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宣祖实录/四十一年
春正月
[编辑]1月1日
[编辑]○朔己丑,上在贞陵洞行宫。
○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问安,传曰:“知道。”
○政院中殿问安。
○大臣及东西班二品以上、六曹堂上问安,答曰:“知道。”中殿问安,答曰:“知道。”
○夕,王世子问安。
1月2日
[编辑]○庚寅,王世子朝夕问安。
○领议政柳永庆身病初度呈辞,不允批答。王若曰:
国家安危,所系者重,相臣进退,未可以轻。岂因微疴,遽抛丕责?惟卿风神秀整,器量端凝,孤鹗横秋,迥出尘埃之表;明珠在水,自绝泥滓之痕,展也廊庙之珍;允矣邦家之彦。冰壶水镜,操履莹然;粉署金闺,声誉蔼若。顷遭王室之多艰,实赖荩臣之𬣙谟。承宣海堧,吻濡抚摩者几载,飞挽岭峤,险阻艰难之备尝。戴豸乌台,手有风霜之笔;持衡铨部,门无桃李之蹊。青松本贞,不为寒暑而变;白玉自洁,岂以燥湿而渝?惟其有诸己者若玆,所以施于事而必达。爰上金瓯之覆,俾登赤舃之班。存亡大机,任潞公之能断;文武庶务,藉寇相之宏猷。朝著作为羽仪,邦家倚如柱石。何料注意之日,辄见求退之章?侍药穷年,固致思虑之烦恼;忘身循国,必多夙夜之勤劳。是乃无妄之灾,何有不已之恙?念玆时势之甚急,譬之曩昔而尤难。天山之箭屡传,维其棘矣;日域之书将至,何以处之?国事牵补之虞,何暇毛举,民生倒悬之苦,难容缕陈。塞袽敢缓于漏船,徙薪宜疾于毁室。子房辟谷,恐非其时,午桥自闲,宁有是理?义同休戚,惟愿力疾而朝。神所扶持,可见勿药之喜。亟念将伯之助,毋贻困我之叹。於戏!勉留黄扉,克体图任之意;益励素节,终成匡济之功。所辞宜不允,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知制教闵庆基制进。
1月3日
[编辑]○辛卯,朝,王世子问安。
○行大司谏南以信、司谏李志完、献纳黄敬中启曰:“绫海君具宬虱附奸邪,阴害善士,原其罪恶,得保首领者亦幸。所当绳以重律,削其官爵,而只以还收成命论启,物议非之,不可䩄然仍冒。请命递臣等之职。”答曰:“勿辞。”
○执义柳希奋、持平南复圭、李惕启曰:“绫海君具宬党附奸邪,戕杀善士之罪,固难容息于覆载之间。当初流放之典,实出惟轻,自上不忘羁靮之微劳,特下恩赦之命,得保首领,齿诸平人,亦云幸矣。至加茅土之封,使参宰臣之列,物情莫不惊怪愤郁。所当绳以重律,以快公议,而臣等只请还收成命,物议非之。不可䩄然仍冒,请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
○夕,王世子问安。
○巳时,太白见于午地。
○领议政柳永庆再度呈辞,答曰:“顾今何时,领相又为辞退之计,将置国事于何地?予方卧病,因卿呈辞,忧恼用心,疾转甚。卿岂可不为之虑乎?予病积年心病,卿岂不知?宜调理从速出仕,毋用困我。”
1月4日
[编辑]○壬辰,朝,王世子问安。王世子问安
○大司宪黄暹启曰:“绫海君具宬朋奸杀士,罪极人臣,首领之保,亦云:‘失刑,’况加勋封,猥厕宰班乎?自有重律,不容少贷,而只请还收成命,物议非之,臣亦难免。适缘贱疾,不得偕僚辞避,所失尤大。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弘文馆上箚,略曰:
伏以,行大司谏南以信、司谏李志完、献纳黄敬中、执义柳希奋、持平南复圭、李惕、大司宪黄暹〈为永庆妻娚,阴凶诡谲,实主谋危之计,而得保首领,其亦幸矣。〉并引嫌而退。具宬党附奸澈,戕杀善士,论以王法,固难贷死。岂可以一时微劳,轻赦其罪,置之朝列乎?封君之命一下,含血之类齐愤,两司之论,固其宜也。削职之举,虽未并及,而公论既发,不过有其间轻重之差耳。适有疾病,未得偕避,势使然也。不可以此,轻递言官。请大司谏南以信、司谏李志完、献纳黄敬中、大司宪黄暹、执义柳希奋、持平南复圭、李惕并命出仕。取进止。
〈批答不下。〉 ○以洪汝谆为刑曹判书,李庆禥为司宪府掌令,柳永谨为世子侍讲院辅德,卢稷为京畿观察使,沈悦为礼曹参判,柳永孝为德山县监,申栗为林川郡守,金声发为世子侍讲院说书,洪㴋为燕歧县监,金大来为世子侍讲院兼辅德,宋硕祚为弘文馆校理,奇允献为承文院博士,宋言慎为同知中枢府事,闵德男为弘文馆副校理,黄谨中为礼曹正郞,卢稷为知中枢府事。
○巳时,太白见于午地。
1月5日
[编辑]○癸巳,朝,王世子问安。
○药房提调崔天健、副提调权憘启曰:“夜来圣候何如?臣等敢为问安。”答曰:“一样。或寝或觉,咳嗽则差歇。”
○答昨日玉堂箚子曰:“允。”
○宪府启曰:“持平李惕云云,避嫌而退。兼官虽曰一司,而只管行台之事,于本府不相干涉。但自来规例,必递本府之官,请持平李惕命递差。绫海君具宬朋奸杀士之罪,固难容息于覆载之间。当初流放,实出惟轻之典,而特下赦命,得保首领,微劳之报,亦云至矣。至加勋封,使参宰列,王法何所伸,小人何至惩?物情骇愤。请具宬命削夺官爵。”答曰:“既策其勋,则勋臣自有应受之资。法当封君,非怪事也,乃反加以削夺之罚乎?况前既削夺,律岂可再施乎?不必纷纷烦扰。不允。李惕事,允。”
○谏院启曰:“当初崔永庆之被系也,圣上洞烛其冤枉,特命放释,而绫海君具宬以其时台谏,一听奸澈之阴嗾,首倡再鞫之邪论,终至于瘦死狱中而后已。其为罪恶,实不容诛,而顷以微劳,滥蒙恩赦,得保首领,齿列平人,中外之情,已极愤郁。今者反陞超越之阶,至加封君之号,凡有人心,孰不惊怪?请亟削夺官爵,以快舆论。藩臣于节日,毕献方物,以充庭实。其事至重,不敢少有慢忽,而顷者正朝进献之时,京畿以齿老疲病,不中用之马,苟充封进,其慢上不敬之罪大矣。前监司徐渻请命罢职。军器寺掌造兵器;捕盗厅禁诘寇贼,为任皆极重,而李思命人微望轻,不合提调、大将之任,请并命递差。”答曰:“允。具宬,府答同。”
○药房启曰:“伏见下医官之教,感冒之候,几尽平复,不胜喜庆之至。久进之药,依前日启辞,当为议启,而此非如时急汤药之比,乃是久久进御之药,而都提调柳永庆适以病在告。御药议定,莫重之事,臣等不敢容易定夺,惶恐敢禀。”答曰:“知道。”
○夕,王世子问安。
1月6日
[编辑]○甲午,朝王世子问安。
○谏院启曰:“大司谏南以信云云,引嫌而退。兼官相避,初非法典所载,而于本院则尤无相碍之事,不可以此轻递。请大司谏南以信命出仕。”且启前辞绫海君具宬削夺官爵事,答曰:“允。具宬事已谕,不允。”
○宪府启前启绫海君具宬削夺官爵事,且曰:“儒臣直宿,事体至重,虽有疾病,不可一刻旷番,而昨日玉堂下番,无缘阙直,至于入启牌招,趁不来到,夜深之后,留门入直,极为骇愕。径出应入之员,请并命罢职。牛峯县令具沈刑罚过重,吏民怨叛,流亡相继,一境空虚。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答曰:“勋臣自有法当之职。论议得中为正人,勿为烦扰。不允。入直事,推考。罢职不允,具沈允。”
○夕,王世子问安。
○巳时,太白见于午地。
1月7日
[编辑]○乙未,朝,王世子问安。
○药房都提调柳永庆、提调崔天健、副提调权憘启曰:“近日圣候何如?久进之药,今日当为议定,臣等欲详知圣候,敢禀。”答曰:“元证则无加减,感冒之证则几尽差歇,暂有馀气耳,饮食则颇进。若于药中,入忌萝卜之材,则将废进食可闷。但近日大便秘涩,小便频数。”
○药房启曰:“臣等伏奉圣批,方与医官等议药,而但元证相当之药,皆入地黄。若以萝卜之忌舍此,则他无可议之药,极为闷虑。蔓菁非禁忌,如进御蔓菁,以代萝卜,则可以用药。敢禀。”答曰:“允。”
○仍启曰:“久进之药,与医官及朴知止、成浃等商议则四物元合滋肾丸加天麻、防风、白芷、黄连酒炒、橘红,进御宜当云,此药剂入何如?”答曰:“允。将限何时服?以病为限乎?欲知之。”
○药房启曰:“伏承圣教,与医官等商议,则此药限春间进御,或姑为停止,或更议他药宜当云。敢启。”答曰:“允。”
○谏院启前启具宬削夺事,答曰:“功臣之职,自有应受,非分外滥授,又何削夺乎?况前者已为削夺,今岂可再乎?不允。”
○宪府启前启具宬削夺事、玉堂应入之员请罢事,答院同。玉堂推考,不可至罢。
○夕,王世子问安。
○卯时、辰时有雾气。巳时,太见见于午地。
○以南复圭为司宪府掌令,黄敬中为世子侍讲院兼司书,宋硕祚为司宪府持平,黄谨中为司宪府持平,尹孝先为弘文馆校理,李久澄为成均馆直讲,李惕为礼曹正郞,黄沂为肃川府使,金时言为承政院注书,宋教祚为王子师傅,李昌廷为承文院正字,李天枢为承文院副正字,曺友仁为奉常寺直长,李时言为军器寺提调。
○权憘启曰:“臣等伏见该曹启辞,陈贺一事,此乃举国臣民之至情至愿也。圣疾违豫,虽始于上年之春,而及至于冬初,感伤转甚,一夜之间,群下遑遑闷迫之情,曷有其极?幸赖天地宗社之默佑,山川百灵之阴骘,曾未几时,旋致勿药之喜,此实三韩亿万年无彊之休。其时称庆进贺之愿,上下同然,而第缘自上有感冒之疾,故未敢烦禀,迁延至此,朝野之闷郁,亦已久矣。今者以元证未差为教,臣等不胜缺然焉。人子之于父母,有疾而既差,则虽有馀证之未尽除去,而其为钦忭喜庆之心,又如何哉?况今圣候咳嗽之证、感冒之疾,几尽平复,而寝睡之稳、水剌之进,非如曩时之比,则元证之渐向平复,圣体之益致康宁,亦可知矣。大小臣僚,皆以今日之陈贺为已晩,欣欣有喜,万口一谈。臣等忝在近密之地,群情所在,不敢不达。请依该曹公事,依礼进贺。”传曰:“无可贺之事。予病小无差减,致贺之日远矣。近日所差者,时令感冒之证,此岂可贺乎?必欲致贺,徐待元证之差歇,更议未晩。无益浮虚之事,每欲喜为,甚不当也。”
1月8日
[编辑]○丙申,朝,王世子问安。
○宪府启前辞具宬削夺事,且曰:“通川郡守李惟义为人迂拙,加以嗜酒。曾为守令,到处见败,不可复畀临民之任。请命递差。”答曰:“允。具宬既封功臣,自当增秩封君,法所当为。且前日已为蒙罪,岂可每为乎?不允。”
○谏院启前辞具宬削夺事,且曰:“献纳黄敬中以云云,〈见上。〉引嫌而退。职秩虽同,而资级有差。请黄敬中递差。”答曰:“府同。递差,允。”
○夕,王世子问安。
○巳时,太白见于午地。
○崔濂启曰:“臣等将举国臣民中悃所激之情,仰渎天听,而自上以元证未差为教,臣等不胜闷郁焉。自上年前十月感伤之证,卒发于终岁,调摄之馀,其时臣子闷迫之意,曷有其极,而曾未多日,勿药而喜,一国无疆之庆,孰有过于此哉?莫不欲蹈舞明庭,仰祝冈陵之寿,此固天理之不容已,而人情之所必至也。伏愿依前启,请速进贺,以副群情,不胜幸甚。”传曰:“吉凶未卜,日与死为邻。此时乃欲陈贺不觉冷笑。十月间,予无加患,惟医官轻动突入,率尔用药。因此大惊,尽丧精神。至今只有微躯壳毫,胸膈如割,此可贺耶?”
○政院启曰:“圣体违豫,自春徂夏,大小臣民,忧惶度日,及至十月之初,感伤增剧,侍药设厅,出于仓卒,朝野遑遑,闷迫之情,有难尽言。幸赖祖宗之默佑、神祇之扶护,曾未数日,勿药有喜,式至今日,渐至和平。此实圣上敬德寅畏以来阴骘之致,我国家祈天永命之休,宗社万世之庆。亶在于礼官之请贺,臣民之申禀,寔出于举国人情之所同然也。伏承圣批,一则曰元证未差;一则曰无可贺之事,臣等之闷郁滋甚焉。窃闻,近日寝睡既已稳,水剌既已加进,感冒既已和解,咳嗽既已差解。虽未至于快复,圣候之康宁,比冬初不啻万万,中外欢抃之心,何可量也?称庆呼嵩之礼,何可废也?可贺之事,孰有大于此者,而不敢即请于前冬愆候初复之日者,顾以其时,连有感冒之候。故趑趄迟留,未敢仰禀,而下情之激发,有难沮抑,则今日之陈请,亦已晩矣。属玆新正节序和煦,元证之平复,亦可指日而待。一造明庭,咸仰清光,庶几无疾,拜稽称贺,此岂浮虚无益之事乎?伏愿圣明,亟赐一命,以副群下之望,不胜幸甚。”传曰:“已谕于礼官。”
1月9日
[编辑]○丁酉,有政。
○朝,王世子问安。
○宪府启前辞具宬削夺事,且曰:“近来国家多事,民生艰苦,八道皆然,而畿甸尤甚。守令之贻弊于民,有不暇论,至于监司,为一道表准,所当以简约率下,而米谷之捧,初出于无名,而私用于营门;纸地之价,多责于民间,而终归于浪费。因循沿袭,渐成痼弊,哀我残氓,怨咨无告,物情殊以为未便。请令监司,亟袪此弊,俾活畿内之民。”答曰:“允。具宬,功臣,法当封君。前日既已被罪蒙宥,今不可再行削夺之意,前已言之。当此调摄,不必烦扰。不允。”
○夕,王世子问安。
○太白见于午地。
○以柳希奋为弘文馆直提学,金大来为弘文馆典翰,吴百龄为司宪府执义,成时宪为司谏院献纳,黄敬中为弘文馆修撰,尹𪰙为成均馆直讲。
1月10日
[编辑]○戊戌,朝,王世子问安。
○宪府启曰:“自上方在静摄之中,臣等非不知烦渎之未安。第缘具宬党奸杀士之罪,在所罔赦,而得保首领,圣恩既优,放赦还家,鸿泽继霈,圣上之待勋臣尽矣。至于茅土之封,反加于有罪之人,使舆情益愤,公议愈激,不得不屡渎于天听。请勿留难,亟赐兪音。”答曰:“乃其分内法当之职,非分外滥加之也。不允。”
○谏院启曰前辞具宬削夺事,答曰:“功臣法当封君,削夺不可更为。不允。”
○夕,王世子问安。
1月11日
[编辑]○己亥,朝,王世子问安。
○传于药房曰:“四物元已为剂入矣。朴知止之意,则欲用何药乎?欲知之。知止之言,不可不采用。常时提调等议药之际,知止之言,用之可也。”药房回启曰:“久进丸药议定之时,朴知止以为:‘四物元合滋肾丸用之为当。’他医官四、五人亦欲用四物元,故用知止之言,四物元合滋肾丸议启,而加入,则知止及诸医等,商议以定。至于常时议药之时,亦常采知止之言,交感丹亦是知止所言之药矣。”答曰:“知道。”
○谏院启前辞具宬削夺官爵事,答曰:“可从之事,则病中烦扰不厌,而不从乎?诚以功臣封君法当之事,更为削夺,不中之举,不允。”
○弘文馆上箚,略曰:
伏以,绫海具君宬,谄附奸臣,构杀善士之罪,国人之所共愤,天下之所难容。当初只加窜黜,已为失刑,虽使老死谪所,于渠亦足。直以羁靮微劳,获被宥放之恩,国家酬功,可谓至矣,而既给职牒,旋命收叙,物情之愤,愈久愈郁。不意今者,又下封君之命,公论之发,固其所也。臣等伏见近日答两司之批,每以功臣法当应授为教。噫!宬之罪恶,论以王法,则合置重典,固难轻贷,岂可诿以法当应授,而俾厕宰列,有若无罪者然乎?若以宬谓之功臣,而必授之职,则郑澈亦功臣也。既以负国贼臣之罪,尚在削夺之籍,宬为澈腹心,助澈为恶,其罪有浮于澈,而独蒙宽假之典,反享茅土之荣,则国家待小人之道,不亦傎乎?两司论列,已浃一旬,而天听愈邈,兪音尚閟。臣等待罪论思,不容含默。伏愿殿下,亟从公论,以快舆情,不胜幸甚。取进止。
答曰:“既策为功臣,则功臣之增秩封君,非法耶?教书内云何?至若削夺之罚,则前日既已行之,今既蒙赦,又何更为?凡事得中为贵,玆以不得从之。”
○宪府启前辞具宬削夺事,且曰:“副护军宋梦龙身居堂上之列,不念宝牒之重,当《璿源录》单子书呈之时,以他人为祖,欲荣其族派,以二妾为妻,欲以孽为嫡。其悖戾巧滥之状,莫此为甚,不可齿在衣冠。请命削去仕版。”答曰:“封君非滥,削夺已施,不允。宋梦龙事,不近人情。其时推考,则他人误书云,不无其然。其时推考以治之,今不可至于削去。不允。”
○夕,王世子问安。
○备忘记曰:“《新增类合》一书,乃柳希春所著。更得完本订正,令善书人改书开刊事,言于弘文馆。”
1月12日
[编辑]○庚子,朝,王世子问安。
○宪府启曰前辞具宬削夺官爵、宋梦龙削去仕版事,答曰:“已谕。勿为烦扰。”
○谏院启曰前辞具宬削夺官爵事,答曰:“已谕。勿为烦扰。”
○夕,王世子问安。
1月13日
[编辑]○辛丑,朝,王世子问安。
○司谏李志完启曰:“臣于本月初九日,重患贱疾,呈辞受由,而同僚适皆有故,绫海君具宬党奸杀士之罪,阙焉不启。缘臣告病,致有此事,请命递斥臣职。”答曰:“勿辞。”
○行大司谏南以信启曰:“本月初九日,同僚皆有故。具宬请罪,臣当连启,而适于其日,得胸痛甚苦,不得诣阙,使至严公议,一日停过,已极未安。缘贱疾不瘳,未即控避,臣罪尤大。请命递斥臣职。”答曰:“勿辞。”
○宪府启曰前辞具宬削夺官爵、宋梦龙削去仕版事,答曰:“具宬,勋臣,依法封君。至于削夺,今不可更为。宋梦龙,不无情外之言,削去过重。并不允。”
○夕,王世子问安。
○谏院启前辞具宬削夺官爵事,答曰:“法当之封,何可论乎?前已被罪,岂可再乎?”
1月14日
[编辑]○壬寅,有政。
○朝,王世子问安。
○夕,王世子问安。
○谏院启曰;“淮阳府使张彦忱性本迂踈,处事弛缓,家在一日之程,亦多贻弊之事。北路要冲之地,决不可付诸此人之手。请命罢职,其代各别择遣。庆安察访申楯人物悖妄,行己无状,不齿于人类久矣。今授本职,莫不惊怪。请命罢职。”答曰:“允。”
○以柳希奋为承政院同副承旨,成俊耉为议政府舍人,赵希轼为翊卫司司御,沈悦为都摠府副摠管,洪庆臣为副护军。
1月15日
[编辑]○癸卯,有政。
○朝,王世子问安。
○夕,王世子问安。
○巳时,太白见于午地。
○以卢稷为兵曹判书,申钦为京畿观察使,睦长钦为弘文馆副应教。〈为人愚猾。尝造言曰:“有宰相言于北道防御使李箕宾,使以长钦为从事官。”其宰相问于箕宾,箕宾曰:“从事官何敢自辟?”长钦言穷乃曰:“此言权韠言之矣。”长钦恳请韠,使以曾闻样为言,韠大怒曰:“吾不曾闻也。”李恒福闻之曰:“睦长钦百战百败之人也。”其凶险如此。〉
1月16日
[编辑]○甲辰,朝,王世子问安。
○夕,王世子问安。
○巳时,白太见于午地。
1月17日
[编辑]○乙巳,朝,王世子问安。
○夕,王世子问安。
○宪府启曰:“宗室之不得在外,自有法典,而近来居外者多,在京者少。姑举其现发者,春溪正鼋、宜城副守孝忠等,横行远方贻弊,至于公然受禄,极为骇愕。请并命罢职。部将为职,是武弁发轫之地,不可不择,而部将李寿𬸘为人无状,多有悖戾之事。请命罢职。沃沟县监李时益为人泛滥,当御史巡到之日,欲图善政之名,使所率亲切之人,做作称誉之书,教诱邑人而呈之,极为骇愕。请命罢职。”答曰:“允。”
1月18日
[编辑]○丙午,朝,王世子问安。
○宪府启曰:“凡官计仕升迁,自有规例,近来门荫之官,别无可纪之劳,而超资越序者,比比有之,物议之未便久矣。淮阳府使金尚宽自判官升佥正,未满一朔,遽陞三品,官爵猥滥,莫此为甚。请命改正。司导寺主簿曺景仁为人悖戾,身有重病,不合御供重地。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前工曹参判郑仁弘上疏曰:
伏以,臣远伏南陬窃闻,王候未豫,越自春间,而万几依旧,裁遣不滞,意谓无妄之作,宜有勿药之喜,而药不可试。日月颇积,以至十月之交,尤有不安节之候,中外遑遑,远近忧闷,未浃旬日,旋有乃瘳之庆,此诚天地之所眷佑,神明之所扶持,宗社之幸如何?窃闻,常日尚有元证,一样之教云,远地传闻,不胜闷虑之至。臣身在岭外,距都城近千里,年逾七十,衰朽内剧,疾病外乘,龟缩田庐,顿无筋力。迄未从尝药之后,罪戾深重,无所逃遁,瞻望北阙,无以为心也。臣受国厚恩,报效无路,朝夕而死,泉壤之下,长抱无穷之憾,则今虽不能自效于辇毂之下,岂合身逢圣明之世,遽焚遇遁之章也?独念,圣候尚未尽瘳,而遽以狂瞽之说,仰尘天日之鉴,臣虽至愚,岂不知不安于心也?第以宗社危疑之象,明在目前;国家存亡之几,迫在朝夕,盖有不容噤默者。故冒万死,开一喙,拟为垂死之日,报国之地,不欲为姑息妇寺之忠,窃自附于爱君以德之义,惟殿下垂察焉。臣窃闻之道路,去十月十三日,自上,下传摄之教,领议政柳永庆心忌原任大臣,挥斥尽去,使不得参看,累上防启,独与时任共之。至于中殿下谚书之旨,便回启曰:“今日传教,实出群情之外,不敢承命。”台谏戒使不闻,政院、史馆仍秘圣旨,使不传出,永庆有何阴谋凶计,不欲人知,乃至于此?噫,中殿塞渊之旨,深体殿下之意,为国家远大之计,虽古之高、曹,马、邓之贤,亦莫之过,而永庆极力搪塞,无所忌惮,秘其不当秘之圣旨,逐其不当逐之原任,中外传闻,舆情骇愤。噫!国事非一家之私,原任有与闻之例。臣不敢知永庆之使不得参知者何意也,国君有故,则贰君之监国处守,古今之通规也。臣不敢知永庆乃谓群情之外者,欲何为也,台谏不得闻,则非国政也。其事也,政院、史馆同为私秘,则知有私党,而不复知为王事也。臣请详陈之,殿下深念宗社之重,剂量玉体之候,思以委诸储君,就闲调护,圣明之教如青天白日,臣庶所当共闻,万物可以咸睹。况以原任之臣,而反不使参知,其阴凶诡秘之状,恣行胸臆之情,明若观火,不可复掩矣。噫!永庆则固有奸矣,原任诸人亦岂得无失也?有政既可与闻,则岂合听永庆之专恣,默默被逐,如群羊而已也?凡有事,必使广议于宾厅者,乃所以防权奸专横之患,而毕竟如此,则将焉用彼相哉?至谓出于群情之外,则所谓群情者,何所指耶?若其私党所不欲,则特以若干辈阴谋奸计,指为群情,而欺罔君父之耳目也。若以为国人之所不愿,则或传或摄,以系人心,以定国本,而静摄玉候,遄召永瘳之庆,朝著搢绅之情也,都人士女之情也,海隅苍生之情也。凡有血气者之同情,而谓非群情,是显有无君之心,而敢为盍朝之鸣也。臣不敢知,先蔽圣志择于诸子,正位东宫,非殿下之知子乎?懿仁圣后抚为己出,载在玉册,非殿下之本意乎?大驾西幸,命使分朝,称为大小,委以监抚,百僚称臣,非殿下之明教乎?命入侍疾,念释玆在玆,名言允出玆在玆,非殿下之圣虑乎?世子入侍之后,中夜涕泣,露立祷天,致元圣请命之诚,非殿下之所知乎?凡此数段,无非圣衷之所眷,天日之所临,国人之所知,而永庆之携贰如此,是无贰君也,反殿下也。王体之疾,虽未全瘳,稍向平安,亦世子诚孝动天之致,国人传闻,莫不感泣,咸曰:“圣上教训之得其道如此;世子之仁孝格上下如此,圣父有贤子如此,国家之福无穷矣。”若以物情之多少言,则传摄调护之举,国人所同愿,国人之外,复有群情乎?执其言,而原其心,则异时将欲自为弥远,而济王我东宫也。永庆自知于东宫谋危之情已露,猜隙日甚,其自为谋,宜无所不至。殿下谓永庆能复以吾君之子,视东宫乎?其势将不止此,必售其奸计,得以甘心,而后已也。窃意,朝廷宜有请剑之人,自十月至于今,伫乎有闻,閴其无人,则方在要路者,无非永庆之私人,知有永庆,而不知有殿下,宁负殿下,而不忍负永庆。台谏之不言,永庆之爪牙也,大臣之纯默从臾,永庆之羽翼也,政院、史馆之私秘圣旨,永庆之腹心也。殿下股肱大臣,而大臣如此,耳目台谏,而台谏如此,喉舌政院,春秋史馆,而政院、史馆又如此。殿下孤立于上,而无蚁子之倚,有贤嗣而将不相保。臣见贼殿下之父子者,永庆也;亡殿下之宗社者,永庆也;祸殿下之国家臣庶者,亦永庆也。噫!诚使世子,初不被择而为嗣,则亦一王子耳。曷尝有动摇危疑之忧,至于此也?是则殿下始焉择之为嗣,终焉纳之不测之地,殿下何有于一凶臣,而将不免贻祸于贤嗣耶?宋高宗,季世之中主,又无疾病之故,择宗室子普安王为嗣,仍以逊位曰:“付托得人,吾无憾矣。”史氏特笔为美事,君子称为尧、舜之禅。今世子之为权摄,以亲则诞生之子也,以人则仁孝之德也,以时则玉候之未豫也。以诞生仁孝之子,仍不豫之日,而有传摄调护之命,则为大臣者,所当将顺之犹恐不及,乃反包藏祸心,唤私为公,谓非群情,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况向在寇乱之中,小朝南下,抚军监国,久系一国之望。及大驾返国之后,还位潜宫,前规已成,事理明正。今为权摄,乃是照旧之举,了无纤芥之疑,而永庆诬罔沮抑,箝制阴嗾,专恣胁逐,一眴目而为前古所未有之事。凶浮安老,道路以目,将有不忍言者,此正所谓蔓难图也。柳永庆之有此举措,欲以媚悦殿下,为固宠专国之计耶?此在庸君昏主之时,则固可逞也,殿下之乾刚,无私不胜;殿下之离明,无幽不烛,而乃敢如此,臣窃惑之。苟非愚妄,恐或有所恃也。臣闻,《易》曰:“不过防之终,或戕之凶。”伏愿殿下,深惟宗社之计,更鉴前代之辙,审察奸凶之情,防之益严,而不虑其或过。亟举永庆动摇东宫,谋危宗社之罪,一正常刑,使继恩、昌龄之奸,不得更作于他日,以固国本,以幸宗社,为亿万年无疆之休。如以臣言为过虑,则先加妄言之诛,以快奸党之心,则臣得死于圣明之下,而不死于永庆之凶祸,诚所幸也,非所恨也。臣固知自古直言权奸之罪,如张纲之劾奏梁冀;胡铨之请斩秦桧,俱被阴中,为祸甚酷也。窃念,古人于邻国弑君之贼,虽已告老,犹得以请讨。况在本朝,反君误国之凶,岂合以身在散地,而缄口齰舌,辜负圣明,甘为不忠之臣,自干天地鬼神之诛殛也?伏愿殿下垂察焉。臣不胜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
不踏启字,还下政院。
○夕,王世子安问。
○巳时,太白见于午地。午时日晕。
1月19日
[编辑]○丁未,朝,王世子问安。
○献纳成时宪启曰:‘臣路逢唐恩君,未及避马之际,唐恩君前导下人公然叱之曰:‘此台官何以不识事体?’张目奋臂,再三言之,无所忌惮。臣之当初不避之失,在所难免。况见辱于下人,至于此极,决难仍冒言地。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夕,王世子问安。
○巳时,太白见于午地。
1月20日
[编辑]○戊申,朝,王世子问安。
○司谏李志完启曰:“无状小臣,承乏重任,血诚乞免,未蒙允可,夙夜忧惧,无所措躬。窃念,风和渐近,倭使不远出来,许多讲定之事,必须预为料理,先期下去,乃免颠倒之患,而臣方忝言官,且值三省交坐,非但日不暇给,前头又有别举监试官之事。本院五员,分往五所,出榜罢场之间,应费八九日字,渡海先声,不意来报,则势必窘迫。请命递臣本职,一行员役及凡干接待应行节目,令该曹照旧参商,作急磨炼施行。”答曰:“依启。”
○谏院启曰:“献纳成时宪云云,引嫌而退。相逢之初,偶未及避,而下人横加叱辱,极为无谓。成时宪别无所失,请命出仕。”答曰:“依启。”
○巳时,太白见于午地。
○夕,王世子问安。
○以宋言慎为知中枢府事,李庆涵为承政院左副承旨,朴承宗为司宪府大司宪,宋应洵为弘文馆副提学,姜签为兵曹参知,李必荣为司谏院司谏,沈宗道为淮阳府使,尹𬘩为庆尚道都事,睦大钦为弘文馆正字,李志完为弘文馆应教。
○礼曹启:“告庙、上梁文议于大臣,则皆以为:‘古者凡有兴作,卜以定吉凶,祭以告神祇,今行此礼,无所不可。惟上梁文初非系于礼仪,盖出于中古,遵颂祷之遗意,似不当问礼之有无也。伏惟上裁。’领议政柳永庆病不收议。大臣之意如此,祭告后土,似当行之。上梁文亦令制述,依古者颂祷之意,并于上梁日举行何如?”传曰:“允。但上梁文,蒙古之事,何足引以为例?”
○左边捕盗厅启曰:“今者科场举子之多,倍于曩时,充满闾家,至于露处者亦多有之。当此之时,不无偸窃财畜之患。请令该曹,充定军士,不动巡伏,且加军官军士,限科场罢撤间,以为巡绰之用事,捧承传何如?”传曰:“允。”
1月21日
[编辑]○己酉,朝,王世子问安。
○司谏李必荣启曰:“臣于上年冬,抄遭同生兄丧,惨恸之馀,心神昏愤,罔觉时日之易迁,冬三朔课制,未及书呈。无缘不作,例被推考,则以应推之人,势难仍冒言地。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献纳成时宪、正言具寭启曰:“臣等俱以无状,待罪言地。今见前参判郑仁弘疏辞,以领议政柳永庆为极恶之人,而以台谏为其爪牙。臣等显被诋斥,至于此极,决不可䩄然仍冒。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掌令李庆禥、持平宋硕祚、黄谨中启曰:“臣等伏见前参判郑仁弘疏辞,力诋领议政柳永庆,加之以极恶之名,而又以台谏为其爪牙。臣等俱以无状,待罪台谏之列,显被诋斥,至于此极,不可䩄然仍冒。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领议政柳永庆上疏曰:
伏以,臣伏见前参判郑仁弘之疏,狼藉辞说,专以臣动摇东宫,谋危宗社为目,横加恶名,无所不至。人臣遭此穷天之冤、极地之痛,而若不明白辨别于天日之下,则生不得自立于人世;死不得瞑目于地下,岂敢以烦渎为嫌,而不尽其痛迫之辞乎?伏愿殿下垂察焉。上年十月,自上感伤之证,遽发于久摄之馀,群下遑遑,罔知攸措,而其时,臣以药房提调,方在差备门内,政院传以命召三公之教,继有密符之下,臣与左议政臣许顼、右议政臣韩应寅合符之后,待命于差备门外。俄而政院传言:“退待于宾厅,”臣与左、右相,诣于宾厅,则原任大臣,已不在矣。臣等奉承传摄之教,窃伏惟念,苍皇之际,特有此命,其为宗社大计,益巩根本之图者,出寻常万万。臣等非不知将顺圣旨,而第自上不得亲御万几,才一两日耳,偶感之证,自当勿药有喜,一日二日庶几乃瘳。颙颙群下之望,惟在于此,而内旨遽下于此时。回启中所谓今日之教,出于群情之外者,实为此而言也。况王世子闻有此命,忧遑之中,益增闷迫,废食涕泣,不知所为,凡在臣庶,孰不为之感动乎?臣等之不能遵奉者,曲折如斯而已。其言曰:“挥斥原任大臣,使不得参看,累上防启,独与时任共之。”臣等未至宾厅,原任大臣既已出去,则所谓挥斥云者,臣实未晓也。自上既命召三公,臣等又勘三公命召之符,其时回启之事,当在时任,故臣等相议回启,而其备忘及回启之草,即令舍人吴百龄持示于原任大臣所会之处,其原任之不得一时参看,势所然也。其曰:“台谏戒使不闻,政院、史馆秘圣旨,久不传出”者,常时备忘下于三公,则回启之后,备忘及启草注书,例为持去,其后台谏之闻与不闻,非大臣之所与知者也。王世子聪明仁孝,出于天性,毓德春宫,十有七年,臣民之所共戴,宗社之所付托。储位素定,国本已固,而仁弘乃敢假托传禅之事,阴图嫁祸之计,做作凶惨之说,无所不用其极。一则曰携贰如此,一则曰猜隙日甚,一则曰阴谋秘计,一则曰谋危之计已露,至以为贼殿下之父子,其言之凶惨诬罔,非但不忍言,亦所不忍闻。仁弘之为此说者,未知所指者何意,所构者何事也。方今圣明在上,元良在下,止慈止孝,两宫欢洽,虽王季、文王之为父子,无以加矣。仁弘乃敢以无形罔极之言,只欲构捏臣身,而不知自陷于穷凶极恶之地,其计惨矣,而其心则妄也。弥远,宋之贼臣也,而仁弘比之于臣,构陷之状,可谓极矣,而至举济王之事,拟之于不敢拟之地,其心所在,尤不可测也。臣猥以无状,过蒙天恩,叨冒相位,今已七年。久妨贤路,罪戾山积,前后遭谤,非止一再,而惟思反咎,未尝自列。今之被诬,不但祸及一身,实是系关宗社。自有此疏,心骨俱惊,肝胆摧裂。席稿待罪,而数日已过,刑章不加,人臣负此恶名,一日未雪,则是一日悖逆之臣,不得不吁呼于圣明之下。伏愿殿下,下臣司败,推核实状,以正臣罪,以谢人言。不胜痛迫战灼之至,谨昧死以闻。
答曰:“观郑仁弘上疏,极为凶惨,而但不得解见耳。予有心病,不能正视,瞥然看过而已。其间至有语涉于予者,而亦不知其所以为之说,尤极阴惨。仁弘无故,动摇君心,倾陷领相。意者,群小之中,欲陷领相者,做作讹言飞语,以播于南中,仁弘掇拾,为此疏欤?其言虽不足与较,而生事于无事之中,至亲之间,不得不因此致疑而有间,朝廷之上,或有所不静,则大为不幸。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喧啾,有何嫌焉?且其传教之事,元自只令传于三公,非泛然传于大臣者。彼哓哓者,果何人耶?卿其安心就职,勿以为意。”
○夕,王世子问安。
○忠清道儒生进士臣李挺元等上疏曰:
伏以,贼臣柳永庆以阴险狡猾之资,负穷凶极恶之罪,窃据台鼎,假息覆载,为神人所共愤者久矣。幸赖前参判臣郑仁弘忘身徇义,远伸正议,举国相庆,伫见显戮,已经累日,圣旨尚閟,群情愈郁,天地将闭。我国家二百年宗社,终必坏于此贼之手耶?臣等伏见,凶魅久窃大柄,根柢已固,鸱张气势,箝制一世,朝野惴惴,畏其阴中,心知其非,口不敢言。元臣故老,任其呼斥,台阁、近侍承其頣指,国势岌岌,危如朝露。谁肯蹈机触锋,为殿下一开喙乎?仁弘既言之后,凶党益肆,略无顾忌,职带言责者,亦不待罪,其无君纵恣之状,至此尤著。履霜不戒,坚冰将至,前头之祸,恐不忍言也。臣等身在草野,涵泳圣泽,坐见巨猾擅国罔上,而尚未效陈东一言,臣等之负殿下,亦已多矣。丹赤所在,忠愤自激,誓不与此贼俱生,来叫九阍,干冒天威。伏愿殿下,亟正永庆之罪,以快臣民之愤。臣等不胜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批答在下。〉
○弘文馆典翰臣金大来箚子,略曰:
两司〈见上。〉并引嫌而退。王世子正位春宫,于今十七年。天意已定,人心已属,苟非大恶不道之人,畴敢有异志于其间哉?国家不幸,士林携贰,人心之不测,已到十分地头,构虚捏无,无所不至,乃做流言,传播中外,非一朝一夕矣。仁弘之疏,遽出于此时,至以永庆动摇东宫,谋危宗社为罪,许多辞说,极凶极惨,有非人臣所忍闻、所忍道者也。噫!圣上之慈爱极矣;东宫之诚孝至矣。两宫之间,和气蔼如,一国臣民,孰不以亿万无疆之休,称庆也哉?若使永庆,苟有其罪,则是宗社之贼,人人皆得以诛之。如无是罪,则必出于奸人,造此无根之说,假手草野之人,阴售鬼蜮之谋,其为计不亦巧乎?永庆之有罪、无罪,盖不足言,而至举两宫之言,欲间我圣上骨肉,吁,宋人所谓:“熙、丰旧臣,多憸巧小人,他日有以父子义间上者。”不幸近之,岂不痛哉,岂不痛哉?大抵今此之疏,不但陷一永庆,必欲一网打尽,空国而后已。台谏之并被诋斥,固其所也,岂可以诬罔之言,轻递言官乎?况疾病之来,人所难免,未得偕避,有何所失?且身遭同气之丧,方在惨痛之中,未及制呈,势所必至。但无缘不作,既有推考之例,则台谏有应推之失,势难在职。请献纳成时宪、正言具寭、掌令李庆禥、南复圭、持平宋硕祚、黄谨中并命出仕,司谏李必荣递差。取进止。
答曰:“允。”
○太白见于午地。
○备忘记传于政院曰:“一罪之人,昏夜行刑,有若潜杀者然,殊无广示众人,快正典刑之意。况《大典》内:‘雨未晴,夜未明,勿行死刑。’云。今后夜间勿行死刑事商议,永作规例事,言于禁府。”
1月22日
[编辑]○庚戌,朝,王世子问安。
○左议政许顼、右议政韩应寅启曰:“上年十月十一日,臣等与原任大臣,同在宾厅,伏闻命召三公之教,奉合密符之后,即进于差备门外,则领议政柳永庆自侍药厅出来会坐。未久又下往会宾厅之教,臣等与柳永庆诣宾厅,则原任已为出去矣。及承传摄之教,继奉内殿谚书,臣等惊惶失措,精神飞越。回启之际,相议措辞,只陈臣子至情耳,岂有一毫他念于其间哉?今见前参判郑仁弘之疏,拈出臣等启辞中,一段文字,转成许多说话,至以永庆为动摇东宫,谓臣等从臾而共之,且以羽翼目之。永庆既以此为罪名,则为其羽翼者,厥罪惟均,岂可全然归罪于永庆,而苟冒于具瞻之地哉?伏愿圣慈,亟命罢斥臣等之职。当此调摄之日,极知渎扰之未安,而既被人言,不得不自列于天日之下,惶恐陨越,伏地待罪。”答曰:“仁弘之言,有同失性人之所为,极为痛心。不独诬陷领相而已,一时台谏、侍从,皆指为党与,尽归之罪网,是为一网打尽之计,其心之惨毒如此,卿等宜安心勿待罪。”
○政院〈都承旨权憘、左承旨崔濂、右承旨李馨郁、左副承旨李庆涵、右副承旨李德温、同副承旨柳希奋。〉启曰:“臣等俱以庸驽,待罪喉舌之地,其于出纳之责,虽未能效其万一,而至于院中流来旧规,则必欲遵守,而勿令隳废者,此臣等区区之志也。自前凡秘密之自外以入者,封书之自内而降者,未出朝报之前,台谏欲为闻知,则城上所以书札通问于注书,注书亦以书札答通者,乃旧规也。上年冬初,自上命召三公,仍下封书,其时谏院则书问于注书,故即为答通,而宪府则使注书传书以送。注书来言于臣等曰:‘宪府不为简通,而责令书送,此非规例,何以处之?’云云,臣等以为:‘简札相通,自有规例,不为简通,使注书直为书送,则非院中旧例也。’如是分付,俄而宪府简通,故即为回答矣。今见郑仁弘上疏之辞,以臣等私秘圣旨,久不传出,知有私党,而不知有王事,丑诋狼藉,不遗馀力。仁弘之诬罔构捏,固不足深较,而臣等奉职无状,重被人言,至于此极,不胜惶恐,席稿待罪。”传曰:“不可因一无形妄疏,纷纷骚扰。勿待罪。”
○答昨日李挺元等疏曰:“收拾郑仁弘緖馀,诬陷大臣,此必听人射影之嗾耳。朝廷大体,儒生不宜妄言。”
○备忘记曰:“郑仁弘欲令世子,速受传位,其自为谋,则自以为于世子尽忠,而其实则不忠甚矣。诸侯之世子,必受天子之命,然后方可谓之世子,今世子未受册命,是天子不许也,天下不知也。一朝遽受传位,万一天朝诘之曰:‘汝国之所谓世子,天朝未许封,汝王私自传位。汝王之职,亦天子之职,非汝王所擅便者,世子亦何敢私自受之?无乃中间有所以然之故欤?’横加不测之名于世子,而诘问大臣,则将何以结末耶?予则特因一身之闷欲退,而大臣谋国,岂可不为周遍?岂比躁妄人之虑哉?大臣岂但以许退旧君为不忍而已乎?今因仁弘之疏,上而予心不安,夜不能寝,昼则不食;下而大臣台侍,皆不安其职,可谓无前之变也。政院知悉。”
○夕,王世子问安。
○掌令南复圭启曰:“前参判郑仁弘力诋领议政柳永庆以极恶之辞,而至斥台谏为其爪牙。臣之无状,亦待罪言地,适患胸痛,未得与同僚一时避嫌,臣之所失尤大,不可䩄然仍冒。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弘文馆启曰:“两司引嫌而退。本馆当为处置,而副提学宋应洵、副校理郑广成、修撰黄敬中台谏相避,应教李志完、修撰李好义、正字睦大钦未肃拜,副应教睦长钦、校理闵庆基出使,校理尹孝先在外,副校理闵德男病不进,副修撰奇协呈辞受由。今此避嫌之事,所系重大,臣大来不可独为处置。未肃拜、病不进、呈辞之员并命牌招,肃拜同参何如?”传曰:“允。”
○以大司谏南以信卒逝单子,传于政院曰:“别致赙为之。”
1月23日
[编辑]○辛亥,朝,王世子问安。
○献纳成时宪启曰:“伏见李挺元等疏辞,谓以郑仁弘呈疏,台谏不即待罪,至以无君纵恣目之。显被诋斥,至于此极,决难䩄然在职。且司谏李好义之妾,臣同姓四寸孽妹,在法当避矣。上年九月间,好义为司谏时,臣忝授司宪府持平,即欲引避,而两司与一司有间,物议不以为嫌,故不为辞避,好义亦以疾,不久递免。以此遂为行公,而厥后人或有以臣当初不避为未稳者。今则同在一司,决不可不避,而在下者当递。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正言具寭启曰:“臣今见进士李挺元等疏辞,以郑仁弘呈疏,而台谏不即待罪,目之以无君纵恣,显被诋斥,至于此极,不可䩄然仍冒。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掌令李庆禥、南复圭、持平黄谨中启曰:“进士李挺元疏辞,以臣等见郑仁弘疏,而不即避嫌之故,至指以无君纵恣,显然诋斥,决不可仍冒。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检阅李善行、朴海上疏曰:
臣等俱以庸劣,备员史馆。上年十月十一日,自上,下传摄之教,继有内旨,臣等或进于宾厅,或诣阁门外,即时誊书,相与传示,本馆官员,皆得参观,岂有私秘之理乎?此外传出,非臣等之职也。今者伏见前参判郑仁弘疏辞,一则曰史馆私秘圣旨,久不传出,一则曰史馆之私秘圣旨,永庆之腹心也,捏加丑诋,恣意打尽。仁弘诬构,固不足较,缘臣等奉职无状,挂其齿牙,被斥至此,贻辱史局,臣等罪宜万死。当此自上静摄之日,微末臣等,渎扰圣聪,尤极惶恐。席稿不胜战灼之至,谨昧死以闻。
答曰:“仁弘之疏,何足与较?可安心供职。”
○夕,王世子问安。
○王世子下令曰:“当此国家艰危之日,被情外之言,必不安于心,余深用疚怀。宜勿为未安,安心就职事,往谕于师。”前说书金声发以下令之意,往谕于师,则师柳永庆达曰:“下令辞意恳至,不胜感激。但被诬罔极,痛迫之至,不知所达。”
1月24日
[编辑]○壬子,朝,王世子问安。
○大司谏李效元启曰:“臣以至愚极陋,无一善状,而遭遇圣明,窃禄朝著,二纪于玆矣。圣恩如天,不惟不加之罪,谏长之命,又出于蒙寐之所不到,兢惶缩踧,无地自容。臣欲退伏私室,以待公论,则迹涉窥避,贪恋圣眷,偃然承当,则人将谓何?臣之进退,实为狼狈。况近日之事,又有所不忍言,而难处者,则虽使刚方正直者当之,犹惧其难能,如臣庸劣,最居诸臣之下,岂敢冒据,以速官谤?伏愿圣慈,特命镌免,以安愚分。”答曰:“勿辞。”
○持平宋硕祚启曰:“臣伏见李挺元等上疏以为:‘台谏承柳永庆頣指。’又以为:‘职带言责者,亦不待罪。’臣忝在台谏之列,被人丑诋,不可䩄然在职。昨日所当与同僚一时辞避,而适伤风寒,贱疾猝发,又缘臣父应洵方为玉堂长官,臣又忝台职,父子同在三司,非但私心未安,至于台谏处置之际,亦不得参,事体苟简,多有妨碍之事,尤极未安。欲为具由辞避,已呈辞单于政院,既已呈单,则势难行公,故未敢承命就职,而政院以大司宪臣朴承宗呈辞亦到,还给臣之辞单,进退狼狈。今始来避,臣之逋慢之失亦大,决难仍冒。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大司谏李效元来启曰:“云云,〈见上。〉并引嫌而退。臣伏见李挺元之疏,不过仁弘之馀论,而凶辞惨说,殆有甚焉。必有大奸人,做作流言,假手仁弘,而恐其计之不得售,又阴嗾儒生之亲切者,托以忠州之儒,有若草野之言,雄唱雌和,相为表里,又欲构陷于不测之地而后已。自古小人之倾陷当事,图济己私者非一,而未有如此辈之凶且巧者也。不可以奸人诬罔之言,轻递言官,以堕其术中。况疾病之来,人所难免,其不得赴召,势所必至。父子同在三司,尤无可避之嫌,而相避之员,在下者递,法所当然。请正言具寭、掌令李庆禥、南复圭、持平黄谨中、宋硕祚等并命出仕,献纳成时宪递差。”答曰:“允。”
○领议政柳永庆上疏曰:
伏以,臣披沥肝膈,冒上尺疏,冀垂辨核之旨,甘伏刑章之加,而圣恩如天,不惟不之罪,反以温旨慰谕之,至以安心就职为教,臣尤不胜惶恐闷迫,罔知所为。臣之横被诬告,是何等罪恶也?覆载之所不容,神人之所共殛,未辨别之前,则是为悖逆之臣,决不可淹延时日,苟活性命。此臣之所以不避烦渎,至再吁呼者也。当初传摄命下,群下之情,皆以为闷迫,王世子亦闻此命,遑遑罔极。臣与左右相,同议回启,此固出于人情天理之所不容已者也。今乃反转启辞中语,执以为咎,至此之巧,设使其时原任大臣,一样参看,则其将无辞遵奉,如仁弘所言乎?仁弘亦人,若知此间曲折,则虽听人指嗾,其构陷诬捏,岂至若此之甚乎?臣年迫六十,白发种种,位跻台鼎,涯分已极。区区所愿祝者,惟在于国家安宁、朝廷协和,而人心不淑,世道渐艰,如臣者虽在于世无补。玆以屡为乞退而不得,贪恋圣恩,迟回至今,受此恶名,此臣之罪也。呜呼!自古人臣,被诬于小人者何限,今臣被诬之事,尤极冤痛。至于李挺元之疏,斥臣以贼臣,此乃奸人之欲害臣者,恐其情状,毕露于圣明之下,百端谋为,益肆奸巧,必欲遂其计而后已。请下臣司寇,一一辨核,然后退伏斧锧,死无所恨。伏愿圣明,天地父母,怜臣陷于诬罔,察臣急于暴白,亟下辨核之命,以正臣罪,以谢人言。臣不胜痛迫战灼之至,谨昧死以闻。
答曰:“卿之被诬之情,仁弘上疏凶谋之状,天日之所下照,一国上下之所共知,岂可足数奸人之术,乃为辨核之举哉?凡事疑似,然后乃核,既为无形,直是诬陷,又何核耶?所可痛者,奸人舍沙射影之计,无所不至,至于语涉君父,此真无君叛逆之徒也。早晩终必现露,上天岂容此奸人乎?宜遵前旨,勿为介意,安心就职。”
○政院〈都承旨权憘、左承旨崔濂、右承旨李馨郁、左副承旨李庆涵、右副承旨李德温、同副承旨柳希奋。〉启曰:“臣等伏见昨昨日下本院备忘记,臣等捧读再三,深感圣明于仁弘之疏诬罔惨毒之言,既已洞烛,而构捏之状,昭著而难掩,臣等何敢更赘于明鉴之下哉?第自上年以来,圣候虽在调摄之中,而裁决庶务,未尝少废,则十月之初,偶有感伤之证,而勿药之喜,乃瘳之庆,伫待于数日之间者,比举国群下之至情,而及承传摄之教,大臣于苍皇忧闷之中,只有庶几无疾之望,而不敢遵奉圣旨者,岂有他意哉?今者仁弘拈出启辞中无情之语,以为倾陷嫁祸之计,吁亦惨矣!况我王世子,正位储宫,国本已定,册命之降,虽有迟速,而请封之奏,久彻于皇听,宗社神人之托,积有年纪,而当其圣候违豫之时,忧形于色,废寝与食,露立终夜,诚格于天。及闻内降之旨,忧惶闷迫,罔知所处,至令讲官恳谕师傅,期于至诚回天,则大臣之不能将顺圣旨者,亦出于王世子之意也。此岂在外臣子之所可容喙于其间者哉?一自凶疏之入,大臣、台侍皆不得安其职,此实前古未有之变,而尤可痛心者,圣教以为:‘予心不安,夜不能寝,昼则不食。’言念及此,不觉心胆俱裂。伏愿圣明,勿以此疏之构诬,有所动念,而平心将谷,以尽摄养之道,此臣等区区之望也。惶恐敢启。”传曰:“启意知道,俱见至意。”
○夕,王世子问安。
○礼曹启曰:“上梁文,蒙古之事,何足引以为例事,传教矣。儒臣考出王磐所制,乃是胡元建庙之文,则圣教所谓何足为例者,果为允当矣。臣等但念,古者筑室,无不有祷祝之事。如《记》所谓:‘轮焉奂焉,歌于斯,哭于斯,聚国族于斯。’君子谓之善颂善祷,而《卫风》之《定之方中》,《周雅》之《斯干》、《绵》篇等诗,无非为颂祷而作也。然此则似指凡宫室营建而言也。至如《鲁》之《閟宫》,《商》之《殷武》,或为修宗庙而作,或为特立庙而作,而先儒皆以为,歌咏颂祷之词。以此观之,今玆重建太庙,独阙而不举,恐不无欠缺之意。况王磐之作,虽是蒙古之事,而上梁文则创自其前,宋家儒先所制,班班可见,似不可谓之起例于蒙古也。今者太庙上梁祝词,不可不为。群议同然,伏愿裁自圣衷,施行何如?”传曰:“依启为之。”
1月25日
[编辑]○癸丑,有政。
○朝,王世子问安。
○王世子启曰:“臣以无状,待罪不敢当之地,日夜忧惶。顷因上体违豫,遽下传摄之命,臣欲死不得。大臣回启,亦岂不谅臣情而然哉?不意郑仁弘做作不可道之言,上渎天听,至于圣教有‘至亲之间,不得不因此致疑而有间。’天下安有此事?臣万死之外,更无所达,伏地惶恐。”答曰:“近来人心极险,必欲使朝廷生事,做作不测之言,无所不至,极为痛心。世子名位已定,予与世子,少无间隙,天之所知,孰敢有凶逆之心哉?彼小人自做含沙之计,欲为网打之术,坏乱朝廷,离间父子,其心之凶惨极矣。然此不足置齿牙间。世子可安心,付之度外。”
○王世子下令〈讲院。〉曰:“余以不肖无状,待罪储位,日夜忧惧,恐或负付托之圣意,兢兢栗栗,罔敢少懈。上年十月圣候违豫之中,遽下不敢当之教,予闻此命,心神飞越,宁欲钻地以入,而末由也已。玆遣讲臣,恳乞于师傅前,使之竭诚尽力,必回天意而后已,此余之至情,而可质于神明者也。不图郑仁弘乃做不可道、不忍闻之言,上渎宸聪。当此静摄之日,以致天心欠安于上;贤师讼冤于下。非但累下严峻之批,至有寝膳不宁之教,余情之惊惶闷迫,曷有极哉?近日以来,夜不能寐,昼亦废食,遑遑蹙蹙,罔知攸怀。昨者略陈闷迫之情,仰吁天听,而圣批如此,捧读未讫,不觉感泪自零。宫官余之僚友,虽自内所为之事,不可不相知,故敢用封下,见后即当还入。”入番〈柳永谨、金声发等。〉乃于二十六日回达曰:“臣等昨日伏承下令,且见启辞及圣批,臣等不胜感激焉。但下令,至以夜不能寐,昼亦废食为辞,臣等忧惶闷迫,罔知所达。仁弘之诬罔凶惨之状,圣明洞烛,公议激发,罪人斯得,已示窜黜之典,举国臣民,莫不称快。伏愿邸下,平心弭念,以副臣等区区之怀。”
○正言曺明勗启曰:“新进小臣,素昧学识,言责重地,已非所堪,而今见前参判郑仁弘疏,以领议政柳永庆为谋危宗社,加极恶之名,以政院为其私党,论之深刻。一则曰私秘圣旨,一则曰永庆腹心,一则曰不复知为王事,一则曰喉舌政院,而政院如此,殿下孤立于上,狼藉罪名,不一而足。其诬陷阴惨之说,固不足与较,而臣父臣倬,即其时承旨也。父在诋斥之中,子居言论之地,揆诸事理,大有所未安。循例呈告,迹涉逋慢,稽谢恩命,心实惶恐。虽抗颜以出,而反复思之,决难仍冒。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近以此事,纷纷启辞于未宁之中,调摄亦不能为。鬼蜮之事,勿更挂齿牙间为宜。”
○左议政许顼、右议政韩应寅启曰:“臣等伏见顷日下政院之教,辞严义正,其为国家,忧深虑远之意,至矣尽矣。臣等聚首感激,钦仰自上止于慈之圣德也。王世子仁孝聪明,出于天性,毓德春宫,名位已定,臣民之所仰戴;宗社之所付托,而近来人心不靖,怪论百出,交乱生事之徒,接迹而起。若不明别而痛斥之,以绝其根柢,则千奇百怪,纷然并进,他日无穷之祸,将至于不忍言之地矣。伏愿圣明,益念宗社之重,以固国本,以定人心,不胜幸甚。臣等冒忝非据,无丝毫报答圣恩。当此危疑之日,不得不仰陈所怀,不胜惶恐战灼之至。”答曰:“启辞至矣。东宫名位已正,天命已定,人心攸归,而奸人自做邪论,交乱上下,不胜痛心。如此之人,朝廷宜摘发重治。”
○弘文馆副提学臣宋应洵、典翰臣金大来、修撰臣申光立等上箚,略曰:
伏以,臣等伏见前参判郑仁弘之疏,以领议政柳永庆动摇东宫,谋危宗社为罪案。不但构捏搢绅,至于语涉君父,许多辞说,极凶极惨,有非人臣所忍闻者。臣等自见此疏,肝胆欲裂,不知仁弘果闻之道路,而有此说耶,抑听人指嗾而为此谋耶。噫!仁弘之心之所在,臣等虽不敢知,而槪以疏中之辞,参以臣等所亲见者言之。上年十月初九日,自上感冒之证,遽发于久摄之馀,大小遑遑,魂魄俱失,咸造在庭,无复朝仪。越二日十一,有命召三公之教,继有密符之下。其时领议政柳永庆以药房提调,在差备门内,左议政许顼、右议政韩应寅,与诸大臣,会于宾厅,承命合符之后,三公皆会于差备门外。政院又以三公,往会宾厅之教传之,则三公未离坐,有一录事先以三公下来告之,则原任大臣或欲避入西边壁后者,或言避出备边司者,即出备边司,而三公到宾厅,则原任皆不在。传摄之命始下于此后,则彼疏中所谓:“挥斥尽去,使不得参看”者,果何说乎?当时命召者,只时任大臣也,传摄之命亦下于时任大臣,则回启之际,独与时任商议者,理所然也。彼疏中所谓:“独与时任共之”者,亦何言耶?此则臣等时在阙中,耳所闻、目所睹者然也。至于疏中以累上防启为言,臣等尤不胜痛愤焉。圣候违豫,久在调摄,轸念万机之或旷,益懋宗社之大计,有此传摄之教,此虽出于圣上巩固根本,镇定危疑之盛意,而揆以臣子之至情,岂可安于心,而遽为承顺乎?是以,当其命下之日,非但大小臣僚莫不忧惶闷迫,至于王世子下令于讲院曰:“罔极未安之教,又下于今日,余怀之闷迫,曷有极哉?惟愿师傅宾僚,尽心竭诚,与百僚协同吁呼,必以回天为期。此意,往谕于师傅。”翌日又为下令,至再使师傅期于回天而后已。此则非唯臣等所闻,臣光立忝在宫官,以此往复于师傅。下令之事亦在于《讲院日记》,则世子之牢让传摄,非出于至情乎?以此观之,大臣之防启,亦出于此,而回启中所谓:“出于群情之外”者,世子之情亦其一也。彼仁弘者,执此而为辞,不亦痛乎?彼疏中又以政院、史官秘圣旨,不出为言,此间曲折,已尽于政院之启、史官之疏,则此岂永庆之所知者乎?方今圣明在上,元良在下,慈爱极矣,诚孝至矣。两宫之间和气蔼然,况我王世子正位春宫,十有七年,人心已属,天意已定。册命未降,而皇敕屡下,天朝之所共知,宗社之所付托,孰敢有异志于其间哉?今者仁弘之疏,求所以构陷永庆,而不知自陷于动摇君父,离间两宫之罪,其计则巧,而其实则妄矣。噫!圣上之慈爱既如此,世子之诚孝又如此,虽使百仁弘交乱,岂有因此致疑,而有间之理乎?大抵仁弘远在千里之外,岂但闻之道路,而为此无形不测之说乎?其间必有所以然之故。柳永庆作相七年,裁人所欲为,失志蓄愤者所疾怨,乘时抵隙,欲一倾陷者,非一朝一夕之故。始焉载宁之狱,中焉圣璧之榜,终焉药房之事,竟不得售其奸计。今乃拈出启辞中一段,做作无根之说,传播中外,先假仁弘之手,阴试鬼蜮之谋,又嗾挺元之辈有若草野之论,而雄唱雌和,相为表里,上惑天听,下摇人心,必欲构祸于不测之地而后已。向使此辈得遂其计,则其祸岂止于空国而已乎?幸赖圣明洞烛奸状,一则曰:“群小之中,欲陷领相者,做作讹言飞语,以播于南中。”一则曰:“不独倾陷领相,一时台谏、侍从,尽归之罪网。”一则曰:“奸人含沙射影之计,无所不至,语涉君父,此真无君叛逆之徒也。”至于答挺元之疏曰:“听人射影之嗾。”圣教及此,岂但一国臣民之福?实宗社万世无疆之休也。奸凶之胆,已堕于冥冥之中矣。但圣教又曰:“夜不能寝,昼则不食。”此则虽出于深恶痛嫉之至意,而自上方在静摄之中,遽有如此之教,臣等尤不胜忧闷之至。呜呼!动摇东宫,天下之极恶也;谋危宗社,天下之大罪也。仁弘乃以此而诬告,固难逃于常刑,而此特听人阴嗾,为其发纵者耳。管、蔡流言,二公不辨,周公居东,罪人斯得。今日之罪人斯得,亦岂远哉?抑臣等之所虑者,仁弘、挺元等之计,既不得售于天日之下,而未知前头,复有何等奸谋凶计,更出于千万意虑之外哉。况今北虏跳梁,春防政急,宵旰之所忧懃,庙堂之所绸缪,而科举之设,亦为此也。四方举子云集京师,而一自凶疏之入,上自宰执,下至台侍,不安其位,气像愁惨。至于科期再退,多士暴露怨咨之声,有不忍闻。臣等窃恐土崩瓦解之势,不朝则夕也。伏愿圣明,深念宗社之重,益明好恶之辨,痛绝奸人,以安朝廷,亟行科举,以镇人心,国家幸甚。取进止。
答曰:“东宫名位已定,天命、人心已归。吾父子至情无间,而一朝奸邪小人,动摇离间如此,予为是深痛焉。上天下临,鬼蜮之计虽不得售,而然只此其坏乱朝廷极矣,其计惨矣。箚辞当更加深念。”
○夕,王世子问安。
○以成泳为兼知春秋馆事,李廷龟为兼同知春秋馆事。〈素推尊毒澈,性又患失,谄附柳永庆。尹承勋常曰:“仁弘疏后,永庆再箚,出于廷龟之手。”〉
1月26日
[编辑]○甲寅,朝,王世子问安。
○正言具寭来启曰:“正言曺明勗引嫌而退。仁弘受人指嗾,一时台侍之人,尽为驱入于一网之中,欲为打尽之计,其心所在,极为凶惨。虽身被诋斥,尚不足与较,况其父之被斥,尤无可避之嫌,不可以此轻递言官。正言曺明勗,请命出仕。”答曰:“依启。”
○正言具寭来启曰:“臣等伏见郑仁弘之疏,其意盖欲构陷柳永庆,而其动摇君父,离间至亲之状,不一而足。自古小人之谋陷当事,图济己私者何限,而未有若此之至凶且巧者也。彼仁弘不过被人指嗾,而为之者耳,此实大奸人含沙伺影,捏造流言,假手草野之人,阴售鬼蜮之谋,可胜痛哉?臣等闻,上年冬初,圣候未宁,传摄命下之日,药房用药失当之言、传摄防启不当之说,皆出于李山海之家,而李庆全、李尔瞻辈,昼散夜聚,百端谋陷之计,有口皆言,有耳皆闻矣。柳庆宗用药失当之论,遽发于此时,庆宗即其馀党也。一国公论,皆知其出于庆全、尔瞻之凶计,故其时台谏启辞中,所谓失志之徒,指此以言,而君子之治小人,常失于厚,姑置而不论矣。鬼怪之辈,不唯不惩其恶,愤其计之不得售,又以无形不测之说,阴嗾仁弘,而仁弘乃山海之腹心也。一听其言,攘臂当之,构虚捏无,不遗馀力;凶辞惨说,略无顾忌。不但构陷一永庆而已,至以人臣不忍言、不忍闻之事,动摇离间,无所不至。至于李挺元上疏联名之人,多是其党之亲属,则此疏之出于此辈,亦可知矣。若使此计得售,则岂但嫁祸于士林?亦将祸及于宗社。言念及此,心胆俱裂。噫!我世子仁孝出天,名位既正,上闻天子,天子知之也;下诰八方,八方戴之也。东征将士,莫不亲睹,天下见之也;受命抚军,赞成再造,功在宗社也。殿下定之,天子知之,天下见之,宗社托之。故降教传禅于危疑之日,益固根本之计者,非出于殿下远大之图耶?恳谕师傅,血诚回天于下教之时者,非出于世子诚孝之感耶?殿下之教,世子之辞,虽文王之止慈、止孝,无得以加矣。当此之时,设令仁弘辈在傍,其将无辞承奉,而不为防启乎?抑将不为将顺,如所云云乎?原其心事,若以他事,谋永庆则不足以陷之,必以父子间事,动君父之心,然后乃可除也。遂以无形之说,构成不测之祸,自谓一举网而时辈赤矣。若非殿下为父,世子为子,两宫不几于有间,士类不几于鱼肉乎?人主之于臣下,不患不知其奸,既已知之,而不能讨,则奸凶益无所惮,将接迹而起,必至于覆国而后已。其离间两宫,嫁祸士林之罪,不可不治。请前参判郑仁弘、前舍人李庆全、前正郞李尔瞻并命为先远窜,以定国是,以镇人心。”答曰:“依启。”
○行大司宪朴承宗、掌令李庆禥、南复圭、持平黄谨中启曰:“臣等欲论郑仁弘凶惨之罪,方为起草之际,谏院启辞,已为蒙允。臣等论事不敏之罪,在所难免。请并命罢斥臣等之职,以正不言之罪。”答曰:“不妨,勿为纷纷辞避。”〈退待物论。〉
○庆尚道儒生、生员河惺等上疏曰:
伏以,贼臣柳永庆擅权植党,负君误国之罪,覆载之所不容,神人之所同愤也。滥据端揆,今已七年,势焰薰灼,威福在手。人皆箝口,莫敢谁何,危亡之祸,迫在朝夕。臣等来自千里,目睹时事,敢进沥血之疏,冀举诛奸之典。伏惟殿下垂察焉。永庆顷日之事,著在朝报,播诸众口,凡有耳目,孰不见闻?使其所为,果出于光明正大,则人自无言,谁敢致疑?舆情痛惋。正论既发,则为永庆者,所当席稿阙下,以待天诛,而乃敢诪张凶说,斗辨公议,至于捃摭。壬寅年榻前之语,指以为挟感构捏,以欺圣聪,而图免己罪。夫人臣事君之道,见无礼于其君,则何待挟憾而后言哉?其为说,可谓穷矣。三司,公议所在,而互相曲庇,有若无罪者然,其无君党恶,靡所忌惮,亦可见矣。前参判郑仁弘自少力学,守道山林,身逢际会,厚被恩礼,可谓千载一时。仁弘之图报圣明者,宜如何哉?年逾七十,朝暮入地,爱君忧国之诚,抵死弥笃。能言人所难言者,岂有一毫私意于其间乎?惟其忧之也深,故虑之也过,忠肝义胆,吐露无馀。唯知宗社之安危,而不觉其言之触犯,则或有之矣。殿下不恕其情,反以凶惨倾陷为教,臣等窃惑焉,请详陈之。上年十月十一日传教之事,自上虽曰:“只下于三公”而初非当秘之事,则在坐原任,何必驱逐而去之?今以原任已不在宾厅为解,驱逐与否,传播四方,而左右相待罪之际,畏永庆亦不敢异辞,政院、史馆之秘而不发;台谏之不敢直斥,何足怪哉?永庆欺罔雍蔽之状,恐殿下之不得闻也。永庆顷乘君父违豫之日,但以政府分付,号令百官,自当监国之事,此则国人之所共知也。仁弘之所论权摄,只谓向者王候未宁之暂时也,非以传位为请者也。既有世子之号,则虽未有天子之册封,抚军监国,乃其分内事也。故于壬辰之乱,亦尝监摄诸务,况在侍药之暇,一两日左右禀决,有何不可?仁弘之意,止于此而已,岂有他哉?顷者备忘一下,群情失望,殿下何有于一贼臣,而降此意外之教乎?宗社安危,间不容发,臣等不胜寒心焉。仁弘之疏,本欲安殿下之社稷,而圣心不安;本欲安殿下之朝廷,而大臣、台谏不安。圣心之不安,永庆扰之也;大臣、台谏之不安,永庆乱之也。二百年来未有如永庆之巨猾,则宜乎有今日无前之变也。仁弘上不负主知,下不负所学,敢进此疏,此诚东方独行之士也。自上亦有草木知名之教,则殿下之待仁弘,可谓至矣。《传》曰:“主圣臣直。”仁弘之尽言不讳,亦以圣明为恃也。贼臣乃敢曰:“构捏臣身,自陷穷凶极恶之地。”又曰:“此必有所以然之故磨牙鼓吻,方蓄其怒,必将指嗾徒党,罗织戕杀而后已。呜呼!善人天地之纪也。付之凶贼之手,任其甘心,则邦国之不幸,其可忍言?臣等入城有日,熟观凶党横行之状。贼家子侄辈攘臂众中曰:”必杀仁弘而后事定。“臣等以此而知有不测之祸也。永庆罪恶,不可不尽举,而贪饕无厌,网罗众利,贿赂山积,其门如市,丰基窟穴,富于季氏。两铨除拜,皆出其手,贪官污吏,尽其门客。生民膏血,输此溪壑,臣等俱在岭南,耳目所及,一道如此,他道可知。加以子婿弟侄,皆占华显,姻娅亲戚,并纡朱紫,布列仕途者,不知其几。虽窦宪、梁冀之专擅,不至于此。是以,皇天示警,灾异荐臻,水溢山崩,风灾旱干,妖星白虹,冬雷木冰之变,殆无虚岁。南倭北狄,游魂俟衅,大小汹惧,荷担而立。永庆未尝为消灾御敌之方,而只以兴役病民,为相业之能事,此,圣明之所洞烛也。呜呼!永庆之罪恶,至于此极,而根柢盘固,羽翼鸱张,使殿下孤立于上,国事日就于无可奈何之地。臣等不胜痛心焉。伏愿殿下,亟正永庆之罪,以快中外之愤,则宗社幸甚,朝野幸甚。臣等伏闻,殿下答湖西儒生之疏曰:”朝廷大体,儒生不宜妄言。“臣等非不欲仰体圣教,缄默退缩,而衷情所激,言不知裁。殿下若以臣等之言为过实,则臣等宁伏斧锧,以为妄言者之戒耳。伏愿殿下加察焉。臣等不胜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
答曰:”尔等虽陈百疏,岂以此,予心有少惑哉?徒见其凶肝谲腑之自露耳,尔等其勿妄言。但听谁人之指嗾,而为此疏乎?天日在上,其直指以对。“
○夕,王世子问安。
1月27日
[编辑]○乙卯,朝,王世子问安。
○正言具寭来启曰:“大司宪朴承宗等云云,引嫌而退。既已发论而起草,则虽因本院蒙允而停之,请罪之意,固无异同,其实论之也。不可以此,轻递言官。请大司宪朴承宗、掌令李庆禥、南复圭、持平黄谨中并命出仕。”答曰:“依启。”
○夕,王世子问安。
○巳时,太白见于午地。
1月28日
[编辑]○丙午,朝,王世子问安。
○有政。
○夕,王世子问安。
○以柳梦寅为承政院都承旨,赵廷坚为司谏院司谏,申光立为司宪府持平,崔起南为世子侍讲院弼善,徐景雨为世子侍讲院文学,兪昔曾为礼曹正郞,金继焘为刑曹正郞,宋𫘒为兼校书馆校理,吴翊为司谏院正言,李幼渊为司仆寺佥正,许实为兼世子侍讲院说书,李顺庆为军资监正,尹滉为内资寺正。
○巳时,太白见于午地。
○庆尚道儒生进士郑蕴等上疏曰:
伏以,呜呼!直道难容,自古皆然。台臣之请窜郑仁弘者,固其所也。独恨夫圣明在上,恩遇有素,而三十载君臣,一朝行路。臣等之不得不号吁于五云之下者,非独为仁弘冤之,乃所以为殿下惜也。伏愿圣明,矜察焉。仁弘本以劲直之性,早闻君子之风,一丝扶鼎,乃其素志。虽在山林,而一心罔不在王室,故每闻朝廷一政令之失,未尝不忧形于色,继之以血泪。况储嗣,国之本也;早建,计之远也。见柳永庆秉政七年,而一自李廷龟请封之后,未尝建白,为再请三请,期于得请之计,而置之相忘之域,则已失大臣为国固本之道也。以仁弘爱君如父之忠,已白范镇之发,而欲血李纲之臂者久矣。及权摄之命遽下于违豫之日,将顺之意又切于内降之教,则为大臣者,所当光明其处置,正大其施措,使朝廷上下,无不与闻,而咸睹圣旨之可从,则奉以周旋;圣旨之不可从,则可以防启,人谁曰不可哉?永庆乃视为私事,深秘不宣,使原任不得闻,台谏不得知。此,所以舆情之惑,滋甚者也。使永庆虽无一毫邪意,而其迹之诡秘如此,则人之致疑,乃其自召也。凡人为不善,虽在深闺中,人莫不闻而知之,况朝廷之上,具瞻之地,而其可终秘而不露乎?且就其不可掩者而言之,其时大司宪洪湜囚注书次知,诘其秘密内旨之状。柳涧、宋锡庆启辞中,亦有不必秘密,而秘密之语,翰林下番李善行不以内旨之下,告于上番,故金声发诘其不告之由。至于原任之被斥,原任尚在,殿下何不问其曲折,而得其情伪乎?此皆发于朝报,出于传播,而远近之所耳目者也。一国之耳,仁弘耳之;一国之目,仁弘目之,何尝有某人之造语、某人之飞传乎?殿下之用仁弘,未为不久,则亦知其为人矣乎。仁弘之病,在于狷狭,不能容人之过。此,所以恶之者多;爱之者少也,忠肝义胆,老而不衰。今玆之举,只欲破奸秘之迹,定危疑之势,而输忠于宗社、固本于邦国耳。但其疏中之语,出于愤惋之极,不能无过激处。虽恃明主之知,而实乖自牖之道,以此罪之,彼亦何辞?至于为人指嗾,假托公论,离间吾君之父子,浊乱吾君之朝廷,则天地鬼神,临之在上,质之在傍,万无理也,万无疑也。仁弘自少性爱丘山,不喜荣进,感激恩命,或出或否,而未尝终一年留朝也。况今年七十有三,望跬步如千里,度昕夕如十年,淡泊之味,一野僧如也。只有一子,早岁见背,孑孑孤孙,年未弱冠,有何希望于朝廷,而欲为倾陷乎?呜呼!仁弘之言,国人之言也。以言获罪,窜死遐荒,固其所甘心,而无憾者也。独念,殿下临御四十年,培养节义之风。游于曺植之门,而表表可称者,不过崔永庆、郑仁弘数人,而永庆死于前;仁弘窜于后,后世将必称之曰杀某士,窜某士,在某世,则不知殿下何以为辞耶?然永庆之死,非殿下杀之,皆出于一时奸凶之手,故不数年,而离明洞烛,昭雪无馀,史氏书之,国人颂之。安知前日,悔永庆之心,不为今日,悔仁弘之端乎?顾念,穷荒风露,道路间关,奄奄之命,未免为途上之鬼,则殿下虽欲悔之,其可得乎?伏愿殿下,察仁弘之忠不忘君,恕仁弘之断无他意,少霁雷霆之威,特从末减之典,则宗社幸甚,国家幸甚。臣等非不知危言朝发,奇祸夕至,而目见正士怀冤,国事日非,宁言而伏陈东之诛,不忍不言而负殿下也。伏稿待罪,无地自容。臣等不胜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
不踏启字,还下政院。
1月29日
[编辑]○丁巳,朝,王世子问安。
○正言具寭来启曰:“八道赴举之人,云集京师者,多至万馀。顷因台谏不备,再次退行,今者正言吴翊又为呈告。如或更退,则必至于粮尽散归,其损伤国体,莫此为甚。前者有分两所,各取三百人之规,议令该官,急速定夺施行。上年冬初,自上违豫之时,内外臣民,莫不忧遑闷迫,而忠清都事裵龙吉张乐设酒,略无顾忌,駄载淫娼,贻弊列邑,闻者莫不骇愤。请命削去仕版。”答曰:“允。”
○夕,王世子问安。
○巳时,太白见于午地。
○议政府领议政臣柳永庆上箚略曰:
伏以,臣事国无状,处世昧方,自速众谤,积有岁年。今者为人所诬,几陷不测。幸赖圣明在上,无隐不烛,前后圣批,辞旨严明,奸人情状,庶几败露,而臣之冤痛,亦将暴白于天日之下,臣不胜惶憾于心,罔知所达。第念,国家不幸,朝论之携贰,非一二年。壬辰年间,臣忝为铨长,日见朝廷之上,分离乖隔,气象不美,心窃忧闷,如非论议甚乖,喜为生事者,则务欲参用,以为同寅协恭之图。及忝相位,亦尝留意于镇定调剂,至于久废之人,尽请疏释。臣之区区保合朝廷之意,非不勤矣,而力量不逮,事与心违。士夫之间,分裂益甚,失志之人,皆归怨于臣,丑诋构捏,无所不至,一节深于一节。至于今日,郑仁弘乃敢做作无形不测之说,为臣之罪目,而及其公论既发,凶计渐露,则河惺以仁弘连婚之人,变其前说,剩出新语,添加臣罪,必欲中伤而后已。臣之有罪、无罪,天日照临,臣不敢多辨。所可痛者,上年冬初,特降传摄之教于危疑之际,人心以此而益定;根本以此而益巩。此诚大圣人所为,出于寻常万万,凡在臣民,莫不感激,而以东宫仁孝之心,自闻此命,忧惶闷迫,若无所容,令臣等谒诚吁呼,必回天意。臣等之未得遵奉圣旨者,亦王世子之至情,而揆之天理、人情,自不得不尔。仁弘敢以臣不忍言之事,诪张辞说,以为害臣之计,是可忍也?然此皆欲倾轧朝廷者之所为,仁弘特为其所私耳,何足深责?当此静摄之日,臣以此一事,再三陈渎,极知未安,而恶名在身,急于自雪,言辞重复,犹不知止,臣之情事戚矣。大槪臣遭遇圣明,误恩隆重,贪恋迟回,七年不退,不但为贤路之妨,亦岂无造物者猜乎?况今被诬之馀,心神凋丧,如痴如狂,人事迷错,旬日之内,转辗深痼,决无供职之理。政府重地,内局兼带,空旷已久,尤极惶闷。
答曰:“虽古之大贤,亦或有不免于小人诬诋,卿其安心,毋以此介意为辞退之计,当此内外多事之时,益加尽心国事。但小人之潜伏于朝著,为含沙射影之计者,不可不锄去肃清,为后日虑。盖小不忍,则乱大谋。去草不去根,终当复生。小人之性乐祸,喜于生事,非自殒其身不已,所以讨恶之典,不得不严也。今若苟且姑息,安知日后,复有大于此者?若至于一网打尽,一时名士,尽入鼓吻之中,则虽欲噬脐,不可得已。自古人臣离间君父,而可以得免于天讨乎?予实痛心焉。此诚臣子沐浴请讨者也。”
二月
[编辑]2月1日
[编辑]○朔戊午,上在贞陵洞行宫。
○有政。
○朝,王世子问安。
○药房问安,答曰:“一样。去夜稳寝。”
○以金大来为弘文馆直提学,睦长钦为司宪府执义,崔有源为弘文馆典翰,黄敬中为弘文馆校理,奇协为弘文馆副校理,〈协谄事永庆,协妹为许顼子妻。协往来两间,力主庭鞫仁弘之论煽动,而将成大狱。〉李士庆为司谏院正言,成时宪为弘文馆副修撰。
○持平申光立来启曰:“李挺元等,皆以鬼蜮妖邪之徒,敢生交乱倾陷之谋,附会郑仁弘,诬罔阴惨之说,以试沙含射影之计,其受人指嗾,嫁祸士林之罪,不可不痛惩。李挺元请命远窜,以明好恶。平安都事李惺、前佐郞郑造俱以险陂邪僻之人,与李尔瞻、李庆全结为心腹,乘郑仁弘诬罔构捏之疏,阴嗾其弟婿、族亲,表里相应,使李挺元辈,继上阴惨之言,以试鬼蜮之谋。其动摇君父,嫁祸士林之罪,不可不惩。请并命远窜。”〈发落未下。〉 ○传于柳希奋曰:“今日试官早为命牌,毋得留门,未肃拜,未发落人等,不得出入事,政院预为察为。”
○是日未时,上候卒然危急,政院、史官颠倒苍皇,入于差备门内。
○王世子入。
○药房提调崔天健入于差备门内,都承旨柳梦寅以呈告未肃拜,追入来。
○完平府院君李元翼、领中枢府事李德馨、鳌城府院君李恒福、行判中枢府事尹承勋、行判中枢府事奇自献、行知中枢府事沈喜寿相继入。
○进姜汁、竹沥、导痰汤、龙脑苏合元、开关散一服亦入。
○王世子令御医入诊,医出言曰:“事已无可奈何,罔知所措。”云云。
○王世子下令曰:“治热药预备。”
○自内传呼曰:“大臣及原任大臣皆入。”于是,原任大臣及三公,都承旨柳梦寅、注书金时言、奉教李瀞皆入。左承旨崔濂、右承旨李馨郁、左副承旨李庆涵、右副承旨李德温、同副承旨柳希奋、假注书赵国宾、检阅朴海皆入中门内以俟。
○柳永庆以诸大臣言,启曰:“古礼,不绝于妇人之手。大臣之意皆如是,故敢启。”又以诸大臣言启曰:“礼文,皆安静以俟之,请令医官入侍。”诸大臣皆泣而出。俄而哭声自内达外,诸大臣及在阙庭者皆恸哭。
○大臣退次于宾厅。
○以内封遗书,下于宾厅,前日未宁时,谕世子。
爱同气如予在时,人有谗之,慎勿听之。以此托于汝,须体予意。
○东宫下令于大臣曰:“内殿下教曰:‘即刻,上在正寝昇遐。’罔极。”
○内殿传曰:“国事不可须臾而旷,启字传付于东宫,以察诸事何如?”大臣回启曰:“传教至极,国家之福。”内殿传曰:“宝与启字,并付于东宫乎?别有传宝节次乎?”回启曰:“自内权宜传宝,不必有节次。”王世子下令曰:“宝及启字传付,罔极之中尤为罔极。言于大臣。”回达曰:“臣等亦为罔极。”
○王世子下令于大臣曰:“即刻宝及启字,自内殿传付,而有不得已时急公事,如袭节次、守侍陵官启下,而启字四五牢让,而内殿亦牢拒。此意言于大臣,自内殿御览单子后启下事,内殿启达处置。”
○传于柳梦寅曰:“侍陵官,崔彦俊为之。”传于李馨郁曰:“初终仪注,速为入启。”
○李馨郁启曰:“为位哭一节,礼曹误为径入矣。”
○传于李馨郁曰:“袭仪注,速为磨炼入启。”回启曰:“殡殿都监提调、郞厅,今始差出,方为磨炼矣。”传曰:“知道。沐浴仪注,速为磨炼入启。”
○传于李馨郁曰:“沐浴仪注,时已晩矣。何不速为考启?”又传曰:“袭节次,过时则不可,速为磨炼。”
○摠护使许顼启曰:“袭诸具欲知有无。令尚衣院措备。敢启。”
○传于李馨郁曰:“殡殿向上考启。”回启曰:“问于观象监,则日出御殡侧,宜东向。”传曰:“知。”
○大臣以宝及启字传付事,回达曰:“宝与启字传付之事,内殿不得不如是处置,嗣位行礼,姑以达字达下宜当。敢达。”内殿传于大臣曰:“启字传付东宫事,大臣以为:‘宜当。’故传付,而嗣位前达字用之云,故启字与宝,东宫不为传受,置诸宫中,尤为罔极。”回启曰:“嗣位前,虽姑以达字用之,而启字与宝,不可不传受。此意臣等当为入达。”达曰:“臣等伏承内殿传教,启字与宝不为传受,尤为罔极云。启字与宝传付之事,内殿处置,至为允当。虽姑用达字,而启字与宝,不可不传受。下情如此,敢达。”
○摠护使许顼以衣襨单子启曰:“内藏几何?”内殿传曰:“书启衣襨有之矣。”
○许顼启曰:“门已闭矣,针线婢不得入。如明衣、幎帽、握手,一应所用诸具,势未得周旋,何以为之?”
○下令于许顼曰:“闭门之故,针线婢不得入,明衣未造云。以衣次入内,则使内人缝用何如?”回达曰:“沐浴与袭,皆有定时,不可径行。以衣次入内,似为未安。敢达。”
○下令于许顼曰:“内殿下教,以衣次入内,则可以缝用云矣。”
○内殿下教曰:“自上违豫经年,衣襨已为措备矣。该司荡竭,不须强入衣次。”回启曰:“该司虽曰荡竭,而以臣民仰戴之心,敢不尽力乎?”
○明衣次入,下令曰:“内殿下教,袷衾二次,亦入内云矣。”
○传于许顼曰:“握手、幎帽、充耳,自外造入乎?欲使内人缝用何如?”回启曰:“他衣襨则或可自内缝用,而幎帽、握手、充耳则皆有尺数,不得不自外造入。”传曰:依启。“
○持平申光立、正言具寭来达曰:“经年侍药,用药无效,竟遭宾天之恸。御医等请拿推。”答曰:“依达。”
○副提学宋应询等达曰:“臣等谨按,《五礼仪》以宗亲、功臣中,二品以上为守陵官。具义刚非功臣,与礼文本意有异,请依礼文施行。”答曰:“问于大臣。”
○持平申光立、正言具寭来达曰:“臣等伏考,《五礼仪》以宗亲、功臣中,二品以上为守陵官云。令该曹议大臣,依礼文举行。”答曰:“依达。”
○柳梦寅以吏曹言回达曰:“议于大臣,则守陵官当以《五礼仪》所载,功臣二品以上差出,而功臣之中,或年老、或有老亲,前例虽非功臣,亦多差出,故以具义刚拟差矣。今依三司论达,以功臣为之,亦为无妨云,故以功臣改付标矣。”
○朴东亮以守陵入,具义刚出。
○下令曰:“幎帽、握手,无针线婢,未及为之云。留门与否,言于大臣。”回达曰:“此事虽为时急,而夜暗间留门,亦为重难。阙内虽男人,有解针线者,则可以为之。敢达。”
○大臣达曰:“留门则似为重难,待罢漏后开门,入针线婢宜当。敢达。”
○答大臣启字与宝不可不传受之言曰:“宝与启字,不忍传受。大臣更启于内殿,以期允许。”回达曰:“伏承下令,臣等亦为罔极。然宝与启字,于事理不可不传受。虽更启于内殿,必不允许,依前所达,即为传受宜当。敢达。”
○答曰:“荒迷中,尤为罔极,不知所为。”
○待罢漏开门事,答曰:“知道。”
○大臣达曰:“不得已有相考之事,《实录》相考何如?”答曰:“允。”下令曰:“《实录》相考事入达矣。一件书入,若急忙,则其书件入达。”
○政院、史官皆在差备门内,达夜。弘文馆亦全数在差备门内,达夜。
○朝鲜国权署国事臣姓讳言。臣父先臣讳,于万历三十六年二月初一日薨逝,谨奉表告讣者。臣讳诚惶诚恐,稽首稽首。伏以,小邦无禄,大戚是丁,未堪创钜之怀,敢展讣告之礼。臣无任望天仰圣,激切屏营之至,谨奉表告讣以闻。
○上徽号曰显文毅武圣敬达孝,庙号宣宗,陵号穆陵,魂殿号永慕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