言与孔氏有世旧作碑文时戣等尚在然则谱与碑文皆不宜有失而不同者何也余所集录与史传不同者多其功过难以碑碣为正者铭志所称有褒有讳疑其不实至于世系子孙官封名字无情増损故毎据碑以正史惟岑父碑文及其家谱二者皆为可据故并存之以俟来者治平元年三月廿二日侍上御崇政踈决系囚退遂家居谢客因书右真迹
  唐白敏中碑咸通三年
  右白敏中碑毕诚撰其事与唐书列传多同而传载敏中为李德裕荐进以获用及德裕贬扺之甚力以此为甚恶而碑云会昌中德裕起刑狱䧟五宰相窜之岭外公承是之后一年冤者皆复其位以此为能其为毁誉难信盖如此故余于碑志惟取其世次官寿乡里为正至于功过善恶未尝为据者以此也碑又言桑道茂事云桑道慕不知孰是治平元年七月二十日右真迹
  唐于僧翰尊胜经咸通五年
  右尊胜经于僧翰书僧翰笔画虽遒劲然失分隶之法远矣所以录者亦自成一家而为流俗所贵故聊著集本作述之庶知博采之不遗尔右真迹
  唐张将军新庙记龙纪元年
  右张将军新庙记李巨川撰唐彦谦书张鲁事史传详矣巨川文辞匪工所录者彦谦书尔彦谦书颇知名于世故略存其笔迹也右集本
  唐王重荣德政碑中和四年同是唐彦谦书附此
  右王重荣德政碑归仁泽撰唐彦谦书重荣当唐之末再逐其帅遂据河中虽破黄巢平朱玫之叛有功于一时而阻兵召乱为唐患者多矣碑文辞非工而事实无可采所以录者俾世知求名莫如自修善誉不能掩恶也考重荣之碑岂不欲垂美名于千载而其恶终暴于集本作于后世者毁誉善恶不可诬故也彦谦以诗知名而诗鄙俚字画不甚工皆非余所取也治平元年清明前一日书右真迹
  唐磻集本作盘溪庙咸通二年
  右磻溪庙记张翔撰高骈书骈为将尝立战功威惠著于蛮蜀笔研固非其所事然书虽非工字亦不俗盖其明爽豪儁终异庸人至其惑妖人吕用之诸葛殷等信其左道以冀长年乃骑木鹤而习凌虚仙去之势此至愚下品皆知为可笑而骈为之惟恐不至者何哉盖其贪心已动集本作薰于内故邪说可诱于外内贪外诱则亦何所集本増有而二字不为哉右真迹
  唐梁公儒碑天祐中
  右梁公儒碑于广撰王说书公儒者世为成德军将公儒当王镕时为冀州刺史以卒其碑首题云唐故成德军内中门枢密使特进检校太保使持节冀州诸军事冀州刺史团练守捉等使军器作坊使其馀所领事軄甚多皆当时方镇常事不足书惟枢密使唐之末年内官之軄其后方镇遂亦僣置于此见之军器作坊五代之际号内诸司使皆朝廷官然不见其始置集本有之字时而今见于此岂方镇之軄朝廷因而用之耶将方镇之盛亦僣置也公儒事迹无所取特以此录之治平元年五月十八日书右真迹
  唐花林宴别记岁月未详
  右花林宴别记唐窦常撰花林寺在滁州全椒县余在滁阳遣推官陈诜以事至县见寺旁石涧岸土崩出石崖隐隐有字亟命模得之右集本
  唐阳武复县记贞元十九年
  唐衢文世罕传者余家集录千卷唐贤之文十居七八而衢文秪获此尔然其气格不俗亦足佳也右真迹
  唐崔敬嗣碑景龙二年
  右唐崔敬嗣碑胡皓撰郭谦光书崔氏为唐名族而敬嗣不显皓为昭文馆学士然亦无闻三字集本作观其事实文辞皆不足多采而余录之者以谦光书也其字画笔法不减韩蔡李史四家而名独不著此余屡以为叹也治平元年七月三十日右真迹
  唐润州陁罗尼经幢岁月未详
  右陁罗尼经幢今在润州宝墨亭中唐云阳野夫王奂之书字画颇为世俗所重故录之以备广采右集本
  唐䕫州都督府记会昌五年
  余尝谓唐世人人工书故其名埋没者不可胜数毎与君谟叹息于斯也如具灵该缪师愈今人尚不知其姓名况其书乎余以集录之博仅各得其一尔右见绵本拾遗
  唐郑权碑宝历二年
  右姚向书笔力精劲虽唐人工于书者多而及此者亦少惜其不传于世而今人莫有知者惟余以集录之博得此而已熙宁辛亥孟夏清心堂书右见绵本拾遗唐王蘂诗沈传师李德裕唱和岁月未详
  惠泉在今荆门军余贬夷陵道荆门裴回泉上得二子之诗佳其词翰遂录之今盖三十年矣嘉祐八年十一月二十日书右见绵本拾遗
  唐人书杨公史传记岁月未详
  右杨公史传记文字讹缺原作者之意所以刻之金石者欲为公不朽计也碑无年月不知何时然其字画之法廼唐人所书尔今才几时而磨灭若此然则金石果能传不朽邪杨公之所以不朽者八字集本作杨公者震也其所不朽者果待金石之传邪凡物有形必有终敝自古圣贤之传也非皆托于物固能无穷也廼知为善之坚坚于金石也集本无也字嘉祐八年十一月廿日书右真迹
  唐放生池碑天宝十年
  右放生池碑不著书撰人名氏放生池唐世处处有之王者仁泽及于草木昆虫使一物必遂其生而不为私惠也惟天地生万物所以资于人集本有也字然代天而治物者常为之节使其足用而取之不过故集本作万物得遂其生而不夭三代之政如斯而已易大传曰庖牺氏之王也能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作结绳而为网罟以佃以渔盖言其始教民取物资生而为万世之利此所以为圣人也浮图氏之说乃谓杀物者有罪而放生者得福苟如其言则庖牺氏遂为集本有人间之圣人五字地下之罪人矣治平元年八月十日书右真迹





  文忠集卷一百四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四十三
  宋 欧阳修 撰
  集古录跋尾
  瘗鹤铭岁月 瘗鹤铭黄庭遗教经虽传自未详 晋而公疑唐人所书故附此
  右瘗鹤铭题云华阳真逸撰刻于焦山之足常为江水所没好事者伺水落时模而传之往往秪得其数字云鹤寿不知其几而已世以其难得尤以为竒惟余所得六百馀字独为多也按润州图经以为王羲之书字亦竒特然不类羲之笔法而类颜鲁公不知何人书也华阳真逸是顾况道号今不敢遂以为况者碑无年月不知何时疑前后有人同斯号者也右集本
  
  右在焦山之足常为江水所没好事者伺水落时模而传之往往秪得其数字云鹤寿不知其几而止世以其难得尤以为竒惟余所得独若此之多也润州图经以为王羲之书字亦竒放然不类羲之笔法而类颜鲁公不知何人书也或云华阳真逸是顾况道号铭其所作也右真迹
  黄庭经永和十二年
  右黄庭经一篇晋永和中刻石世传王羲之书书虽可喜而笔法非羲之所为黄庭经者魏晋时道士养生之书也今道藏别有三十六章者名曰内景而谓此一篇为外景又分为上中下三部者皆非也盖内景者乃此一篇之义疏尔流俗又有一篇名曰中景者尤为繁杂鄙俚之所传也余尝患世人不识其真多以内景三十六章为本经因取永和刻石一篇为之注解余非学异说者哀世人之惑于缪妄尔右真迹
  
  今道藏别有三十六章曰黄庭内景而谓此一篇者为外景又有分为上中下三部者流俗所行又别有中景者皆非也所谓内景者乃此经之义疏尔中景一篇尤为繁杂盖妄人之所作也此本晋永和中刻石文字时亦脱缪然比今世俗所传颇为精也右见绵本拾遗
  
  右黄庭别本一作刻续得之京师书肆不知此石刻在何处其字画颇类颜鲁公甚可爱而不完更俟求访以足之治平丁未闰月三日书右见绵本拾遗
  
  右黄庭经二篇皆不著书人姓名余初得后本已爱其字不俗遂录之既而又得前本于殿中丞裴造造好古君子也自言家藏此本数世矣与其藏于家不若附见余之集录可以传之不朽也余因以旧本较其优劣而并存之使览者得以自择焉世传王羲之尝写黄庭经此岂其遗法欤右集本
  遗教经
  右遗教经相传云羲之书伪也盖唐世写经手所书集本有尔字唐时佛书今在者大抵书体皆类此第其精麤不同尔近有得唐人所书经题其一云薛稷一云僧行敦书者皆与二人他所书不类而与此颇同即知写经手所书也然其字亦可爱故录之盖今士大夫笔画能髣髴乎此者鲜矣右真迹
  小字道德经开元二十七年
  右小字八分道德经不著书人名氏亦不知其所自来或云在明州其石今亡矣问今藏书之家皆云未尝见也其字画精妙见者多疑为明皇书而知非者以其集本有首字但题御注而不云御书也右真迹
  唐人临帖
  右唐人所临诸家法帖一卷其前数帖类真卿所书盖其笔画精劲他人未易臻此按唐书言禇无量尝请以当时所藏竒书名画命宰相以下跋尾而玄宗不许此乃有宋璟等列名于后又颇多讹缪岂后人妄増加之也然要为可翫何必穷较其真伪今流俗所传锺王遗迹多不同然时时各有所得故虽小小转写失真不害为佳物由是悉取前后所得诸家法帖分入集录盖以资博览云右集本
  小字法帖 此下皆跋法帖盖模本也故类于唐人临帖之后
  右小字法帖者近时有尚书郎潘师旦者以官法帖私自模刻于家为别本以行于世余因分以为类散入集录诸祑而程邈卫夫人锺繇王廙宋儋皆以小字为一类于此余尝辨锺繇贺捷表为非真而此帖字画笔法皆不同传模不能不失本体以此真伪尤为难辨也治平元年七月三十日书右真迹
  
  近时有尚书郎潘师旦者窃取官法帖中数十帖别自刻石以遗人而传写字多转失然亦时有可佳者因又择其可录者分为十馀卷以入集目聊为一时之翫尔其小字尤精故录于此右集本
  十八家法帖
  右世传十八帖者实二十五帖盖书者十八家尔而流俗又自集本无此字有羲之十八帖然皆出于官法帖也太宗皇帝时尝遣使者天下购募前贤真迹集以为法帖十卷镂板而藏之毎有大臣进登二府者则赐以一本其后不赐或传板本在御书院往时禁中火灾板被焚遂不复赐或云板今在但不赐尔故人间尤以官法帖为难得此十八家者盖官法帖之尤精者也余得自薛公期云是家藏旧本颇真今世人所有皆转相传模者也右真迹
  杂法帖六
  向于薛十三处得法帖一部阙其第一久而始获南朝诸帝笔法虽不同大率意思不远眇然都不复有豪气但清婉若可佳耳
  
  学书不必惫精疲神于笔砚多阅古人遗迹求其用意所得宜多
  
  羲献世以书自名而笔法相去远甚父子之间不同如此然皆有足喜也
  
  吾有集古录一千卷晩又得此法帖归老之计足矣寓心于此其乐可涯嘉祐壬寅大雩摄事致斋闲题
  
  古今事异一时人语亦多不同传模之际又多转失时有难识处惟当以意求之尔嘉祐七年大飨明堂致斋于中书东阁偶题
  
  老年病目不能读书又艰于执笔惟此与集古录可以把玩而不欲屡阅者留为归颍销日之乐也盖物维不足然后其乐无穷使其力至于劳则有时而厌尔然内乐犹有待于外物则退之所谓著山林与著城郭何异宜为有道者所笑也熙宁辛亥清心堂书右见绵本别集二十三卷怀州孔子庙记后魏太和中误寘于此
  右宣尼庙记文辞事实皆不足采其书亦非佳独其字画多异故特录之以备博览右见绵本拾遗
  景福遗文
  余在夷陵时得之民家见当时县有驱使官衙直典然云米一作来者莫详其语嘉祐七年五月二十六日右见绵本别集二十二卷
  浮槎寺八纪诗
  右浮槎寺八纪诗者自云雁门释僧皎字广明作集本无此字诗虽非工而所载事迹皆图经所无可以资博览浮槎山在今庐州慎县其上有泉其味与无锡惠山水相上下而鸿渐茶经及张又新等水记皆不载嘉祐中李留后端愿守庐州以其水遗余因为之记其事余甚爱山泉而浮槎水特佳颇怪前世遗而不录及得僧皎纪浮槎八事亦无之乃知物之晦显有时也治平元年七月三十日书右真迹
  福州永泰县无名篆
  右在福州永泰县观音院后山上世俗多传以为仙篆太常博士黄孝立闽人也尝为余言其山无名上多顽石无复镌刻之迹如人以手指画泥而成文文随圆石之形环布之如车轮循环莫知其首尾又言孝立尝至广州见南蕃人以夷法事天日夕焚香拜金书字号为天篆者正类此然不能晓也今人亦有以道家之言译之者曰勤道守三一中有不死术亦莫知其是非也右真迹
  
  右在福州永泰县观音院后山上太常博士黄孝立闽人也为余说曰山无名而甚高峻石皆顽无复镌刻之迹如人以手指画泥而成文文随圆石之形环布之又曰孝立尝至广州见南蕃人以夷法事天日夕拜金书字图号天篆者视其字与此篆正同然不能考也今世人亦有以道家之言译之者曰勤道守三一中有不死术亦莫得而详焉右集本
  谢仙火
  右谢仙火字在今岳州华容县废玉真宫柱上倒书而刻之不知何人书也传云大中祥符中玉真宫为天火所焚惟留一柱有此字好事者遂模于石庆历中衡山女子号何仙姑者绝粒轻身人皆以为仙也有以此字问之者辄曰谢仙者靁部中鬼也夫妇皆长三尺其色如玉掌行火于世间后有闻其说者于道藏中检之云实有谢仙名字主行火而馀说则无之由是益以仙姑为真仙矣近见衡州奏云仙姑死矣都无神异客有自衡来者云仙姑晚年羸瘦面皮皱黒第一衰媪也向时苏州有一丐者卧道中相传云是得仙者也自天圣中余已闻之后二十馀年尚在其人姓沈举世皆传为沈卧仙云卧而饮食不漏州县吏屡使人监守或潜伺察之皆实卧而不起亦不漏遂相传以为神既而亦以病死虽素信惑其事喜为之称说者亦不云死时有异也斯二人者皆今世人以为仙者如此故并载之右集本
  张龙公碑干宁元年
  右张龙公碑赵耕撰云君讳路斯颍上百社人也隋初明经登第景龙中为宣城令夫人关州石氏生九子公罢令归毎夕出自戌至丑归常体冷且湿石氏异而询之公曰吾龙也蓼人郑祥远亦龙也骑白牛据吾池自谓郑公池吾屡与战未胜明日取决可令吾子挟弓矢射之系鬛以青绡者郑也绛绡者吾也子遂射中青绡郑怒东北去投合肥西山死今龙穴山是也由是公与九子俱复为龙亦可谓怪矣余尝以事至百社村过其祠下见其林树阴蔚池水窈然诚异物之所托岁时祷雨屡获其应汝阴人尤以为神也右集本
  
  龙公之事怪哉余尝以事至百社村过其祠下见其林树阴蔚池水窈然诚异物之所托岁时祷雨屡获其应汝阴人尤以为神也右真迹
  周伯著碑
  右周伯著碑者在今宿州出于近岁盖官部春夫开汴渠于泥沙中掘得之其文字古怪而磨灭无首尾了不可读伯著不知为何人其仅可见者云渤海君玄孙季景长子也其事迹不可考文辞莫晓而字画不工徒以其古怪而录之此诚好古之弊也治平元年七月三十日书右真迹
  卫秀书梁思楚碑上元元年
  秀笔工之善模者也其自谓集书信矣无足多取也书譬君子皆学乎圣人而其所施为未必同也右集本
  裴夫人志天宝四年
  右裴夫人志辞翰潇洒固多清思惜乎不见其名氏石在长安之万年矮槐文亦佳在亳州法相寺二者皆后得故续附于此熙宁二年六月二十有八日青州山斋书右见绵本拾遗
  五代时人署字
  右五代时帝王将相等署字合一卷前人遗迹往往因人家告身庄宅劵契故后世传之犹在此署字乃北京人家好事者类而模传之尔右集本
  杨凝式题名李西台诗附
  右杨凝式题名并李西台诗附自唐亡道丧四海困于兵戎及圣宋兴天下复归于治盖百有五十馀年而五代之际有杨少师建隆以集本改已后称李西台二人者笔法不同而书名皆为一时之绝故并录于此右真迹
  徐铉双溪院记
  右双溪院记徐铉书铉与其弟锴皆能八分小篆而笔法颇少力其在江南皆以文翰知名号二徐为学者所宗盖五代干戈之乱儒学道丧而二君能自奋然为当时名臣而中国既苦于兵四方僣伪割裂皆𥚹迫扰攘不暇独江南粗有文物而二君者优游其间及宋兴违命侯来朝二徐得为王臣中朝人士皆倾慕其风采盖亦有以过人者故特录其书尔若小篆则与铉同时有王文秉者其笔甚精劲然其人无足称二字集本作所闻治平元年上元日书右真迹
  王文秉小篆千字文紫阳石磬铭附
  右小篆千字文者江南人王文秉书其后题云大唐庚申岁者建隆元年也伪唐李煜自周师取淮南画江为界以称臣遂削去年号奉周正朔然世宗特许其称帝故文秉犹称唐而不书年号直云庚申岁也文秉在江南篆书远过徐铉而铉以文学名重当时文秉人罕知者学者皆云铉笔虽未工而有字学一点一画皆有法也文秉所书独余集录屡得之此本得于太学杨南仲紫阳石磬铭者张献撰亦文秉书也右集本
  王文秉紫阳石磬铭
  右紫阳石磬铭余独录于此而不附他书者文秉之书罕见于今也小篆自李阳冰后未见工者文秉江南人其字画之精远过徐铉而中朝之士不知文秉但称徐常侍者铉以文章有重名于当时故也岁在辛酉晋天福六年李昪之昇元五年也五代干戈之际士之艺有至于斯者太平之世学者可不勉哉右见绵本拾遗
  郭忠恕小字说文字源
  右小字说文字源郭忠恕书忠恕者集本有五代汉周之际为湘阴公从事十二字及事皇朝其事见实录颇竒怪世人但知小篆而不知其楷法尤精然其楷字亦不见刻石者盖惟有此耳故尤可惜也五代干戈之际学校废是谓集本作为君子道消之时然犹有如忠恕者国家为国百年天下无事儒学盛矣独于字书忽废几于中绝令求如忠恕小楷不可得也故余毎与君谟叹息于此也石在徐州集本无此四字嘉祐八年十二月廿日书右真迹
  郭忠恕书阴符经
  右阴符经郭忠恕书篆法自唐李阳冰后未有臻于斯者近时颇有学者曽未得其髣髴也实录言忠恕死时甚怪岂亦异人乎其楷书尤精也嘉祐六年九月十五日宴后歇泊假闲览因题右真迹
  太清石集本作西阙题名
  余自至亳始得悉阅太清之碑其佳者皆集本作悉已入余集古录矣乃知余之集录所得多矣惟两石阙题名集本无二字未有今集本无此字续录于此熙宁元年二月十九日书右真迹
  太清东阙题名
  熙宁元年二月十八日余率僚属谒太清诸殿裴囬两阙之下周视八桧之异窥九井禹步之竒酌其水以烹茶而归十九日书右见绵木拾遗
  赛阳山文太和九年误置于此
  右跋尾者六人皆知名士也时余在翰林以孟飨致斋唐书局中六人者相与饮奕欢然终日而去盖一时之盛集也明年夏邻几圣俞卒又九年而原甫长文卒自嘉祐已亥至今熙宁辛亥一纪之间亡者四存者三而择之遭酷吏以罪废景仁亦以言事得罪独余顽然蒙上保全贪冒宠荣不知休止然筋骸惫矣尚此勉强而交游零落无复情悰其盛衰之际可以悲夫是时同俢书者七人今亡者五宋子京王景彛吕缙叔刘仲更与圣俞也存者二余与次道尔次道去年为知制诰亦以封还李定词头夺职因感夫存亡今昔之可叹者遂并书之熙宁四年二月十五日病告中书右见绵本拾遗











  文忠集卷一百四十三
<集部,别集类,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四十四
  宋 欧阳修 撰
  书简一
  与韩忠献王稚圭 庆历二年
  修顿首再拜启仲秋渐凉伏惟观察太尉尊候动止万福修至愚极陋不足以献思虑于聦眀至于修记以问起居则当大君子忧国之时又非宜辄一作以干视聼是以书牍之礼旷绝一作而逾年然而千里之外威誉之声日至京师如在耳目可以见作镇方面慑动羌人抚循之间优有馀裕此修不胜西首企望拳拳之诚私自为慰者也伏念修材薄力弱不堪世用徒能少一无此字以文字之乐为事而国家久安于无为儒学之士莫知形容幸今剪除叛羌开拓西域纪功耀徳兹也为时惟俟凯歌东来函馘献庙执笔吮墨作为诗颂以述大贤之功业以扬圣宋之威灵虽曰懦焉亦区区之鄙志也谨奉手启咨问伏惟俯赐鉴察谨启八月日太子中允集贤校理欧阳修启上
  庆历五年
  某顿首启冬序极寒不审资政谏议尊候动止何若昨者偶趋府下过烦主礼自到郡逾月尚稽候问岂胜愧悚某孤拙多累蒙朝廷保全之恩得此郡地僻事简饮食之物奉亲颇便终日尸禄未知论报之方用此不遑尔瞻望盛府数程之近时得通讯下执谨因请绢人行附此以道万一新岁甫迩伏乞为国自重下情祷咏之至
  同前
  某顿首启近因州吏诣府请绢曽拜状急足至时辱手书为诲伏审履此凝寒台候万福岂胜慰忭之诚某此藏拙幸今岁淮甸大雪来春二麦有望若人不为盗而郡素无事何幸如之惟尸禄端居未能报国此为愧尔瞻望旌棨惟愿为国自重以副祷颂
  庆历六年
  某再拜启山州穷绝比乏水泉昨夏秋之初偶得一泉于州城之西南丰山之谷中水味甘冷因爱其山势回抱构小亭于泉侧又理其傍为教场时集州兵弓手阅其习射以警饥年之盗间亦与郡官宴集于其中方惜此幽致思得佳木美草植之忽辱宠示芍药十种岂胜欣荷山民虽陋亦喜遨游今春寒食见州人靓装盛服但于城上巡行便为春游自此得与郡人共乐实出厚赐也愧刻愧刻
  同前
  某顿首启季冬极寒伏惟某官尊体动止万福某幸守僻陋咫尺大府常阙修问左右然幸尸禄奉亲职事日益简少飬拙自便遂成习性但时自警而巳冬深少雪气候已春和伏惟为国自重以副瞻颂之诚
  同前
  某启近急足还尝略拜问岁暮晴和伏惟台候动止万福夲州张推官欲造棨㦸云旧出门下此人莅官廉善谨守其职亦可自了恐不见多年要知夲官行止谨此拜闻
  庆历八年
  某顿首仲春下旬到郡领职踈简之性久习安闲当此孔道动湏勉彊但日询故老去思之言遵范遗政谨守而已其馀𪠘舍城池数世之利无复増修完小小斯不敢废坏尔今年蝗蝻稍稍生长二麦虽丰雨损其半民间极不易犹赖盗贼不作伏恐要知龊龊之才已难开展又值罢绝回易诸事裁损日忧不济此尤苦尔南北辽远音信难频辄此忉忉以烦视聼惭悚惭悚
  皇祐元年
  某顿首启自去春初到维扬尝因蔡中孚人行奉状自后区区不觉逾岁即日春暄不审尊候动止何似某昨以目疾为苦因少私便求得汝阴仲春初旬已趋官所广陵尝得明公镇抚民俗去思未远幸遵遗矩莫敢有逾独平山堂占胜蜀冈江南诸山一目千里以至大明井琼花二亭此三者拾公之遗以继盛美尔大眀井曰美泉亭琼花曰无双亭汝阴西湖天下胜绝飬愚自便诚得其宜然尸禄苟安何以报国感愧感愧边防之事动繋安危伏惟经略之馀为国自重
  皇祐二年
  某顿首启冬寒伏惟台候万福修前在颍曽一拜状寻以移守南都苦于当道颇缺修问徒切瞻思专使枉道手书为赐佩服感慰何可胜言北俗蒙恵边防有条宜归大用以及天下不胜祷望之至谨奉状叙谢
  皇祐二年
  修启辱示谕边备有伦此已得之传者久矣阅古事迹尤见大君子之用心动必有益于人也盛制记文并孔子庙岳庙等记并于杜公处窃览已获秘传然私怪明公见遗独不见寄谓于庸鄙有所惜者何耶见索乱道敢不勉彊苟得附方尺之木于梁栋间寓名诸公之后为幸多矣所恨文字污公好屋尔前在颍承示碑文甚多愧荷之恳已尝附状今者人至又𠅤宋公碑二本事迹辞翰可令人想慕张廸碑并八关斋记此之所有聊答厚赐某皇恐
  同前
  某启冬候凝寒伏惟某官尊体动止万福十二日所遣人至伏承赐书诲谕勤勤且荣且感嗣以近制石本俾之拭目信所谓未有不求而得之者则前之干请诚不为非也惶恐惶恐公之徳业固已伟然于当世矣而今又以文章笔札垂示不朽伏读展玩之际因思穷边武俗耳目乍此照耀其喧传惊动宜如何哉后世之见者想公为人魁杰雄伟又宜如何哉说者谓天不以全美赋人某不信也某自夏入秋苦于亲疾以故久不修问谨因人还附此为谢伏惟幸察
  皇祐三年
  某顿首启自夏迄今以老母卧疾营求医药加以京东盗贼纵横朝廷督责甚急公私多故遂阙拜状中间伏承陞职留任亦以无由驰贺但深悚仄而已专人至辱书为赐具审为朝自重日膺多福边隅已熟恩信兵民已安衣食当还庙堂以副公议此非小子之私祝真切真切富公移蔡亦便亲而请也恐却以亲疾难于移动未尝求徐然此岁满得徙亦其幸也某再拜
  皇祐四年
  某叩头泣血罪逆哀苦无所告诉特蒙台念远赐诲言虽在哀迷实知感咽昨大祸仓卒不知所归遽来居颍苟存残喘承赐恤问敢此勉述其诸孤苦不能具道秋序已冷伏冀顺时为国自重哀诚所望
  至和元年
  某启伏蒙宠示阅古堂碑三夲岂胜荣幸公之徳业当施夲朝燿青史而刻金石淹留边郡闲暇之馀尚足以为一方故事焕赫塞上窃顾小子亦得列于众作之间既足为荣亦可愧也感悚感悚范公文正云亡天下叹息昨其家以铭见责虽在哀苦义所难辞然极难为文也伏恐要知
  同前
  某启近范纯仁寺丞见过得睹所制奏议集序岂胜荣幸文正遗忠获存于不朽亦劝善之道也某亦为其子迫令作神道碑不获辞然惟范公道大材闳非拙辞所能述富公墓刻直笔不隐所纪已详而群贤各有撰述实难措手于其间近自服除虽勉牵课百不述一二今远驰以干视聼惟公于文正契至深厚出入同于尽瘁窃虑有纪述未详及所差误敢乞指谕教之此系国家天下公议故敢以请死罪死罪
  同前
  某启昨日居忧服除便得召乃敢离颍至都见日便乞蒲同朝旨俾留遂领铨筦寻以引人事遽出同州入辞之际恩旨又留且领残书既而遂被兹命孤拙多艰无所补报屡招论议常黩上聦宠禄难忝若何为效恐终碌碌以为知已之羞久不拜状出处多滞故敢略序范公碑如所教悉已改正但候桥川检得希文奏议实在贼界恐知之某又上
  同前
  修启昨自服除召还阙出处不定皆由蹇拙使然谅惟悉察自忝此职尝于逓附启为谢某衰病须鬓悉白两目昏花岂复更有荣进之望而天下责望过重恨无所为进不能补益朝廷退不能一作得决去恐碌碌遂为庸人以贻知已之羞尔夙夜愧惧不知何以见教愿闻诲勤之言真切真切
  师鲁及其兄子渐皆以今年十二月葬某昨为他作墓志事有不备知公为作表甚详使其不泯于后大幸大幸范公表已依所教改正只是大顺时捡得希文当初奏议是在贼地中伏恐要知
  嘉祐元年
  某顿首启秋暑尚繁不审三司尚书尊体动止何似伏睹制书以天下之计资天下之才虽未足以施䕫稷一作契之业致尧舜之道以兴至治以副具瞻而天灾水旱之时民困国贫之际上有以宽旰食之忧下有以救饥寒之急此缙绅之君子闾巷之愚民所以闻命之日欣欢鼓舞而引首北望惟恐来朝之缓也修言不足信于人才不足用于世事有不得已而未能引去徒与众人同其喜慰伏计大斾即日在涂伏惟为国自重谨奉启咨候不宣修顿首再拜
  嘉祐三年
  某顿首启自明公进用虽愚拙有以竭其思虑效万一禆补之而久无一言甚可责也今窃见国子监直讲梅尧臣以文行知名以梅之名而公之乐善宜不待某言固已知之久矣其人穷困于时亦不待某言而可知也中外士大夫之议皆愿公荐之馆阁梅得出公之门一美事也朝廷得此举亦美事也某不敢以一言而让三美故言之虽公而不敢泄公赐择焉惶恐惶恐
  嘉祐治平间
  某启两日不奉宴言岂胜瞻系伏承台候稍尔愆和不审晚来起居何似气脉小小留滞微行必遂清康旦夕拜见且此拜闻
  同前
  某顿首启数日不奉馀论伏承台候微伤风冷喜已康和秋暑尚有残歊更冀时加精摄无由咨候賔次谨勒此驰启上问过旬休必获瞻奉兹不尽区区
  治平元年
  某启不奉颜色忽已经旬霜寒伏惟台候动履清福窃承表启累上圣意决不少疑量斯势也似非辩说可入莫且当勉屈高谊兼副中外人情否某衰病最宜先去者尚此迟疑矧公繋国体重岂可轻议昔人叹好事难必成皆此类也旦夕瞻近姑此以道愚见幸高明裁察也惶恐惶恐
  治平元年
  某启晚来伏承台候万福辱简诲俾撰先令公真赞前世文人喜为圣贤记述盖欲自托以垂名矧盛徳清芬借载史牒但恐衰病久废笔砚不能称道万一当试勉彊以应嘉命值夜草草
  同前
  某启承教俾作魏国令公真赞屡日抒思不胜艰讷盖以钜徳难名非委曲莫䆒万一而滞于简拙遂至窘穷实辱嘉命惟负惭恐勉自录呈
  治平某年
  某启某以私门薄祐少苦终鲜惟存二侄又䘮其一衰晚感痛情实难胜仰烦台慈特赐慰恤岂任哀感之至酷暑复盛伏承台候万福来日参假当奉言侍谨且附此叙谢
  治平某年
  某顿首启不获瞻奉忽复数日秋暑伏承台候万福某以馀毒所攻颈颊间又为肿核第以不入咽喉比前所苦差轻旦夕欲且勉出重烦台念特赐存问不胜感愧区区谨奉此叙谢
  治平某年
  某启不获瞻见等闲数日馀暑尚繁不审台候动履何似窃承有外讣之戚方此炎炽伏冀节损悲悼为朝自爱无由驰谒门屏谨奉此陈慰
  治平某年
  某启至日不获展庆不胜驰情伏惟履长纳吉为国耆老永副中外之具瞻某所苦悉已平盖得节假中饱于将理尚烦忧恤手笔存问其为感激并留面叙人还粗布万一
  治平某年
  某启日夕风凛伏喜台候万福重辱手诲仰仞意爱之深某所以欲速出者盖家居不遑安尔谨当更与医工审议昨亦有一札乞更宽数日皆寂然所以尤难安处或因方便特为略言及岂胜大幸承谕曽见与叔平简拙疾更不复云惟乞不赐忧轸皇恐皇恐
  治平四年
  某启不侍台席忽复弥旬经节伏承动履清福杜门俟命已上三表便值休假方欲旦夕驰布恳诚于左右忽辱恵一作诲翰感慰兼深某去就之际不惟果于自决而相知者皆勉以必去不疑亮公见爱素深意必不殊也此来赖君相之明为之辨别皎然明白中外无所疑惑矣则某之引去不嫌稍速所推恩礼不必过优使灾难中遂逃祸咎而保安全于终始蒙徳不浅矣区区所欲述者此尔伏惟幸察
  治平四年
  某启早暮遂凉伏承台候万福昨日辱以相台园池记为贶俾得拭目辞翰之雄粲然如见众制高下映发之丽而乐然如与都人士女游嬉于其间也荣幸荣幸昼锦书刻精好但以衰退之文不称为惭而又以得托名于后为幸也众篇一时盛事往往佳作咸得珍藏岂胜感愧昨夕偶数客坐中不时布谢皇恐皇恐谨奉此咨启
  嘉祐八年误寘此
  某顿首启板桥匆遽攀违忽复旬浃气节遂尔寒凝伏惟台候万福龙旌即路幸此晴明然而䟦履之劳事务丛委窃计倍烦神明更乞为朝自重以副倾依下情区区
  治平四年
  某启冬序始寒不审台候动止何似窃承恳请之坚遂解机政处大位居成功古人之所难公保荣名被殊宠进退之际从容有馀徳业两全䜛谤自止过于周公远矣然而朝廷虑则元老遂去私自计则孤危失恃此不能不惘然尔其他区区非笔墨所可既惶恐惶恐
  同前
  某启自承遂解政机出镇便郡寻奉拙记计已通呈具审殊命优礼悉已恳辞又当驰贺也某藏拙于此幸亦优闲而衰病侵攻略无寕日归心愈切然素计亦稍有绪也窃计大斾非晚启行无由瞻望寒中伏冀为国自重区区不宣
  熙寕元年
  某启东州难得酒村郡醖不堪为信惟羔羊新得法造又以伤生不能多作然谓一无此字其味尚可少荐樽爼轻凟台严惶恐惶恐
  熙寕二年
  某顿首向尝以拙恶应命深愧唐突乃蒙不鄙以之刻石得子履钜笔措之佳处因公胜迹托附之传其为荣幸多矣感惕感惕某近秋冬以来目病尤苦遂不复近笔砚小诗亦不曽作心志萧条但思归尔承谕脏腹多不调更乞节慎饮食酒能少戒尤佳某一向不饮遂不复思无由少侍谈席区区不布万一
  熙宁二年
  某启専使至获捧台翰伏承经寒动止万福下情欣慰某以病目艰于执笔稍阙拜问其为倾向之勤则未始少怠也某幸东州岁丰事简居已逾年已再削乞夀阳盖陈蔡势难乞惟夀近颍亦便于归计尔益远旌棨新春伏惟为国保重
  熙宁三年
  某顿首启近昨过郓瞻望留都才三四驿因假急足拜问粗布区区不谓远烦专介直走淮滨诲谕勤勤仰仞意爱兼审秋寒台候动止万福下情岂胜感慰修过颍少留以足疾为苦不久勉之官守情悰索然素志未遂其馀鄙冗莫道万一惟乞为国自重以慰其瞻
  同前
  某启某去秋留颍月馀尝因急足还府附状自尔勉力病躯祗赴官所忽忽遂见穷腊即日凝凛伏惟镇抚之馀台候动止万福某昨蒙上恩察其实为病瘁得蔡如请土俗淳厚夲自闲僻日生新事条目固繁然上下官吏畏罚趋赏不患不及而老病昏然不复敢措意于其间若郡县平日常事则绝为稀少足以飬独偷安俟日而去尔甚幸甚幸荷公见爱之深欲知其如此尔岁暮雪寒伏乞为国加爱
  同前
  某启立朝虽久忝冒实多而未有卓然可称于人者蒙公爱念赠以嘉篇语重文雄过形褒惜何以克当但秘藏荣感而已拙句唐突大匠出于勉彊惭恐惭恐某自至蔡遂不曽作诗老年力尽兼亦忧畏颇多冀静默以安退藏尔
  熙寕四年
  某启近尝奉记粗布区区窃计已投几格专使忽至特枉亲翰伏承经寒镇抚之馀台候动履万福岂胜感慰之极某衰病如昨年老忧畏旦暮未去俛默苟偷如前书所述尔忽忽又见新春惟乞为国爱重以副中外瞻倚之望
  同前
  某启辱贶斋醖尤为醇美第小邦鲜嘉客老病少欢意不得如侍台席时豪饮之量尔可叹可叹近以序传拜呈尘浼听览盖向在颍因欲遂留而当权者猜忌聊以自觧尔进退之间其难如此可惧也千万保重以慰勤企
  同前
  某顿首再拜近急足还府奉状粗布谢恳新正令节限以官守无由一厕贺賔之列元勲柱石神明所相百福来臻春气尚寒伏惟为朝爱重上副眷倚下情祝颂之至
  同前
  某启昨承宠示归荣等五篇刻石俾遂拭目岂胜荣幸唐世勲徳钜公为不少而雄文逸翰兼美独擅孰能臻于斯也某以朽病之馀事事衰退然犹不量力不觉勉彊者窃冀附托以为荣尔见索拙恶不能藏默谨以录呈惭罪惭罪某又上
  同前
  某启向尝辄以拙诗尘凂台听寻蒙特赐宠和不惟以慰寂寥而雄文大句固已警动人之耳目属闲居杜门难偶信便遂稽布谢岂胜感幸愧恐之至也因王郎中诣府的便少道万一
  与富文忠公彦国 天圣明道间
  某顿首白彦国自西归于今已逾月无由一致书盖相别后患一大疽为苦久之不暇求西人行者然亦时时有客自西来独怪彦国了无一书又疑其人不的于段氏仆夫来致几道书此人最的宜有书又无然后果可怪也始与足下相别时屡一作累累邀圣俞语谓书者虽于交朋间不以䟽数为厚薄然既不得群居相笑语尽心有此犹足以通相思知动静是不可忽苟不能具寸纸数行亦可易致则可频致犹胜都不致也当时相顾切切用要约如此谓今别后宜马朝西而书夕东也不意足下自执牛耳登坛先㰱降坛而吐之何耶平生与足下语思欲力行者事何限此尺寸纸为俗累牵之不能勉强向所云云使仆何望哉洛阳去京为僻远孰与绛之去京师也今尚尔至绛又可知矣自相别后非见圣俞无一可语者思得足下一书不啻饥渴故不能不忉忉也秋暑差盛千万自爱
  嘉祐元年
  某启暑雨不审台候何似有蜀人苏洵者文学之士也自云奔走徳望思一见而无所求然洵远人以为某能取信于公者求为先容既不可却亦不忍欺辄以冒闻可否进退则在公命也
  嘉祐七年
  某启慰䟽已具如别春候暄冷不常不审孝履何似伏惟以时顺变循礼节哀上副人主之眷怀下为士民自重某自承乏东府忽巳半岁碌碌无称厚颜俯仰尚思一有论报而去然勉强庸拙不知所为苟终止若斯顾亦安能迟久不待弹劾当自为计也未知尚有可教否无由瞻近岂胜下怀时事多端伊洛过客相踵必有能道其大槩者其他委细亦非笔墨可殚也谨因遣人万不布一某又拜
  嘉祐八年
  某顿首启近驰贺恳少布私诚伏承大斾已及近郊道路盛暑窃审台候万福实慰区区瞻跂之勤朝廷新有大故时事多艰旧徳元臣与国同体驰驱奔走不惟出处之节得宜与来者为法康时济物愚智所同有望于马首之来也馀如前书所述旦夕当得瞻见颜色第因张师远行不可无书谨奉手启咨问
  同前
  某启忽承手诲以屡辞新命未得请俾有所开陈敢不如教然愚窃以公自元宰还首西枢恳请而从则恩典未见其过但公以避灾为意思欲深自退抑此与上待元老之意夲不相为谋也亦窃见初一札自后更不降出上亦未尝语及岂非事已决定无可商量耶若徳音有所询当具道如所教也秋凉喜承台候万福谨奉此不宣
  治平二年
  某启馀暑未祛伏承台候动履清福人至辱赐简岂胜感服自公在告为常制所拘不得时伸候见固以为恨今者大斾当西不一造门下窃意不近人情兼料诸公意必同此所以虽承诲勤未敢闻命也皇恐皇恐人还谨此不宣








  文忠集卷一百四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四十五
  宋 欧阳修 撰
  书简二
  与晏元献公同叔庆历七年
  某启孟春犹寒伏惟判府相公尊体动止万福前急足自府还伏蒙赐书为报且承临镇之馀日有林湖闲燕之乐此乃大君子以道出处之方而元老明哲所以为国自重之意也幸甚幸甚有魏广者好古守道之士也其为人外柔而内刚一作内刚而外柔新以进士及第为荥阳主簿今因吏役至府下非有它求一有也字直以卑贱不能自达欲一趋门仞而已伏惟幸赐察焉不备某再拜
  皇祐六年
  某叩首孟春犹寒伏惟留守相公大学士动止万福某罪逆不孝不死灭犹存喘息自齿人曹近者辄以哀诚具之号疏台慈轸恻怜念孤穷亟遣府兵赐以慰答有以见厚徳载物无所不容求旧拾遗虽弊不弃捧读感涕不知自已内惟孤贱受赐有年岂独兹时乃尔忉怛盖以感激临纸发于其诚而不能止也留务清闲伏惟上为邦家精调寝膳下情区区谨因人还附以叙谢某再拜
  与杜正献公世昌庆历五年
  某顿首启仲夏毒热伏惟相公阁下尊候动止万福某蒙国厚恩任责尤重逮此期岁旷无所闻不惟上孤陶钧实亦惭愧知已瞻望门馆岂胜区区然自东藩下车已累月而尚稽修问左右之礼盖其进不能为朝廷辨邪正而使谗言胜于公议退亦何所𫐠其私焉用此彷徨非懈怠也伏以大臣出处自系时事惟望为国自重以享多福卑情不任祷颂恳切之至谨奉启起居伏惟幸察
  庆历八年
  某启仲夏毒热不审相公阁下尊体动止何如某昨蒙恩自滁徙扬扬古名都尝多钜公临治忆为进士时从故胥公自南还舟次郡下游里市中但见郡人称颂太守之政爱之如父母某时尚未登公之门然始闻公之盛徳矣因窃叹慕不已以为君子为政使人爱之如此足矣然不知公以何道而能使人如此又不知使巳他日为之亦能使人如此否是时天圣六年冬也去今几二十年而幸得继公为政于此以偿夙昔叹慕之心而其材薄力劣复何能为徒有志尔相公道徳材业著于天下一郡之政不足多述因小生之幸遂以及之聊陈始末不觉言繁恐悚恐𢙀拜见末由伏惟为国自重
  皇祐元年
  某启孟秋犹热伏惟致政相公阁下尊体动止万福昨者某以目疾为苦自扬州求颍至此经时阙于奉状盖以目疾一作日病无悰私门多故然其企望门馆何日而㤀顷自去冬子美之逝贤人不幸天下所哀伏计台慈倍深痛悼某年方四十有三而鬓须皆白眼目昏暗慈母衰老羸病厌厌身世若斯国恩未报每以自念慨然兴嗟知遇至深敢兹琐碎皇恐皇恐秋暑未退霖雨为灾伏惟顺时倍加保重卑情所望不任区区谨奉启起居
  同前
  某顿首启季冬极寒伏惟相公阁下尊候动止万福某幸得守官近郡常时欲奔走候问起居而自秋以来老母卧病郡既僻小绝无医药迨冬至之后方得渐安由此逾月旷阙书启之礼蕞尔小子蒙徳有年瞻望门墙何日而已伏愿顺时自重以迎遐福以隆夀考卑情不胜区区谨奉启咨问
  皇祐四年
  某启前月初专于郡中借人拜问不谓至今不达必以大水为阻急足至伏喜秋来台候万福得赞善书承颇多故亦云微恙今必已平康谅烦台虑也宠示寄君谟唱和诗并梅书岂胜珍荷梅君困穷晩遇知不为否也某此苟活但葬事未有涯大事惟此固难容易自秋来忽患腰脚医者云脾元冷气下攻遂勉从教诲食肉古人三年不食盐酪诚有愧也不孝不孝延陵葬子孔子犹往观之盖君子于哀乐喜怒必有可观以为人法也今世士人居丧不及处多风俗久弊恬不为怪心常患之不意自犯名教然存身亦以奉后此蒙宠诲之意也荷见忧爱至深不觉言多死罪死罪某上
  与曽宣靖公明仲 庆历五年
  某启山郡僻寂习闲成懒凡于人事几废绝前者送起居院文字人回特沐手诲违别兹久伏承徳履甚休可胜慰浣某居此虽僻陋然奉亲尸禄优幸至多愚拙之心本贪报国招仇取祸势自当然然禆补未有一分而缘某之故事起多端有损无益可为愧叹今而冒宠名饱食自便何以为颜也未期良会冬冷保重
  与吕正献公晦叔 皇祐二年
  某启别后人还两辱书暑中喜承寝味多福某十三日受命与孙公易地此月下旬当行效官不惮宣力苟为公家何所不可若区区应接人事以避往来之谤祗恐违其天性难久处也西湖宛然再来之计不难图而与贤者共乐知其不可得也秋凉惟冀保重
  熙宁某年
  某启某以衰病之质幸此优闲中性易习遂成懒惰向审召还禁林固与士大夫同其庆抃而久阙驰诚恃知之厚必不罪其疏慢也辱书重増感愧未涯胆迩渐寒为国自重
  熙宁三年
  某启养拙东州久自藏缩加之病苦废事遂阙拜问比者得请淮西道出治下方俟及疆奉状行次南郡一作都遽辱赐教其为感愧何可胜言仍审坐镇之馀动履多福某衰晩之年蒙上信其实病不以避事为责而从其所欲恩出万幸何感如之馀不复云皆留面布
  熙宁五年
  某启晴阴不常不审动履何似前日四望一赏群芳之盛已而遂雨古人谓四乐难并信矣十三日欲枉轩骑顾访盖以草堂仅成幸一光饰之尔谨此咨布馀留面叙
  同前
  某启昨晩辱教答承齿疾尚未平若苦不敢劝酒莫可略枉顾否盖欲少接清论不主于酒食物亦令减滋味也矧兹疾某亦尝苦每蒙宽假也更此咨启
  与程文简公天球 皇祐某年
  某启哀诚迫塞不敢时通记问蒙存录过厚荷知有素不当烦述也贱累往来镇下特承差人送至及劳赐稠重只以愧感佳酿拜惠甚频増䩄増䩄衰病咫尺末由号一作就见依恋依恋
  至和元年
  某顿首启依恋之恳略布具前大暑中特烦春接累日连夕不见倦色私怀感著非一二所可陈舟行病酒累日不解府人屡还皆不能奉启才过长平遂苦大热比及都下俗状益劳瞻想清晏其可再得馀当续具咨目兹少叙依依不悉
  至和二年
  蒙颁寄佳醖感愧非一京师日苦俗状无复清思临觞之乐未始有之思去岁留奉清欢不觉已期年矣柳湖陈之甘棠思有所颂述以遗陈人为他日故事以彰公之雅志不惟拙讷直以多事匆匆殊所不暇秋凉必偿素愿得次诗榜之末亦大幸矣
  同前
  某启昨得请淮西方作书乞舟谋出府下冀得一奉言色私怀喜幸何可胜言而改职未谢恩旨复留孤拙无庸于时何报进退遑遽莫知所为重以屡烦朝听未敢轻有所陈䩄颜周行碌碌而已荷公爱顾非比他人出处之节不敢自默时事日新未知如何区区非纸墨所布也秋热惟乞以时为国自重
  同前
  某启忽忽久疏奉问近以被命出疆初缘持送御容须一学士同列五人皆巳曽往遂不敢辞继以虏中凶讣义益难免然冒风霜衣皮毛附火食面皆于目疾有损亦无如之何比者当驰问示谕柳湖佳致诚愿有所述以姓名附见为荣北行马上当得抒思偶秘书归省顾治行计随分牵率鄙怀不能尽万一
  至和元年
  某顿首伏承台诲欲使撰述先公神道碑岂胜愧恐某才识卑近岂足以铺列世徳之清芬然蒙顾有年义不得辞其如大惧不称所使以辱执事是用进退惕然馀当诣节下受教舟船荷徳无巳
  同前
  某启辱赐问并录到赠告屡烦台听悚仄可知所要碑文今已牵课衰病无悰言无伦理不足以扬先烈愧汗而已某自病起益疲不能复旧岂遂衰邪碌碌处此思去未果但思明公柳湖春色不得陪骏骑为恨尔大用犹稽时事多端思见旧徳物论如此非谀也未闲樽俎为适亦有佳趣临纸区区不能尽惟冀为国珍重
  与孙威敏公元规 皇祐四年
  某僦居西郊苟活无求于世号奉几筵而已诸事无便不便也幸无恤只如卜葬茫然未有涯然汲汲须于明年了却某迩来目昏略辨黒白耳复加重恐知之西行渐相远哀苦中瞻望依依范杜二家之子不归京西此不足怪人事就易尔仕宦子孙多在北古贤亦皆如此不以去就为轻重也某亦不忍以先妣有归子孙以远不得时省坟墓也哀切哀切
  同前
  某叩首急足自徐还辱书承以七月首涂大斾遂西即日秋暑伏惟台候万福昨日范公宅得书以埋铭见托哀苦中无心绪作文字然范公之徳之才岂易称述至辨谗谤判忠邪上不损朝廷事体下不避怨仇侧目如此下笔抑又艰哉某平生孤拙荷范公知奖最深适此哀述别无展力将此文字是其职业当勉力为之更须诸公共力商㩁须要穏当承公许作行状甚善便将请谥议官文书有司据以为议大是一重公据请早挥笔秪见行状亦当牵率为之也入对少留应当西迈残暑千万保摄时乞惠问以慰孤穷
  与苏丞相子容同前
  某启哀穷苟活奄及仲秋孤苦之心何以自处昨急足还府尝奉号疏必达秋凉寝味如何昨闻入京今必归府某此幸幼贱如常相见未涯向寒保爱因人奉此不次某再拜推官即学士执事八月五日状 昨大祸仓卒离南都来不计料钱劵历何在后来须缴纳省中不知省中曽催否是王仲文手分托与问之
  同前
  某启近急脚子还尝奉讯专人至辱书审秋寒以来体况佳福修苟自存活诸况前书具之此不繁述职租极荷挂意前者为料钱历子承封送王仲文等状盖当时作书误写本为添支历尔更说与问看记得当时离南都时似缴纳了恐未曽缴时须要见归著因此中寻来并不见故也更为王渭州织纱如何亦告因书批及见解榜喜贤弟被荐岁杪多爱某再拜职田丝十二两有公文却送还府
  皇祐五年
  某启近累累辱书承夏热幕中清胜某居此以来事绪累次书内应悉但卜葬心欲速了而事未有涯绝无人相助又无弟侄可使者茫然中心未知所措吾弟替期应亦不远公租极小事烦挂意悚悚苟图存活所须至鲜然有不得已处也穷居危坐病目眊然无以度日又为一妹丧夫惸然无依居处相远力未相及于此一重烦恼尔人还作书回谢事多未能子细思渴思渴
  
  某启晴色可嘉必遂出城之行泥泞窃惟劳顿清明之约幸率唐公见过吃一椀不托尔馀无可以为礼也专此不宣
  
  某启雨晴便苦客多牵强攀和盛篇已不能如韵实愧于诗老也早来承见问所闻再三疑惑不审何事彼有所传幸以为示也为客在门前守定写简不成悉之
  
  某启拙诗趁韵有梅二之业病无其工也早来许行香后见过何为复辍所欲示者何事来日能见顾否行香后乘凉枉驾作一盂饭奉侍却有绝品茶数种可试若所说事不妨时幸就近约介甫同来为幸惟以方上号请告不敢聚饮尔其他并无害批示某再拜
  治平四年
  某启近尝奉状急足还并递中并捧惠问所以慰诲存恤之甚厚兼审经暑动履多福夙切瞻慕欣感何量汴流驶激承使舟即日东下得与民吏奔走道左岂胜驰情谨先奉此攀迎伏惟幸察不宣
  同前
  某启某以孤拙蒙上恩怜予之一州俾飬衰朽又得在使部遂依公庇顿安危心岂胜天幸某至此已数月幸岁丰盗息民事亦稀蝗蝻不多随时扑灭承斋舲下汴首及敞封当得亲受约束面布恳诚谨因迎迓人行姑此上问尊候不宣
  余皇祐庚寅岁为南都从事会乐安公来守留司以余乃昔所举送进士待遇特厚府中之物皆以见属尝谓余曰爱君至诚喜得共事故事事奉诿必不惮烦也又尝亲书余考牒曰才可适时识能虑远珪璋粹美是为邦国之珍文学纯深当备朝廷之用又其所遗书简往往指事诘难尽其底处余亦荷其知照于论议间纎悉无隐前后诸帖虽秘蔵之或为亲识携去者多矣今闻公薨谢感旧怆怀不能已已因索巾楮尚得数十纸命工装背庶几藏于久远尔熙宁五年十月廿五日东阳郡思堂丹阳苏颂子容题余在乐安幕府二年日接论议闻所未闻府事之外则章奏书疏悉以见托至于私家细故亦多询其何如故其简札丁宁委曲虽至亲亦不过如此自公之薨余每与亲旧语言未尝不及之抑其风尚之可怀故弥久而不能㤀也苏颂子容题
  与王文公介甫 嘉祐某年
  某再拜相别忽焉遂见新岁中间尝一得附书其如匆遽不尽鄙怀于今犹以为恨虽然遂使不匆遽区区之怀亦不能尽也贤弟来得相见备审动止即日春寒奉太夫人万福喜慰无限贤者不能留之朝衰病者不得放去皆失其分归咎何所某自新春来目益昏耳亦不聪大惧难久于笔砚平生所怀有所未毕遂恐为庸人以死尔其他细故不足道惟奉亲自爱
  嘉祐三年
  某启近托扬州附书必达自拜别无日不瞻企秋气稍凉伏惟尊候万福毗陵名郡下车之始民其受赐然及侍亲为道之乐日益无涯矣某怏怏于此素志都违诸公特以外议为畏勉相留古之君子去就乃若是耶吕惠卿学者罕能及更与切磨之无所不至也因其行谨附此咨起居
  嘉祐元年
  近得扬州书言介甫有平山诗尚未得见因信幸乞为示此地在广陵为佳处得诸公录于文字甚幸也贤弟平甫秀才不及别书愚意同此前亦承惠诗多感多感
  与韩献肃公子华 嘉祐六年
  某启多日思致问近见发遣使臣来请公用物呼渠欲附书待之终不至遂以稽滞不审秋凉所履何似某碌碌无所称遂为朋友之羞第以体难轻发当更小忍惭尔君谟自南归皤然一翁但喜其病渴且止遂当安也仲仪顽健如故惟不能屡相见交㳺索莫子华岂当久外何时来归未闲因风时枉数字犹足以慰衰病之怀窃冒宠荣不知为乐但觉其劳与负愧尔茶三二种托贤弟致达勿罪少边州早寒惟为时自爱 公仪云谢礼闱唱和已失二梅可叹可叹
  与韩门下持国 至和二年
  承已受命未克驰贺盖以治行徙居日并牵率也阴雨体况佳否小诗幸同作以送介甫因出见过思仰思仰某再拜十三日何时可入史院幸先示谕为望
  与吴正献公冲卿 嘉祐六年
  某启奉别忽见新岁辱书承经寒动履休胜某以孤拙之姿不求合世加以衰病心在江湖久矣此友亲所共亮之也兹者遽叨误选实出意外任责已重而无素蕴不败何待见爱深者但可吊也不然何以教之惶恐惶恐新春保爱以副瞻祝某再拜
  嘉祐八年
  某启公私多故久阙奉状辱书承经暑动履清和并深慰恋近审将漕京西但欣按部过都当遂瞻见亦承曽有章奏必难遂高怀莫且勉就否某自春涉夏以小儿女多病不无忧挠加以待罪碌碌不知所为情绪萧索无复前日惟握手一笑庶几尚慰衰残岂胜企望也未闲盛暑为时自重人还草率为谢不宣
  同前
  某启公私多故稍阙致问自因山赴役事非素料每见奏削足知劳虑也亦承迩来颇有伦绪谅非精敏不能济也某以衰朽谬膺器使当此多艰未知何以免于罪戾也即此衰病之馀与儿妇辈各安恐知
  治平四年
  某启违远台席忽复更时秋暑尚繁不审动履何似某向以孤危之迹当群论汹涌之时独赖至公遏以清议保全至此恩徳可量赴职以来日享安逸兹为受赐不浅矣乃情倾向岂胜区区惟冀以时为国自重
  熙宁四年
  某启感激之诚巳具前幅某十七日受命行装素具适值久雨积水为阻三五日始遂东归某此来恩数出于望外然犹有私门合乞恩泽上烦朝廷幸乞留念一作意盖他门不敢言恃以亲契皇恐皇恐某又上
  治平元年
  某启多故稍阙致问辱书感愧新正窃承动履休福贵眷各安某与儿妇等幸如宜第苦残衰齿牙揺脱饮食艰难殊无情况尔京西忽已逾年承见谕谨当志在下怀也过年宾客书题坌集日益区区修报草率不以为罪春和惟以时慎爱
  熙宁五年
  某顿首启某田野之人自宜屏缩而况机政方繁犹蒙曲记其生日贶之厚礼仰佩眷意之笃感惧交并某以衰病退藏人事或不能勉力交亲必赐容恕谨此以代布谢之万一
  熙宁五年
  窃承恳章屡上而中外瞻瞩方切恐未能遽遂高怀也近叔平自南都惠然见访此事古人所重近世绝稀始知风月属闲人也呵呵有会老堂三篇方刻石续纳儿子在宅叨聒感愧感愧
  与吴正肃公长文 嘉祐二年
  某启前日斋所却成叨聒累日宿斋不易承手教存问雨势不减去年弊居上漏下浸压溺是忧更三数日如此当须奔避皇皇不知何适为可居京师其况如此奈何奈何承惠奇物远来更要新如何可得也呵呵感著感著人还谨此不宣
  同前
  某再拜累日不瞻奉渴仰可胜酷暑中承气体清适某自初旬内尝冒热赴宿为暑毒所伤绝然饮不得加以腹疾时时作遂在告数日前下榜子欲见以虚羸未任遂复中止更三五日当出承手教存问感慰感慰谨此奉谢
  同前
  某启在告累日不获瞻见尤所企渴辱教承馀寒体气清佳衰病极不自胜左臂疼痛系衣搢笏皆不得恳告诸公几乎乞骸也何暇复顾外论如何哉承见谕感仰感仰乍出事丛草草不悉
  嘉祐四年
  某启承奉祠斋宿喜体候清休某参假方三日左眼脸上生一疮疼痛牵连右目不可忍旦夕未止又须在告屡废职事岂得安穏诸公不谅未肯令罢奈何奈何承惠佳篇甚释病思和得纳上目痛甚书不得勿讶
  同前
  某病中闻得解府事如释笼缚交朋闻之应亦为愚喜也请外又须更作一节般挈上下重以为劳数日卜居稍定遂得从公㳺矣拙诗取笑
  此帖乃是嘉祐三年二月误寘于此
  某启一两日不奉见伏惟体候清佳孙明复春秋文字知在彼传录欲告借一两册或彼中已写了者若或未写到者皆得此中一二笔吏闲坐必不久滞某遂赴班荆忽忽五七日不相见谨此不宣
  同前
  某启昨日圣俞处见一篇又辱宠示其锋岂易当也然自此极有工夫却归人道上也呵呵云百司者尚未见报来不知的否某已有秘阁唐书便更无兼局亦情愿脸疮未愈未得奉见区区不悉
  同前
  某启昨日奉见偶㤀咨问为亲戚乔孝本避嫌当易局乞早与施行况武平郎君例甚近幸冀留念前时乱道数篇必已宠和专令咨请望付人也忙不详悉
  同前
  某启在吿久不瞻颜采顿凉伏计徳履康裕某病体得凉渐愈思欲朝参以奉言宴而假故须初三日方可出昨见新制京朝官不自下文字令审官举行磨勘朝士唧唧皆谓不便某亦思之有数节未便盖为害甚广然不知长文曽留意否始初莫与建议否欲有所陈未敢先此咨问幸思而见教
  嘉祐六年
  某启自大斾东出忽复逾时春气犹寒窃承动履清胜前约临行少留会话终不克遂至今为恨东土雨雪不愆年丰俗阜为郡之乐想亦无涯某衰病日増勉强碌碌卒无毫分以塞咎责奈何奈何前日赏花钓鱼获侍清宴自景祐三年逮今二十六年获见盛事独恨长文不在尔向暑政暇惟以时自爱因风惠问以慰瞻渴
  治平二年
  某启以公私多故久不奉疏秋暑伏承孝履支福贤郎来因得闻动静粗慰瞻企然而倚庐远去城邑饮食非便亦承臓腑不调谅出蔬食所致某向居忧于颍每每因食素生疾遂且食肉然服除半岁犹未平复此在典礼亦当从权前时传侍讲还朝尤病甚有羸色久之方复公奉侍慈颜尤当勉强间食少荤味以养助真气交旧奉祝惟此为切馀不烦言也亦知室居稍亦完葺向寒更冀节哀慎䕶以副瞻祝
  治平元年
  某自春末家中疫疾深夏甫定遽此水灾惊奔不暇仅有馀生入今年来两目昏甚屯滞百端直以京师饥疫复此水患上心忧劳正当竭力未敢请外其如无所禆补其责愈深奈何奈何赐茶数饼表信然亦不宜多饮也
  熙宁元年
  某启暑伏已深不审台候动履何似修赴职已旬馀幸岁丰盗贼衰息地僻人事稀简蹇拙之迹临祸获全荷徳已多而又假以宽闲之处俾养衰病之馀其受赐亦不浅矣昨过颍尾盖十五六年不到矣而风气之变物产益佳巨蟹鲜鰕肥鱼香稻不异江湖之富故亳虽名郡而归思不可遏也固不待巢成而敛翼矣公方上副圣君眷委之重下为善人良士所赖惟为国自重以副区区不宣某再拜
  与苏丞相子容 皇祐某年 已下续添
  诚如所谕甚善早来所闻是生开者河道云大浅却高如西面三尺已来更请子细看过或果如此即更须那工开令深峻方可行水仍云大抵近东河底渐高恐流水不快千万且与挂意某两日拖病来日方可到城外恐知之某白子容足下
  至和元年
  某自去秋扶䕶南归水陆往还四千馀里幸无风水之恐得遂安祔哀苦中独力粗如私愿其如水往陆还奔驰劳苦故自春多病仅有馀生中间承改秩召试贴职未遑为贺亦以哀苦杜门少见人便故也即日供职奉亲外气体休佳某六月当勉从人事未知所向何方相见未可期企仰企仰因人不惜垂问此外珍重某又问哀苦中承示启事相知何必更如是未禫除稽于复
  谢谅可情恕也
  又嘉祐七年
  某启中间辱书承为政外体履安和近又沐惠问适以合宫大礼前后事丛不时致谢第深感愧也颍城佳郡足以优贤然当舒发远大则难久留也未闲湖园亦少资清兴某衰病碌碌厚颜已多有名即得引去矣未果谈款初寒以时慎爱不宣某再拜知郡子容学士足下十一月一日
  与杜正献公庆历某年见英辞类稿
  某顿首启仲秋渐凉伏惟致政相公尊体起居万福前者所遣人还伏蒙宠赐书答因得备闻起居之节进退之宜私心喜幸何可胜道淮南岁旱飞蝗群下来自淮泗至秋暑毒不解不审治汴如何更望顺时倍保尊重
  庆历某年见英辞类稿
  某顿首山僻少便阙于修问伏惟台候万福进士曽巩者好古为文知道理不类乡闾少年举子所为近年文稍与疑后进中如此人者不过一二阁下志乐天下之英材如巩者进于门下宜不遗之恐未知其实故敢以告伏惟矜察














  文忠集卷一百四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四十六
  宋 欧阳修 撰
  书简三
  与赵康靖公叔平 至和三年
  某启辱教并高邮二书不胜感刻足以仰见仁人之心恻物垂悯之深也方欲专驰人去请时暑重烦挥翰来旦并伸面谢人还姑此
  至和三年七月
  某启累日阻拜见不审尊候何似某为水所渰仓皇中搬家来唐书局又为皇城司所逐一家惶惶不知所之欲却且还旧居白日屋下夜间上筏子露宿人生之穷一至于此人马随多少借搬贱累幸不阻
  嘉祐四年
  某顿首启初夏已热不审动止何似郓去京师不为远而叔平在外宜日走讯问候兴居而动辄逾时虽云人事区区实亦可责也某昨衰病屡陈蒙恩许解府事虽江西之请未获素心而疲惫得以少休岂胜感幸卜居城南粗亦自便自在府中数月以几桉之劳凭损左臂积气留滞疼痛不可忍命医理之迄今未愈夫府孰不为之独衰病者如此尔东平风物甚佳为政之暇想多清趣更冀为朝自重以俟严召递中谨奉此有恳如别幅
  焦千之秀才久相从笃行之士也昨来科场偶不曽入其人专心学古不习治生妻子寄食妇家遑遑无所之往时闻郓学可居所资差厚可以托食而焦君以郡守贵侯难以屈迹今遇贤主人思欲往托窃计高明必亦闻此但恐郓学难居今已有人尔若见今无人则焦君不止自托其于教导必有补益亦资为政之一端也更在高明详择可否俟有宠报决其去就也谨于递中布此恳
  同前
  某启久不奉状乃以今夏暑毒非常岁之比壮者皆苦不堪况早衰多病者可知自盛暑中忽得喘疾在告数十日近方入趋而疾又作动辄伏枕情绪无悰深思外补以遂初心而唐书不久终篇用是更少盘桓侍祠既毕当即决去形容心志皆难勉强矣焦秀才事荷挂念方走淮南欲挈家而其妇翁作省判遂被留连势不能去然渠感愧非一也某久欲作书属病今犹居告自叔平兄去后子华作宪遂鲜欢
  同前
  某启近尝奉状秋雨早寒不审尊候何似昨辱书言郡封不安劳虑医药数日前闻果不起伏惟哀悼之怀何以堪处无由陈慰徒用瞻仰叔平素喜浮屠之说死生之际固已深达兹顾未能顿至无念谅用此可以少宽哀苦之情尔交㳺无以为言聊以此塞悲奈何奈何更希为国自重也谨于递中附此
  嘉祐五年
  某顿首启伏承荣被制书入司天宪中外欣惬以为肃政纲以重朝廷于兹有望焉至于朋旧又喜来归独不得亲款宴言以为恨尔窃计旌斾已及郊畿无由瞻迎溽暑惟为国自重
  熙宁二年
  某再拜自承荣遂挂冠之请日欲驰贺而病悴无堪事多稽废其如不胜欣慕瞻仰之诚也即日隆暑伏惟台候动止康福窃惟宴间之乐大惬雅怀回视尘琐必深闵叹也某衰病日増尚此迁延为愧不浅然亦不晩必能勉追高躅也瞻见未涯惟冀顺时加重
  熙宁三年
  某衰病退藏人事旷废理无足怪然亦不承问不胜倾驰屡得君贶书及见唱和新篇粗审动静喜承台候万福向尝辱许枉顾虽日企伫乃出于乘兴不敢坐邀然又思颍之清决在此春若得自乘一鹿车造门求见亦未为晩未间春暖惟冀以时卫重
  熙宁四年
  某启自退居杜门人事几绝养成疏慵稍阔拜问涂中忽辱书顿慰岑寂兼审经寒尊候万福某衰病如昨目足尤苦殊不少损兹亦老年常态尔闲居之乐无待于外而自足处多惟朋旧相从为难得自安道得请南台窃思二公物外得朋之乐不胜羡慕所承宠谕春首命驾见访此自山阴访戴之后数百年间未有此盛事一日公能发于乘兴遂振高风使衰病翁因得附托垂名后世以继前贤其幸其荣可胜道哉在公勉强而成之尔馀具别纸
  与冯章靖公当世 嘉祐三年
  某顿首区区久阙致问中间辱书为感何已冬寒伏惟台候万福某以衰病期一作思得一小郡养拙三二年间谋一归老之地此愿未获遽被责以吏事精力耗竭何止强勉不出岁末春初当有江西之行矣薛亲干敏河东风土民间事绪可以询问得佐幕府甚幸甚幸某为目病为梗临纸草率惟冀镇抚外以时为国自重
  嘉祐四年
  某启自承移镇合肥尝一得奉状其后区区更阙附问不审酷暑以来尊候何似庐在淮南为剧郡窃惟下车布治之初当少烦条教既而可乐之趣则有多于他邦也伏惟视政之暇为时自重伫俟来归以慰士大夫朋友之望
  嘉祐五年
  某启伏自移镇肥上尝一奉书忽已逾岁续虽乏驰问然瞻企之勤则未尝懈也即日春寒不审尊候何似某以衰病无堪自解秩天府于今一期正以唐史残编为累今幸成书不久进御遂当南去世事老来益有可厌者矣自当世治肥然大率诸相知皆云不得书某亦以地僻少有来使得询动止朝廷公议与交亲私望皆愿还归未问向暖惟冀为国自重
  同前
  某启昨自罢烦剧卜居城南少获休息然犹此盘桓未遂决去正以唐史将遂终篇然亦不过秋末时事尔庐去京师不远计可备闻难于纸笔具道也当世据名藩优㳺文史自足为乐其馀一付公议但朝多贤士而独在外与相知之私立欲公来归之速尔某衰病俱攻去心甚速诸公察其实然而未肯决然放去奈何奈何原父虽归子华作宪朋友益萧索当世尚壮及时读书行乐此外稍隙时当得数奉问大热更冀自重
  同前
  某启自承移镇金陵遂疏奉问经暑窃惟体履多福江山之胜实足以资清兴而贤者久居于外岂朝廷之意哉朋友区区之私又可知也某衰病迫于归计唐史奏御遽陈危恳而未蒙听允进无所补退不获志负愧周行不知所措一作处相见益无涯惟为时自爱以副瞻望
  同前
  某启自成书请外所陈哀切冀以危诚有以感动而二三公过为顾虑曲以见留在意实厚于计则非便也奈何奈何本欲为郡下客少溷主人复未可得然使少迁延终当必偿夙志也济叔穷居得当世在镇必以慰意不久当应稍起此公议久所郁郁也前承惠碑多佳者甚济编录感幸感幸闻金陵有数厅梁陈碑及蒋山题名甚多境内所有幸为博采以为惠实寡陋之益也病暑草率
  同前
  某启承惠寄碑刻既博而精多所未见寡陋蒙益而私藏顿富矣中年早衰世好渐薄独于兹物厥嗜尤笃而俗尚乖殊每患不获同好凡如所惠仅得二三固已为难而骤获如是之多宜其如何为喜幸也济叔公议犹屈乃吾徒之责未尝少㤀于怀而造物者第与众人同为嗟叹而已岂贤人君子亨否有命殆非人力能致邪虽然敢不竭力辱谕感愧感愧承专遣人至数召问其还期每云有故未归遂且于邮中附此俟渠行即当奉状也
  嘉祐六年
  某启衰病碌碌无所称徒负愧耻区区强颜人事废旷久阙致问但深瞻企昨承进宠经筵而尚留居外未足以慰士大夫之望实非交㳺之私论也辱惠书经暑涉秋动履清安江山英胜聊助公馀之兴未严召间希为国自重
  与王副枢景𢑴 嘉祐五年
  某启自承轩骑归止属以多故未克祗谒暄和窃审气体清安适辱简诲兼示郑州书信等偶在院中定题不时为答深所感愧谨驰此为谢幸加恕察不宣某再拜景彝舍人阁下八日
  与王懿敏公仲仪 嘉祐二年
  某启数日之间并承寄惠蟹栗虽不得书亦喜尊候万福某居此如鱼鸟之池笼岁律忽已遒尽衰病日复侵攻交㳺多在外块然处此情绪可知今日得蔡大书言久病近方就安人生聚散忧患百端相见何时况开年决求南去遂益为胡越也惟以时自重临纸区区
  嘉祐二年
  某启稍不附问新春尚寒不审尊体何似岁月不觉又添一岁目日益昏听日益重其情悰则又可知向者公廨钱事知已息就令不息徒喧噪人耳何足恤也边州无事诚为可乐然俗吏亦不能也近来班著萧条群贤在外皆当召归而议者不及衰病思去又亦未得守常不变其弊乃尔其他时事不能悉具惟过年益区区但时与韩三吴大相从尔灯夕却在李端悫家为会诸君皆奉思也数数附回州人书皆不亲付常意不达今偶此人取书适在家湖柑闲寄数十个去到彼得三四不损尚可表意若遂无可入口亦无如之何也不罪不罪因人幸时惠问
  嘉祐二年
  某启昨日自贡院出得所寄书伏承春暄气体清福兼知深乐北土之善为郡处处皆佳况此帅府雄盛边鄙无事固足以优㳺也某昨被差入省便知不静缘累举科场极弊既痛革之而上位不主权贵人家与浮薄子弟多一作为在京师易为揺动一旦喧然初不能遏然所得颇当实材既而稍稍遂定去冬求洪井未得便差主文今既喧噪渐息遂复理前请期于必得也中年衰病尤甚自出试院痛不能饮人生聚散安能区区于此进无所补退又不能自遂荏苒岁月有甚了期其他非笔墨可述惟为国自重因人时枉问以慰无憀
  嘉祐三年
  某启自承有益都之命必谓来朝当得相见不意遂尔西行实增怏怏又闻阙远却于沿路盘桓深欲奉状以莫知旌斾所止不审即日春寒尊候如何计以仲春至镇在路亦不久留成都风物非老者所宜仲仪虽为同甲然心意壮锐谅可为乐难以病夫忖度也诸贤在外者为复来归独公远去相见何时某非久于此者然素志未遂心往形留因指使来辞得附书新春为国自重
  嘉祐二年
  某启自去岁秋冬以来益多病加以目疾复左臂举动不得三削请洪诸公畏物议不敢放去意谓宁俾尔不便而无为我累奈何奈何然且告他祇解府事必可得不过月十日且得作闲人尔少缓汤火煎熬有无限鄙怀不能具述薛婆老亦多病于锦绣无用祇是儿妇辈或恐有所要临时奉烦尔土宜归日惟好且当正如宽厚之说也呵呵酒绝吃不得闻仲仪日饮十数杯既健羡又不能奉信蜀中碑文虽古碑断缺仅有字者皆打取来如今祇见此等物粗有心尔馀皆不入眼也递中续得来书京师自立春泥雪至今冻尸横路遂罢放灯经节不敢过诸人皆云寂寞恐知恐知疏拙无佳物表意不怪不怪
  同前
  某启昨在府中区区不时奉问理不为怪自罢去益匆匆度日不能为一事公私俱废此所以日梦南归视居此如桎梏之思脱也自仲仪到蜀未尝承问但时见宅中子弟问动静云起居甚安异方下车必烦条教计今人情习安粗可以为乐矣因书幸示某昨在府几案之劳气血极滞左臂疼痛强不能举罢居城南粗得安养迄今病目尚未复差厌苦人事实不能支祗候夏秋唐书了成禠却梅二遂决南去未间时得奉问夏热为国自重
  同前
  某启区区多故久不附问不审尊体何似自春中曾一奉状寻于递中见答昨见公谨云得仲仪书怪某久无信盖亦未尝得仲仪书也但闻蜀人与自西归者言善政日新两川蒙赐闻之窃喜大用之有期也某益多病目昏手颤脚膝行履艰难众疾并攻唐书已了祗候写了进本遂决南昌之请自此可图一作茧处矣京师事体亦迫促动有嫌忌无复纵适岁暮索然殊鲜欢意惟希公外多爱因暇时作数字以慰瞻企
  嘉祐五年
  某启久不奉状亦久不辱书惟见诸贤侄得闻动静前日邮中忽承惠问喜涉夏秋体履休胜深以为慰也某自罢府又一岁有馀方得唐书了当遽申前请恳乞江西前后累削辞极危苦而二三公若不闻近年眼目尤昏又却送在经筵事与心违无一是处未知何日遂得释然一偿素志于江湖之上然后归老汝阴尔昨蒙诏谕俾请假既以地远暂归不能办事又一请假后难更请郡以此不敢但更少盘桓会当有时得归尔承见问所以略道一二终日区区不曾勾当得公私一事人事殆废以此不时作书应不为怪向寒为国自重
  嘉祐六年
  某启近尝于递中拜问辱书承春寒动履佳安兼蒙远惠佳篇衰病之人岂敢萌心至于自顾惟知忧畏而众论实可多惧独见爱之深至于歌咏感愧感愧数十日来茫然未知所为答问后遂如此其何以免于罪戾老退之心不敢望有所立以希名誉但厚恩当报尔仲仪何以见教宝臣虽不久当发其如远甚计须夏方得到阙鄙怀千万不能具述惟期握手为一笑尔盛作少暇当勉强为答次因书略道区区馀寒为国自重
  同前
  某启自春以来私门多故遂阙致问兼承归骑已东但日冀相见也碌碌于此忽焉半岁思去之心虽切而未有以发近外处相知多见问以求罢太速不知何以传此岂中外人情已欲其去耶不相见数年人事百变前夕清卿之室已与择之共牢而食士夫闻之莫不窃叹富贵浮名何可久恃至于妻子亦不能保然盛衰之理固常如此奚足为之悲也君谟已归皤然一翁病势自到京来顿减前日与余广州在弊斋闲会坐中相顾历道谏院中语笑但奉思尔衰病索然百事俱懒惟故人相见庶几有少清况尔瞻近匪遐跋履之劳更宜避暑慎摄
  同前
  某启人至辱惠以佳篇岂胜珍诵益见治烦馀暇犹能及此弊斋有菊数丛去岁自开便邀诸公比过重阳凡作数会今秋无复一赏轩裳外物为累于人细较其得失何用区区自仲仪与数公自外归甚思少奉从容殊未有暇今有会亦不放旷可叹可叹值夜且奉此为谢
  同前
  某启区区不得数奉言宴可胜瞻勤昨日以疾病发动请告家居不知贤郎宠过今日见二公言请许此实仲仪俯就秉钧者当以为惭尔然佳郡不远且少盘桓聊为偃息也某衰病渐不能支更见杨乐道长往同甲勾落大半矣深思一作茧处未有去端尔客多偷隙作此简鄙怀欲述者多不觉忉忉
  同前
  某启近以口齿淹延遂作孽两颊俱肿饮食言语皆不能呼呬医工并来未有纎效闻仲仪有蜀中真山豆根乞一二两病苦加以饿损苶然疲卧不暇及他不罪不罪
  嘉祐七年
  某启少别忽已更月秋气渐清窃惟动履胜常受暑方初宜少烦条教吏民既已蒙惠则湖上清旷浩然放怀可以遗外世俗区区可憎之态至于忧悲烦恼亦自以理遣之某窃位于此不能明辨是非默默苟且负抱愧耻何可胜言独于朋友之间常怀区区之愿如此而巳谨奉启咨问
  同前
  某启自别日欲致问而公私多故贤郎访及得闻动静则云甚安昨日公谨相过廼云近少违和岂非追感悲戚使然耶此事实难遽遣其如无可奈何当推以至理不得不少自宽释也窃计即日悉已平愈如常不胜瞻想之诚也某至今犹为风毒所苦情绪萧然不知名宦何处为好合宫礼近日益牵忙不胜勉强也其他区区临别亦尝少道祗得如公西湖之乐一二岁比谋成归计遂为田亩之人矣难信之言不敢为疏者道也相见未期但増引领因风枉问以慰勤企
  治平元年
  某启公私匆匆久阙奉状盖以衰病交攻心力疲耗而忧责无涯日苟一日是以百事皆废于因循然亦久不承惠问但屡见贤侄贤郎得闻动静新岁晴和不审尊体何似湖园清旷春物向荣然尚在遏音必未欲会聚其如闲适之趣幽静尤佳每苦纷劳但深倾羡也老年相知无几尺书相问略亦无嫌馀暇何惜数字少慰病翁然以自久无书不敢奉怪也向暖千万加爱
  同前
  某启久不蒙惠问方积瞻思指使来忽辱书可胜欣慰兼审静镇安闲放怀取适自非向用全福何由及此固健羡之久矣某疲病不支忧责无际自匪获罪谴困废不能薄展微效舍是三者未有偷安之计自齿牙浮动饮食艰难切于身者惟此一事既已如此其他复何所得然则勉强于兹顾何恋也因仲仪有见悯之言乃略及此经春润泽稍足相去不远必同和暖更希为时自重
  与王懿格公君贶 至和二年
  某启日思奉问别后人事益多端倪但见邸报知已礼上秋冷道涂贵眷各安某幸如常昨受命使北初欲辞免盖以目疾畏风寒兼多著绵毳衣服不得其如受敕之日北人讣音已至由此更不敢辞因改为贺使行期颇缓正在严凝与君贶行时无异也家中少人照管且移高桥去薛家稍近然公期管勾往来须及百馀日但得回来耳静便是幸也呵呵自大斾西行群议遂息请无过虑也佳时美景临觞之乐不可涯得失外物可置而勿问其馀达识以道消息故不待言也
  嘉祐元年
  某启急足至辱书伏承履兹新正台候万福少慰翘企之素也某尸窃于此思逃罪戾未知其所年齿日増心意日耗归洛之兴何可遏承示许以卜邻亦一时盛事但须公功业成尔否泰常理亦难稽久岂止友亲之愿也阳候向和惟冀以时自爱
  嘉祐四年
  某启太祝来得询动静甚详寻又辱惠书承经寒尊候万福门内诸贵爱康安深浣瞻想居秦久议者皆谓当还不然迁镇近甸应在朝夕浮议多端惟静安可以销弭修唐史已写进本然卷帙多须数月方了南去有期心欲飞动过年衰病益侵见谕辩欲加收录此子庸驽讵可出明公门下不知何为误听但与家人大咍尔徐当议未晚贤郎在都下殊乏祗迎悚愧悚愧渐暖为时自重因贤郎行谨布区区
  嘉祐五年
  某启近因急足还府略布谢恳即日春寒仰惟镇抚外台候万福某尚此迁延又见春花益盛第以目病眩晃不胜饮酒鲜悰尔不审大府花时如何忆曩在彼不甚盛也前承问及石研今且致三枚续当更求佳者咫尺瞻企惟以时自重
  嘉祐六年
  某以衰病碌碌无称莫塞咎责徒自为劳区区久不奉记屡见家人得书承夫人尊候微有违和兼知来召夏医方欲驰问太祝遽至得闻子细喜已渐安兼见过客言花时名园数有家会闻之益用为慰某自过年儿女多病小女子患目殆今未较日颇忧煎前日太清赏花省自入馆惟景祐之会以选人独不与殆今二十五年始遇兹盛事是日兼承见寄绝品虽有已凋者然所存不胜其丽见之病目开豁勉强饮数酌以当佳惠恐要知也见太祝言来择婿兹事难于仓卒宜精慎也多日欲作书适闻有专人立草此其他诸恳俟太祝归时致状
  同前
  某顿首近于递中尝献拙句急足遽至承赐手书兼惠新笋并增感愧窃审春和体况清福普明寺卅年前乱道宜为削去以藏丑拙廼蒙刊著何以堪之春早差远京洛饥民亮烦赈恤计亦不废行春也某忽忽少贶真迹如此写第未能遂去馀无可言尔薛司勲过府下事有可询当得其详惟以时为朝自重不宣某手启上留守尚书学士清明日京醖二器聊表意但患人力难致偶薛君有卒担之尔
  同前
  某顿首启自薛司勲行后更阙奉状见家人得十四姨夫人书窃知近苦牙痛道家修养先于固下不宜有此病然此患中年以后人皆有之患者医方亦多难得效某数年来颇以为苦用药多殊未有验近于张唐公处得一方他言亲用有效然亦未曾合今粗录呈可试用也春旱甚阔远以贻上心焦劳之虑近躬祷太一遂获嘉泽河洛间应已霑足民岁当有望不审迩日为政外尊体何如更希慎摄因附药方递中谨此咨问
  同前
  某启谢恳已具如右秋寒台候万福某衰病忝冒以宠为忧自省蹇拙曷尝敢萌此望人亦曷尝期此然事出意外犹窃叨据君贶材望徳业三十馀年一日归副具瞻以快士大夫之愿老朽之人当在汝阴田亩与农夫野叟相贺人事固常如此所示排摈曾何之恤矧洛政善誉初无间言也恐知之以新忝命人事纷纷致谢稽晚皇恐皇恐
  同前
  某启自叨窃非望尝于邮中致谢恳即日冬候遂尔凝寒仰惟动履清福某勉强衰病才薄宠益损必随之亲朋见爱何以为教有望有望见家人言十四姨夫人昨夕违和喜已平愈公期由此专去省候鄙怀区区因话一可询问凡诸委琐不复烦言岁晚憀栗惟以时为国自重
  治平元年
  某启向自遭国恤公私事绪既多而衰病之年忧哀并集馀生朽质殆弗能支顾于人事旷阙交亲宜以相宽自春不常拜问然昆弟多在京师薛九与二夫人书信时时获闻动止即日秋暑犹盛不审寝味如何朝家方恃群贤共此康济边寄虽重难恐淹留未候见间惟以时为国保重
  治平二年
  某启专人至辱手书承履此春和台候万福某衰病眊然思一藏拙之地未能遂心日夕勉强不胜其劳其馀幸悉如常承示谕请觐尚未见奏削安道特地以亲为辞必留滞旌车然辞官亦当俟报尔适以私家少故牵忙作书不周谨惟为朝自重以副区区
  治平三年
  某启近并捧递中专人所惠三书窃承经暑台候万福贵眷康宁粗慰瞻企谕以请洛之意甚详自公留滞于外士大夫之论郁然而当职者负惭与责久矣今兹所请在理何疑诸公谅不烦丁宁某又可知也有欲知者私门所便备问及尔亦已尽谕但奏削尚未至尔某瘠病苶然昨屡乞恳以经此诋辱于国体非便第顾势未得遽去以此强颜成何情况事有所激实如来谕其诸多端匪远可以面叙本末馀当续报惟酷暑为时自爱
  与执政熙宁三年
  某再拜启仲夏炎毒伏惟台候万福某以官守一作守官居外具瞻之地非时不敢通问今迫以恳悃不能自默某衰病累年中外具察不待烦言自去冬渐难勉强遂有夀阳之请而朝恩未许间以接奉春阳攻注眼目服药过度渴淋复作遂不能支自三月下旬在假亦两曽奏知不期于病告中忽蒙此恩选事出意外莫不惊忧窃意朝廷必以居东逾岁别无大过遂以为可委尔其如东州祗是寻常一大郡无兵马无边事又幸丰熟其如老病诸事旷废处自知极多而过往不察其详反以废职为少事此其可笑者也并晋一路外邻二敌使某不病亦不敢当况尫悴不能策励已具札子细陈乞免此误恩敢望台造察其诚实其馀区区常谈难信之语更不复云惟早赐允俞免再三烦渎则大造也不宣











  文忠集卷一百四十六
<集部,别集类,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四十七
  宋 欧阳修 撰
  书简四
  与余襄公安道 庆历元年
  某顿首再拜启为别五六岁未尝一日不企而南望然某携老幼浮水奔陆风波雾毒周行万三四千里侍母幸无恙其如顽然学不益进道不益加而年齿益长血气益衰遂至碌碌随世而无称邪安道又不幸丁家艰穷居极一有处字起居安否不通于朋友况欲施于他邪呜呼天果欲穷吾人乎承不久服除当早治装以少觧积岁区区之思广文曽生文识可骇云尝学于君子略能道动静因其行聊书此为问
  与王文恪公乐道 庆历八年
  某启至节方欲拜状遽辱惠问感愧感愧新阳纳庆奋发贤蕴以泽斯民不胜祝愿也某近以上热太盛有见cq=178教云水火未济当行内视之术行未逾月双眼注痛如割不惟书字艰难遇物亦不能正视但恐由此遂为废人所忧者少撰次文字未了尔恃相知敢布深寒保重
  皇祐初
  某顿首启昨日州吏行尝奉讯徐君来具道相见甚慰所怀某此幸郡小事稀苟见恶者稍息心此亦安然矣自到此公私未尝发尺牍惟有书来即答馀外惟自藏于密但时有一二文字此事吾徒断不得尔进取不可于大祸患当避自馀爱恶岂能周恤也到此极无事所恨渐老益懒惰空过日月不曽成头段著得些文字五代史近方求得少许所阙书亦未能了人生多因循已十三年矣足下幕中苟有著述无惜寄示李习之文字序附上冬冷保重
  嘉祐四年
  某启区区久不附问人至辱书具承动静康和姑以为慰某衰病处此数月不为住计遇事在目前者遣之以自免过其他如在邮传也自期以半岁求觧复寻江西前请比可得亦须来春矣此外毁誉都不曽问十年不曽灯下㸔一字书自入府来夜夜灯下阅数十纸目疾大作一月之内已在告如此安能久于此乎承书果亦以此见忧眼稍开得才两日犹在告中惜目力又不可不自书草率保爱
  熙宁元年
  某启自承大斾临许更阙拜问盖以衰病无悰人事多废恃赖相知不以书信疏散为意尔人至恵教益荷勤眷兼审经秋尊候康宁并増感慰气节向寒未召用间惟冀为时自爱以副区区
  同前
  某启病目艰于书字咫尺阙奉状蒲支使者过府下云得请见颜色尚觉清瘦辱书承手足遂已轻安其慰可量公之功在朝廷不浅所蕴未施万一颍田谩置之为他日计亦无害累尝具此献说尔某以决计止在来春亮可奉为徐求也人事日新闲处尚有所闻然益觉静胜尔日夕欲奉状续当驰启兹不具悉馀乞慎药食以自辅也
  同前
  某拜启近急足自府回辱书承此初凉动履清福甚慰勤企兼审中间小疾为苦喜已平和仁政清简岁豊民乐亮足頥神某衰病难名凡老患或耳或目不过一二诸老之疾并在一身所以归心不得不速也蒙惠药方益荷意爱已依方合和也咫尺未涯瞻款惟时自爱
  熙宁三年
  某启某以闲僻养成懒慢久阙拜问专人辱书感慰曷巳某此幸藏拙极遂优安其如衰病侵凌加以私门烦恼无复情悰亮由福过灾生致此尔所以量分知止切于思归也咫尺莫奉宴言岁暮隆寒伏冀为时自重
  同前
  某年齿日加衰残日甚理所宜然不足多怪昨者蒙上哀怜信其实病免并得蔡恩出万幸兼去颍数程便于归计再寻前请不远朝夕承乐道亦有卜居许下之意柴车藜杖岁时往来此自一段好事古人难遂盖公素蕴未施盛年方壮也若某则实难䇿励尔
  熙宁四年
  某启昨蒙上恩闵其衰老许遂退休自杜门里巷人事几废以是久阙致诚而雅眷不忘惠然垂问诲谕稠重以慰寂寞于友情乃见之时以励俗风义所及其利博矣非止病夫之荷德也感愧感愧兼审经寒台候万福闲中优幸实多但交亲益难会见此为区区岁晩凝冽惟宴居頥养以需复用
  与滕待制子京庆历五年
  某顿首自夷陵之贬获见于江宁逮今十年而执事谪守湖滨某亦再逐淮上音尘靡接会遇无期则人事之多端劳生之自困可为叹息何所胜言急步忽来惠音见及伏承求恤民瘼宣布诏条去宿弊以便人兴无穷之长利非独见哲人明达之量不以进退为心而窃喜远方凋瘵之民获被恺悌之化示及新堤之作俾之纪一作记次其事旧学荒芜文思衰落既无曩昔少壮之心气而有患祸难测之忧虞是以言涩意窘不足尽载君子规模闳达之志而无以称岳人所欲称扬歌颂之勤勉强不能以副来意愧悚愧悚秋序方杪洞庭早寒严召未间千万自重
  与章伯镇庆历五年
  某顿首山郡僻绝不与人通毎辱诲问何胜感愧某材薄宠过得祸甚轻获此优安至为天幸伯镇尚淹江郡忽已逾年大亨有时先以小抑亦通否之理然也惟冀自爱以副瞻祷
  庆历六年
  某顿首州干至蒙问以书承此新春福履休裕诗文新作金石交奏某处穷僻不接先生长者之论久矣忽然得之开发鄙滞况得见其人接其道其乐宜如何哉此志未谐惟用瞻企保重保重
  同前
  某顿首急足至郡辱诲以书承临郡之暇寝味休适可胜瞻慰也示及传记三本文伟意严记详语简而赏罚善恶劝戒丁宁述作之功正为此尔钦服钦服某幸闲僻甚可寻绎然独懒于撰述尔嘉话未卜冬冷千万保重偃虹堤记滕候牵强不意敢烦馀暇特与挥翰荒恶之文假饰传久感愧感愧
  皇祐元年
  某昨以目病为梗求颍自便养慵藏拙深得其宜泛舟长淮翛然其乐急足远至辱书为别且承春暄寝味多福相去益远瞻望徒劳千万保重
  同前
  某自闻子美之亡使人无复生意友朋沦落殆尽存者不老即病不然困于世路愁人愁人就中子美尤甚哀哉祭文读之重増其悲尔盛作俟至西湖方快吟味淮阳若区区到彼必少袪俗虑尚可勉强以攀作者惠茗正为所少之物多荷多荷自病来绝不饮酒尤为无聊正借此物以増清兴尔
  与王郎中道损 庆历八年
  某启向在河朔尝辱书为诲人事多故未暇复问寻而又闻子野之讣值某迁郡淮南扶挈老㓜凡再登舟再出陆始至敝邑用此亦未暇与友游相吊子野之贤难得此天下公议共惜之若相知之难二字一作与相得则某私恨亦有万万不穷之意苦事苦事自古贤者无不死惟令名不朽则为永存矣凡朋友为子野痛惜者惟可以此一事自宽而巳范公志文详悉而实录甚善甚善新岁伊一作甫始千万保重以慰瞻咏
  嘉祐三年
  某启专人至辱书承经寒为政外福履清康实慰瞻企某衰病不支遽蒙以烦冗驱䇿不敢固辞其实非所能亦非所乐又非所堪也居华巳逾年当别有美用承见谕敢不如教某病目十年遽为几案所苦冬至后自当请麾南去矣向寒保摄
  嘉祐五年
  某启辱见谕碑文及拙诗续当递中奉寄盖以唐书甫了初谓遂得休息而却送本局写印本一字之误遂传四方以此须自校对其劳苦牵迫甚于书未成时由是未遑及他事以屡失信于长者不避忉忉承首涂有日旦夕当诣谒人还且此不能尽所怀
  与杜大夫庆历八年
  某再拜久不闻问经夏渉秋荣侍外体履多福近为澶魏河决淮南例令劝诱人户进纳稍草淮人既贫而道远期促绝无应命者朝旨劝诱使人传宣又令差定莫知所从南京亦必须有指挥不知本府如何擘画见劝到人户多少如何诱之孰是差定某才薄能劣受恩厚甚闻朝廷以河事为急正当竭力补报然苦于事无益而为国敛怨于淮人则重为可罪也为远方不知事体急走此奉咨或有劝诱之术愿乞馀矩稍济其急忙中不子细秋凉保重
  皇祐四年
  某启闲居之人久不奉问得递中书承荣侍多福又知有悼婴之戚斯事无可奈何惟当日宽上慰慈颜也临政之始劳虑想多前曽托姚教授奉问实录盖自居忧日苦闲坐无由度景又近日有一闲人颇能装裁谅彼视事开决却少暇时以此欲于闲中销日也不讶不讶及闻近有悲戚则犹不可以闲事干聒深悔前言之容易也悚愓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愓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方欲奉疏偶姚教授介来聊述此冬深保重
  与张职方皇祐二年
  某启相聚逾年别来岂胜思恋道涂无阻行巳及陈时时得雨舟中不热自过界沟地土卑薄桑柘萧条始知颍真乐土益令人眷眷尔小儿辈望见万夀塔尚指以为台头闻其语不觉怆然尔过陈恐难附书秋暑多爱
  皇祐三年
  某启自承迁秩尝辱惠书迫以多故寻疏奉问近得康一作唐下同屯田信方知巳授蕲春旦居颍上即日寒凛寝味多福某自至此以亲疾厌厌无暇外事欲求一僻地以便侍养而远处不可迎侍侧近又多为清要所居不敢陈乞区区于此无复情悰非复湖上之时也未涯相见千万自重因康屯田人回附此相次专驰状也
  皇祐六年
  某启久不闻问人至得书为慰不已六月一日从吉得郡必南正值大热应须秋初方可离颍簟真病与懒者所宜珍荷珍荷丁太博却有书一封幸为致达斯人文章君子不幸遭此在忧患中难得信问往来早为达一作送之已县境有好碑试为访之别后所収必多也闲中无物为信惭悚惭悚
  与刘学士湜字子正 皇祐四年
  某叩头言罪逆馀生䕶丧假道乃劳台斾枉顾孤穷感愧之诚何以云谕限兹凶斩无由诣见斯又重以为恨也乍远为邦自重谨附手疏叙谢
  同前
  某启哀苦中幸得相见辱眷甚厚行计所迫不胜依恋嗣沐手诲并深感怍乍远珍重行次草草为谢
  与知县寺丞皇祐五年
  某启自相别后至王回秀才来始一得所惠书承居京师无恙某哀苦如昨近择得葬地在颍西四十里土厚水深略依山水向背其馀阴阳家说皆莫能一一如法也卜用今秋恐知恐知示及杜漳州有事令人感涕不巳与之同甲内顾身世可为凛凛此人有材能而气儁宜其与监司违戾然怒者只能言其率意行事是保无他过矣某闲居无人又不知其所止无处附书信恐知其家属所居因信切言及千万千万徐谢高科今必巳决俟见春榜附书也因见伸意某以妻母病家人儿子辈入京相㸔因得附此不悉已暄多爱不次某再拜
  与临池院主皇祐五年
  某启小侄人还曽附问迩来暑毒安和某今谋奉太君神柩南归将遂相见因小侄先行奉此不次某书白七月十六日 小师等各安建茶二角表信
  与吴给事名中复 皇祐末
  某启罪逆馀生远屏郊外特承顾访感咽何胜仍沐宠惠雄编俾遂荣览虽在哀迷亦知开警如嘉州淯井之作有以见仁言之利博而非文字之空言也钦孰一作仰材誉固巳有日粗窥高蕴益用叹服限以衣制不能谒谢聊叙此不次某再拜仲庶太博执事二月二十八日
  嘉祐三年
  某启思奉清论不可得徒用企想夏热承体气佳裕某此者忽有君命殊出意外不惟才非所长加以他虑不浅昨巳恳辞庶可得免如其不获恐难坚避辱命志文鄙拙岂足当之第以欣慕忠义乐于纪次因得附名于石末遂不敢辞尔惶悚惶悚鄙怀区区不能具道某顿首谏院舍人执事
  同前
  某启新令虽许往还尚以职事牵冗未皇祇谒计寒凛体气清康前承要墓碣久稽应命近因病目在告始得牵强衰朽无意思仅能成文不足以发扬令德惭恐惭恐昏眩不能多书谨此
  与李留后公谨 至和元年
  某启昨自居颍服除久俟外补既而召见寻乞蒲同出处仓皇谅闻于外也前日入拜恩旨复留孤生多难鬓发萧然心形两衰岂有荣进之望但区区未能即去尔承坐镇馀闲甚有清趣然想非久外留当被严召老朽或未出都尚得一相见则为幸矣瞻仰瞻仰
  嘉祐二年
  某启向以侨寄僧坊公私多故忽忽为别岂胜驰情使至惠书窃承下车经寒动履清福粗慰瞻仰某一守经愚儒尔岂堪适时之用加以衰病勉强实难过禋庆得遂一麾为幸矣公谨为郡诚可乐然贤者远外于今之时势必难久目疾得静安息虑当益清明某昏花日甚书字如隔云雾亦冀一闲处将养尔深寒惟望为时自重
  同前
  某启自旌斾之南数于他书中承见问中间寄惠八功德水又辱手书及今者人至又辱书感慰何巳兼审经寒为政外体履清康某自过年如陡一作顿添十数岁人但觉心意衰耗世味都无可乐百事强勉而巳请外决在今春惟不知相见何时尔鄙怀千万莫能具述惟以时为国自爱瞻仰瞻仰
  嘉祐三年
  某再拜近因人还尝得附状兹者寄水人至又辱书审春寒体况清康兼惠清泉亟饮甚甘实如不疑所品物固有处于幽晦而发于贤哲者兹鄙夫欣慕乐于纪述也适值馆伴契丹人使旦夕到阙颇区区须事毕当驰上也人还谨奉此
  同前
  某启自春气候不常伏惟摄理清康前承惠浮槎山水俾之作记又于递中辱书久不为报盖牵强拙记未成尔某中年多病文思衰落所记非工殊不堪应命文辞巳如此不欲更自缪书亮不为罪然得子履一挥尤幸盖不敢烦公谨真翰也皇恐皇恐
  同前
  某顿首急足至辱书一有惠字承此初暑尊候万福浮槎拙记托贤弟附去多日疑其未至间此急足发来也初深欲自书屡试书数本皆自嫌不过意遂巳前书具道必可亮也向时窃见议科场奏甚佳然欲必行其言尤难也论外计刻剥此非守道守官君子孰肯奋然发愤前颍人巳受此赐矣若使常人用心皆如君子生民岂有弊病天下岂有不治哉郓州还阙方一相见京师久雨近方晴干不审江淮如何向热以时自重人还谨此不宣某再拜
  同前
  某启自附浮槎拙记去后捧递中所惠书寻以修报兹者人至又辱赐教某昨承恩俾侍经席辄以近岁贠多滥选官以人轻遂至学士例为兼职用此为说得以恳辞圣恩矜察特许寝停甚幸也承示启更不修答也感愧感愧某苦风眩甚剧若遂不止当成大疾作书未竟已数眩转屡停笔瞑目鄙怀区区不可尽惟为国慎夏自重
  同前
  某启承诲示至于勤勤所寄浮槎水味尤佳然岂减惠山之品久居京师绝难得佳山水顿食此如饮甘醴所患远难多致不得厌饫尔此山前世粗有名然皆因僧居以为胜今所记者特水尔故不及其他也张又新水记与陆羽不同考于二家之书可见矣今更录往时所作大明井记奉呈庶可知其详也因人入都小缾时为致一两器千里致水恐涉好竒之弊然若不劳烦则亦无害更裁之
  与向观察嘉祐五年
  某启中间辱书承经暑德履清佳深浣遐想足下留游河朔忽已数年保塞边要朝廷寄任之重行第嘉绩别膺峻用某衰病无堪待罪西府深愧碌碌秋凉珍爱
  至和元年
  某启伏自使斾之西及此两辱书承祁寒为政外体履清福深慰企渴某居此区区近又领三班坐曹牵冗久阙拜状仍思旧同局言笑之乐不可复得也请外开春决可去未知款奉何日新正以时自爱




  文忠集卷一百四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四十八
  宋 欧阳修 撰
  书简五
  与刘侍读原父 嘉祐二年
  某启専介辱书承此严寒为政外尊体休裕实慰企想某以衰病当此烦冗巳三请江西要在正初必可得舣舟亭次寓目平山奉贤主人清论岂不豁然哉伏冀为时自爱
  嘉祐四年
  某启愚家所藏集古录尝得故许子春为余言集聚多且久无不散亡此物理也不若举取其要著为一书谓可传久余深以其言为然昨在汝阴居闲遂为集古录目方得八九十篇不徒如许之说又因得与史传相参验证见史家阙失甚多其后来京师遂不复作适因寻检少书籍发箧得其故本谨以奉呈庶知所谓黒鬼者虽老钝之人媚着然亦不为无益也家无他本幸㸔毕见付某再拜
  
  某启区区久踈谒奉辱诲承示千文甚佳多感多感或云此是李靖字唐人集为千文不知如何也
  嘉祐二年
  某启前承示以蜀素俾写孝经一章书之墨不能染寻将家所有者试之亦然遽命工匠治之终不堪用岂其未得其法耶幸令善工精治之使受墨可书当为污以恶书也紏察题名不罪以闲事聒耳皇恐皇恐
  此帖绵吉本误作与苏子容
  某启暖甚果复作阴嘉节岂遂为雨耶建宁物论益喧当制之人必被収理后日之游且不欲往幸为致意人事之难乃尔乌丝栏依前书不染墨今纳还当以澄心纸试书一章塞命也金樱煎谨送却乞真牛膝一二束为圣俞处所得不多尔
  此帖绵吉本误作与苏子容
  某启时色可爱不废佳节之会谓当得同一笑而原父独不往人事难得如意固常如此邪得介甫新诗数十篇皆竒绝喜此道不寂寞以相告诗轴俟㸔了驰上适因闷睡起奉答不谨
  此帖绵吉本误作与苏子容
  某启时日辱宠和恶诗岂胜感服属上马赴西园不时为答前偶拜闻家居未必不佳此语复何所疑盖为泥泞中远赴官会未必若家居清浄然而郊外少车马虽雨无泥甚不为劳而物色晴妍深可爱虽病夫亦动念又思家居未必佳也昨日颇欢饮酒差多今日病适方睡起谨此咨报
  嘉祐四年
  某启昨日奉见后遂之北李园池见木阴葱翠节物巳移而原父独不在但终席奉思加以风沙益可憎尔辄此奉报前承要介甫诗谨以咨呈其一二萹不当传者特为剪去之矣恐知
  同前
  某启数日不奉见馀暑颇甚伏惟起居佳胜昨日群牧特会以热中饮冷过多偶为腹疾兼以少干故遂且在告秪三两日当即出参特烦问念感愧曷巳干燥非常何时可饮未尝如此寥落也人还谨启为谢
  同前
  某启承出城劳顿晚来喜佳裕拙疾特辱问念感愧曷巳自夜来益注泄今旦薾然遂召张康诊云热中伤冷当和阴阳偏用热药所以难效遂以黄连干姜之类为散服之近午差定亦戏家人云近日人脆事须过防昨日得圣俞简云小小伤冷然用徐青乃俚巷庸工尔此公多艰滞更当慎摄今须驰问之也精神稍复承见问不觉书多聊代面话
  同前
  某启特辱问念感愧曷巳某腹疾犹未平衰年巳觉难支以不敢常食遂且在告热药不敢多服惟晨起一服尔盖自家常服者已顽无效冀新功尔承教当节之也亦闻梅二不安方欲致问
  嘉祐五年
  某启辱问以婴儿未安劳神然当更审慎药食有张万囘太保者其术又精第难呼尔不惮殷勤召之也某今日不入正为凌晨稍凉为江氏作志幸语其家勿相煎兹事安敢奉误旦夕当得以方牵强不能悉
  同前
  某启承见谕某为之翰家遣仆坐门下要志铭所以两日不能至局大热如此又家中小儿女多不安更为人家驱逼作文字何时免此老业东斋虽狭若心无事可以坐致清凉健羡华事十六日定力当奉见并得叙尽所闻也人还谨此
  嘉祐四年
  某启熇然炎燎中方不知所以逃生忽辱宠示佳作强起疾读其为清快难以言传然赋无属和之理但当卧诵以代饮冰咀雪尔某两日为伯庸趁了志文盖其葬日实近恐悮他事然其为苦不可胜言闲思宜为刘乂所诮然自此当绝笔虽不能如俚俗断指刺环邀于鬼神以自誓然当痛自惩艾兹时之劳也方执笔得少风稍清故能忉忉不宣某再拜
  嘉祐五年
  某启适归自外捧恵佳萹岂胜欣感偶然之会虽草率而缚于文字遂为他时故事兹敢不勉也然西斋素患寂寞近方稍葺而原父去此稍远此俗所谓事无恰好也
  
  某启自原甫既西虽不为官制所拘朋游亦自寂寞况遂当忧责履畏涂其为情况可知偶思春物将动故都多佳致为乐岂复可涯汩没声利惟溺惑者不胜其劳而但见其乐粗有识知兼以衰病此事难为他人道独不知原甫谅之否因风幸数垂问以慰瞻企
  嘉祐六年
  某启自春首以来儿女軰疾病日益忧煎自顾无补于时而衰病日増咎责四至其何以堪之惟思春物烂然故都遗胜不可胜览而公専有之犹恐厌饫所见不以难得为惜也须知有不可得之者也贤弟亦稀相见盖难得尽从容之适尔公自至镇一尝辱问遂绝恵音不知何嫌遽尔见踈也西斋尘土无复人迹偶因连日假故试寻笔研略布此诚以此亦可见其为贶真迹用此贶字也其他俗事可憎不复多道但布瞻企之勤尔气候犹未和畅不知西路如何惟为国自爱某祗拜 初望西物甚众今寸纸一字不可得况南山竹萌之类耶至于新诗醉墨并弃前约无乃太甚乎
  与前帖相类疑是槀本今两存之
  某启自春以来苦儿女軰疾病忧煎百端遂阙驰问然亦怪久不承惠音不审何嫌遽见斥外始望西州之物甚众今一言寸纸犹不可得况于其他乎某老拙无堪自顾恐终无所为以补万一而衰病日增咎责四至其将奈何春物烂发故都遗迹不可胜览但恐厌饮朝夕不以难得为可惜须知有羡而不可得者尔贤弟亦稀相见盖不能得如往日与诸贤忘形取适尔西斋尘土无复人迹幸连日假故略得少布区区然公方享清闲之乐不宜无暇于故人也其他俗事薄恶可不挂耳惟向暖多爱以慰倾企得子华书言西去当于陜雍留连果能如此否手指拘挛又添左手两目仅辨物其馀可知
  同前
  某顿首启近宽恤王职方行尝得附状然亦久不承恵问春候犹寒不审动履何似但深瞻咏前日崇政赐进士第见贤郎在高等伏惟喜慰某巳衰病三四小子未有能获荐于有司者见之尤所羡慕贤郎程文甚工为都人传诵及第等虽高而人犹以为未称然少年微抑于此未必不为远大之本也谨専致此为贺不宣某再拜原父安抚侍读阁下三月十一日
  同前
  某启久不奉状盖欲俟贤郎归而贤郎未归遂以稽缓然亦未尝辱书不审经暑动履何如但西州人士之来者日载政声盈于都下使嫉善之言不胜公议聊俾下交快释其馀存之远大窃计高眀必不校于屑屑也馀复何言盛热为时自重谨因贤郎归奉此咨问不宣某再拜六月廿一日谨状
  同前
  某区区于此忽复半岁思有所为则方以妄作纷纭为戒循安常理又顾碌碌可羞不知何以教之哀其不逮实有望于公为多也至于常检拘挛野率之性尤以为苦然势难轻动甫及年岁得去为幸也蔡君谟自南归皤然一叟相见惟互相惊叹而巳西斋自去冬逮今遂不复启其他可知也故都多登临之胜新诗醉墨时以为恵以忘俗恶之态于理似未为害不知何避而何嫌鄙怀千万居常思欲钜细布之临纸则复茫然惟慎夏爱䕶
  同前
  某承见教以用快大过此诚中其病然平日所常患众君子多以为言者也若任责至重未知所为此有望于公者初未蒙赐也至于简事为实为政之大要此西人所以蒙恵也若曰外名迹自古圣贤所难庄生之名卓然见于后世若使无迹后世学者何从而师法之盖庄生之名以彼周孔之名以此皆不能出名迹之外者第不当汲汲以求之尔不相见久聊此当握手一笑不罪不罪前日饯圣从与景仁介甫清坐终日奉思之外惟以鲜欢相顾屡叹而巳恐知其近况故辄及之公来归未期惟时得数字犹足以为慰岂以无事为烦邪
  同前
  某启薛金部自西来辱惠以书承经寒体履清安兼得详问动止并以为慰今岁京师寒甚衰病之躯尤所不堪承谕闲阁无为岂亦苦于寒耶春物将动窃思登临之乐何有穷涯因人时枉问宜道一二偶薛人还聊奉此不宣某再拜十一月二十日
  嘉祐七年
  某启春气暄和伏惟镇抚之馀履况清适某以衰残勉强有劳无益公职旷废私事不修不独于书记为阙也缅怀故都风物之佳当此阳春畅发之盛临觞览胜宜不为厌盖以贤人在外公议难安一日来归遂不复得尔此外惟以时为国自爱谨奉状不宣某手状上二月十二日
  同前
  某启自过年便欲奉状只俟薛司勲归薛既以事滞留遂成稽殆但时见贤弟询问动静以慰怀尔薛君留此屡相见粗悉疲病区区所为及其耳目所得归必能具道更不烦言惟的便无佳物表信盖西州所阙惟南味得春多坏不堪寄远当俟新茶驰献尔春旱极阔知陜西尤甚奈何奈何保重保重某顿首
  同前
  某启贾常行尝附状辱书承经暑动履康和兼蒙恵以韩城鼎铭及汉博山槃记二者实为竒物某集录前古遗文往往得人之难得自三代以来莫不皆有然独无前汉字每以为恨今遽获斯铭遂大偿其素愿其为感幸自宜如何属患膝疮家居绝客无人为识古文故苐于邮中粗报巳受二铭之赐篆画当徐访博识寻绎续得附致其馀区区万不述一大热慎䕶以副瞻勤清水安能久滞耶实负愧也
  同前
  某启昨贤弟行尝奉状属合宫大礼前后事丛遂阙致问昨日进奏院送九月十五日所寄书窃承动履清胜兼复恵以古器铭文发书惊喜失声群儿曹走问廼翁夜获何物其喜若斯信吾二人好恶之异如此安得不为世俗所憎邪其穷达有命尔求合世人以取悦则难矣自公之西集古屡获异文并来书集入录中以为子孙之藏也幸甚幸甚岁律渐寒惟为时自重
  同前
  某启近尝两奉状専人至辱书窃审经寒体履安和兼沐寄恵苏梨新笋岂胜珍荷自去冬以来亲旧私信一皆谢绝独思公有所恵理可无嫌又闻近申贡馀之禁则应少费宅库如此屡寄益无疑也节中人事纷纷使还为谢不谨不宣某再拜原甫经略侍读执事十一月一日
  与蔡忠恵公君谟
  某启辱恵撄宁翁墨多荷多荷佳物诚为难得然比他人尚少其二幽斋隙寂时点弄笔砚殊赖于斯虽多无厌也烦聒计不为嫌矣诸留面叙
  嘉祐八年八月
  某启前夕承恵红丝砚诚发墨若谓胜端石则恐过论然其制作甚精真为几格间佳物也昨日以有文书不敢致简为谢李敡还又承恵水清泉香饼数十枚聊报厚贶吾侪日以此等物为事更老应当澹死租庸遂更作一程无由频面聊当一笑欧阳修顿首白三司给事廿九日谨状
  治平二年二月
  某启遂尔大暄不审气体何似承巳对谢应巳渐治装无由诣前日剧瞻企荔枝图巳令崔悫传写自是一段佳事碑文好者前巳倒箧今又于东退中得此数十本勒李𫾻送上因出过门为幸不宣某顿首君谟端眀侍郎二十六日
  与范忠文公景仁 治平四年
  某启専人辱书伏承春暄体候清福某蒙恩许解重任得毫便私其为优幸不可胜述其他諠詉中外所闻大略秪如此故不待烦言惟系舟府下一见主人而过粗释瞻思之恳为足矣人还姑此布谢
  与常待制夷甫 嘉祐治平间
  某启相别之久书问虽阙而思慕盛徳未尝少忘于心不审即日体候何似向蒙宠示盛文一编䆒味意趣殊发蒙陋珍玩秘藏未曾暂释续更有新作苟赐不鄙无外开示至幸至幸深冬为道自爱
  
  某相别累年书问虽阙而思慕盛德未尝一日而忘于心不审即日体履何似某碌碌于此国恩未报而衰病日侵进无少补于时退未得幅巾闾巷以从有道君子岂胜区区深寒为道外自爱因小侄行附此
  
  某前日承枉顾少接馀论殊不从容朝夕人事稍间当获款奉未间略布区区茶少许聊助待賔轻浼皇恐
  同前
  某启向在颍区区仅得一二闻馀论虽未厌于心而仁人之言获益巳多矣自藏拙于此习成懒慢遂踈奉问亮须幅巾闾巷杖屦往还始偿夙素倾向之心尔未间以时为道自重因负枣人行谨奉手状
  熙宁元年
  某启少便久踈致问经寒仰惟德履多福某衰病如昨已再请夀阳旦夕有命西归渐谋休息必得幅巾衡巷以从长者之游偿其素愿然后巳也未间惟为道自爱
  同前
  某启到官忽忽巳复穷冬老病踈慵阙于致问雪后清洌体况想佳某幸居僻事简足以飬拙归心虽切尚少盘桓款悟未期深寒加爱
  熙宁二年
  某启近小史许充行奉状粗布区区穷腊阴雪忽复新春窃惟飬道燕居动履清福某此忽忽巳数月开春遂寻前请窃谓理尽而无嫌至于幅巾闾巷以从先生长者之游此实无穷难得之乐尔未间保重以副瞻勤因家兵还谨奉启
  同前
  某启守官东州僻在海涘久踈致问徒积倾驰气候巳寒不审燕居动履何如某勉强衰病迁延荣禄又将及期岁物丰盛盗讼稀简粗足偷安冬春之交得遂西首获亲长者之游不胜至乐未间为道爱重
  熙宁三年
  某启多病踈懒稍阙致问近儿子自颍还云尝侍杖屦喜承经暑寝兴万福兼审尚以足疾未副召命朝廷礼贤之意甚笃而士大夫延首之望益勤然君子出处有道足以镇止奔竞敦厚时俗其功利亦多矣某尚未得请未遂相从闾巷之间然亦不过一两月之顷尔时暑为道爱重
  同前
  某启霜气清冷不审燕居动履何似窃承朝旨尚复敦迫出处之际遂为世法必有以果于自信者某累牍恳至而上恩未俞素愿虽稽终当如志瞻仰盛德惟日增劳向寒珍重
  与沈待制邈字子山 庆历三年
  某启素日不奉问苦暑非常岁之比少壮者自不能当衰病之人不问可知焉辱教承体气清安甚慰俗以立秋日卜秋暑多少据今日之势犹当更猖狂尔然世言春寒秋热老健为此三者终是不久长之物也介甫诗甚佳和韵尤精㸔了却希示下
  庆历四年
  某顿首启自承拜命欣喜无量而不时驰问者诚以奔走事下吏承丛委迟钝不能迎解非敢有懈幸谅幸谅知二十四日出京计日必巳受事某自保塞囬及中山已三日犹须并一作并旬方得拜见他悉面赋也冬寒千万保育
  与王龙图益柔字胜之 嘉祐元年
  某启中间辱书承冬凛外体气清康深慰瞻渇益州张侍郎不久当至衰病区区犹须更旬浃始遂休息因欲请补江西尔前蒙示谕京东事备悉早出暮归临纸忙迫无暇及他惟新阳自爱前削殊不闻有议论奈何奈何
  嘉祐阙年
  某启急足至辱书承此初暑体气清和差慰瞻想所云少朋俦宴处为乐此乃在处皆然何独济也京师固多相识然人事区区病患忧煎亦无暇于从容料得常态秪如此也求移能少安之为善会要深欲续送上为付一书吏装禠遂取不得京师吏人顽慢不言可知勿怪勿怪为儿子久病羸弱非常人还且此为谢
  嘉祐二年
  某启専介辱书承渉夏秋体气清适暑雨为孽古所未闻救灾恤患事匪一端某言不足为人信才不足为时用徒耗廪禄每自咄嗟而巳承见谕实当今之实患也其如言之不见信何他非相见莫尽所怀稍寒惟当以时保啬
  嘉祐二年
  某启人至辱书承尚留兖寒凝喜体况清佳杜公清节笃行每恨文字不称不意胜之见爱如此近亦有一二家作志裴少监家当自寄去眀复当归葬于故里亦可就得之原叔志续当录去会要为此中书吏稽迟又且送五册去不惮频来取也新诗因人乞数篇乱道亦当录呈深寒公外加爱人还草草
  嘉祐五年
  某再拜昨日巳入省且喜尊候胜常脚疮遂愈此正是治内之时亦犹寇贼过后讲修武备虽非先见亦所以御后来之患也吾侪相戒言难取信盖各自须有少病痛尔呵呵然非此无以献忠幸深思也无由相见聊奉此咨问大热遂如此衰病不能支入夏便患口齿昨日食数大杏今日腮颊肿痛针刺出血不能常食若此是将奈何奈何
  嘉祐八年
  某启前日辱访别但多愧荷以昭陵虞主未还在礼不当饮酒无由会话少时益以为恨承巳登舟节气遂尔寒凝惟希加爱为祷集古录序鄙文无足采第君谟笔法精妙近时石刻罕有也薄酒四器聊助待賔不罪轻浼皇恐皇恐
  治平二年
  某启公私忽忽久阙致诚辱书感慰兼审经寒动履清胜京东物俗比二浙殊绝必稍为便然久淹于外此在位者之责而朋友蔽善之罪其何敢逃某窃位于此巳六七年白首碌碌初无补报而罪责无量谤咎独归自春首巳来得淋渇疾癯瘠昏秏仅不自支他人视之若不堪处况以残骸勉强情绪可知久不通问因书辄敢自道胜之知我必见哀怜深寒事外惟冀以时自爱
  
  某启辱示二诗诵读数四意趣深远所谓朋友讲习之益正当佩服何谓迂耶然谓贤而能书为不幸又似过之正宜谓不幸与工同其垂名可也因所示乃知平日论议犹有形迹愚拙所短固多幸当赐教可也苟有未然却当相难正如此然后为友益矣姑话及此不罪忉忉
  熙宁四年
  某承见谕诗义晚年迫以多病不能精意苟欲成其素志仅且了却颇多疏谬若得一经商榷何幸如之闲居少人力俟录一二拜呈但虑方居禁职无暇及此也某目足为苦秋深尤剧尚赖休闲足以安飬馀生之幸
  与宋龙图敏求字次道
  某启渐暄窃承体履安和旬休日略邀枉顾家飡冀接清话少时必不以容易见罪悚悚
  
  某启伏承遽有子妇之戚莫遑奉慰岂胜驰情暑郁方炽更冀为国自重少节悲悼区区瞻祝谨奉手启咨问
  
  某启多日不奉见秋冷窃承体气佳裕尝托裴如晦致恳欲告借少书籍承不为难今先欲借九国史或逐时得三两国亦善庶不久滞也先假通录谨先归纳烦聒岂胜惶悚
  与梅龙图挚字公仪 嘉祐二年
  某启累日瞻渇不审尊体何似唱和诗编次得成三卷共一百七十三首亦有三两首不齐整者且删去其存者皆子细㸔来众作极精可以传也盛哉盛哉然其中亦有一时乘兴之作或未尽善处各白诸公修换也内刑部竹诗欲告公仪更修改令简少为幸縁五篇各不长故也拙序续呈乞改抺来日拜见
  与石舎人杨休字昌言
  某顿首启自到公私冗迫未得一诣门宇乃辱雅意先以顾临犹未克叙谢其为感愧何以胜颜手翰见贻副之古刻无限珍佩人还遽此馀当面尽
  与祖龙学无择字择之 嘉祐四年
  某启自择之使还未尝一得款奉书局之会幸出偶尔遂成鄙句兼邀坐客同赋虽老拙非工而诸君盛作亦聊纪一时之事谨以附逓致诚当择之西行犹在斋禁不得瞻违实深为恨暑热道路不审尊候如何惟冀以时自爱
  与沈内翰
  某启辱书承祁寒动履清休少慰瞻企馀杭徳政民俗方期归厚而遽此严召然去思遗恵亦足以在人亮须春水方可还朝会见尚遥更冀为时珍啬
  答李内翰
  某皇恐顿首再拜启孟冬渐寒伏惟尊候动止万福进奏院递角今日到州伏蒙十八日所赐手书审奉圣恩暂临近服虽朝廷重违勤请不得巳而骤阙左右资访之助其如凋敝之俗为幸何多某以门下生为幕中吏私愿以释不胜荣辉惟虑车马未饰巳被坚留暂此郡斋即膺召命使下吏愚民徒有企跃依芘之心而不得终蒙大恵尔伏承涓日有期限以职守一无此十七字不获躬诣界首候迎卑情瞻望激切之至













  文忠集卷一百四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四十九
  宋 欧阳修 撰
  书简六
  与梅圣俞眀道元年
  某再拜圣俞二哥昨日贤弟至辱寄书并前所寄二书及梦中诗又五百言诗频于学士处见手迹每一睹之便如相对别后虽尹氏弟兄王三并至然幕中事比圣俞在此时差多盖东都兴造日有须求仓卒供办未尝暂休息职此未始得从容聚首独㳺嵩事一胜尔然而历览中春之游山水之状皆如故独昔之青林翠壑今为槁叶又目前不见圣俞囬忆当时之事未一岁间再至寻见前迹巳若梦中又河阳咫尺顾足下若万千里又曩日恨不得同者尹十二王三今反俱游而圣俞独不至人生不一岁参差遂如此因思百年中升沈生死离合异同不知后会复㡬人得同不得同也自足下去后未尝作诗前枉制未及和尹十二去应能尽说此中事故略不论知与师鲁相见少酒为欢值无酒寄去奈何渐寒千万自爱不宣某白
  眀道元年
  某启药简再至两承示谕八老之名诚一时美事然某本以寒乡下流后进初学诸君子不知其驽下业巳致之交游一旦坐评贤否欲求纯雅沉实之名终不可得而乃特以轻儁裁之是知善誉者不能美无盐矣子之评人正如是矣夫大雅之称老成人重于典刑而仲尼谓三十而立某年二十有六尚未能立敢当老邪又今日不在会中自可削也夫人之美恶待其自然之誉乃见其实今纵求而得之是诸君待我素浅可知也所以孜孜不能默受者诸君当世名流为人所重一言之出取信将来使后世知诸君子以轻逸名我复自苦求方以美称借之益重某之不可也削之益便某再拜七老
  同前
  某启捧来简释所以名老之义甚详某常仰希儁㳺所望正在规益岂敢求辩博文才之过美哉前承以逸名之自量素行少岸检直欲使当此称然伏内思平日脱冠散发傲卧笑谈乃是交情巳照外遗形骸而然尔诸君便以轻逸待我故不能无言今若以才辨不窘为逸又不足以当之也师鲁之辨亦仲尼孟子之功也子聪之俊诗所谓誉髦之士乎公慥之慧亦大雅之眀哲㡬道之循有颜子之中庸尧夫之晦子野之默得易之君子晦眀语默之道圣俞之懿是尤为全德之称矣必欲不遗达字敢不闻命然宜尽焚往来问答之简使后之人以诸君自以达名我而非苦求而得也
  明道元年
  某启承恵诗并序开阖数四纸弊墨渝不能释手縁文寻意益䆒益深清池茂林俯仰觞咏它肠蕴此欲写未能圣俞所得文出人外昔之山阳竹林以高标自遇推今较古何下彼哉但恐荒淫不及而文雅过之也公操诸君诗未至今当以盛作遍呈因督之尔
  眀道二年
  某顿首再拜初四日陈秀才来自河桥喜聆动静岁暮憀栗履况清佳甚慰甚慰又知府公巳发荐章圣俞在洛时常言亲老南方思一归侍今应获素志亦朋友之共荣也然作宰江浙山水秀丽益为康乐诗助谁与敌哉某自奉别以来未尝作诗亦无文酒之会所谓三日不谈道徳则舌本强也初六日有少吏事至彭婆约子聪应之宿香山独恨不得与圣俞同尔逢彦国行聊寓此草草
  同前
  某顿首再拜圣俞足下去月王侍禁者送及所恵书贩伞船至又得书并䱒鱼及问伞客知动静备详甚慰甚慰仆来京师巳及岁矣未与足下别时毎相见惟道无憀赖忆洛中诗以为感况尔南北一异虽郁郁复谁道邪年来但不病尔往在临清恨无旧欢今思临清又不可得事事渐不如初人生祗尔大可叹也足下素善南方今居之乐否比比得书甚略不能䆒所怀讶久不作诗亦疑清兴顿损也京师侍亲窘衣食欲饮酒钱不可得闷甚时与师鲁一高论尔子渐在此每相见欲酤酒饮亦不可得校勘者非好官但士子得之假以营进尔余既与世踈阔人所能为皆不能正赖闲旷以自适若尔奚所适哉贩伞者回来索书聊写区区舍足下欲语谁耶临纸徘徊不免忉忉
  景祐五年
  某顿首启去岁西陵曾拜状今春量移此邑得子聪书知已在京寻得所示书伏承荣改京秩伏惟庆慰圣俞久滞州县今而㤗矣下交欣慰何可胜言修昨在夷陵郡将故人幕席皆前名县有江山之胜虽在天涯聊可自乐此邑虽便于饮食医药然官属无雅士军牧虞曹此况不言可知也所幸老㓜无病恙而巳不知圣俞美任何处囚拘之迹相见未涯思渇思渇自拜别将五岁矣友益日踈俗状日增篇咏之兴略无清思圣俞新作虽京师多事不惜录示以开昏钝而慰相思故人之恵莫越于此也至祷至祷贤弟云亡必深痛悲前得谢丈书已知之不胜叹悼也因人行速聊拜此冬寒希保爱不宣某顿首 有乱道一两首在谢丈处为无人写录得也圣俞略与臧否之某有少吏事告谢丈望圣俞与咨启之略语伊法官少为庇隐某自作令每日区区不敢似西都时放纵此来事亦得正但为上官见怒曲有駮议然亦终无可駮纵有亦非大罚其如危辱之迹不欲使有小过也或圣俞问得谢丈一言乞批数字送与附书人也千万千万某又上
  宝元二年
  某顿首启前者见邸报有襄城之命乃知当与谢公偕行然窃料旧尹当徙蜀圣俞即留领县事襄城居孔道音信自此可日置是以慢然未能作书及县走接太守还得手书乃知前至南阳南阳去邑其间一驿尔某当请见直以公新下车方布条教伸威信门生故人未宜往累于其间须其旬浃少定尔又恐圣俞莫能久留或略命驾见过此大幸也为别五六岁贬徙三年水陆走一万二千里乃于此处得见故人所以不避百馀里劳君子而坐邀也颙俟颙俟相见旦夕尔他不复道
  同前
  某启承九月一日就道虽为迟留然清风白牛久雨泥淖尤须大晴然后不阻某自解官触事不快至今㡬五十日未能脱去岂其屯蹇未极邪所幸亲老渐安更三五日可以卜行南阳之居依贤主人实佳事但恨圣俞不在尔昨夏中虽喜会于清风然犹未尽区区之怀今兹寓居方欲悉屏他事为圣俞极数日之欢而先后参差若相避然又见圣俞书中言有事欲相见以不克为恨者益令人怏怏尔到官必有日南阳人便无惜寄音一作意相及秋寒自爱
  同前
  某顿首前遣公干驰信迎候盖初约然亦颇疑酷暑如此非乘兴之时人还得书果尔及急足至又沐荣问承暑中起居无恙甚慰甚慰前累求新作今者书尾有自厌之说岂可疾淫哇而欲废置律吕百花洲唱和必多欲一读以祛俗累之心何可得也孙书注说日夕浸见已经奏御敢借示否蒙索乱道恰来尽呵呵讲席所说何书因信乞示及昼寝之乐当输闲者圣俞不得独擅也谢氏诗昨忘附去今又却寻不见候见纳去矣旱热可畏千万保重
  同前
  某顿首启谷正来得所示书及见与谢家书甚详云买洪氏庄与卜葬市屋业皆其所急者也又云减俸为助此时圣俞患于力弱不能厚报知巳而然尔恐于谢氏无益而于圣俞有损尔圣俞若此月减三五千如失万钱谢氏族大资多得之未觉甚助谢家亦自有书必言幸思之也洪氏庄极佳尔不须圣俞竭囊橐此固亲朋好事然幸其可以自办尔望圣俞力为干之某行必为帯钱去葬地巳就此营卜及市屋业差有绪然此不可仓卒尔他细故尽谕谷正可询之邓氏醵赙巳止皆如雅意某年尽必到襄城祭文挽辞极佳冬冷保重
  康定元年
  某顿首再拜启自八月一日至京师及今巳两辱诗并在东都凡三辱诗皆未还答非惟恃圣俞不以书之䟽数为亲踈又以将遣専人而多事未能便遣故也前知为水灾所苦此常事不足置胸中亲老求官南方此理当然安抚见辟不行非惟奉亲避嫌而巳从军常事何害奉亲朋党盖当时俗见指吾徒宁有党耶直以见召掌笺奏遂不去矣文雅处家事方于薛氏求一屋为贮之勿虑也某于此幸老㓜无恙但尤贫不可住京师非久亦却求外补日一作旦夕相识多忙不暇作诗足下必不惮见寄闲吟者皆录示千万冬冷保重
  同前
  某顿首启前谢监簿行附书问差遣书去后两日知审官拟定湖州城中监税不胜喜慰然不即走书专报者意谓敕下自当知及弓手至得书尚云云始怪何处稽留至今未到然今必至矣不尔当为督也俟春入京尤便但不知何处少留某自还馆日夕匆匆笔研非答书简写门刺未尝视昨夕子履偶来会宿聨句数十韵奉寄且以为谑又有前奉答长句并录附去可笑可笑岁阳以来风日惨然土雾杂下气候不常万万自重
  庆历四年
  某顿首累辱书为慰何巳然久不致问者劳逸不同于理宜然谅不为罪经城杨宰来备询动止承久困辇下何时可赴任所示盛编云巳了甚于饥渇也此人回望一信容専令人去取使今致来恐縻费铭文不烦见督不久纳上秪为湏索要好者恐未尽尔呵呵昨在真定有诗七八首今录去班门弄斧可笑可笑然相别久无以为娱尔前有水谷诗见祁公云子美秘不令人见畏时讥谤吾徒廓然以文义为交岂避此軰子美豪迈何乃如此世涂万态善恶由巳所谓祸福有非人力而致者一一畏避怎生过日月也其他非面不尽近书见教审听敢不佩服咫尺更有所闻不惜一一示及有酒少人致去奈何奈何夏热千万保重
  庆历六年
  某顿首贬所僻远特烦遣人至此并得陈留书新集诗见寄诗见和诗外杂诗一卷碑文数本千字文等岂胜慰喜琅琊泉石篆诗秪候子美诗来巳招子美自来书而刻之游山六诗等即欲更立一石不惜早见寄也诗序谨如命附去盖述大手作者之美难为言不知称意否其他事谷正在此数日备见所为可知居此之况不烦述也闭户饱韲之句怎生讳得呵呵相次奉和见寄诗拜别状次春暖千万保重
  庆历七年
  某又启去年夏中因饮滁水甚甘问之有一土泉在城东百步许遂往访之乃一山谷中山势一面高峰三面竹岭回抱泉上旧有佳木一二十株乃天生一好景也遂引其泉为石池甚清甘作亭其上号丰乐亭亦宏丽又于州东五里许菱溪上有二怪石乃冯延鲁家旧物因移在亭前广陵韩公闻之以细芍药十株见遗亦植于其侧其他花竹不可胜纪山下一径穿入竹篠蒙密中豁然路尽遂得幽谷泉名幽谷巳作一纪未曾刻石亦有诗托王仲仪寄去不知达否告乞一篇留亭中因便望示及千万千万
  庆历七年
  某顿首谷仆来捧书得询动静又见诗中所道有相游从唱和之乐备详平日幕中所为可深慰也某此愈久愈乐不独为学之外有山水琴酒之适而巳小邦为政期年粗有所成固知古人不忽小官有以也示及饮酒今春来颇觉风壅亦不能剧饮如往时然自作主人后从巳便承见戒多荷多荷他事非独不挂口亦不关心固无浅深可示人也某母老多病而身才过四十顿尔心䦨出处君子大节有所未果不敢效俗夫妄言尔春暄千万保重
  庆历六年
  某顿首启自谷正去后更不曾上状盖以经夏大暑秋来或闻移南京或云来与刁氏成亲一向因循遂成踈懒然中间却得圣俞所寄六咏及桐花啼鸟等诗近又得刁十六所寄诗书即日必巳还许冬冷尊候万福某居此久日渐有趣郡斋静如僧舎读书倦即饮射酒味甲于淮南而州僚亦雅亲老一二年多病今岁夏秋巳来安乐饮食充悦省自洛阳别后始有今日之乐诗颇多不能一一录去未相见间惟冀保爱多时欲作书无便今托提刑赵学士谨附此不宣
  庆历初
  某启为亲老久疾乍进乍退医工不可用日夕忧迫不知所为盖京师近上医官皆有职局不可请他兼亦傲然请他不得近下者又不知谁可用亲疾如此无医人下药为人子何以为心京师相知少不敢托他告吾兄与问当㸔有不系官医人或秀才处士之类善医者得一人垂报待差人赍书帛去请他幸为博访之圣俞闻此必挂意更不奉祷也如有所得亦速遣此人囬其他不暇忉忉
  
  某启近君谟学士行曾奉状寻得邸报承有出身之命士大夫公议未厌皆为圣俞嗟惋独某不然未知高眀自以为如何也圣俞卓卓于后世者不以名位为轻重取重于今世者亦岂以此小得失哉苟以宠辱为意则布衣之乐有优于华衮之忧畏也老兄应能自逹不忉忉也已寒保爱
  皇祐五年
  某启见谢亶言新生小息不安甚挠怀然书中不言难以为信圣俞居京师宜其不乐然业巳至此当少安之某哀告苦殊无生理闲中静思处世有好处惟当职者自遣之尔云欲来此深荷厚意然恐差遣理当难得遂止为佳巳热慎疾宽中为祷
  皇祐五年
  某启徐先軰人至辱书果承有小婴之念时暑益当自宽尔某孤苦中中外多事偷闲便思一得故人为会某不可往圣俞不可来奈何奈何惟当一读新篇若会面而圣俞惜不寄又将奈何奈何陈碑不可増矣斯人不晓文义有三两处是行状所无出米修路等意若果有当书何故而略切丁宁喻之此軰不向道亦终不知近并作书此不一一某再拜四月十九日 赐茶赐医常事尔谥前面官衔中已有赠官亦然散侍郎作相不足为荣但问人如何尔若材堪则自胥靡亦作相如不堪则乃是侥幸但如是向道无妨
  同前
  某启谋葬事未得恐遂后时日极挠闷盖以术者太精自家又全不会祇信他人道不好便疑惑不敢使非效俗流求吉地图官国山高也夏侍中父葬于虏契丹必不与你择官国山地葬也闲中不曾作文字秪整顿了五代史成七十四卷不敢多令人知深思吾兄一㸔如何可得极有义类须要好人啇量此书不可使俗人见不可使好人不见奈何奈何失音可救曾记得一方秪用新好槐花寻常市中买来染物者于新瓦上慢火炒令熟置怀袖中随行随坐卧譬如闲送一二粒置口中咀嚼咽之使喉中常有气味久之声自通病愈新篇幸多为寄此小简立焚勿漏史成之语惟道意与君谟同此也失音脚气皆是下虚吾徒老矣省些斟酌斟酌某此居哀独宿然以忧恼亦自多病恐知
  皇祐五年
  某顿首圣俞博士兄徐无党人回奉状阴雪不止体气若何某为近得君贶家书报薛家夫人不安老妻日夕忧挠尊年久患诚亦可忧但薛宅书来止云无大叚疾苦奉烦吾兄因见公期为与问一的信因便相报吾兄书家人不见略要知其増减又为妻子要去归省其母亦欲过中祥遣他去贵先知彼中远近尔某自要知谢氏有人还幸批数字逼节哀苦中立偶人行草此
  皇祐五年
  某启近谢秀才人行尝奉状日来起居清胜某哀苦如昨私门日益多事又为妻母近病须令家人一往省之前尝奉托询问久候来报也近为子美编成文集十五卷凡述作中人可及者已削去之留其警绝者尚得数百篇后世视之为如何人也朋友之间可以为慰尔某益衰病庶事不耐烦惟常守书册危坐尔圣俞数许新诗不见寄似近日颇以为难何也因儿子軰行奉此春暄保重
  同前
  某启寄恵鸭脚子甚竒赵三书信巳领圣俞诗屡见许甚渇见何必自写小儿軰可录某亦厌书字因思学书各有分限殆天之禀赋有人力不可彊者往年学弓箭锐意三四年不成遂止后又见君谟言学书最乐又锐意为之写来写去却转不如旧日似逆风行船著尽气力秪在旧处不能少进力竭心倦遂巳身老矣安能自苦如此耶乃知古今好笔一作书迹真可贵重也今后秪㸔他人书亦可为乐不能生受得也数日阴闷昏然因作圣俞书顿觉豁然如有所释若遂一握手可胜为慰也谢景平文字下笔便佳他日当有立于世何止取一科第而巳吾徒可为希深喜也胥太祝且为伸意某卜葬地尚未买得相次决定当有书报他也匆匆不宣
  皇祐五年
  某启前日谢氏人还辱书承尊候巳复康佳新正必倍清胜某孤苦如昨为有二小侄一在象州久不得信一在袁州欲乞渠来颍以办葬今札其官位姓名托与问一消息恐难得便但却因谢氏人见示可也吾兄清一作情怀不乐俗事某寡相识烦聒甚悚甚悚
  皇祐五年
  某启忽忽度日无生意衙前行曾奉状徐生人至辱书承春寒尊体清胜为慰无巳某哀苦中寻得葬地欲趁八月十月襄事但庶事少人办集小侄烦为问当巳有削必得请师鲁文字俗本妄传殊不知昨范公巳为作序李厚编次为十卷甚有条理厚约春末见过当与之议定别谋镂本也自春阴寒少晴眀病体不胜疲劳倦于书字不能周悉
  嘉祐三年
  某启动辄旬浃不奉颜采雪寒如此无复清思区区可知亦怪圣俞未尝见顾得简示乃云不登权门若以此见格何望于老兄某毎日晚多在家因出望见过幸甚如晦所欲巳起奏难于更奏蔡州亦应湏得簿书烦拥走此为答残雪可爱能见顾尤望
  嘉祐二年
  某启大热甚于汤火之烈两日差凉粗若有生意然以家人病患饮食不能自给区区煎迫殊乱情悰久不承问不审尊体何似二十二日欲就浴室或定力饯介甫子固望圣俞见顾闲话恐别许人请故先拜闻礼部诗纳上
  嘉祐二年
  某启承恵答苏轼书甚佳今却纳上农具诗不曾见恐是忘却将来今再令去取读轼书不觉汗出快哉快哉老夫当避路放他出一头地也可喜可喜罚金未下何害不必居家俟命因出频见过某居常在家吾徒为天下所慕如轼所言是也奈何动辄逾月不相见轼所言乐乃某所得深者尔不意后生逹斯理也
  同前
  某启以小儿子伤寒巳较因劳复发今日锡庆斋会亦去不得愁坐忽得所示为之豁然忧煎病患常以为苦思效榴花之饮不可得也三两日儿子安圣俞过不惜频相访借马若修家又何厌也三十年前事信如前生忧乐不同可叹可叹亦约子固子履当奉白也秪候儿子稍安尔人还谨此
  嘉祐二年
  某启经节伏惟以时纳祜昨日早至薛二家空心饮十数杯遂醉归家却与诸薛饮承见过仍留刺何乃烦老兄如此既醒不遑无以自处也节下外处送酒颇多往时介甫在此毎助他为夀昨秪送王乐道及吾兄尔愚性踈简人事不能周然意之所至实发于诚心蒙恵简云有所答则非也恐不知鄙怀故略自陈述二十二日欲同子履和叔闲话少时先白恐他有所适也
  同前
  某启阴雨累旬不审体气如何北州人有致达头鱼者素未尝闻其名盖海鱼也其味差可食谨送少许不足𦔳盘飡聊知异物尔稍晴便当书局奉见
  同前
  某启中前在范家坐中巳觉不佳所以都无情绪数日勉强有事相役既归遂倒卧以出汗颇多亦利动脏腑顿觉体虚幸连日不朝免得请告更三两日不知可出未承问念感愧亦审中酒吾軰年高不独他事至于饮酒亦不能如故时也更希慎爱
  嘉祐二年
  某启谷正来承恵诗老重深粹不似顷刻间成何其敏妙至此也早来得笔绝佳不图若此之精其精如此岂常有耶然久无称手者乍得甚快意多感多感暑中绝近文字不得无以度日时因作书简得一挥毫尚可销忧尔人还姑此奉谢
  同前
  某启两日不出方为杜公作铭承惠诗绝高恐不可继且留款曲试和待稍髣髴则将出雨久作奈何天灾斯人岂恶之也其亦有以邪昨夜暂止颇缓奔走之计然遑遑何时得遂安居渐凉思奉言笑何可得人还姑此
  同前
  某启自入夏闾巷相传以谓今秋水当不减去年初以为讹言今乃信然两夜家人皆戽水并廼翁达旦不寐街衢浩渺出入不得更三数日不止遂复谋逃避之处住京况味其实如此奈何奈何方以为苦不意公家亦然且须少忍特承惠问存恤多感多感蔡君谟寄茶来否闷中喜见慰人还忉忉
  嘉祐四年
  某启适至书局承自释奠处方归困倦不敢坐邀忽辱恵教兼得唐子方家行状谨当牵课然少宽数日为幸其如行状中泛言行巳殊不列事迹或有记得者幸更得数件则甚善又云有尹师鲁所作墓志亦得一本尤幸也寻常人家送行状来内有不备处再三去问盖不避一时忉忉所以垂永久也乞以此意逹之
  嘉祐三年
  某启旦夕寒色尤盛衰病者殆不能胜矣不知吾兄尊候如何昨夜再读和景仁雪诗甚妙兼以韵难如何可和且秪和得岁日书事一萹其元所示遂留之过节更送他处告别写去也手笔冻缩书字不得韩范二公诗㸔了示下印卷子何日了因出见过阴寒公事颇少甚闲恐知
  嘉祐三年
  某启累日不奉见不审体气如何兼以俗事无由奉诣理固当然圣俞遂以权门见薄无乃太僣也前承恵白兔诗偶寻不见欲别求一本兼为诸君所作皆以常一作瞻娥月宫为说颇愿吾兄以他意别作一萹庶㡬高出群类然非老笔不可亦闻有与如晦一萹甚佳皆乞取苏大挽辞一首闲写助一笑今日偶在家谨奉此
  嘉祐四年
  某启前日承见过偶他客多不遂款曲快晴意体想佳梅公仪来要杭州一亭记述㳺览景物非要务闲辞长说巳是难工兼以目所不见勉彊而成幸未寄去试为㸔过有甚俗恶幸不形迹也程碑当便下手秪如唐书亦湏了尔
  嘉祐二年
  某启雨不止情意沈郁泥深不能至书局体候想佳某以手指为苦旦夕来书字甚难恐遂废其一支岂天苦其劳于笔研而欲息之邪闷中谨白
  嘉祐三年
  某启经节阴雨犹幸且晴不审尊候何似闲作归田乐四首秪作得二篇后遂无意思欲告圣俞续成之亦一时盛事来日食后早访及为望
  同前
  某启承宠恵二萹钦诵感愧思之正如杂剧人上名下韵不来须勾副末接续尔呵呵家人见诮好时节将诗去人家厮搅不知吾軰用以为乐尔后日绝早过吃不托适简误云食后这回不是厅子误也
  嘉祐四年
  某启自承在式告兼以假故多遂阻奉见秋气稍凉喜承体候清安辱恵建茗此诚近所难得特为珍贶也然莫妨待客否恐彼阙当却分纳一半也原甫高论少抑亦当不复较难来日朝中当面叙人还谨此为谢某再拜











  文忠集卷一百四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一百五十
  宋 欧阳修 撰
  书简七
  与谢舎人
  某顿首再拜兵部学士三丈久以多故少便不果拜状春暄尊候万福省榜至独遗圣俞岂胜嗟惋任适吕澄可过人邪堪怪圣俞失此虚名虽不害为才士奈何平昔并㳺之间有以处下者今反得之睹此何由不痛恨欲作一书与胥亲及李舎人宋学士论理之又恐自有失误不欲轻发不尔何故见遗可骇可骇由是而较科场果得士乎登进士第者果可贵乎日日与师鲁相对惊叹不巳伏承殿试考校今必巳了某替人犹未至拜见未间伏惟保重因人谨附状不宣
  宝元二年
  某顿首百拜知府舎人三丈三两日毒暑尤甚不审尊候何似某昨走铃下久溷賔馆旱暑交作晏阴方兴当君子定心静事休息之时暑夕屡烦长者其如乘馀闲奉樽爼泛览水竹登临高眀欢然之适无异京洛之旧其小别者圣俞差老而修为穷人主人腰虽金鱼而鬓亦白矣其清兴则皆未减也临别之际感恋何胜西禅竹林又辱饯送自夜出南城凡再宿始至敝邑私门老㓜往往病暑正如所虑此所以眷眷门下而不候久留者也自邓至汝阴道出田间由钜欣桥而西秋稼甚盛时雨巳足问之乃览秀所望而脚正在陋邦然邓州界二字一作则莫及也岂骑立之神一作邪憎家鸡而爱野雉乎自还县便苦一作系俗事书记未能详悉谨拜此叙谢伏惟幸察不宣从表侄欧阳修顿首再拜
  与王待制质字子野 庆历三年
  某顿首再拜运使学士子野兄春暄伏惟尊候万福自去年闰月来东郡以就禄飬幸如所欲惟僻陋日益愚鄙尔在都下时子野兄舟行不克攀别其后送者还颇知留客甚欢而饮酒差多亲族皆以素羸奉忧不知其后复饮否子野善自摄犹能绝荤血甘淡薄况于酒邪一别顿尔南北阙于候问惟冀自重以慰区区不宣某顿首
  与李贤良觏字泰伯 嘉祐初
  某启冗事牵迫久踈奉长者之论不知两辱过门甚愧甚愧某来日有少事须出即今幸家居可以拂席奉俟轩盖颙企颙企不然当别拜闻贵不失约也某顿首贤良先生
  与曾舎人巩字子固 庆历六年
  某启虽久不相见而屡辱书及示新文甚慰瞻企今岁科场偶滞遐举畜徳飬志愈期远到此鄙劣之望也某此幸自如山州少朋友之游日逾昏塞加之老退于旧学巳为废失而韩子所谓终于小人之归乎因风不惜远垂见教未良会间自重自重
  治平四年
  某启奉别匆匆暑候巳深不审动履何似某昨假道于颍者本以归休之计初未有涯故湏躬往及至则敝庐地势喧静得中仍不至狭隘但易故而新稍增广之可以自足矣以是功可速就期年挂冠之约必不愆期也甚幸甚幸昨在颍无所营为所以少留者盖避五月上官未能免俗尔亳之佳处人所素称者往往过实其馀不及陈颍远甚然俯仰年岁间如传邮尔初亦不以为佳盖自便其近颍尔至此便值酷暑未能多作书相知或有见问者幸略道此意惟慎夏自爱
  与苏编礼洵字明允 嘉祐二年
  某启自足下西归承有家问匆遽而行时一小子卧病方忧闷中不得相见中间得还蜀后所惠书及今者贤郎人至得书承尊履休康并以为慰足下文行见推于时岂久穷居于远方者未相会间千万自爱
  治平间
  某启承示表本甚佳前所借谥法三卷值公私多事近方遍得披阅文字更不待愚陋称述第新法増损今别为一书则无不可矣成一家之言吾侪喜若巳出尔谥录卷秩既多秪欲借草本
  治平三年
  某启多日不奉见承迁居不易初闻风气不和谓小小尔昨日贤郎学士见过始知尚未康平旦夕来体中何似更冀调慎药食无由驰候专奉此
  治平三年
  某启自以拙疾数日阙于致问不审体中何如必遂平愈孙兆药多凉古方难用于今更且参以他医为善也専此不宣
  同前
  某启数日来尊候必更痊安单药得效应且专服千万精审无求速功不欲频去咨问恐烦倦也亦不烦答简或贤郎批数字可矣
  与费县苏殿丞皇祐阙年
  某启特承书问兼惠篆碑滁阳山泉诚为胜绝而率然之作文鄙意近乃烦儁笔以传于远既喜斯亭之不朽又愧陋文莫掩感仰之抱宁复宣陈专人还谨此叙谢旧用龙尾砚一枚凤茶一斤聊表意
  
  某启前者辱见顾属苦多事不得少伸款曲比奉诇则承已归县矣但深怏怏也辱惠书窃审经春体气清裕某衰病疲惫日自彊勉未知报效不敢言劳咫尺阻阔惟多爱
  与渑池徐宰无党 皇祐五年
  某启久不得书自闻省试日望一信人至忽得所示大慰鄙怀兼喜春寒所履无恙程试赋诗极工矣策赡博而辩论伟然皆当在高等人力所可为者止于如此耳其他有命然俗言运亨者临事不惑挥翰之际能至此其亦奋发于兹时乎计此书至巳在高第故不子细不次修书白
  至和元年
  某启真阳相别忽以及兹日月不居大祥奄及攀号僻踊五内分崩不孝罪逆苍天莫诉哀苦哀苦久不得书日与无逸弟想望忽捧来示承在道曾感疾喜今复常又知淮水浅涩虽深欲相见但恐阻滞遂失赴官之期若于事有妨则不若且就汴流西上如淮水可行与汴不争远近即兹来为善贤弟在此寂寞中相伴大幸某秋凉方卜离此南北未知何适五代史昨见曾子固议今却重头改换未有了期仍作注有难传之处盖传本固未可不传本则下注尤难此须相见可论改服哀苦中忙迫偶奉接人行聊此
  至和二年
  某启専人至辱书承官下无恙深慰示及志文甚佳无逸弟又有烦恼可哀适值有人在此志文当附去又知且权河南渑池本邑自可读书为政何必求来府中所云冬末当至京师暂来甚善一作喜无欲弟居监中时相见焦秀才亦在太学补监生恐知某碌碌于此士大夫有所论当悉以见告庶助其不及实有望也未相见多爱
  同前
  某启人至辱书承官下无恙深慰深慰所云进取之道能具逹其如此夫复何患谕及富公言范文正公神道碑事当时在颍巳共详定如此为允述吕公事于范公见德量包宇宙忠义先国家于吕公事各纪实则万世取信非如两𬽦相讼各过其实使后世不信以为偏辞也大抵某之碑无情之语平富之志嫉恶之心胜后世得此二文虽不同以此推之亦不足怪也某官序非差但略尔其后已自解云居官之次第不书则后人不于此求官次也幸为一一白富公如必要换则请他别命人作尔
  嘉祐元年
  某启县人来得书承寒凝公外体气无恙深慰深慰所寄近著尤佳论议正宜如此然著撰苟多他日更自精择少去其繁则峻洁矣然不必勉强勉强简节之则不流畅湏待自然之至其如常宜在心也代天论既各有篇目不必谓之代天可也某近权省得罢稍闲巳有削乞洪井若果得则私便尤多况非要任求之必可得也无欲弟在太学见儿子云甚安某一向多事少暇他亦踈及门恐知铨中新制破考之事稍缓若在本州无妨亦可巳新年多爱
  嘉祐二年
  某启人至辱书承莅官进学无恙甚以为慰所寄文字大佳然作文之体初欲奔驰久当収节使简重严正或时肆放以自舒勿为一体则尽善矣某此待罪诚碌碌然期必有为而自效士大夫见责者深是待我厚而爱之过尔敢不佩服冬寒自爱在致斋处草草
  与焦殿丞千之 皇祐五年
  某启自相别无日不奉思急足辱书深所浣慰然闻不遂解名在于俗情岂不怏怏若足下素所自待与某所以奉待者岂在一得失之间但以科埸文字不得专意经术而某亦有人事今足下三数年间且可弃去科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文字而仆亦端居无一事惟于此时可以讲训素所闻未举者过此恐彼此难得工夫也足下为人眀果以此思之亮可决然北首深恨闲居无人既不能专遣人去奉招当正初南归亦不为久别计但仰首倾望也某于哀苦中奉思诸君子此又不可言巳寒多爱
  至和二年
  阴雨泥甚不欲频奉邀盖知请假甚艰也某恐不久出疆欲且奉托与照管三数小子某来日遂移过高桥宅中俟稍定叠便去般出学恐先要知仍请具此白胡先生知为妙至时恐要人般挈请示及待令去晚间可出即见过闲话某再拜
  嘉祐元年
  某启知昨日巳差试官庶事便当牵率稍凉体中佳否近晚或能见过闲话少时恐遂难得暇也麤细米各二斛聊饲僮仆軰必不以轻鲜为怪有无相通亦邻里之常事惭仄惭仄
  同前
  某启以数日斋祠今早方归知曽来取药体中佳否见解榜张焘秀才巳获荐不知肯且来此过冬否秪恐他要冬课嫌小儿喧聒不然蒙益则多矣某今日在家随早晚见过闲话少时
  嘉祐元年
  某启今日见解榜尚疑脱漏姓名然初以得失委命而进则临事自应不动于怀此孟子之勇也适归家偶早幸略见过闲话某顿首
  同前
  某启数日大热不审意思如何适令发至群牧司云巳却归西冈不审何谓此中西位颇宽凉多南风甚可居至于饮食亦可取性固无形迹矣兼时得闲话请更思之勿以为疑也谨此咨启俟报某启
  同前
  某启见儿子言尊候违和岂非患腹臓邪秋后慎生冷为佳以数日不相见甚思渇某一出参假便有人事区区加以两日复热恐彼中窄狭无事且来书院取凉无形迹也前时奉白向有策题彼中収得者幸为录示或秪检得本子此中亦有人写盖人事易因循也
  嘉祐元年
  某数日不承问不审体中如何当渐平和但怪不见过故此奉问凡疾病不欲滞郁颇湏消息有以散释其效多于服药若能出入幸相过要人马来取至于药物亦当商确乃尽其理谨此咨启某再拜
  同前
  某启稍寒想益佳裕数日人事忙迫非常前夕至学舎中见狼籍可憎所以未敢便请他张秀才更俟一二日大太祝归略令洒扫兼庶事有所备縁某多故不能躬视也两日欲去报此意亦无暇作简衮衮度日公私不济一事此京师之态也某奉白
  嘉祐二年
  某启昨日以客多饥疲风眩发作卧不能起承示简不及时答所言张先軰但怪其登第后绝不相过馀非所闻也亦欲旦夕召渠相见但以多事匆匆未暇尔今日知闻喜宴来日约其见过也
  嘉祐六年
  某启有无相通盖为常理更不存形迹也船不必白省主自遣人问当亦可得苏氏昆仲连名并中自前未有盛事盛事姚辟诗说请试㸔有长处签出示及为无工夫细㸔故也
  嘉祐六年
  承惠胡公铭兹人美徳固乐为之纪述第以文字传远湏少储思盖寻常意思未及为人强作多不佳也自来日巳往并无假故直至旬休如所谕行期甚迫当且前之续可附致润州谅不为晚也人还谨此白知小儿不安且慎调䕶大热难将息也
  同前
  某启自相别后方欲作书遽承不疑学士有来归之命自后更欲附书则思舟行必巳在道无处可附亦以不久相见不必为书也适得信喜来甚速且承酷热中体气清安其他皆可尽于相见也某为今夏病暑不可胜任又得喘疾遂且在告盖衰老之态自然如此也略留来人附此草草
  嘉祐六年
  某启自相别更不闻问近得邵学士书云巳到家方喜知动静兼承所履安和实以为慰某病衰如昨不惟任责愈难常至于劳苦亦筋骸不能支持为可责惟早自知止犹胜彊颜以贪宠利自计非不熟但恐未得如志遂为君子之弃而小人之归尔南方宜多有闻见不惜垂谕犹胜不知也有望有望前者胡公墓表误书陵州人当问其家为改正岁晚寒凛以时自爱因人恵问
  嘉祐末
  遽尔大热病躯殊不可当数日不相见体中佳否知巳授乐清果如何来日见过家飧幸早枉步乘午前稍凉庶㡬可坐也无它客姚秘校刘真迹至此止
  
  某启范氏子书来并获所寄书自承赴乐清后方拜此一书审此居官下安和稍释倾想陋巷之士得以自高于王侯者以道自贵也一从吏事便为礼法所绳若居人下而欲有设施则世事难如人意更当屈伸取舍要于济务此非独小官自古圣贤尚以为难所以前世一节之士以贫贱为易守也自临县治今将及期谅深谙此态也某尝再为县令然遂得周逹民事兼知宦情未必不为益某愈觉衰残齿牙摇动饮食艰难食物十常忌八九情怀益萧索物外浮荣信乎不为吾侪得失也有名即去矣未相见间公馀慎爱因人时恵问不宣某书白
  与王主簿囘字深甫
  某启向者深甫在京师则以俗冗不常得相见既去又不时为信问视其外岂非踈且慢哉然求诸中则不然也人至恵问承奉太夫人万福下情瞻慰某衰病日增殊无世间意趣近买田颍上思幅巾与二三君往来田闾间其乐尚可终此馀年尔而其势未能速去非为之不果犹须晚获也深甫以谓如何贤弟昨西略见尔祁寒更乞自爱
  
  某启累日以圣节诸事区区未得祗候大热不审体气如何来日见过家飧庶得接清论少时幸早垂访也専此咨启不宣某再拜深甫先軰常君未及作书续得驰问因见为伸意千万千万
  
  某启人至辱示借书并领昨日少奉清论开沃无限嗽良减否师鲁文略读一二篇令人感涕碑并集录皆纳去某又上
  与姚编礼辟字子张 皇祐五年
  某顿首闲居绝无人使又不欲频烦郡中借人所以久不作书上杜公然哀苦中无限瞻依也因请见为多道哀恳希文得美谥虽无墓志亦可况是富公作必不泯昧修亦续后为他作神道碑中怀亦自有千万端事待要舒写极不惮作也只是劣性刚褊平生吃人一句言语不得居丧犯礼名教所重况更有纎毫譬如闲事亦常不欲人拟议况此乎然而不失为他纪述只是迟着十五个月尔此文出来任他奸邪谤议近我不得也要得挺然自立彻头湏步步作把道理事任人道过当方得恰好杜公爱贤乐善急欲范公事迹彰著耳因侍坐亦略道其所以但言所以迟作者本要言语无屈凖备𬽦家争理尔如此须先自执道理也馀事不必云云背碑子极奉烦多荷多荷因见杜赞善托问实录不必封但只恁寄来此中程判官亦为伸谢将书来后信有书去某再拜
  
  某启専人辱书承守道为学自如甚善见谕绍岩事止于如此则又何言君子之言必诚诚久必见凡有诸中未有不形于外者惟当以久见吾子之诚尔礼记杂乱之书能如此指擿其缪其功施后世无穷非止效俗儒著述求一时之名也然其中好语合于圣人者多但当去其㤗甚者尔更宜慎重如坊记一篇难破请更思之然遇所见但且论次不惜录示
  与王㡬道复 景祐元年
  某顿首白㡬道先軰足下段氏家人至蒙示书及诗并子聪圣俞书与诗后于东山处又见诗何其勤而周也圣俞得诗大喜自谓党𦔳渐炽又得一豪者然微有饥态㡬道未尝为此诗落意便尔清远自古善吟者益精益穷何不戒也呵呵间别后事自彦国去后患一肿疽二十馀日不能步履甚苦之时惟圣俞一来相问临清之欢何可得耶师鲁巳有召不宜更俟嫁女㡬道与彦国宜督以来走眀日就试恐要知之恵诗未暇答以此也
  答孔嗣宗字伯绍河南人 皇祐元年
  某启辱书甚善尹君志文前所辨释详矣某于师鲁岂有所惜而待门生亲友勤勤然以书之邪幸无他疑也馀俟他时相见可道不欲忉忉于笔墨加察加察某再拜
  同前
  东方学生皆自石守道诱倡此人専以教学为巳任于东诸生有大功与师鲁同时人也亦负谤而死若言师鲁倡道则当举天下言之石遂见掩于义可乎若分限方域而言之则不苟故此事难言之也察之
  与尹材庆历八年
  墓铭刻石时首尾更不要留官衔题目及撰人书人刻字人等姓名秪依此写晋以前碑皆不著撰人姓名此古人有深意况久远自知篆盖秪著尹师鲁墓四字
  与蔡交皇祐五年
  某启人至辱书感慰何已且承春序履况清休范公襄事修以孤苦衰困中杜门郊外殊不知端息情礼都阙但得淮西寄到志铭岂任感涕文正平生忠义道徳之光见于志谥为信万世亦足慰也神刻谨如所谕敢不尽心某忝以拙讷获铭当世仁贤多矣如此文复何所让但以礼制为重亦不迟年岁中贵万全无他议也悉察悉察述梦后序更当勘寻史传续报然亦当慎文正所虑至深某亦疑其有意不用此篇果如所料矣试期不远伫奉贺加爱加爱某再拜
  答曽舎人巩字子固 熙宁四年续添
  某自归里舎以杜门罕接人事少便奉书中间尝见运盐王郎中得问动静兼承传诲近又闻曽少违和急足至辱书喜遂巳康裕甚慰甚慰某秋冬来目足粗可勉强苐渇淋不少减老年衰病常理不足怪也馀在别纸某白 见谕乞颍且止亦佳此时尤宜安静为得理也恵碑文皆佳多荷多荷常笔百枚表信不罪不罪
  同前
  辱示为人后议笔力雄赡固不待称赞而引经据古眀白详尽虽使聋盲者得之可以释然矣父子三纲人道之大学者久废而不讲缙绅士大夫安于习见闾阎俚巷过房飬子乞丐异姓之类遂欲讳其父母方群口喧哗之际虽有正论人不暇聼非著之文章以要于久远谓难以口舌一日争也斯文所期者远而所补者大固不当以示常人皆如来谕也某亦有一二论述未能若斯文之曲尽然亦非有识之士未尝出也闲居乏人写录须相见可扬㩁而论也自去年至蔡遂绝不作诗中间惟有答韩邵二公应用之作不足采惟续思颍十馀篇是青州以前者并传记皆石本今纳上自归颍它文字亦绝笔不作恐知恐知 青州十馀篇乱道为说道上石彼近必见矣














  文忠集卷一百五十
<集部,别集类,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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