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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庵遗稿/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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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旅蓭遗稿
卷八
作者:申景濬
1910年
卷九

杂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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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制策甲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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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车之为器。其利博哉。随其所用。名亦各异。有路车焉。有戎车焉。有乘车焉。有田车焉。有水车焉。其制可得详闻欤。始刱昉于何代。而取众亦在何物欤。车服以庸。书称命德之器。大车以载。易取求贒之象。其义安在。数车以对。见于戴经。乘殷之辂。著于鲁论。其义云何。三轮自运。汉儒著论。飞车从风。博物记异。其制可得闻欤。以戎车言之。则武王克商。只有三百乘。而春秋诸侯。皆称千乘何欤。天子之封。既是万乘。则诗云元戎十乘者独何欤。三代之时。皆用车战。古人云行则为阵。止则为营。又曰。步不胜骑。骑不胜车。虽以卫青之征胡言之。专以武刚车取胜。而唐之房琯。反以此取败者何欤。从今以后。车战遂废。专用骑步。得失利害。可详言欤。以乘车言之。则中国之富商大贾。周流天下。骡车递运。万里无滞。而我东则自古及今。不能用车。引重致远。专靠牛马。费多功微。其蔽难言。顾其故何哉。人皆谓我国地势险隘。不利用车。此殊不然。中国十三省之地。不尽是平原也。思以壬辰东援言之。兵食皆用车运。安可谓东国不利用车耶。其在我国。关北海西。亦多用车。而弗能推行于他道何欤。以水车言之。则中国之农。专资于此。灌漑之利。可夺天灾。而我国则水利倍于他国。而一遇旱干。俯视千顷之水。莫资涓滴之利。或筑栈道。或悬桔槹。其劳甚大。厥利甚微。此由地势之异宜欤。抑由制度之不讲欤。大抵用车之利。其大有三。戎车可以制冲突。乘车可以运飞挽。水车可以备旱干。而我国则不讲其法。全昧其利。何以则一遵华制。永享厚利欤。子诸生读书穷理。旁通时务。必有讲究之素。其各悉陈。

对。井田废。阡陌开。而车之制渐坏焉。虽以朱夫子穷格之明见。未能详知为言。况学不通方。才未博物。如愚之愚者。其何能究得乎此乎。夫十里之野。而凹凸不一。百里之路。而岭谷亦多。行千里者。将不得用车乎者。此耶律楚材病后世之不用车者也。车之用。盖无处不宜。而第得道路之平坦。然后车之用乃得以大。而车之利乃得以博也。故阡陌尽刊。道途多隘。周官司险。野人五轨九轨之制废而不修。无以行九就十再就之乘。八骖十二骖之驾。故大车之用不便。车制与御法。并为泯没。而若夫因地制器。随时适用。可以为赖于民国者。固何尝无其方乎。今天下诸国。莫不各有所用之车。而惟我东方。土沃而民逸。好为高大之论。而不知适用之务。不肯用力于工作。不曾覃思于技艺。初未尝有意于用车。而虽欲用之。亦无以知其制矣。夫车者工家中事也。为吾儒者宜不必劳精费思。有所从事。是如笾豆之付诸有司可也。而朱子以为笾豆之事。虽有司存。而学者不可不知也。则工家事。亦吾儒格物之一事也。且凡日用器械之作也。运斤执斧。斲镂做造之。虽责于工人。而其始之创设也。莫非古圣人神智之运也。通儒大人以开物成务为任者。虽一车之微。亦不置而不察者。固宜矣。愚尝慨于是。名物度数之间。不无游心致思者。而至于车制。朱子之所未详。则愚何敢有所容说乎。然而既遇明执事之博雅。庶可以吐露素蕴。窃谓后汉志。有曰器莫有能上之者车也。盖物之重而难运。道之远而难致。人力之有所不能。畜载之有所不及。故为之舆而载之。为之轮而转之。为之辀而驾之。总以谓之车。车之用诚大矣。然而其用既有所不同。则其制自有所不同。或为王公之乘。或为兵阵之备。或为乘载之具。或用于田狩。或用于灌漑。其制各不同。则其名自不同。而其利之博可知矣。虽然。凡诸形而下之器。必有形而上之妙。故朱子以为日用之器。莫非至理所寓。苟不格乎物明乎理。则虽一车之微。其何以成之乎。请因明问而列白之。夫车之圜而为轮。方而为舆。曲而为辀则大小贵赋之用。古今前后之制无不同。而只其轮之践舆之深。有所等杀而已。考工记所谓行泽者欲杼。行山者欲侔。朱子所谓车之制广皆六尺六寸。大车则轸深八尺。兵车则轸深四尺四寸是也。尝观明堂位曰。鸾车有虞氏之路也。钩车夏后氏之路也。大路殷路也。乘路周路也。郑玄释之曰。鸾有鸾和也。钩有曲舆者也。大路木路也。乘路玉路也。路车之制。以载周礼礼记者考之。可知其略。而戎车则不可以一槩论也。占天时。察地利随人力。机关不同。损益各殊。不可专用古制。而唯文王所用临冲之车。皆可用于陷城。此兵家之说也。三代以后为将者。不无刱设以取一时之胜。而皆非永久可用到处可用之物。虽有一一考得于前志者。而何必烦说乎。乘车田车。古制甚大。用之不便。如今中国之步车羊车牛车。而行高者用后榰之制。行湿者用下泽之制可也。至于水车。其制未必与车同。而以其载水而运转。故谓之车也。愚请略于此而详尽于下。尝观历代考记。有云轩辕见转蓬造车。而所谓轩辕在于伏羲之前。或谓轩辕是黄帝也。愚亦不能考其年代。而始造车者。盖轩辕也。又观考工记。轸之方象地也。盖之圆象天也。轮辐三十象日月也。盖弓二十有八象星也。其他斿旟旗㫌。皆有取象。车之取象。何其至也。乃若书之车服以庸。易之大车以载。礼之数车以对。鲁论之乘殷之辂。是执事备例之问。而详在于本篇之传注。愚不必𫌨缕也。主司之欲闻者。在于车之制度。此则愚请不嫌张皇。毕陈所怀。虽然。愚也遐方晩学。考览未博。三轮自运之论。曾所未睹。何敢强瞒为解。而尝有臆揣者。设二轮如常车之制。而作一牙轮。置于两轮之前。以机挑之。则可以自运。汉儒之说。或与是近乎。飞风之车。奇肱之人所乘而来于殷汤之世者。而不过张华之志怪也。不足烦说。而洪武年间。倭寇围岭邑。有隐者教邑守以车法。登城放之。一去三十里。此亦飞车之类也。人之才智。不可测度。有如是夫。噫。今日所论之车有五。而路车则自秦始皇去其轮而舁之。是金根车。而古以人牵为辇。后世因之。不为更改。亦无妨也。田车则戎车之馀也。所可论者。戎车乘车水车之制。故主司之反复谆谆者。亦在于是。则愚请详之。以戎车言之。则武王克商。只有三百乘。而春秋诸侯。皆称千乘。天子之封。既是万乘。而诗之所谓不过千乘者。武王宣王之兵。非是扫境而起。则执事何疑于是乎。兵法曰。车为一阵之介。有脚之城。故三代之时。皆用车战。魏胜创如意战车百两。而曰行则为阵。止则为营。李纲曰。步不胜骑。骑不胜车。车之为战阵之具诚大矣。然而一武刚车也。而卫青以之制胡。房琯以之取败。是在于车欤。在于用车之人欤。车制不明。御法不传。后世之用车以战者。多不获利。而兵书曰。凡兵骑为上。步为次之。而用骑步之法。莫如摄之以车。谓古则用车。而今不可用。中国则用车。而我东不可用。是非识者之论也。高丽显宗时。契丹步骑四十万。冰渡鸭江。而都统使康兆分军为三。以釰车排阵合攻。丹兵无不摧靡。且中世识者以为丙子之乱。西路诸师。皆入山城。虏骑睨而过之。而不敢下城出战。若令有车则塞路结阵。欲战则战。欲守则守。虏焉敢直过。此可见设险御冲。伺便出奇。莫如车也。盖制北虏莫如车。审度形便。设置阵车于西北诸镇。以备缓急。未必不为得计也。以乘车言之。则中国之人。商买贸迁。樵水搬运。皆用之车。而大者以骡引之。小者一人推之。横行四方。无所碍滞。东人之不能用车者。皆指以为地势之险隘。而天下之路。莫如大行羊肠之纡曲。蜀栈鸟道之畏险。而吕东莱所谓车莫仁于羊肠。诗话所语剑栈鸾铃。终夜不撤者何也。主司所引壬辰东援兵食皆车运者又何也。向愚所谓东人之不肯用力于工作。不曾覃思于技艺者以此也。今关北海西所用之车。岂可谓之车乎。如欲均行于八路。为一国之用。则必于使价往来之时。详问于中国之人而来。且选博艺之士。深究造车之制可也。然而其制似必随地有异。如船之用于东海。用于西海。用于江津之异其制。然后可以便于用也。以水车言之。则倭人尝以三多称朝鲜。三多者。以其山多谷多水多也。盖我东以三多而洑㴍之道甚易。故未尝致意于水车。而沃土膏壤。绮纷绣错于一州一郡之中者。不得灌漑。弃为闲地。不可胜计。则岂不慨哉。夫水之性就下。激而上之。是咈其性之甚者。而亦莫非因其性而利导之也。制水之法。与兵家之制人相似。可以欺之。可以气之。可以㥘之。可以怒之。可以诱之。墙以围之。轴以转之。削以平分。悬以句股者。龙尾之车而欺水之法也。虚取其远。实取其近。一降一升。以开以阖者。恒升之车而气水之法也。其制与恒升同。而双其提一其壶者。玉衡之车而㥘水之法也。设众窗而搦之。斜一管而喷之者。水窗之车而怒水之法也。置上下之轮。而悬众筒以环之者。筒轮之车也。鹤膝斗板。相禅传授者。龙骨之车也。或谓之翻车。或谓之踏车。而皆诱水之法也。其馀济川呑河水戽水㪺双柄槹之类。三四十方。而各用其智。各逞其材。千变万化。则此非盈尺之地所可殚也。夫水车之制。其昉尚矣。子贡教汉阴丈人以为槹之法。孟子有云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亦水车之谓也。至汉虞诩广其制。而未能详悉。及皇明通西洋之国。诸法皆备焉。如龙氏艾氏熊氏李氏之徒。皆有理到之见。穷极制度之妙。苟考而造之。何难之有乎。大抵水车非但为灌漑之用也。兵家亦以为沉城之具。壬辰。倭人初欲用水车。引汉江以灌都城矣。以我之不守都城而遂已焉。未知用何水车。能至沈城。而彼之料理。必已审矣。然则水车之不可不讲者。非特利于农而已也。然而倭人设水车于忠州达川之岸。引水旱田。以为屯耕。至今所传。不过横一大轴。设一大轮于川中而悬二大木瓢。相禅受水以上云。而其间机关。不知其如何矣。夫敌垒中所用。知之诚难。而苟求知之。必无不知之理。而以其不屑于水车而然也。可胜叹哉。大抵车之为利。其大有三。两阵相对。非戎车则难以制冲突。邦家用兵。非乘车则难以运蒭粟。天灾流行。非水车则难以备旱干。车之为赖于民国者。岂不博且大。而今我东之人全昧其法。未蒙其利。则非但主司之所深慨也。识者之叹已久矣。昔周公作指南之车。赐越裳之使开迷路。史氏以此为服远人。夫周公之服远在于德。而南车亦不为无助也。然则我国之受侮于外国者亦宜矣。夫车之古制。中国之人。亦不能尽知。而中国之今所常用者。非但诸书中纤悉。使价之来往陆续。目睹其制度者甚多。而不能摸得移来我国者。非但不能致意于适用之物。而虽欲知之。卒无以详也。我东之为士者。以词章之功。为决科之计者。枉费心力。坏了一生。其于明庶物通众艺之道。固无足责。而山林之隐居修业者。往往高其志大其言。以名物度数为末务。不肯致意。是其志与言。非不知其本。而本末俱举。德艺皆进。则其美尤如何哉。书以正德利用厚生为三事。圣人之不为偏废者可知矣。诚使一世之士。既据于德。又游于艺。以尽格物之工。以致穷理之明。则千般事物。皆在范围中化出来。而一车之制。何难知之。中华之制。遵之可也。不遵之可也。民国之永享厚利者。不在斯欤。虽然。我东之取才。只一词章之路而已。草野之间。虽有奇才异艺者。于此词章。有所不能。则为无用之人。而老死不知者。果何限哉。取人不专以科举。又开一门路。以为广收效用之道。执事入告于后。是区区之望也。谨对。

诗则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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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诗者秪一文章之艺也。知之者亦鲜。况其馀乎。岁在甲寅。余旅居温水之阳。有童子问诗者。遂以得于古书及闻于师友者。辑为一卷以与之。然其微妙之奥。非余之所能究。亦非图书之所可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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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因其立辞。谓之辞。

歌○放情长言。谓之歌。

行○步骤驰骋。有如行书谓之行。宜痛快详尽。若行云流水也

歌行○兼之曰歌行。

操○操者操也。君子操守有常。虽厄穷犹不失操也。

曲○声音杂比。高下长短谓之曲。委曲以尽其意也。

吟○吁嗟感慨。如蛩螀之吟谓之吟。

叹○沉吟深思。发乎太息谓之叹。

㤪○愤而不怒曰㤪。

引○序先后载始末谓之引。

谣○非鼓非锺。徒歌谓之谣。宜隐蓄谐音而通俚俗也。

咏○咏之为言永也。嗟叹之不足。故永言之。

篇○篇者编也。写情铺事。明而编也。

律诗○有对偶音律。谓之律诗。

绝句○绝句者截句也。句绝而意不绝。蹙繁就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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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谓軆文也。

运意○谓缀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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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商属金。于时为秋。自午月一阴之后。阳渐衰而阴渐盛。阴阳相战。故其声振发。此商之所以为响也。无心道人解。商章也。物成熟。可章度也。其声若羊之离群而主张。

角○角属木。于时为春。自子月一阳之后。阳渐盛而阴渐衰。阳气方升。故其声冲激。此角之所以为起也。无心道人解。角触也。物触而出戴芒角也。其声若鸡之鸣木而主涌。

征○阳已极而满于天地之间。无复上升。故起之声减而为征细矣。无心道人解。征祉也。物盛大而繁祉也。其声若豕之负骇而主分。

羽○阴已极而满于天地之间。无与相战。故响之声减而为羽嗢矣。无心道人解。羽宇也。物聚藏宇覆之也。其声若鸟之鸣野而主吐。

宫○宫属土。土者金木水火之主也。故其声不偏缺而稳。犹甘之于五味。非甘不得和矣。然商之音。宫而响者也。角之音。宫而起者也。徵羽亦然。无心道人解。宫中也。居中央畅四方。唱始施生。其声若牛之鸣窌而主合。

凡诗声。皆以第一字。为本宫矣。欲定本宫。则须先观一篇之意。其意和平则其声必和平。故定之以宫征。其意哀㤪则其声必哀㤪。故定之以商羽矣。如月到天心处。则于五音为黄锺之征。于十二律为仲吕之宫矣。如洞庭西望楚江分。则于五音为黄锺之商。于十二律为无射之宫矣。

欲辨诗声。先审吾呼吸之气。夫呼者气之升也。吸者气之降也。升者其声浊。降者其声清。浊者徐缓。清者短促。然浊中有轻重。清中亦有轻重。一呼一吸。若有自然之妙矣。当其呼而方升也。不可卒为之降。吸而方降也。不可卒为之升。呼吸有序。升降有渐。此非人力之所能强也。宫为全浊。商为次浊。角为清浊中。征为次清。羽为全清。悟之于方寸之内而辨之于呼吸之间。则作诗之际。五音自当和谐而不相散乱矣。

玉屑云。固有二字一意而声且同。可用此而不可用彼者。选诗云庭皋木叶下。云中辨烟树。还可作庭皋树叶下。云中辨烟木。至此惟可默会。未易言传也云。此乃妙语也。尝以五音调切之。前一句若下木字。则庭为宫。皋为征。木为角。叶为商。下为宫。五音和协矣。若下树字。则庭为征。皋为羽。树为征。叶为角。下为羽。五音散乱矣。后一句若下树字。则云为宫。中为商。辨为角。烟为商。树为宫。五音和协矣。若下木字。则云为征。中为商。辨为宫。烟为商。木为角。五音散乱矣。诗之为声也。一字之声变。则一句之声大变矣。一句之声变。则一篇之声亦大变矣。今定四句之声。乃只就四句而定之也。若举一篇之声而定之。则今定四句之声。亦变矣。固不可以执一而论之也。大抵诗之声。不过上下相应而已。若上下相应。则虽千变万化。而其变而通之则一也。无心道人解。以軆为主。以意为用。以声合軆。此三者诗之纲领也。

情物事○诗之材料也。

铺陈影描○铺陈者。直叙其实也。影描者。绘象其影也。同一山岳。而韩退之之南山诗。是为铺陈。李太白之蜀道难。是为影描。同一乐律。而白乐天之琵琶行。是为铺陈。贾浪仙之击瓯歌。是为影描。诗之作法虽多。而无出于此二者矣。所谓軆者此二者之制度也。意者主张乎此二者也。声者寓于此二者也。唐人喜述光景。故其诗多影描。宋人喜立议论。故其诗多铺陈。大抵述光景。出于国风之馀。而颇小真厚之味。立议论。出于两雅之馀。而全露勘断之迹。俱未始不出于三百篇之馀。而其视三百篇。亦远矣。世之人皆以为唐人以诗为诗。宋人以文为诗。唐固胜于宋。宋固逊于唐。此以唐诗多影描。宋诗多铺陈故也。然而宋之不如唐。是因气格俱下之致也。非由于铺陈素不如影描而然也。世末而文弊胜。只以风韵景色为尚。不复审軆格气味之如何。惜哉。

軆用○凡一篇中。本为軆。末为用。始为軆。终为用。如李白梁甫吟。是将軆用分说以去。篇首所谓梁甫吟是軆。见阳春是用。自朝家屠叟辞棘津。至广张三千六百钓。是太公梁甫吟之意。自风期暗与文王亲。至当年颇似寻常人。是太公见阳春处。高阳酒徒起草中。是郦生梁甫吟之意。自长揖山东降准公。至指挥楚汉如旋逢。是郦生见阳春处。自我欲攀龙见明主。至梁甫吟声正悲。是自已梁甫吟之意。自张公两龙剑。至大人𡸣岏当安之。是说自已将见阳春处。

主宾○凡一篇中。主意为主。对立者为宾。如李白上留田行所谓兄不葬。是主也。所谓一鸟一兽桓山禽紫荆交柯木孤竹延陵尺布之谣。是宾也。

静动○凡一篇中。承转处是动。息结处是静。以动静格言之。如王维鸟鸣磵诗。是静中之动。人闲则人之静也。桂花落则花之静也。夜静则时之静也。春山空则山之静也。而及至月出惊山鸟时鸣春磵中。则却是动矣。如韦应物秋斋独宿篇。是动中之静。山月皎如烛。则月光之动也。霜风时动竹。则风竹之动也。夜半非鸟惊之时。而鸟惊栖。则物之动亦至也。而及至窗间人独宿。则却是静矣。

上下前后左右。○以地位言也。

长短广狭重轻。○以軆度言。而出于上下前后左右也。

赋比兴。○赋知之易。而惟比兴相杂难知。夫比兴俱是引物为辞者。然而上有彼如斯矣等语。而下以此如斯矣等语对应之。则其义虽是似比而即为兴。上虽有彼如斯矣等语。而下无对应之语。则其体虽是似兴而即为比。古人作诗。必以三纬为之先。后世述者。非不言三纬。而亦未尝重焉。故后世之诗。赋比则多。而兴则甚鲜。夫兴者是无味说。而便蓄无限意思。自兴軆之不多。而渐不见邃古之风韵也。范氏以为三百篇。多以比兴重复置之章首。唐律多以比兴就作景联云而言景物处。

藏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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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头中兴下曰藏头。

藏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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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八阵分门八方。藏其一于中央不睹不闻之地。以为神变不测之机。

耸云鹘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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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头极突兀。有意坦夷而语突兀者。有语坦夷而意突兀者。或奔放以下。或截住以下。转下处要缓弄。凡鹘之凌云直上。既上必翺翔盘回。

截层峯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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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语。一层上着一层。层层益峻。到极峻处。劈绝如断岸千尺。攀缘不得。

波商衒宝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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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波斯大商。袖藏异宝。侈辞谤衒。不即出视。左右人不知金耶玉耶火齐耶木难耶。皆自疑议。欲睹未睹之际。忽已出袖。果是天下奇珍矣。不觉心神恍惚。

游龙跳天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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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不意打出一段别意。脱落神异。魂惊骨冷。如晴空之疾霆。暮峡之发弩。起处必神速。结处必徐永。

蜂腰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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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辞大小相间。或缀文长短相间。

马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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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节自起承转合。二节自起承转合。节节各自圆全。

九龙一珠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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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一个准的。以诸段别语。簸美成得。如九龙争一珠。鬐鬣蜿转。鳞甲凌射。其变动擭挐之状。亦奇翫。

千里片地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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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山龙横驰直走。左排右突。御朝卫分龙虎。千里百里之远而到末。只是结成一席之地而已。

北攻南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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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欲南出而先去北壁。喊噪冲撞。忽然打破南壁。直突出去。折转处必神速。

疑兵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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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空林虚壁。㫌旄森列。远望若有巨屯。而实无一人兵。亦足护大阵而成大功。

游骑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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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留顿大阵。出一枝兵。周逻游掠。不可太远。

合辟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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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两阵相接。谋均力敌。合而辟关而合。金鼓轰塡。刀戟冲轧。气益奋栗。声益宏烈。

抑扬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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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于折转处用意。

悬瀑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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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首直走勇下。少无碍驻处。至末句略有退停簸弄意。如瀑㳍直下千尺。到底必复涌上。以成浪沫。

灰线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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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言他语。层出乱排。外看虽似错落无序。断拦不续。而中间自有一串贯通意脉。

节节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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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而伤。伤而哀。哀而痛。痛而泣之哭之。至于断绝之类。亦诗经例。

卒乃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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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见千山鸟飞绝万迳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十八字。未知此何景也。及见下着江雪。然后乃知为江雪矣。

史录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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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实以次序。前之说。不施于后。后之说不施于前。此赋軆。亦序軆。盖三四十韵例也。三四句。亦可用之。

绣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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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不均齐。长短参差。前后颠倒。如绣纹盘龙翥鹤瑶草琪花。缭格错综。而细看却不滚紊。必于阔蹙繁简流动变出处用意。

倒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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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足以及头。到头当顾足。

反下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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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颂周公。而首言桀𫏋。以下转接。

字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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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叠用。以成反复低昂。愈去愈奇。

句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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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起比承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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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兴承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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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起比承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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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转比结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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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转兴结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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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转比结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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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三义兴起结八者。相仍互变。可推而知。不能尽记。

呼宾作主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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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宾作主。宾代主事也。以贞则吉。以乱则夺。

无主存宾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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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主存宾。位素有定也。宾自为宾。主自为主。其位素定。虽张说宾事。不着一主字。然可知其为宾非主。

宾主相让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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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主相让礼也。

宾主相护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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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主相护义也。

静含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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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含动。坤而复也。

动含静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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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含静。干而姤也。

先軆后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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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体后用。太极生阴阳五行也。

先用后軆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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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用后軆。阴阳五行。一太极也。

干支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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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木之立。一大干分而为两干。又分而为千条万叶。干干各生条。条条各生叶。大小井井。次第秩秩。自干看。无不达于枝叶。自枝叶看。无不统于干。

双股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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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立两段。排行以去。也有三四股。也有五六股。或于首合着。或于尾合着。而或以一二句。或以一二字。亦或有分散不合。而其间自有归统处。

玉绳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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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段互合以去。如交绳然。或始弄一段。中间出一段以交去。或自始两段交去。而终以一段弄断。○大抵双股格必者合处。玉绳格必看分处。

金箭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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秪用一段直下。而亦自有羽镞区分不滚。

一首九尾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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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立一大头脑。下列各条。不必收锁。

一尾九首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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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二格。与双股格似近。而双股以各种事两段言。此以一事首尾言。细究却不同。

九服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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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尾相依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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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诸文未有首尾不相应者。而此言中间转弄别语。只以首尾相护依。李白行行游猎篇此例。

首尾相反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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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尾立语。黑白相反。而中间必有牢结处。乃不分背。

右四十八格见目。可谛其义者。不必漫赘注解。以一可反其三者。不必烦说他目。此诗格之大纲也。其小黠大慧。奇谋秘术。如将军之用兵。如鬼神之变化。非笔所能尽。亦非笔所能形。然因此而细推之。未必不到焉尔矣。

诗中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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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原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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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受人服馔之赐。先言冻栗之状饥馁之苦。到十分而后。乃言受赐。则不下感谢字。而感谢之意。自已尽矣。以古乐府公无渡河言之。极道河之难渡。是为攻原。古来作者非一。独李白能得此例。其首云黄河西来决昆仑。夫崐崘天下之大山而决之云。则其出之远而壮也。次云咆哮万里触龙门。咆哮则其声之雄也。万里则其流之长也。触龙门则其势之悍也。此两句极道河之难渡之形也。次云波滔天尧咨嗟。此言虽以帝尧之圣。而见滔天之波。则犹发咨嗟之声也。次云大禹理百川。儿啼不窥家。此言亦以大禹之才。而当理川之时。则虽过其门外。闻其儿啼而未及窥见。其艰难遑急之状可知也。次云杀湍堙洪水。九州始蚕麻。此言以九州之大。方其汎滥之际。不能蚕麻。而及其杀湍之后。如得蚕麻。则其为凶害亦大矣。而于始字。可见其害之久而治之难也。次云其害乃去。茫然风沙。此盖上面六句。既高唱极道古神圣难于河之说。而至此却低声嘘唏。而以寓其感嗟茫苍之意。此诚千古攻原之绝调也。次云被发之叟狂而痴。清晨临流欲奚为。夫河之难渡既如是。而欲渡之则不止狂也。故又下痴字。且临流之下。以欲奚为三字弄断。其无限危难之之意。溢于言外。而在上所极道者。神气倍动。次云傍人不惜妻止之。公无渡河苦渡之。夫既狂且痴。则傍人宜乎不惜。而为其妻子者。宜乎益止之也。此两句只是叙事。而不惜与止之相撞。无渡与苦渡相撞。抑扬迭荡。音节可观。次云虎可搏河难凭。世退转而复言河之难渡。其辞意实恻。其文气冞活。次云公果溺死流海湄。果字辄自沕。合于上所极道之语。次云长鲸白齿公乎挂罥。此言其死可悼可愕之甚也。末以箜篠所悲竟不还结之。盖前之极道难渡者。惧其竟不还也。后之既溺而悲者。亦以其竟不还也。三字。实为此一篇之命门。自非谪仙老神手。谁能作诗如是乎。○论者必以李,杜倂穪大家数。而余尝断之以为杜甫之忧爱君国。扶持义理。可以为经。可以为史。可以为有关于世教处。则李白固当逊其矫矫之牛耳矣。至于冲淡坦正。能近邃古之风味者。则惟李白有之。杜甫卒未免为后世之軆。此正范氏所谓陈子昂,李太白,韦应物之诗。犹正者多而变者少。杜子美,韩退之以来。正变相半者也。亦疏斋所谓清庙茅屋谓之古。朱门大厦谓之华屋则可。谓之古则不可。大羹玄酒谓之古。八珍谓之美味则可。谓之古则不可者也。然而杜诗非徒卷首杨仲弘所得诸格之详解。古来注笺亦多矣。若李诗难会。与杜无殊。而所论甚鲜。故余于此书。多引而言之。

连类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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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必连而后。言益明而文益华。有以弓弹之同其类者而为之连。亦有以薰莸之反其类者而为之连。如李白箜篠谣。以严陵光武与管鲍。同其类者也。周公管蔡与汉谣。反其类者也。此以同类反类者参错为连。而首以同类者为连。中以反类者重复为连。末又以同类者回头上连。而中间桃李不如松之句转接极妙。以桃李上承反类者。以松下起同类者。如韩退之杂诗第四首即此例。第三首只以反类者相连于首。

扬敌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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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说人战功。必先极扬敌势之倔强炽张。难可抵当。敌几胜我。而我遽胜敌。其胜却神。其功却重。如李白胡无人篇。略施此例。而以高达夫春酒歌言之。愁字便为酒之敌。极扬其愁。是为扬敌。其曰前年持节将楚兵。去年留司在东京。今年复拜二千石。盛夏五月西南行。彭门剑门蜀山里。昨逢军人㥘夺我。到家但见妻与子。前年去年今年。则扬其愁之多年也。楚与东京彭门剑门。则扬其愁之多处也。军人㥘夺。则扬其愁之至而欲死者也。末以赖得饮君春酒数十杯。不然令我愁欲死结之。酒之为味。到此极佳。而转合处有神。且有声。

假道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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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欲道华山之胜。而先极说衡霍之峻秀。雁宕之奇异。剑阁之险绝。下一句只曰皆不及华山云。则华山之胜。自已尽矣。如欲攻甲人之恶。而先极说乙人之行谊甚正。见鉴甚明。言论甚公。下一句只曰乙人以甲人为恶云。则甲人之恶。自为信矣。如李白山人劝酒篇。本为崇岳山人作。而上面十八句全意。细说四皓之事。只于末端浩歌望嵩岳意气还相倾两句转结。而于崇岳山人。吁亦奇矣。

重复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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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之极乐之穷。语自促数积叠。戒之挚言之详。语自丁宁反复。不期然而然。是为切到处。有以语重复者。有以意重复者。

续断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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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臣之去国。屏妻之辞家。强忘恩情。初若永为割断矣。忽复眷顾反归。如李白行路难篇。首云金樽美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金其樽而玉其盘则器之华也。斗十千则酒之多也。直万钱则羞之美也。次云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夫酒既如此之多。羞既如此之美。所盛之器。又既如此之华。而停杯而不能饮其酒。投箸而不能食其羞者。四顾茫然之故也。次云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此言行于山而雪满。行于水而冰塞。四方环顾。行路皆难。上所道拔釰茫然者此也。次云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此言既知行路之难。来钓碧溪之上。则江湖境僻。渔钓心闲。到此君国之念。固似永断焉。而儵忽之间。依俙一梦。复到于白日之边。其所欲断者。亦不能自断。而乘舟二字极有味。次云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此既断者复续。不胜感唶之意。因复再言行路难以为叹。而多歧路三字。应上四顾。今安在三字起下句意。末云长风波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此言路不必终难。当有直逢快步之时。聊以自慰者也。而若往若还。若歗若笑。千载之下。可见其磊落抑塞之胸中也。

外扬内诛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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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岑参盖将军歌。绣帘花氍之屋。玉壶金铛之酒。朱唇翠眉之美女。红牙镂马之局戯等语。华侈之至。懽娱之深。外看虽似极口夸艶。然观其玉门关城既迥且孤。南与戎邻。北与胡接。则将军所处之地。果何如哉。既到如此之地。以备不虞之寇。则将军所任之职。亦果何如哉。而只以华侈之物。日耽欢娱之嬉。则将军所为之事。亦果何如哉。其无限讥讪之意。自可见矣。

外抑内扶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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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揜大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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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只穪服餙容貌之美。则可知其中之未之有。独赞一艺一才之善。则可知其馀之不足观。此之谓掩大。

过情为讥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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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思,孟之行。而穪之以思,孟。无左,马之文。而穪之以左,马。不是为赞。其讥莫大。

一辞夺前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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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已张皇扬美。而未段以一言夺之。却尽为虚。恶亦然。

切叙缓结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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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劝人学。先言学之为是不学之为非。断决甚明白。末则以其将学乎其将不学乎等语结之之例。盖诱感引动之义。亦恳恻深切之义。亦尊严不逼之义。亦优游不迫之义。如淮南小山招隐士辞。凡三次言山中之不可居。而其巃嵸之气。增波之水。崭严曲咈之山谿。嵯峨嵚岑之岩石。丛薄深林杂树薠莎之茷骫靃靡。相缭相纠。虎豹豺鹿麏䴥熊罴之嗥咆腾倚。崟崟漇徙。可怪可陋。可栗可恫者。纷然杂陈。极为切至。观此固不可一时少留而速宜归来也。末乃以不可以久留结之。其意即非不可留。但不可久之云尔。其非不可留者。语已缓矣。其但不可久者。又极缓矣。而其恳恻深切之意。尊严不逼之意。亦自至矣。

言断援物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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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忧愁之极。兴趣之极。伸纸染毫。不能形客。到此言已断矣。却以禽兽草木所见之物。作一段无味说话。而便含未说意思。

物来断语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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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忧之极兴之极。已到十分地头。心方小自胜定。忽有飞鸟落花白云明月之类。来触眼前。则语却断绝。不知所云。如近世崔宽谷垂杨诗。雨后垂杨绿渐肥。浮金浅黛烂争辉。含毫欲说说不得。更有翩翩黄鸟飞。盖其雨后绿肥。则垂杨之景。固极佳矣。金黛争辉。则又极佳矣。把笔沉吟。欲摸其佳。而方不自能之际。更见黄鸟之飞。其佳又不可摸得也。此诗能得此例。而颇有意为之迹。却不如郑道传锦江楼诗忽有飞来双白鸥之意。

右十四例。亦诗例之大纲也。

诗作法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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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曰。地界必阔。地界必先阔占。然后上下诸句。恢恢然有馀裕。长而不窘。短而不孤。

二曰。断结必简。夫言之尽则无馀味。言之多则为支离。虽行文。其断语处不能简则不足观。况于诗乎。东人之诗文。大抵多枝蔓多繁之患。尾重不挠之弊。

三曰。铺叙有法。如细琐处亦或一一甚详。繁大处亦或轻轻尽摆。乱处有整齐意。忙处有暇闲意之类。是谓有法。

四曰。转折有神。有变化之妙。而无力为之态。有鼓舞之乐。而无喧聒之声。有积叠之密。而无迫厄之嫌。有逢迎之稳。而无驱逐之意。是谓有神。

五曰。语意无俗。语意一涉于俗。则欲巧而其巧可陋。欲奇而其奇可哂。诗家之所忌。莫大于俗。诗病之难疗。亦莫逾于俗。

六曰。构结无痕。上下四方。磊落停当。无少璺罅。若不施斧斤刀锥而成者。然后可以谓之诗矣。

绝句当先得后二句。

律诗当先得中四句。律诗固以对偶为工。然得意处。则意对语不对亦可。

三四十韵以上。先须布置语意。不可错陈。

长篇古体。参差中出整齐语。尤见笔力。最戒似对不对。但涉江湖闹热。语涉鄙俗。

右四条。范氏语。

凡诗之式楷甚繁。皆不可不知者。然而诗者不可以有意。不可以有必。必以冥会为贵焉。若以计较经营。节节求合。则前遮后拦。左牵右掣。卒无以有成矣。必也先求古人所示之法。以尽其榘矱。次观古人已述之篇。以作其证印。玩之既深。知之既真。则诸般式楷之纷然者。自尔森耀于心目之间。抽管命墨。长吟短哢。而从心所欲。自不逾矩矣。

平淡○奇工○豪壮○沉深○雄浑

切至○苍古○清寒○丽艶○险绝

此十者虽由于习尚之异。而盖亦气禀之所使。非强可到矣。世之论诗者。主平淡者。谓奇工非天然。主奇工者。谓平淡为无味。盖平淡之失。易至于无味。奇工之失。易至于非天然。然苟到其极。固何优劣于彼此哉。今夫大羹玄酒。无塩梅之调。无芬苾之气。而荐诸郊庙。犹足以感神明招崇嘏。固非豹胎熊掌凤炙龙炰之所可比也。其将以是为无味而弃之乎。故平淡自有平淡之味。奇工自有奇工之味。今夫天地之间。造化之迹。山川之形胜。云烟之状态。鸟兽花卉之斑烂。形形色色。极工至妙。虽令般倕偃狄之徒。竭精殚巧。不能髣髴其万一也。其将以是为非天然而赋之乎。故不期奇工而奇工者则是天然。期平淡而平淡者。亦非天然。若以已尚相胜焉。其拘于私酷矣。且世之人。看醉酒高歌拔剑击筑等文字。辄以为豪壮。看寒山落木冷月凄风等文字。辄以为清寒。不知疏拙文字中自有豪壮意思。繁华文字中自有清寒意思。殊不知李贺外顺内艰。卢同外艰内顺。是知其语而未知其心。论其形而未论其神。可乎。故知诗固难。论诗亦未易也。

气○色○味○响

气流行于軆者也。色著于軆者也。味出于意者也。响应于声者也。此诗之可以极为怡乐处。可以占心术之臧否。寿夭贵贱之吉凶。其理至微。其术至妙。言之难说。画之难形。犹嗜酒者之说酒味于未饮酒者。不能说破。徒自忻笑而已。学者所当默軆于心矣。

思无邪

此三字诗之大要也。故于末特书。使知有所准的焉。所谓思无邪则是敬已。记曰毋不敬。盖敬之已至。其言达其气和。其诗自然合体度叶音律。而可以兴。可以群。可以㤪。迩之事父。远之事君。为有关于世教矣。可不敬乎。今之为诗者。气习傲慢。威仪疏放。自以为诗人固如斯。噫。诗所以养性情。而反放性情为耶。

亦赋多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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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卒八字。制作法之最要也。故又别为图之。然其所谓宜如此母如此。盖道其常也。不可胶守。随势推移。在于作者之能。

凡八字以绝句言之。第一句是起。第二句是承叙。第三句是转息。第四句是宿结卒。以律诗言之。第一联是起。第二联是承叙。第三联是转息。第四联是宿结卒。卒即乱也。古诗长律。亦当以此法求之。如周南关雎。则以第一章为起承。第二章为叙转息。第三章为宿结卒。如召南驺虞。则每章三句自为起卒。而以第一句为起承。第二句为叙转息。第三句为宿结卒。如李白远别离诗。则以第一二句为起。第三四句为承。第五六句为叙。第七八九句为一转。第十十一二句为再转。第十三句为息。第十四五句为宿。第十六七八九句为结。第二十二十一句为卒。此八者诗之形軆也。不特诗之軆为然。凡物之軆。皆应于此八者。譬诸禽兽。头却似起处。项却似承处。翼趐肩胁却似叙转处。心却似息宿处。腹末却似结处。尾足却似卒处。譬诸卉木。根却似起处。干却似承处。枝梢却似叙转处。花果却似息宿处。叶却似结卒处。盖造化流形之竗然也。

泰定琴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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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壬午。我祖伊溪公。奉使之皇都。道见村女以古琴腹破者。除路上雪。背有泰定元年造五字。公货易之而归。命工补其缺。被之弦弹之。声闻五里。出竹堂家世遗事以黄金画竹。书郑虚庵诗三十二句。传之三世在淳昌乡第。万历庚寅。我主簿公。知日本大举兵来。絜家北避于三陟太白山下。琴以道远未得携。藏之家。壬辰寇至。丁酉杀掠我淳郡。又二年乱平。公复于乡。室庐尽烧。琴亦亡。咸以为入于燹中。崇祯癸未。竹堂公充信使赴日本。公以诗文笔翰。声誉大振。来乞者坌集。皆以奇珍之物为贽。公一不受。尤服其清德。有时设大宴张乐以娱之。而泰定琴亦在其中。公见之。从容言于其渠帅。示以还我旧物之意。曰。公之言何敢不从。而此藏于王府为至宝者。不可动。且公先祖之高名美迹。播传远国。至于永世。不亦美乎。终不许。噫。琴之在中国一百九十九年。来我国七十六年。入日本今一百八十四年。自西而东。自北而南。如云之浮游四方。异哉。琴之为器也小。而稽于龟。其繇必与九鼎同矣。鼎之繇曰。逢逢白云。一东一西。一南一北。迁于三国。嘉靖壬午后二百五十九年观之月书。郑虚庵名希良。邃于易学。与伊溪有深契。生员及第同榜。历翰林。一朝解朝衣。遁为浮屠。知有甲子之祸也。伊溪少时问命。曰寿六十八。官四宰。后果然。

海珠诗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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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王父进士公。与茂长吴上舍永勋。自幼同学友善。岁辛卯。王父与吴上舍。约会禅云寺。夜话。吴上舍曰。吾近得异珠矣。吾乡有氓。以善泅名。一日夜梦。有叟颀然皓发。来告曰。汝所游海中有至宝。汝试往观焉。氓觉而大喜。齐戒三日。具饭饼以祷于海上。遂入海中求之不得。翼日夜。叟又来曰。何不深入。氓齐祷如初。复入海求之不得。翼日夜。叟又来曰。少进于昨处可得。氓齐祷益虔。复入海转深。有大岩层帖以高。岩之四方皆白沙。无海泥淤。黑岩之中层。有珠一枚。其光炯然烛远。氓得珠而来。珠大如鸠卵无孔。色如水晶。而有精彩能夜照。什袭藏诸箧。居数日。叟来告曰。珠非汝之所可有。访氏申人而与之。之人也当官判书。若久留汝家。必有大灾。氓大恐。欲与氏申人而未遇可者。处之久时。氏慎者尹是县。闻之。索之甚急。余谓氓曰。汝必以珠见祸。今若归珠于吾。而以归之者已久为辞。则尹亦无奈何吾而止矣。氓从之。珠方在吾囊中。出示之。我王父曰。异哉。然此氏申者当有之。因取之。吴上舍怃然既久。笑曰。子其位跻八座乎。王父作诗以志之曰。沙洲老骊眠如羊。楚客归舟夜有光。东风灵雨入虚牗。流落千金竟谁手。石砮公孙暗垂颐。帝遣天吴故秘之。娟娟新月渐生华。参觜之墟即尔家。其曰沙洲。谓茂长之海浦也。茂长古长沙县。其曰楚客。谓长沙之氓也。汉之长沙在楚故云。其曰石砮公孙。指县尹之氏慎也。其曰天吴。指上舍也。上舍即天岭吴氏。其曰新月生华参觜之墟。指申方也。王父素有盛名。早停举业。卒未大阐。尝曰我之后世。将有应是珠者耶。有则取是珠可也。珠今在从父弟景游家。噫。尝闻海中龙有珠而在颔下。蚌有珠而怀胎中。出而在岩上者何也。珠之圆者在岩上。不为风涛漂转者何也。神之梦告五日。必欲归申氏者何也。吁可异也。

拟白起请勿伐赵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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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王欲伐赵而问诸相。相必曰可也。问诸将。将必曰可也。问诸士卒。士卒必曰可也。而臣愚以为不可也。人之皆以为可者。以有长平之坑而易之耳。臣之独以为不可者。以有长平之坑而难之耳。今赵伐之而不可取也。取之而不可有也。有之而六国之中。不必先乎赵也。臣请胪陈其一二。为大王财择焉。凡伐人之国。必先审其气之旺与休。次审其国之虚与实。次审其援助之众与寡。而又以理数之乘除消长者推之。于此四者。一有不审。其败也必矣。夫兵之机在乎气。而气骄则溢。溢则竭。竭者为休。气愤则厉。厉则张。张者为旺。自长平之坑。秦则将伐其能。士夸其勇。功者赏劳者飨。歌与笑而相欢。其志盈其軆肆。其于赵也。以侮为先。赵则死者未得收。伤者未及疗。君卧于薪。士枕于戈。扼腕切齿。沫血腐心。日夜思报其仇者。子而为父也。父而为子也。兄而为弟也。弟而为兄也。其计密其具备。其于秦也。以死为誓。秦之气骄。赵之气愤。秦之气如潮之盛而已退。赵之气如火之宿而方发。骄与愤敌。已退与方发敌。其胜败之分。不待智者而可知也。然则赵之不可伐者。以其气之旺也。夫所谓国之虚与实。不在于城池之修废也。粻糓之丰匮也。兵甲之利钝也。士卒之众寡也。而在于人之有无。一人无则一国虚。一人有则一国实。向也臣之取胜者。以廉颇之无也。廉颇无则虽有四十万之众而赵虚矣。今则廉颇复为将。虽无四十万之众而赵复实矣。况赵之人。非一颇而已。乐乘世将也。至于气节则有蔺相如。言语则有公孙龙,苏秦之弟代。王室之懿亲则有平原君。而其客三千。文武才备者亦几人。向也因赵君以廉颇之不战而疑其㥘。以王龁为将而易其敌。故得行反间之说。能售奇变之策。而今则赵之势孤矣。孤则必相附虑深矣。深则不可欺。上下戮力。谋猷绸缪。其何以得间乎。然则赵之不可伐者。以其国之实也。夫六国之势。唇齿相依。秦兵加于一国。则五国环而视之。畏秦之移兵。且不欲先用其众。故逡巡不救。而及其将亡也。必群集而互护。是无他。以其一国亡则祸将次第及于己矣。秦并一国则其势益张。其锋尤不可当而然耳。今席长平之威。围邯郸之城。五国必危赵而欲救者多。赵之乞灵于邻者。冠盖相属。而臣意则必先于魏。次于楚也。魏之信陵。与平原义气相许。婚媾以依。赵之亡而信陵视之岂恝乎。魏君虽或疑畏趑趄。而信陵多术。客之为信陵出奇计者亦多。终必举大兵而来。楚大国也。求救者必于此。而臣尝一战举鄢郢。再战而烧夷陵。楚之雠秦已久矣。又况以利害之说。恇之诱之。则可以两言而动其众矣。楚魏为之倡。则山东之国。皆和而起。为之前茅后殿矣。将何以御之乎。然则赵之不可伐者。以其援助之多也。夫大往则小来。阴穷则阳生。祸福极则反。此消长之理。乘除之数也。长平之坑。自用兵以来所未有也。臣虽乘一时之快。行千古所无之事。而中夜思之。忏心自萌。则未知天地之心。鬼神之意。又复如何。得意之地。不可再往。快心之事。不可复作。此臣所谓非徒气之旺国之宲援助之多。而以理数推之。赵固不可伐也。伐之不可取也。夫取人之国而有之者。必察乎人与天也。今虽赖大王之灵。得将帅之贒。虏其君而庭。裂其国而郡。取其连城之璧而置诸掌。赵之臣杰然者。既如彼其多。岂无一杵臼可以复存赵乎。赵之民仇我者。又如彼其深。岂遽为之服役而无叛意乎。诸侯救赵者。又如彼其众。岂不思所以存亡而继绝乎。至于天意之不欲绝赵者。臣非验于谶纬而知之也。非假于梦卜而知之也。夫莫之为而为者天也。当长平之胜。遂以此时乘其振惧而图之。赵之全疆。一鼓可下。故臣请益军粮。指陈剀切。而以大王无竞之武略而不之察。以应候近攻之素计而为之沮。不惟不从臣之策。乃反割城以和。此非畏赵而为也。此非爱赵而为也。此非不欲灭赵而为也。此莫之为而为也。王之不许。以应侯之沮也。应候之沮。必以客之谋也。客之谋。未知以何为说而是皆天也。臣以此既知天意之不欲绝赵。而又反复思惟。虽得赵。其保未可必也。故不为申请而遂班师矣。此臣所谓取之而不可有之者也。臣自掌戎以来。审利害之几。察先后之势。以六国转运于胸中者。一日三周矣。盖三晋为天下之枢机。则六国之中。当先图者三晋也。韩魏与秦连疆。而赵在韩魏之东。若不得韩魏而先得赵。则中隔而守之甚难。然则三晋之中。当先图者韩魏也。魏其君能自守。而其臣有信陵。韩国小而政务吝啬。法用刑名。故民多㤪。且张氏世相而无闻人。然则韩魏之中。当先图者韩也。韩既得。则次可赵也。次可魏也。三晋既得。则次可燕齐楚也。此臣所谓六国之中。不必先乎赵也。臣愿大王应天顺人。息民缮兵。以观诸侯之变。抚其恐惧。伐其骄慢。动以时。则不出数十年。可以朝八州而集大勋矣。今何必汲汲于赵也。臣之言出于一得。而臣之心非以向日之不益粮。为失机而恨之也。非以王陵,王龁之不得利。为亿中而幸之也。臣知人或以此为臣之罪。而又安知慈母之杼不投也。然而知其不可而俛焉从事。一出而为赵之快。为天下之笑。其罪尤大。臣宁伏斧锧之诛于此。而不忍以国快于赵。笑于天下矣。愿大王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