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晩觉斋先生文集/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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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晩觉斋先生文集
卷之六
作者:李东汲
1926年

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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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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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万运

秉烛探群言。盈床总手毕。厚夜抱归时。漆灯应未灭。

迟庵去后恫。瞻望惟阿同。何意晨星尽。当天一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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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宗鲁

海内亲朋若曙星。觉翁今复隔幽明。天资雪白兰薰得。诗格珠联璧贯成。功积朱门书类抄。行传乔木古家声。岩台共赏思如昨。泪洒东流独掩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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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兴璧

吾道骎骎日益分。谁能回辙觅中垠。恨深交臂称私淑。志切梳头揭晩闻。晴昼静开真氏卷。残年勤缀晦翁文。吁嗟已矣今何去。无复人间挹旧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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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炜

精金良玉天资美。晩景工夫转觉深。一部朱书分各类。谁能收拾得君心。

两家几世托情深。忧乐中间见一心。未尽论琴琴已断。无竆山水有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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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东弼

发白眸青好读书。晦庵书里积功馀。固知晩觉诚由笃。堪愧终迷竟负虚。尺素时凭资警益。寸丹谁与更论摅。溪斋月夜空西望。老泪无从自满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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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㙆

皓发韶颜珮服鲜。风流文彩一儒仙。潭翁恕老贻谟远。玉友金昆令誉全。晩觉斋扁惜往日。晦庵书类在衰年。南州宿德今谁是。为写荒词涕泗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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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秉鲁

同堂知己二难幷。儒雅风流世厥声。一自迟翁道山去。曙天孤照是长庚。

平生身在梦关中。惭愧人间晩觉翁。晴昼熏炉无一事。周图邵圈座西东。

山南君子老堪伤。况复青山墓若堂。牢落人间馀后死。谁怜吾道日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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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南复

名门德望毅然持。林泽枯黄世态悲。肆力文章因悟学。会心经义著为辞。迟翁已去诗无敌。愚老相从道与期。稀岁工夫如少日。孜孜探赜不知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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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鼎基

名门儒雅耸南东。七十林泉伯仲同。漆水寻源从少日。朱书分类见深功。小车俄报愚堂过。丈席翻惊鹿社空。尚记宿逋征拙构。谩将挽语替邮筒。

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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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华镇

呜呼。不佞不知公所造浅深。然尝入其室。见窗壁皆题圣贤格言。有著述若箴若铭若赞。乃公所自为。曰居敬曰致知曰存养曰省察。无非得于体验实践之馀者。而所谓朱书要类。乃公所编辑。分门汇摭。以便考览。其用心亦勤矣。尝为余言曰余少时妄意词章。浪费身心。至今思之。悔恨无竆。向者一二先进。隐约自修。其馀教亦多及人。时从其门生子弟。叩其所闻。尽令人开发。而略有所窥。亦私淑之助。吾宗君清彦有子求匹。公即以女妻之。每有事于吾世父则曰吾师之事也。如子趋父事。倘非乐善好贤。其能之乎。昔石曼卿受欧阳公诗。读其挽友人诸什。喟然叹曰。吾愿先欧公死。得其诗写吾平生如此作。可无恨也。吾于公亦有是愿。今余后死而不获遂愿。为益可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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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光辅

广陵华阀。甲乎吾东。簪组相承。鸿硕迭兴。诗礼传门。德业范世。有源有流。公乃式似。天挺标格。洒落尘表。人间仙鹤。壶中冰月。孝友家训。慈谅天质。披襟吐怀。物我无间。纳污藏垢。贤愚同欢。握瑜怀瑾。才华颖敏。早岁骞攘。高步艺苑。中退而休。于焉林泉。扁以晩觉。乐道安贫。斯道指南。考亭遗诀。潜思积虑。用工尤切。分门抄类。嘉惠后学。闭户著书。手不释笔。源于经术。典雅成章。风流儒雅。师表吾岭。抱负丘园。致用有需。礼网罗贤。小获大遗。萧洒江湖。岁暮幽篁。优哉悠哉。乐我馀龄。於乎叔季。古道沦丧。公及先君。弱冠旧要。情孚管鲍。谊兼陈朱。志同道合。如兄如弟。曰彼仙庄。路不崇朝。访无虚月。书不间旬。马蹄印路。榻面不尘。同忧同乐。馀三十年。晩年修契。锦亭翼如。惟我两公。实经营是。亦粤迟庵。曁乎躄老。巴山一区。德星之聚。课学后进。讲会同侪。时听牙弦。间以商局。对案联筇。共管风物。苍苍月露。辉映涧谷。嗟我小子。及见盛时。抠衣在傍。猥被奖诩。义实师生。情同骨肉。叨承警诲。百年无斁。惟我卯君。即公门客。黄蛇早秋。毛檄有喜。时公在座。延吏适到。曁我先子。合席同庆。板舆行期。待春和畅。海山形胜。约以联镳。不肖恶积。神明不吊。白马春暮。终天至痛。枯鱼含索。穹壤冥冥。仲也见星。千古遗憾。公时哭临。亲检殡敛。捐板以赙。中心是与。长笺短诔。阐发隐幽。言言肝膈。字字涕泪。昨春中祥。公又绵渍。归镳属耳。讣车忽尔。生顺殁宁。在公何戚。惟余无似。于何考德。抚念先契。天地茫茫。鹤山东西。十里相望。万年幽宅。更接芳邻。不昧英灵。庶更联翩。躄老迟翁。亦必后先。抚筵兴哀。聊泄我臆。於乎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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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在衡

於乎小子。幸以先人之故。尝获亲近于近世之贤豪长者。时则有若郑公警轩惕斋,朴公可轩,先伯公迟庵先生及公也。之数公者。皆以古家硕德。布衣行乐。以道义文章。相高于江湖拓落之乡。盖其德器所就。各随其气质。非若赐达求艺之各专其隅。而敦厚者近道。踈旷者出俗。均之为抱道君子也。我先子乐与之友。以古义相许。臭味如兰蕙。居处如影响者。五十年如一日。使此竆阎草衣之乡。皆知尊道德而重交游。蔚然有洛社名胜之风者。将谁任其功哉。公少以文艺大鸣。晩又沈潜于性理群书。以竆探象数之源。蚤夜孶孶。乐而忘老。其所编朱书汇类及愚山往复书牍。可以征诸后人。亦尝以人道心四七等吟。谬及于小子。敢以罄陈愚衷。非有寸长可槩于长者之心。而爱恤诱掖之道。盖欲推之故而不弃其孤也。庶或收放心于桑楡。报佛恩于尘刹。以卒业于门生洒扫之列。而天之不憗。公又不少延以惠我。於乎已矣。前尘若影。浩㥘谁攀。岿然江榭之鱼鸟。寂寞三迳之松菊。谩增后人之踯躅抆涕。而文人学士之抱遗经而迷趋向者。将何所考质。矧余小子之孤露失教。仰并山斗者。亦何以为心也。天之生此群贤于聚星之壄者。何其彬然盛大。而转头人世。便如昙华故事。单觞献祖。言未状德。惟与满庭兰玉之伦。握手大恸而退。伏惟尊灵。鉴此微衷。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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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光锡

呜呼。先生以赫世簪缨之胄。禀祥麟瑞凤之姿。文章华敏。学问博洽。抱蕴需世之具。其端委庙朝。黼黻明时。乃是分内事。而恬淡自持。脱然于功令之窠。专意于实地之工。中年以后。自号曰晩觉斋。依归于漆门而为私淑之徒。讲磨于愚山而为道义之交。又致意于紫阳之书。分门抄类。以继夫节要酌海之后。其有功斯文。嘉惠后学。亦岂曰少补之哉。以小子之浅见末学。不敢言造诣之如何。而见其御家以孝悌。接人以诚信。一门雍睦。乡邦悦服。先生之学。笃于践履。而其心得躬行之实。亦可验矣。惟我先君许以心交。切偲相与之密。不但姻好之谊而已也。尺牍无虚日。寻访无虚月。常常而思。源源而会。实无间于骨肉兄弟也。山水游观之时。朋友宴集之际。行必联镳。坐必同席。管鲍之契。久而弥笃。三十年如一日。小子之忝一海邑。不足为幸。而公与老亲合席同庆。则犹为慰悦之资。无过于是矣。小子不天。昨年千里戴星。陨迫呼号。穹壤茫茫。似此情境。孰怜而孰扶之也。惟先生恸古悲今。握手长号。临丧而赙寿具。及葬而诔行迹。字字涕泪。言言肝膈。小子非木石人也。此骨未白之前。其可忘恩谊之至此极耶。天不憗遗。先生又遽尔长逝。半世舅甥之谊。百年依仰之深。自此已矣。心肝欲裂。有泪倾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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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埰

於乎。广陵有李华之陇西。世秉国成。奎璧辉辉。惟我先生。挺于其门。灵芝之根。紫泉之源。家学以讨。同志以求。有亭翼然。清洛之湄。八仙联翩。平地上携。例于香山。契于兰亭。平章水石。唐突双清。收拾晩计。反约究精。晩计维何。寒泉之编。口诵心得。昌歜刍豢。伸其占毕。亦既粹醇。每恨用工。未早而晼。道腴于身。既耋而健。吾道有恃。斯文以阐。那意一疾。游造于旬。先生在世。七十四禩。行积于躬。政成于家。满架牙轴。焯焯垂后。能事已毕。符到何戚。惟后死恸。以亲谊笃。小子登门。粤自玄黓。小子质鲁。公独提撕。篦之于膜。石之于盲。庶几擩染。免乎面墙。小子自弃。未克奉承。公每喟然。锤锤时警。先爷隐德。尽心揄扬。幽堂之铭。一字双涕。匪惟小子。先谊是懋。暮春之拜。诀语琅琅。尔归无速。后期难成。岂知此语。而为千古。寝门之哭。剖心以告。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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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成

於乎先生。以名门华胄。夙负声望。孝友著于家。文学达于乡。朱编之书。有功于斯文。道心之吟。阐明乎圣旨。以此高明之见。纯熟之工。宜其出而致泽。瑚琏于廊庙。蓍龟于邦国。而奈之何白首林泉。竟作一韦布而止。天所以报施于先生者。胡若是乖舛也。荀龙满庭。谢树成林。于门高大。从此可卜。意者天将以不食之报。酬之于后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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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孝述

猗公先阀。鸿硕相望。种德既厚。公乃挺生。资质之美。玉润金精。趣味之洁。雪白松青。修我本分。道在经传。上溯傍推。由近及远。善孶鸡鸣。义悦刍豢。不离下学。其理昭著。炳烛之工。老而愈加。卫武之箴。蘧瑗之知。岁暮金丹。晩觉题楣。言温行洁。气和貌粹。惟孝友于。克施家政。忠信为本。仪于乡邦。会友结社。伊洛之滨。徜徉花柳。玩乐鱼鸢。荷衣蕙带。卒岁盘旋。惟彼朱书。晩年笃好。地负海涵。难于领会。分门成编。点火引路。虽为自勉。来裔是赖。嗟我曾考。公实师事。中心钦慕。八旬无斁。社祭有营。乡约克复。虽出舆论。斡旋伊谁。先人之故。以及小子。眷爱之厚。匪直翁婿。匪面辄书。至诲亹亹。岂意今年。奄值百六。恸兼公私。我怀冞极。惟是仰慰。馀庆未艾。子姓克肖。家声不坠。单杯诉臆。语出实际。公灵不昧。庶赐歆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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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从弟东迪

箕畴五福。寿为一曰。华封三祝。多男最吉。公乃兼有。何憾何戚。朱书一部。晩觉吾道。羲图八卦。夙阐蕴奥。玩心析理。老而靡懈。裒聚书史。于屏于几。撰述遗集。无冬无夏。此谓自慊。无闷无悔。生平老平。古有尧夫。存顺没宁。今见子厚。天胡不憗。夺我蓍蔡。士友相吊。君子嘘唏。念公温温。惟悳之基。物我同胞。亲疏一体。惟彼㷀独。曁夫羸癃。偕来奔走。涵我春风。矧余亲炙。始见大方。庶几矜式。牖我迷蒙。今焉已矣。梁摧山崩。何处得觌。谆诲更承。琴祥奄届。悲慕尤增。

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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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君以英庙戊午九月十四日。生于漆谷上枝里第。大人公简严庄重。教子弟不少假贷。先夫人贞正有法。亦未尝以慈掩过。府君自在孩提。已擩染义方。性又仁孝。每得鱼果异味。必怀而献之。人以陆橘比之。

幼而聪颖。六七岁时。受学于王考恕轩公。字音文义。不待烦教。而言下领解。十馀岁遍读四子等书。多发言外之旨。恕轩公奇爱之。

十三岁时。方伯以朝令设童蒙小学讲。方伯问以父子有亲之义。府君对曰以舜之所处而至于底豫。亦不过于克尽有亲之道也。圣人之必以一亲字为教者。岂非开示天下为人父子之义乎。方伯称叹不已。

甲戌聘夫人朴氏。外舅公尝以衿出事。累书要见。府君竟不往。外舅公尝称其不失赤子心。因许给书籍累十卷。府君以为此是本家故藏。后皆输还之。

戊寅大人公疾革。府君监视药馔。昼夜扶持。尝粪甜苦。以验差剧。及当大故。哀毁逾制。

辛巳恕轩公弃世。临终顾谓府君曰。汝以敬字为持心之符。宽字为处世之法。盖以府君天资之美。而奖勉之也。府君益加勉励焉。

事先夫人诚爱备至。甘旨之属。无物不具。随时供进。未尝乏绝。虽于昏后。亦必问所欲。而即地措办。不计难易。先夫人性度慈谅。当馔必均分子侄与侍傍者。是以所进之馔。必为丰备。以适亲意。如是者殆数十年。及当大故。哀毁如前丧。

己酉陪伯氏迟庵公作南游之行。发向伽倻。周览名胜。转至某里。访桐溪先生遗躅。自三洞南至头流。历龙游潭。上天王峯。又至德山谒南冥先生庙。转过矗石黄溪瀑而还。

癸丑长子景运夭死。盖其聪明绝伦。文行夙就。声誉藉菀。屡登殿讲。眷注隆重。至询及阀阅。继以嘉乃之教。及其丧出。远近士友。莫不嗟伤恸惜。而府君以理宽遣。悲戚之容。不形于色。人咸服其定力。

甲寅改筑于旧第之南。却扫一室。杜门静处。以圣贤要训。列书左右。以寓箴规。作自警诗曰掘指吾年馀五十。知非已过不知非。莫云晩景桑楡迫。觉后工夫亦庶几。

府君自蚤岁修举业。屡占大小解额。华闻藉蔚。中年以后。专心为己之学。每叹曰吾前日枉被外物所夺。多费了好个日月。既往不可以追悔。见今地头。尚有著力处。古人有朝闻夕死之训。当以是自勉尔。遂自号曰晩觉斋。有诗曰早逐浮名狼狈归。晩来方觉枉奔驰。道诚在迩那求远。学欲竆经贵致知。又曰须从白屋甘咬菜。不向朱门羡啮肥。今日渊明方觉是。去年蘧瑗始知非。遂以老先生答金而精书。拈出其竆理居敬之目。揭之左右。以为下手用工之要。

平居终日对案。手不释卷。而奇文僻书。未尝挂眼。凡经传诸子与我东儒贤之书。莫不参互证释。以为小学其根本也。大学其间架也。中庸其总脑也。至若心近书敬斋箴集说。真学者要诀也。

府君于朱子书。其所以体认受用者最为亲切。以为朱子道学全体。当求于元书。而卷帙汗漫。莫得其要领。遂抄其微言奥义之最要者。名之曰朱书抄节。未及成书。又以为学者启发。莫如答商辨质。而生世苦晩。未能执经亲炙。则千载之下。无由得其门路矣。若以诸子之问。为自己之问。夫子之答。为面命之教。则其功效当倍蓰。而问答之在大全者。次序散落。莫能参互而会通。遂仿语类之例。分门汇编。而经传仿近思录读书法。小学为大学之基本。故以小学冠于首。次以大学论孟诗书中庸周易春秋。为进学之序。以礼记太极图说通书西铭。类于经而附经传之下。太极为道之大原。故以太极冠于首。次以天地日月阴阳五行。至于理气变化。属天道而类从之。以心性诚敬仁义礼智。至于仕䆠风水。属人事而类从之。其他无题目之可名者。谓之杂问。附之于末编。名之曰朱门书类。默轩李公万运,龟窝金公㙆序其意。立斋郑公宗鲁曰天教翁一只眼。尚如水碧峙而明星灿者。亶欲办此伟迹。

先是百弗庵,大山二先生倡明绝学。诱掖士类。为一代儒宗。府君尝一再登门。未及质疑请益。而先生遽已易箦。常以为恨。乃取二先生实记及遗书。反复潜玩。切实体认。以溯寻其门路。以替面命之诲。尝见理学通录。列录朱张及门诸贤。次录其私淑诸子。于是有感。以为吾于二先生。诵其书习其训行其道。则亦无异于踵门挟册之人。遂自附于私淑之义。而于百弗先生缅礼时。为文以祭之。

与默轩李公万运,立斋郑公宗鲁,俛庵李公㙖为道义交。凡义理剖判。经旨讲说。源源往复。以资丽泽之益。

乙卯修契于星山之布川。号其洞曰九老。

己未刱建书塾于达城之巴山。即寒冈乐斋两先生遗躅之地。而伊江洛水交会之处也。近邑同志倡而和之。为讲业兴学之所。扁之曰伊洛书堂。其东室曰慕寒。其西室曰景乐。堂之西石台曰观澜。堂之北苍壁曰咏归。以两先生讲学立规。揭壁遵行。有时招邀名胜。聚会后进。讲说经旨。考试学业。远近章甫。多有闻风兴起之效。

辛酉重修鹿峯精舍。聚会多士。升降课试。以复古规。

癸亥讲定邑规节目。盖本邑以文献之邦。古来邑规。彬彬可观。而法久弊生。多不类古。府君乃取朱夫子漳州榜谕及增损吕氏乡约。参以本邑旧制。一曰修讲学以立其本。二曰正乡堂以清化源。三曰正名分以一民志。四曰立乡规以矫吏习。其琐节细条。参酌古今。不失时措之宜焉。

甲子迟庵公下世。府君与迟庵公年纪密迩。臭味相符。湛乐之外。有征迈之益。迟庵公尝曰吾兄弟随事资辅。骨肉之友道也。及其丧出。府君痛之曰古人以兄弟之丧。谓之割半之恸。我则无异于全体也。

先夫人宅兆不吉。迟庵公尝营缅礼而迁就未行。府君奉遵遗意。而迁祔于先府君墓庐于墓下。攀擗哀号。一如袒括之日。子侄以七耋筋力。易致伤损交谏之。府君曰亲丧固所自尽。岂以年老废自尽之道耶。

乙丑以四先生请庑事。道中士林推府君为疏首。遂率疏儒赴京。疏未彻而归。

丁卯方伯尹公光颜设行乡饮酒礼。前此府君讲定仪节。欲设行于伊洛书堂而未果。至是尹公将举是礼。礼速甚勤。遂赴而相礼。立斋郑公为宾。府君为三宾。行礼于观德堂。

冬与同志诸贤约会鹿峯精舍。讲论朱书。月馀乃罢。

己巳春命驾访愚山。与立斋郑公,损斋南公汉朝讲大学疑义。郑公称府君曰八耋衰龄。能照破圣贤书。及指导后生。若鉴烛幽而车指南也。

初夏作东海之游。历览盘龟内延之胜。乌岛万波之壮。还至玉山。谒晦斋先生庙而归。

府君年逾七耋。筋力康旺。日对书册而视不用镜。遇胜登览而步不须杖。以至握管行墨。无异少壮。虽霜雪之朝。晨起拓窗。终日整衣冠。应酬宾客。而不见疲倦之色。

辛未四月六日。巾栉衣冠。列方圆河洛诸图。著五言律诗以解义。即绝笔也。自申时寝疾渐革。命整顿书册。以翌日辰时考终于晩觉斋。享年七十四。以是年五月二十六日。葬于陶唐洞亥坐之原。

府君受气清明。赋性仁厚。符采明爽。仪表端秀。律己以孝悌为本。制行以忠信为主。闻人之善。播而不匿。闻人之恶。隐而不宣。乐易平和而有由然不自失之志。谦恭退抑而有卑而不可逾之实。逮至中晩。益见俗学之汩人才性。而致力于性理之学。以读书明理。为进德之门。以闲邪慎独。为笃行之要。尝曰学者之病。有许多般样。曰正也曰忘也曰助也曰间断也曰走作也。欲救这病之药。无逾于敬。乃以敬斋主一等箴。为内外交养之方。而体验于日用之间。凡于太极动静之妙。河洛方圆之辨。靡不究其所以然。治心养性之法。敦伦懋业之说。无不明其所当然。精思潜玩。发之论著。深合乎先贤之论。而盖多有自得者矣。至于人道同异。四七剖析。则曰是学问之头脑也。差以毫厘则立心制事之间。未免夹杂之失。而将至千里之谬矣。尤为致意。而多发于吟咏书牍之间。

尝以为自古以来。道之不明。异端害之也。异端固不一。而其尚奇好怪则特一类耳。杨墨起而孟子辟之。老佛炽而朱子辨之。使其诐行诞说。靡然同归于明教之内矣。不幸近者。又有所谓邪说者出焉。其名虽殊。皆是尚奇好怪之说。改头换面者。而其为害则尤为惨烈。今世固难得孟子朱子。然其正言至论。著在方册。必也尊信之尽其道。彰明之极其方。使诞妄之类。无所走作而归于正。然后不刑一人而可复三代之美俗。窃念我朝建极之初。立官设教。一依三代。故异端自灭。正学大行。鸿儒硕德。相继迭兴。今者邪说之横行。专由于世代寖远。教法渐弛之故也。为今日计。莫如修复古制。敦尚学𧗱。遂著为说以示志。

笃于伦理。奉亲至孝。日与诸昆季。侍侧左右。恪勤服劳。色婉而容愉。其有不安之教。勉戒之时。则必免冠俯伏。教毕乃退。肃敬之意。未尝少弛于食息之间。朝夕进馔之时。必监视匙箸加损。撤馔而后始乃退食。夜则省其寝房温冷。待其就寝而后退出私室。每当汤侍之日。必沐浴致诚。祷于北辰。及抱终天之痛。尽吾诚敬之所至者。惟在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凡于慎终之节。靡不用极。每当忌日。助以鱼果时物。宗家或有故则设位以尽哀。虽至晩境。寻常言语之际。有语及先亲事。辄泫然含涕。

其于奉先之节。靡不用极。及参议公祧迁而府君为长房。则以为宗家不赡。以其祭田还献宗家。而别为区画。以奉祀事。将事之日。洒扫庭际。宿斋预戒。庶需凡品。莫不躬自省视。虽衰老甚。不使子弟代行。因又刱建别庙。以安神位。名其正堂曰著存。广其两夹室。为子侄肄业之所。曾祖妣韩氏坟墓在原州地。而道路绝远。府君合谋宗中。营置位田。遂规定节目。使之逐年定任司。不废香火。凡先茔之未有表碣处。或为之亲述阴记。或求有道之笔。不至湮没。以至先代文献之散佚者。亦皆裒集编次。得成完部。

其处兄弟也。怡愉款洽。和气自溢。有无与俱。物我不分。尝买一段田。闻伯嫂氏曾有意而未果。即以纳之。其于姊妹之出嫁者。时节候问。未尝忘怀。其有疾病。痛若在己。虽至衰暮。必躬往调治。

其于子侄也。随事警饬。未尝以恩掩义。蚤夜每以彝伦等事。申申焉常戒之曰。人顾自省如何。常于无过处求有过。庶几寡过矣。又曰士子当以治心为先。心事当如青天白日。一以正大光明为主。若有一毫查滓未能净尽。偏私夹杂之萌。容乎其间。则便非士君子用心之道也。尝见不肖辈言人过失。峻责曰士夫有许多做底道理。何可遑及于此等说话耶。古人云言人之恶。如含血喷人。先污其口。正谓汝辈道也。以至堂内子侄。幷均亲爱。开心教导。未尝有间也。

其于宗党也。虽族分之稍疏者。忧庆必相讯。短长不相较。常曰分于父母而为兄弟。自兄弟而至于疏族。以疏族而忽之。是忘吾祖先也。又曰敦睦之道。务在不露圭角。而有过不规。亦非相爱之道也。是以苟有过误处。则辨析义理。诚心开导。或至过于直截。而素性乐易。人已信服。故周亲之间。恩义相孚。莫不敬叹而感服焉。

家素清寒。有时昕夕不继。而宾友之过从而留连者。罄竭所储。丰薄与共。不论亲疏贵贱。而辄披露悃愊。不设畦畛。是以户外之屦常满。虽疏外不相识之人。若其情地矜悯。则无难解衣推食。救其饥寒。倾帑竭箧。资其竆乏。甚或收合于一堂。同志之家。至于赒救资济而后已。

所与从游者。皆当世重望。或与之开卷讲业。或与之赋诗论文。易直之性。自露于言面。媟慢之容。不设于身体。每合席群会。言论和畅。风流笃厚。休休然有洛社风致。

乐取人善。一言一行之合于道理者。必舍己从人。少无悭吝。以故其于文义讲说。事理商确处。虽新进后生。苟有可取。亦倾心称许。尝曰人之为学。病在自是己见。夫义理者。天下之公共也。若不顾当否。拗执而务胜。则不但在我无进取。其于公是非何。

常曰士君子当先自立志。如以明道希文自期待者是也。今人皆汩没于科学。已丧其心术。虽幸得一第。更何与论于立身事君之道哉。又曰国朝既以科目取士。则父兄之所教诏。门户之所兴替者。皆此物也。惟当随分应举。而知其内外之分。施其轻重之力。不以一毫得失。横在肚里。此乃吾儒正当底道理也。

律己甚严。虽在燕闲独处之地。钦钦若师友之在傍。整顿签帙。罗列图书。俯读仰思。硏精覃心。苟有片言只字之疑晦难解处。则必手箚心记。左质右稽。若到得心会理顺则怡然自得。喜形于色。为文章不事雕饰。惟以理顺辞达为主。作字未尝胡草。惟以楷正为务。工于吟咏。每遇佳山韵水。神会兴剧。则与同志唱酬成轴。陶写性情。凡世俗之所嗜好者。一切不经于心。而内外粹然。望之无一点尘埃气。

不肖孤既懵无知识。且晩生膝下。未及见府君少时言行可记之迹。略撮其所闻见如右。古人有言曰一毛失真。便非吾先。不肖虽无知觉。亦知一言爽实。却重吾不孝耳。用是踧踖。宁略无烦。不敢伤府君㧑谦之德。惟秉𥳑之君子。恫其心而戚其情焉。不肖孤芳运泣血谨书。

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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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姓李氏讳东汲字进汝号晩觉斋。系贯广州。鼻祖讳集。高丽判典校寺事号遁村。文章行义。为世所重。生讳之直。本朝直提学。生讳礼孙观察使。生讳克坚左通礼。生讳挚。始居漆谷。其后三传至讳光复。佥正赠兵曹参判。生讳荣雨。主簿赠吏曹判书。无嗣以从兄工曹参议赠吏曹参判石潭先生讳润雨之仲子道长为后。副应教赠左赞成号洛村。生讳元祉。参奉赠吏曹参议。寔先生之高祖也。曾祖讳显命。生员壮元。号草塘。无嗣以参议公之仲兄大司宪号朴谷讳元禄之仲子兵曹佐郞号石门讳基命之子世珩为后。成均生员。号恕轩。学问精纯。行谊表著。推重于士林。考讳恒中。以孝友德行称于乡。妣江陵金氏。兵曹正郞征庆之女也。以英庙戊午九月十四日。生先生于漆谷上枝里第。资质聪颖仁孝。自免怀有识。无忤于亲意。凡得鱼果异味。必怀而献之。大人公教法甚严。大夫人未尝以慈掩过。先生一意承顺。应对惟谨。七岁受学于恕轩公。音释句读。自能言下领解。十馀岁遍读小学四子等书。恕轩公奇爱之。十三岁方伯以朝令设讲童蒙小学。问父子有亲之义。先生对曰以舜之所处而至于底豫。不过尽其亲底道也。圣人之必举此一字。将使天下之为父子者定也。方伯称叹不已。戊寅大人公疾革。昼夜扶持。涕泣尝粪。及当大故。哀毁逾制。辛巳恕轩公弃世。临终谓先生曰汝以敬字为持心之方。宽字为处世之法。盖以质美而奖勉之也。先生于伦次为仲。而宗家清寒。大夫人奉养之具。时或不赡。则与季氏公同心助力。克殚其诚。虽在夜深后。问所欲而措办无难色。大夫人当食。必均分于在傍者。故每多备以承其意。及其寝疾。尽心调护。未尝解带交睫。竟遭故。致哀如前丧。伯氏迟庵公博学饬行。先生早夜同处。日征月迈。以门户之望。傍治举业。屡参大小解。竟屈于省围。则曰得失有数。不如专吾所好。遂潜心于为己近里之学。先是百弗,大山两先生倡明绝学。为一代儒宗。先生尝一再登门。未及质疑请益。而先生遽已易箦。所以有不早觉之恨。乃取两先生遗书及实纪。反复潜玩。切实体认。以寓古人私淑之义。而于崔先生特为文以祭之。凡于尊卫之地。尽其诚意。每会同志。讲讨于聋渊杖屦之所。以寓其影响。当时硕德如默轩,立斋诸公。气味相孚。结为道义之交。而论难经义。反复精密。必至同归而后已。虽在燕闲。必对圣贤之书。无时不玩赜。而至于朱子书则平生所深嗜而笃好者也。以为朱子之道学全体。当求元书。而卷帙汗漫。莫得其要领。遂抄其奥意之最要者。名之曰朱书抄节。未及成书。又以为学者启发。莫如答问辨质。而在大全者次序散落。莫能参互而会通。遂仿语类之例。分门汇编。而小学为学问之基。故冠于首。继以大学论孟诗书中庸周易春秋。为进学之序。礼记太极图说通书西铭。类于经传。故附经传之下。而太极为道之大原。故冠于首。次以天地日月阴阳五行。至于理气变化。属天道而类从之。以心性诚敬仁义礼智。至于仕䆠风水。属人事而类从之。其他无题目可名者。谓之杂问。附之于末编。名之曰朱门书类。立斋翁曰天教翁一只眼尚如水碧峙明星灿者。亶欲办此伟迹。又曰此翁初为自用工地。而其有功于后人大矣。长子景运文行夙就。屡登殿讲。眷注隆重。至询阀阅。有嘉乃之教。而遽然夭折。远近莫不嗟惜。而先生能以理排遣。己未与近邑同志。营建书塾于伊江洛水交会处。即寒冈,乐斋两先生遗躅之地也。扁之曰伊洛书堂。其东西室曰慕寒曰景弥。西有石台曰观澜。北有苍壁曰咏归。以先生遗规。招邀名胜。聚会后进。讲说经旨。考试学业。实多兴起之效。辛酉倡起士论。重修鹿峯精舍。其曰养浩楼明善斋时习斋玩物台天渊池。即锦溪黄先生所刱。而退陶老先生所命名也。遂聚会多士。升降课试。以复古规。闻风而来者相继矣。癸亥讲定邑规。取朱夫子漳州榜谕及增损吕氏乡约。参以本邑旧制。一曰修讲学以立其本。二曰正乡堂以清化源。三曰正名分以一民志。四曰立乡规以矫吏习。其他琐节细条。参酌古今。不失时宜焉。迟庵公尝曰吾兄弟白首相将。人间之至乐也。随事资辅。骨肉之友道也。及其丧出。先生泣曰古人以兄弟之丧谓割半。吾则丧全体也。先夫人缅襄。迟庵公尝拟议而未就。遂体其意而迁祔于大人公墓。庐于墓下。攀号如袒括时。时年已耋矣。子孙谏之。先生曰岂以年老不自尽耶。丁卯巡相尹公光颜会一道名士。设乡饮酒礼。盖先生前此讲定礼节。欲一行之而未果。尹公礼速甚勤。遂往与行礼于观德堂。既归又与同志讲朱书于鹿峯。月馀而罢。己巳春往愚山。与立斋及损斋南公汉朝讲大学。立斋书曰八耋衰龄。能照破圣贤书。及指导后生。定有若鉴烛幽而车指南也。辛未四月六日。巾栉衣冠。列河洛方圆图。著五言律诗以解义。申时寝疾渐革。使诸子整顿书册。戒之曰书册公物也。好学者为主。我死之后。必勉励无使书册让别人也。以翌日辰时考终于晩觉斋。寿七十四。以是年五月二十六日。葬于陶唐洞亥坐之原。先生得气之清而禀性之粹。修身以孝悌为本。立身以忠信为主。乐易和平而有由然不自失之志。谦恭退抑而有毅然不可夺之操。早承家庭之学。有妙年老成之名。中晩以后。致意于性理之学。尝以为观河洛之象数则先儒辨析。不啻明白。而愚以卦与位互有常变。而皆变于西南者。皆必如是而后流以对待。一生一克。成天地之化。而且念象数之列于四方者。皆兴于中央之位。卦气之循环无竆者。从起于中间白处。是知心为太极。而万化万事。生于心也。观太极图则理为气主。不杂不离。乃造化之枢纽。而人得此理则天又在人。而可以参三才而致位育之效矣。观西铭则知天人一理。一本万殊。而人可以事天而尽其道也。观敬斋箴夙夜箴则知此理之无物不有。无时不然。而但人之工夫。涉于助长。则其害有甚于忘。惟用工于忘助之间。乃为持敬之方也。观四勿箴则知制外养中。由中应外。而内外交养之工。不可少忽也。古圣贤所以开示者明白的当。无以加焉。而但念理之千变万化。未易尽竆而窥其奥也。盖此心神明不测。放失之易而持守之难。则主宰照管。防微谨独之工。未可易而能。此吾所洞属斯须未已也。凡古人箴规之语。有切于受用者。揭座隅为常目之资。以至东方大贤遗集。朝夕观玩。惟日孜孜。不知老之将至。则先生造诣之深。有非末学之所可窥者矣。其日可见之行。则其事亲也。与昆季侍侧。左右恪恭承奉。容婉而色愉。或有警戒则免冠俯伏。承受其意。朝夕馔品。察其嗜厌。食已乃退。房室温冷。每自检视。侍汤之日。必沐浴祷天。及抱终天之痛。葬祭尽其诚。凡于先忌。每有助需。而其祭也宿斋预戒。虽老必躬。以致如在之诚。宗家若有故则设位于家。以伸其哀。寻常言语。或及先亲。则愀然作怀。或发于梦寐。泫然出涕。及参议公祧迁。先生为长房则祭田属之宗家。别为区画。以奉其祀。将事之日。洒扫庭际。庶羞凡品。莫不省视而精洁。未尝使子侄代行。又创建别庙。前立斋堂。名曰著存。广其两夹室。为子侄肄业之所。曾祖妣韩氏墓在原州地。而道远不便省扫。合谋宗中。区画保长。优置位田。规定节目。逐年定任司。不废香火。凡先茔之未有表碣处。或自述阴记。或求得当时信笔。遗迹散失者。亦皆裒聚成编。不使泯没。其处兄弟也。怡愉款洽。和气自溢。有无与共。物我不形。其于伯兄。爱敬俱至。无异温公之于伯康。尝置一段田。闻伯嫂氏有意无资而未果。即以其田纳之。姊妹之远嫁者。时节候问。未尝忘怀。其有疾病。若痛在己。虽至衰境。必躬自往护。其于闺门之内。礼貌相加。未尝有慢意。其于子侄也。随事警饬。未尝以恩掩义。尝戒之曰人顾自省如何。常于己分上。点检得失。庶几寡过。又曰士子当以治心养性为先。然后气像开豁。意思明爽。发于文字。亦能辞达理顺。又曰心事当光明正大如青天白日。若一毫查滓未尽融化。则不觉自陷于偏陂之科矣。子侄或言人过失。则责之曰汝当自省己过。奚暇察人之得失乎。含血喷人。先污其口之戒。不可不念也。至于堂内年少。亦为之导率不倦。其于宗族。不有亲疏。忧喜与同。尝曰同父母而为兄弟。兄弟之孙。渐至于远。自远而溯寻则其初乃一人之身也。岂可踈外之乎。其有过误。密谕而明辨之。未至于峻责。而人服其忠信。故莫不敬惮而感悟焉。至于宾友过从。必接以悃愊。虽家力不赡。户屦常满。或开卷讲义。或赋诗论文。言论和畅。风流笃厚。见人之一端识解。苟合于义。得于事理。辄倾心推奖。许以益友。常曰人之患。在自立己见。夫义理无竆。见识有限。纵欲自是。奈天下公是非何。常持谦退。虽年少后辈。有信从者。未尝以师道自处。眷眷有接人之意。又曰国朝以科目取士。则惟当随分应举。然内外轻重之分。不可不严也。又曰异端之害。自古有之。而杨墨则孟子辟之。老佛则朱子斥之。近又西学者出焉。即邪说之改头换面者耳。作斥邪说以拒之。平生清雅自持。于财利泊如也。外舅公尝以衿出事。屡书要见。而竟不委往。外舅公心爱之。许给书籍数千卷。又以为本家旧藏。竟输还之。雅好山水。暇日盘旋。以宣畅其胸襟。如陶山玉山德山桧渊东洛屏山愚山。皆先贤妥灵之地。而兼山水之胜。则寓其羹墙之慕。托其仁智之乐。布川水石。因名胜之会。而结九老之约焉。望其仪表则仙鹤之下霄也。想其臭味则猗兰之绝俗也。平居堂室庭除必精洁。几案器皿必齐整。书册置之有常所。每见积卷。齐头如刀割而绳直。终日整衣冠端坐。惰慢之气。不设于身。鄙倍之言。不出于口。诵味前贤之微言。探索相传之路脉。终有疑晦处。则手识心铭。以俟其精通。及其心会意到则怡然自得。喜形于色。为文章不事雕饰。以理会为主。作字未尝胡草。以楷正为贵。凡世俗之嗜好者。一切不经于心。内外粹然。无一点尘埃气。配密阳朴氏。处士汉圭之女。忠庄公荣臣之后也。性度柔顺贞淑。事舅姑尽其孝。奉君子无所违。生一男景运。一女朴光锡前承旨。继配仁同张氏。学生以亨之女。性和懿贞恪。奉尊姑至诚竭力。随事适意。尊姑极称笃孝。生三男范运,芳运,宪运。三女李埰,姜玉成,崔孝述。景运无嗣。以范运之子以默为后。二女张㵓,崔祥甲进士。范运生四男。以默出后,以馨,以渊,以馦。芳运生三男。以晦,以暹,以翼出后。三女朴祐锡,朴佐铉,沈必钦。宪运生四男。以斗生员献陵直长,以心生员,以璧出后,以参。朴光锡生二男基载,基戬进士。五女崔云翼,李建秀,李迈基,郑民秉,金斗钦文承旨。李埰生三男秉煕,秉烈,秉默。姜玉成生二男斗俊,台俊。三女朴武铉,李汇𮃦,郑承和。崔孝述生二男命德,命愚。三女李瓒秀,李渊在,郑致周。以默生四男一女。男根秀,达秀出后,芝秀,𪻶秀,女幼。张㵓生一男文枢。崔祥甲生六男,沄进士,馀幼。三女李相稷,馀幼。呜乎。世降俗卑。当世之士。惟功令是务。而先生能超然独悟。自托于有道之门。深究于圣贤之书。使斯学斯道。维持于一身。而教诏于方来。其所以有功于斯文者。果何如哉。先生之子芳运述遗事一通。责余以记德之状。顾见识蒙陋。不敢与论于阐挥之地。然窃念先生与吾先子志同道合。或谈讨于义理之际。或觞咏于泉石之间。其相与相期之密吻然。是君子道义之契。而况余无状。自年十五托迹门下。挟古经而质疑。奉明训而书绅。至今六十年而受用者。皆先生赐也。玆不揆僭妄。略叙颠末如右。以俟夫秉笔者采择云尔。嘉善大夫行汉城府右尹兼同知义禁府事五卫都总府副总官顺天朴光锡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