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肃宗实录/三十三年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
（丁亥）三十三年_{清康熙四十六年}

春正月

1月2日

○丙辰，刑林溥六次，溥以为：“往申潽家示疏草，潽以为：‘家有老母，何可妄为如此事？’虽不极力挽止，以老亲之故止之。”林泓供，作书授以征，使传于溥事，一如前招。又以春泽不见庆科，父兄争执，大臣、礼官某某之语，为以征伪作。履相供称，必重以谋害之说传播，恐有后患，欲为陈疏。柳之发质问时，必重以谋害不录，果为实状为答，亦所目睹也。且必重引尹世绥等，备陈不录曲折，面质见挫，恇怯怵迫，遂以似是谋害，累变其说。盖必重做出谋害之说，反以姜台过传等说，为他日立证之计，用意尤极叵测，而不堪桁杨，随闻自诬，诬服之后，朴泰春供辞必当如此，昔年传言于朴泰淳者，果是谋害二字。鞫厅议启：“罪人林溥六次严刑，诬告情节，忍杖不服，极为凶狞。添问申潽事，虽不以为极力挽止，犹欲容隐，亦甚奸恶。请加刑。林泓则姜以征所告，实无明白发明之端，反以以征伪作间札为言。请林泓、姜以征，更为面质。履相则临刑纳款，平问变辞，今已三次，其奸恶无状，实无可惜。所当直为请刑，而凶言捏造，专诿于吕必重，且谋害不录之说，柳之发质问必重时，渠自目睹云，不可不两造辨核后讯问。请姜履相、吕必重，更为面质后禀处。”答曰：“依启。”

1月3日

○丁巳，以洪万朝为都承旨，朴弼明为承旨，许墀为忠清道观察使，韩永祚为正言，林世俭为司书，柳重茂为弼善，赵泰一为兼司书，赵泰亿为修撰，特陞校理李坦为承旨。

○林溥刑七次不服。吕必重、姜履相面质，林泓、姜以征面质。鞫厅议启：“罪人林溥，今又严讯，忍杖不服，极为凶狞。请加刑。林泓、姜以征，更为面质，各自争诘，终未归一，而所谓谚札，林泓不能自明，其书送则尤极奸凶，而既有除刑之命，请今姑仍囚。姜以征虽是下吏，既属王府，岂不知诬人之为大罪，而见泓凶书，受而传之，同情之迹，有不可掩。请加刑。履相、必重一处面质，半日争诘，竟未归一。必重则今番引服之后，虽无变辞，当初传言于西厅也，罪人之招，勿论谋害与不好，一厅之人，皆非不可闻者，则何必附履相之耳，不为明言于众听之中耶？绸缪隐秘，殊极可疑，而苔纸之札，谓履相过传，答履相之问，亦以不好为言，此或为自明之端？请依前仍囚，以观狱情。履相则当初得闻于必重者，果是谋害二字，且已传说于朴泰淳，则只当以所闻于必重者，请问于必重，而及其将囚之日，何必问议于必重，与之同辞置对之际，又何必曲从必重之招，以害乎为供乎？况初刑所服，中以为诬，末因朴泰春之招，又变其说，前后反复，疑乱狱情，其幻弄奸恶，极为痛骇。请刑推。”答曰：“依启。”

1月4日

○戊午，以元圣兪为承旨，宋正明为校理。

○姜以征刑二次，姜履相刑一次，俱不服。林溥毙。鞫厅请加刑二姜，溥既物故，辞连罪人等，请于后日登对禀处，允之。

1月5日

○己未，上御仁政门，受百官朝参。右议政李頣命以宰臣尹以道、李光迪，年俱八十，请加恩典，命并加资。頣命又请枚卜，上许之。兵曹判书李寅烨，以劝农之意陈达，请就其勤怠而赏罚之，上从之。刑曹参议李光佐，请以实心救民，疏决滞囚，上纳之。监役成僴进伏，以君德阙失陈戒，仍言：“女色乃伐身之斧斤，宜爱惜玉体。上供中不急之需，一切罢去，以彰节俭之德。”上曰：“微末之官，所达如此，殊不偶然。”执义李德英，请崔启翁罢职不叙，专以怀嫌逞憾为言，上即允之。又以李寅烨不为行公于金吾，请收新资，上以正卿陞擢，无还收之例，不允，三启而停。〈史臣曰：“祖宗朝之有常参、朝参，其意甚美，及至近世，常参久废不行，而只有朝参矣。盖即其一岁之首初，而万物之将新，王者发政，与民更始，凡在救民为治之要，许令百官，各得以上奏。一岁中治化，可卜于此，则盖是祖宗朝美事也。近年以来，虽举故事，而无其实，大臣既不能以为治之要，务奏之，小臣又不敢以琐事上闻，千官鹄立，閴然相向，须臾之间，通礼唤礼毕，而驾已起矣，顾何益于为治哉？宋臣江公望之言曰：‘榻前一砖地，乃人臣对君父极言天下事去处。’古昔人士之有志于当世之务者如此，未尝不以得见君父为难，彼盖有所欲言者故尔。呜呼！当今之世，岂无可言者而然耶？抑上之听纳之倦，有以启之耶？”〉

1月6日

○庚申，以李乔岳为文学，郑栻为副修撰，李宜显为吏曹正郞兼文学。

○姜履相、姜以征，俱刑讯不服，鞫厅请加刑，允之。

1月7日

○辛丑，上谒太庙。

1月10日

○甲子，鞫厅大臣以下请对。右议政李頣命曰：“今番鞫事有三款。一则以林溥前日承款言语，草草不吐情节，今番则逐条盘问事，有传教，一则以溥虽极凶，必无独为之理，其指嗾同情之人，更为究问事，有传教，一则凶言捏造，不出于必重等三人之外，详为劈破事，有传教，而溥于承款时，知其承款则不死，故所以承款，而今番则有亟正邦刑之教，故抵死不服。盖以其书札相通之事观之，外间之事，似无不知，今番亟正邦刑之教，亦似得闻矣。谋害二字，溥以为闻于吕必重，而以苔纸事观之，溥亦以为见其苔纸云，则必重之不以谋害言于溥，可知。且以浣得闻于朴泰春，次次传闻为言，而此则不成说矣。所谓不利，则以元子诞生之初为言，而以各人为对矣，圣教极严，故到此辞穷，又以戊辰礼官等事为对。溥虽以为：‘此则受人指嗾为之’云，而受人指嗾，驱人恶逆者，罪亦可杀。且虽以此事观之，初头其疏之不出于自己，可以推知。写疏则初亦以为自写，末云是泓笔。以此观之，非自制自书可知，而忍杖牢讳而死，不得快施邦刑，岂有如此可痛事乎？然此事不无异议。秋初酌处时，未知以何意见，而虽以近日姜鋧箚观之，亦有此等之论矣。盖溥以无状之人，假托难言之地，故以此为虑，而此有不然者。今有人于此，若诬告以某人将危宗社，而诬告分明，则承命按狱者，只当致法而已。岂以语托宗社而不为究问乎？至于同情指嗾一款，以兄弟数人，必不能办，此必有他人与闻者，而名士之说，发端于履相，而必重忍杖牢讳，故姑为停刑矣。演则在泮求得参疏人，且劝送金柅。潽则以溥至亲，图给写疏人，溥亦以为不为极力挽止，难免同情之罪。柅则亦同往至阙外，此人等似当更为请刑，而溥既死，自上宜参酌处分。”判义禁姜鋧曰：“尹顺命之不言谋害之状，诸臣皆已辨释，前后圣教亦明白，无可更达者。此事根本，则是吕必重，前后虽累度变辞，苔纸事，可为挽止之证矣。柅、潽、演三人，或见其疏，或随往阙下，而前后招辞，无显著和应之迹，溥毙之后，无可凭问处，酌处好矣。”同义禁洪璛曰：“演则既劝送他人，柅则随往阙外，潽则虽曰挽止，而既果挽止，则岂图给写手乎？到今设鞫后，谁肯曰我果与闻此事乎？然正犯已死，更难请刑，参酌施罪似好。”同义禁李喜茂曰：“三人似是与知疏事矣。潽虽图给书手，而不见其力劝之迹，以不限年处潽，则似为酌中矣。”頣命曰：“此意欲稍杀于边远定配之律，而其情迹则终可疑矣。”持平闵镇东曰：“三人有同情和应之迹，若严刑究问，则必得其情，而正犯已毙，故大臣所达如此矣。狱体则究核为可，而正犯既死，都在处分之如何耳。”正言韩永祚曰：“演则既于泮中，求得疏儒，柅则虽称以召还之疏，而不成说话，潽则图给书手分明，有同情和应之迹。一并施刑，则必得其隐情，而溥既毙，且写疏一款，既有勿问之教，则今无凭问处。自上参酌定罪，亦无不可。”承旨元圣兪曰：“溥毙之后，端緖无可得处。潽以下三人，分轻重酌处似好，而三人中潽似稍轻矣。”璛曰：“以图给书手事观之，潽为较重矣。”镇东曰：“潽既图给书手，岂云轻乎？”上曰：“正犯己毙，更无可问处，酌处为可，而亦难区别轻重于其间，同为边远定配可也。”頣命曰：“捏造凶言，最为此狱紧关。若无此则岂有溥疏乎？当初鞫厅诸臣，闻柳之发所传之言，相顾惊骇，至有更问顺命之举。以前招中谚书辞意，再三诘问，而无一言相近于谋害者，此则必重、履相等所共见也。谚札中若果有此言，则顺命何必初既言之，而末乃讳之乎？以此观之，谋害二字之不出顺命之招，不待问郞而可知，且希载拿来之后，以所问于顺命者问之，而希载亦以为无此言云。以此观之，不但谋害二字，虽不好、何好、岂好之说，亦可知其无有矣。七月鞫厅引对时，其时左议政徐宗泰以为：‘谋字之谋字，以文字言之，故为谋字。罪人初招，必以常谈为之，而不用文字’云者，其言极是。况鞫厅诸臣，即为更问，至载于文案中，则岂有一分掩匿之意乎？以此观之，三大臣之心事，岂有难知，而其增衍傅益，欲成网打之计，亦可见矣。捏造不出三人之中，必重西厅之言，只入于姜履相之耳，无他人与闻者，而必重以苔纸札，为自明之端，溥亦以为见之，则其不以谋害，言于他人可知，而以诬服之招观之，其倏然听闻等语，可见其迫不得已，而诬服之状。若初果听得于顺命，而传言于履相，则到今岂为顾藉他人乎？中间虽累度变辞，而今番严问之下，不讳本情。必重是言根，而初既不听于顺命，不传于履相，而大臣之箚，兪彦明之招，与必重相近。履相则诿以得闻于必重者，传言于泰春，而听于必重之时，若闻谋害二字，则以此直招可也。何必以书问于必重，唯必重之是视，随以害乎事为言乎？到今见泰春之招，一反前说，盖意以为捏造之罪名，归于自己，则恐被极律，故如此牢讳。以狱体言之，似当不计其死生，加刑严问，而既仰识好生之圣意，故恐有加刑致毙之患矣。必重则似当还发配所，而履相则未知如何处置。”鋧曰：“必重则虽累度变辞，而有证端，履相初闻必重之言，而传之而已，则未知其与凶溥，分明同情。且罪状虽如此，而曾经近侍之人，严刑累次。若或陨命，未知其如何矣。”璛曰：“以狱体言之，履相当限输情加刑，而慎言最难。因其不慎言致此，则与直为捏造嫁祸者，有间矣。”喜茂曰：“判府事徐宗泰之言，是矣。无识常汉之札，岂可以谋害书之乎？害字虽未知其有无，而谋字则必无之，不过以岂为好乎之言，增衍而为此矣。必重初以不好为言，刑讯及身之后，以谋害为言，其不得已强服之状，可见矣。且以苔纸事言之，溥亦以为见之云。此必溥以疏事为言，故必重所答如此。至于履相为人，本来虚踈，非必其人之凶险而为此也，自然增衍而至此。未知其出于嫁祸之计，而以渠之故，有此凶疏，其罪则不轻矣。臣意则以为谋字，则到履相而翻传，而以文字误传之罪，至置之死地，未知其为得当。虽如林泓者，自上已明知其罪状，而犹欲生之。履相视泓，似为稍轻，参酌处分，岂有不可乎？”镇东曰：“必重之承款，与诸问郞之招相同。履相则数日之内，又一变前说，而亦不肯以翻传承款，诚为可痛。今以径毙为虑，不为讯问，未知其可矣。”永祚曰：“必重则一时酌处，未为不可，而履相则谋害二字，何等重大，而可以仍置乎？毋论传闻与做出，似当明白究问，期于得情矣。”上曰：“谋害二字之不出顺命之招，前后大臣面谕时，已尽之矣。但此事，捏造凶言为根本，故凶溥之疏，因此而出，若以为鞫厅大臣，闻此言而掩匿者然，以此为网打之计，所以有必重更拿之命也。今则此事，专归于履相矣。履相以其时问郞，同参鞫厅，渠若明知其无此言，而中间做出，以为嫁祸之计，则死有馀罪，而若或本情不然，则容有宽贷之道矣。且履相本来浮虚，不能慎言，传说之际，易致增衍，以至此境。原其本情，似与直欲捏造嫁祸者有间，减死极边定配则好矣。”頣命曰：“泰春则履相以捏造之罪，驱归其身，而泰淳已死，无可更问处矣。但传说其言，致有凶疏，且前后累度变辞，疑乱狱情，厥罪不轻。与履相同为边远定配何如？泰春前既曰岂忍言死弟所不言之言乎云，而末乃以谋害为言，情状极痛骇矣。”璛言亦同。喜茂曰：“泰春虽不自己做出，而因其言而致有凶疏，则岂可无罪乎？”上曰：“泰春边远定配，必重还发配所。”頣命曰：“林泓则姜以征招辞云：‘戊辰大臣、礼官事，泓手书以给’云，而前日筵中，既有停刑之教，故虽不得更问，而教其弟诬告一款，亦不得明白发明，似当以减死处置矣。”鋧曰：“同情之事已露，参酌减死为当矣。”璛曰：“情犯绝痛，以狱体言之，不知其可免死矣。”喜茂曰：“泓罪视溥、演，少无所减，而前日停刑之教极当，减死定配可矣。”镇东曰：“泓则自言润色溥疏，而浣以为：‘泓亲自制之’云，则罪浮于溥，而交结姜吏，狱中通书，教其弟以诬人。以事理言之，通书一款，泓为根本，姜吏为枝叶，而今不治其根本，而只治其枝叶。如此而岂可得情实乎？以狱体言之，似不当仍置不问，各别严讯得情，然后傅之生议则好矣。”喜茂曰：“通书一款，臣意则以为其间，必有假书之奸伪也。”上曰：“其言是矣。予意亦然。溥以为：‘吾以礼官、大臣为证之故，当死’云。若以征所传之札，果是其兄所指教，则其言必不如此，似有奸情于以征矣。”頣命曰：“泓闻溥招，以礼官、大臣为证，只曰怪异，亦不大段惊骇，此亦似有奸情矣。”璛曰：“泓固有可疑之迹，而以其通书之故，初有请刑之意矣。”永祚曰：“通书情节，不能知，而以主张凶疏之罪言之，已浮于溥，而正犯已毙，若以好生之德，傅之生议，则有何不可乎？”镇东曰：“泓之情节，奸恶无比。礼官、大臣事，不知云者，亦奸诈也。以征则以有隐受刑，而泓以有隐情之人，不为究问，未知其可。”喜茂曰：“泓若欲言礼官、大臣事，则岂有不能明知而言之之理乎？台官之言，似不然矣。”上曰：“当初非以泓为无罪，亦非以为罪轻也。此既与反逆有异，以一鞫厅尽毙三兄弟，有所恻隐。此意与前无异矣。其罪则视溥为尤重，减死绝岛定配可也。”頣命曰：“姜以征则方问其同情之迹，施刑三次，而不为承款。移送金吾，使之更加究核乎？抑直为处决乎？”上曰：“更为讯问。”喜茂曰：“鞫厅则仍为之，而金益光与姜吏牵连，亦当仍囚乎？”上曰：“更为究问，而令金吾勿拘日次，究问可也。”頣命曰：“此狱半年迁就，而毕竟终不得明白钩得，岂有如此可恨事乎？似闻待命三大臣，罪囚究竟后，即欲散归乡里云。今若以凶言根本归虚之意别谕，使之入来，与共国事则好矣。”上曰：“唯。”永祚启曰：“丰基郡守金克谦，曾经湖邑，以贪污不法，至于劾罢。弊郡苏残之责，决不可付畀此人，请递差。”上曰：“依启。”又论兵曹佐郞赵之重，门地为人，俱为不合，请汰去，上曰：“勿烦。”前启李东郁事，停启。

1月11日

○乙丑，以洪受瀗为左参赞，洪万朝为大司谏，金演为都承旨，洪万纪为同副承旨。

○正言韩永祚启曰：“当初顺命招亲听者，必重也，以其招语，传说于姜履相者，亦必重而谋害二字，不出于顺命之口，不但必重之招，缕缕自辨，虽以必重，抵其弟苔简及往复李圣肇私书见之，谚书之不发于前日鞫狱，灼然可见，而履相之称以传闻于必重，捏造不道之言，狼藉传播，驯致凶溥之投疏者，论其情状，实浮于溥，其在鞫体，只宜穷核得情而后已。且姜履相所称必重附耳之言，无他参证云尔，则渠之从中做出，明若观火，而前后鞫狱，辄变其说。夫谋害二字，何等凶言，而岂可虑其杖毙，不待输情而辄加酌处乎？王法至严，舆论咸愤，请还收姜履相减死定配之命，仍令严鞫，期于得情。”答曰：“勿烦。”

○传曰：“卿因凶溥之疏，前后待命，凡几月矣。前席面谕，开释备至，而莫回长往之心，缺然思想，曷尝少弛于中哉？矧今鞫狱才已收杀，凶溥诬告情节，不待承款，绽露无馀，而谋害二字之不出于顺命之招，尤为明白，则于卿宁有一毫不安之端也？玆遣史官，谕予至意，卿其亟回遐心，从速入城事，传谕于平川君、李判府事、金判府事。”

○高阳郡龙渊与深川间大水，今月十一日子时断流，道臣状闻。

1月12日

○丙寅，以崔锡鼎为领议政，金昌集为左议政。

○召对玉堂官。持平闵镇东启请林泓还收岛配之命，与以征，一体严问，上不允。时，夜已深，诸臣欲退，上赐柑橘各一盘。

1月15日

○己巳，都承旨金演上疏曰：

鞫狱按治之人，苟或用意低昻，不遵法例，则罪不容诛。台臣所论，虽非专指臣身，而其所声罪，不比寻常。何可以得免邮罚为幸，而抗颜于职次乎？

盖因李德英前冬之疏而引嫌也。答曰：“鞫问再举，寔在明核。用意低昻，决知其不然。到今责罚，岂予本意？卿其勿辞。”

○禁府，林演金海府，金柅灵岩郡，申潽宣川府，朴泰春定州牧边远定配，吕必重宁边府还发配所。

○掌令李裕民上疏，请上尊号曰：

《春秋》之义，帝王之大经大法也。国而尊斯义，则彝伦正而乱贼惧。恭惟我太祖大王，当丽季彝伦晦塞之日，回军威化，独倡尊周之义，名正言顺，基亿万年无疆之休，圣神相承，大义益明，字小之恩，事大之诚，自有侯服未尝有也。宗系之辨诬，壬辰之拯乱，我国之于皇明，恩犹父子，感祝图报之心，三百年如一日，不幸天运否塞，神州陆沈。孝宗大王嗣仁庙含愤忍痛之馀，益励尝胆之志，先正臣宋时烈，以同心同德之人，以明大义为第一务，克溯太祖倡义之鸿烈，箚陈筵奏，反复推明，请上尊号，定为世室。盖不如是，则太祖、孝庙之志，无以照暴于千万世故也。岁月既久，人心亦狃，金缯皮币，视若常事，《春秋》大义，日渐晦盲。幸赖圣明，痛皇纲之久绝，思先志之克绍，乃于甲申回甲之岁，筑坛于禁苑之傍，躬奉芬苾，使六十年忽诸之祀，复续于一朝，八方生灵，莫不耸动。一片东方，天日重明，殿下之功，于是为大，虽曰不在圣祖之下，非过论也。若有明《春秋》之大义，如时烈者，必不但已，惜乎廷臣，见识卑下，不能以时烈之心为心也。近来颂美圣德，思扬大号者，必历举治化，故犹得让而不居。至于彰明大义之功，实关彝伦之重，苟不能标举昭示，则殿下之志，将暗没不彰，而《春秋》大义，无以复明于世也。殿下安得以区区㧑谦，有所辞避乎，群下亦安得以一时畏约，有所趑趄乎？臣在下邑时，闻皆以为进宴之日，必以此相率仰请，而大臣、礼官、三司之臣，昧于大义，喑无一言，岂不惜哉？臣闻宣庙朝进宴之请，首发于三司，继以百僚廷请，而未闻有他议。未知今日大臣、三司，其见识有过于宣庙朝名臣而然耶？臣意谓右揆拜命之日，首以此陈请，而顾乃奔走于治狱之末，而至于大义所关系，则反有所未遑，是可谓知轻重乎？今日大义之晦盲，孰不痛心，而惟其惩羹于庚寅之事，徒怀一身之利害，专昧尊攘之大义，设坛报祀，犹惧其形诸文字，尚何望张大其事，以明我圣上伸大义之功，而鼓人心于将坠也哉？惟我春宫，玉质幼彰，早传精一之训，洞见天人之本源，以为事有关于大经大法，疏陈尊号之请，深体我圣上尊周之心，终归于文具而止，臣窃痛之。噫！凡今大小臣僚，一时论事之章，廊庙之臣，莫不欲推而行之，而春宫邸下，以出天之孝，深察大义之所在，再疏陈恳，迄今三载，而终无奉行之举，臣不胜慨然也。数字之号，在圣德何有，而其于《春秋》大义，则所系至重，诚愿圣明，勿拘细节，亟思大体，以臣此疏，下询臣邻，毋使既明之彝伦，旋至于蔽塞，则永有辞于天下后世矣。

答曰：“顷年备忘，明示予意，而今又提论，已未可晓。况所谓有辞于后世，岂系徽号？牢定之志，断无变改之理也。”时，上心数变，黜陟无常，因此淆讹甚盛。或谓崔锡鼎一队人，阴因邪径，以进号铦上意，以致如此，一种嗜利之辈，遂嗾裕民上此疏，欲以阿意攘宠。裕民本不解文字，见疏中有金缯二字，惊曰：“金缯是何状人？只可陈尊号之当行而已，何必侵及他人，以生葛藤？”闻者齿冷。文正公宋时烈于此议意见，何啻秦、越，而嗾是疏者以为，若不引重时烈，自上必未知此疏之出于其党，故为搀及时烈，至以为时烈，亦当为此等谀媚之计，诬弄先贤，略无顾畏，士论莫不骇痛。〈史臣曰：“古之为臣者，导其君以善，今之为臣者，非徒不能导之以善，君有其美而不使得有其美，何也？主此论者辄曰：‘上之所甚欲也。诗章之所咏，备忘之所教，是外示谦让，而内实欲之也。’上有言而下反不信，急于迎合，欲求之言与事之外，其亦惑之甚矣。圣批曰：‘有辞后世，岂系尊号？’大矣，圣人之言也！然必有以严罪裕民然后，可使此论不再起，而仅止于不用其言而已，可谓失之太宽矣。”〉

1月16日

○庚午，右议政李頣命，以李裕民疏，责大臣，上箚引咎以为：“圣上㧑谦之德，卓冠百王，意欲将顺其美，未敢上请。”批以于卿别无可嫌。安心勿辞。頣命少颇以风裁自持，及重遭风霜，畏约殊甚。今于裕民之疏，亦不敢明言辨斥，识者短之。

○修撰赵泰亿上疏斥李裕民曰：

裕民投进一疏，请上尊号，臣窃以为不可也。孔子曰：“君子乐成人之美。”曾子曰：“君子爱人以德。”今日在廷之臣，惟当仰体圣意，将顺之不暇，而今裕民，身居谏诤之列，敢发此言，殊非爱君以德者矣。今其疏，盛言《春秋》之义，专以报坛事为归美之端。然以此而为揄扬徽号之资，则不可。何者，殿下兴思于寖远寖忘之日，尽诚于无可报效之地，非以求知于天下也，非以要名于来后也。先儒有言曰：“有所为而为善，则其善必不诚，无所为而为者，真是义也。”殿下此事，真所谓无所为而为之者，而今乃欲以此请号，向所谓无所为而为之者，不几于晦而不章乎？且裕民以宣庙故事为言，至以名臣为证。臣谨按《穆陵志》曰：“徽号之请，虽不免俯从，而中心则不乐。”以此观之，始初之谦逊者，即圣祖之本志也，末后之勉从者，由于有司之强请也。古人有言：“欲法祖宗，当法其心。”今当以圣祖谦抑之本志为法，何必以有司之强请，为例也哉？裕民又以春宫再疏为言。夫春宫之疏，亶出于出天之诚孝，而我殿下靳固之教，益光谦德。圣人之孝，以志为养，春宫邸下之不敢复请，亦合于斯义。为臣子者，又焉得引重而为言哉？一种邪枉之辈，谓可以悦君上之听，图自己之利，不知圣人无我之心，不喜夸张，明王好察之世，难以容媚，假托尊君之名，实有希觊之心，此等情状，良可痛也。

答曰：“顷年备忘辞意，本非出于一时㧑谦，则今玆宪臣之疏，岂非未安之甚者乎？尔职在论思，有怀无隐，忠爱之诚，甚用嘉尚，而第假托等说，殊涉太过也。”尊号之议，本起于泰亿之党，而及裕民疏出，愤其先发，乃上此疏，峻斥之。其言虽似正当，其意实有挟杂。盖自是泰亿之党，不复显然为进号之论，以此论全归一边，有若初不参涉者然。泰亿之兄泰一，觇上意恶金镇圭，因以挤陷，上喜之，故泰亿虽为此疏，上不以为忤。

○工曺参判李光迪上疏曰：

臣立朝五十二年，一心之勉勉自效者，事君勿欺而已。乃于凶溥之事，酷被台章，至以欺罔为言，噫嘻！甚矣。溥之凶疏，捏造谋害二字，以为嫁祸之计，顺命之招，元无谋害之说，及其以外言更招时，亦无谋害之说。此所以参鞫诸臣之未闻谋害之说，而至以为岂好云者，非但与谋害二字，语意轻重，判然悬殊。臣则老昏不能记忆，故自劾之疏，未能提起，有何一毫欺罔之语耶？迺者别谕大臣，若曰：“凶溥诬告情节，不待承款，绽露无馀。”谋害二字，不出于顺命之招，尤为明白。臣之疏语，断断无他之状，圣明亦或下烛，而顾臣情地，何敢冒玷周行？

答曰：“请窜之论，意在构捏，卿其勿辞察职。”

1月17日

○辛未，以崔重泰为承旨，朴凤龄为副修撰。

1月18日

○壬申，持平闵镇东、正言韩永祚，以李裕民疏斥，引避退待，处置出仕。

○掌令李裕民启曰：“伏见修撰赵泰亿疏，以臣疏本，谓之假托希觊，语意极其回互。臣未知托何地、觊何事？若以尊号之请，谓之交媚希觊，则如唐之姚崇、裵度，宋之王朝、富弼，我朝之名臣硕辅，皆不免为交媚之归耶？所谓交媚云者，无实德，而强请揄扬之谓也，交媚等语，其敢勒加于今日耶？噫！殿下于甲申春间，引对诸臣也，深怀神宗皇帝昊天罔极之德，呜咽感戚，仍询建庙之议，当时满庭臣僚中，曾有一人先言者耶？微殿下之至诚能断，则皇朝六十年已绝之祀，其安得至今日而追举乎？彼泰亿之以求知要名等说，闯发于今日，何也？今臣民含糊趑趄，不敢建请者，恐或有如泰亿之丑诋，先及其身。宁使君父之盛德，终归泯泯，而先动自已之利害，至今钳默，犹谓国有人乎？受人丑蔑，请递臣职。”答曰：“勿辞。”退待。

○大司谏洪万朝上疏曰：

伏见掌令李裕民疏，请上尊号，而以礼官、三司，无一言为斥。臣亦伊时谏官之一也。何敢晏然？夫尊号之称，不见于三代之君，始创于唐、宋之世。此其故何哉？谄谀之风成，而臣请于下，豫大之习痼，而君行于上，卒不免后世之讥。惟殿下致理三纪，列朝未遑之典，至今日大备，揄扬盛烈，夫岂不足，而顷年备忘及御制，已示睿志，臣窃以为，谦让不居，尤有光于数字号也。昔宋臣刘敞谓富弼曰：“陛下自宝元以后，不受尊号，且今二十年，天下之人，莫不知持盈好谦。今复加数字，既不足以尽圣德，而前美并弃，诚为可惜。”此实忠爱之言也。此岂非今日君臣之所可勉者乎？彼裕民，身居宪职，不思将顺，汲汲是请，坏损台体，固已甚矣，而观其措辞，凡所以颂美列圣者，悉皆掠归于宋时烈，一则曰时烈，二则曰时烈，是何言也？若如裕民之言，则威化回军之伟烈，始待时烈而弥彰，薪胆刷耻之圣志，亦因时烈而益明欤？何其言之无严至此也？惜乎！裕民，以《春秋》大义为言，而若其尊主之义，则何若是昧昧也？

答曰：“今玆陈疏，大意固好，而遣辞之际，多不称停，殊未晓也。”

○执义李德英上疏曰：

得见掌令李裕民疏，辞意严截，至以昧大义为斥，臣不胜瞿然。殿下倡明大义之功，将有辞于天下后世，孰不欲揄扬盛烈，昭示无极，而只以圣心之㧑谦，有所将顺矣。今僚台，引经据义，责以轻重之分，臣何敢晏然？且臣伏见都承旨金演之疏，隐然有自明之意，而圣批又以用意低昻，决知不然，为教，臣尤不胜惶悚也。当初误事之责，虽非演一人之可任，而若其狱情之不严，体例之乖谬，皆指事陈状，明有实迹，以其事观之，低昻与否，自可难掩。安有其事如此，而其心无私者乎？使演自解，恐无其辞，而铨曹汲汲牵复，有若伸枉，圣批又复如此，是彼无丝毫之失，而臣有抑勒之罪也。以此以彼，俱不可一刻仍冒。

答曰：“去秋鞫狱，按核不明，踈漏之失，诚有之，而循私蔑法，断非本情。岂可以情外之说，勒加诸臣乎？日者判金吾之箚，亦有贷死之语，此皆出于用意低昻耶？然则疏中安有其事如此，而其心无私云者，已欠和平，而至以汲汲牵复，侵斥铨曹，欲惹闹端于鞫事已完之后，是诚何心哉？噫！国势岌嶪，朝象泮涣，同寅协恭，一心共济，犹惧其不克，而惟事攻击，不念国事，予恐若此不已，朝廷无完人，位著殆空。今日深忧，实不在此也。”

○领议政崔锡鼎上疏曰：

向来宪臣之疏，攻斥臣按狱时事，张皇胪列，语意峻切，臣诚惊怖，无地自容。臣冒当重狱，固多踈漏之失，而区区一心，惟在审慎平恕。至于究核路穷，更无推去之地，逮系既多，亦有蔓延之忧，卒归于登对禀处，而其所云云，驱之于用意蔑法之科，吁亦甚矣。且臣之按事也，既问议于同事诸臣，又必延确于问郞，而强相唯诺，曾无驳难。乃于时移事异之后，迭出交攻，自同于局外公证，有若初无干涉者然。世道至此，尚何言哉？有罪无罪，宜有别白之举，朝家事体，不宜遂已，而意外重卜之命，忽下此际，惊惶震越，莫知所措也。伏乞亟命有司，勘臣罪罚焉。且臣得伏见掌令李裕民疏，以臣不请上尊号于进宴时，大加非斥，臣不胜骇然也。夫以我殿下丰功盛烈，旷闻今古，昭揭大义，有辞天下，诚足以光前耀后，而归美之请，让而不居，此尤超出于百王之盛节。斯可以匹美尧、舜，垂声不朽，为万世之法程。臣方将顺德美之不足，至于建议陈请，非臣浅虑之所及也。

答曰：“前冬勉副，盖不获已，今玆重卜，夫岂偶然？至于按狱时事，卿之本情，予已照烛，今于宪臣疏批，可以知予意也。疏末所陈，尤无可嫌，卿其安心勿辞，即起视事。”

○修撰朴凤龄上疏曰：

臣于闵镇厚事，有所慨然者。镇厚诚有率尔之失，而因一微眚，追咎平生，人或进言，更加一层，辞旨愈严，显有激恼之意，未知此果一出于义理之公耶？李观命昨年一疏，深中殿下病处，向使听其药石之言，必不至贰过矣。若不奋然猛省，则一事一言之不合于圣心者，皆极恼懊不快活，率至慢骂廷臣，岂不惧哉？臣愿殿下，毋耻过作非，前后批旨乃筵教过当者，一倂收还焉。人主之一动一静，窥测者随焉，不可不慎也。殿下因一言之失，斥无罪之臣，遂使在廷臣僚，成苟容保位之习，今此裕民求媚要宠之言，亦安知不由于此也？仍念裕民一疏，实是台阁前所未有之事也。少有爱殿下之心者，孰不深恶而绝痛也？乞施罪罚，俾令一国臣民，咸仰大圣人作为，出寻常万万也。

答曰：“人臣之罪，莫大于纵恣，而尔敢生营护之计，张皇投疏，略无忌惮，子实骇然也。李裕民事，予志牢定，但当不用而已。曾未闻以此谴罚，而至于裕民之言，安知不由于此等语？尤可异也。”

○献纳尹世绥上疏曰：

伏见掌令李裕民疏本，请上尊号，而乃以昧大义，斥三司之臣，臣何敢晏然？盖皇坛报祀，有辞天下，则推明此义，极其徽美，一国臣民之所公诵，而只缘圣上，冲谦不居，不敢强请。今宪臣之必欲阐扬盛烈，儒臣之必欲将顺谦德，各自有见。互陈所见，平说道理，不害为清朝之美事，而今乃不徒攻其事，而兼攻其人，力加丑诋，士夫相敬之风，于此尽矣。

答曰：“予意已谕于朴凤龄疏批，而日昨儒臣疏中，假托希觊等语，殊未得当也。”

1月20日

○甲戌，执义李德英启曰：“向日治狱违例之失，筵席营护之言，圣明亦已照烛矣。当死者生，当重者轻，此非低昻而何？虽圣明一时勉从，而旋觉其非，乃有拿还正刑之命，及今狱情毕露，前日按治之不严，益复显著，不但为踈谬不明而已。若是而其可为公无私适轻重乎？如此而求免于私意低昻之科者，难矣。至于判金吾贷死之请，方见非公议，殿下岂以其言为是乎？向来阴护林溥之徒，倡为为春宫之说，以疑动群听，姜鋧亦见挠于此等说，而泛然听之则似是，而以事理言之，则自古诬告人者，孰不以谋危宗社，谋危乘舆为言，而及其反坐也，未闻以为宗社为乘舆，有所容贷也。今鋧乃为此前所未有之论，其可谓公心乎？至于铨曹事，不问公议之如何，一倂牵复，无复顾藉，此无非臣见轻之致也，故略及于行语间矣，起闹攻击，实出臣本情之外也。且伏见大臣之疏，其所为言，俱涉深紧，臣之臲卼又加一层。大臣既不逐条自辨，只曰未详未谙，臣亦无可据为说，而第其延确问郞，强相唯诺，曾无驳难云者，莫知其何指也。岂或延确，而臣未之记耶？”答曰：“勿辞退待。”

○修撰赵泰亿上疏曰：

伏见掌令李裕民避辞，张皇胪列，语不成说。臣虽疲劣，何可与此人辨说，以自辱哉？但其避辞曰：“交媚者无实德之可言，而强请揄扬之谓也。”噫嘻！是何言也？臣谨按《虞书》曰：“帝德广运，乃圣乃神，乃文乃武。”笺注家曰：“此美舜之辞”，而朱子辨之曰：“此赞尧也。未应极口称舜之德，不见其有劝勉箴规之意，恐唐、虞之际，未有此谀侫之风。”夫以舜有盛德，其臣之赞扬，宜无不至于大害义理，而朱子所以费辞明辨其不然，至以谀侫目之者，诚以人臣事君之义，以勉戒为贵，以舜为君，亦不当专事颂美也。朱子之意，岂以大舜之实德，为不足当神圣文武之称而然耶？裕民乃以无其实德，强请揄扬等语，肆然笔之于书，欲驱臣于罔测之科，此正千古宵小之手段也。若其举唐、宋四臣而为言，尤未满一哂也。姚崇、裵度，固是有唐之巨擘，而仍旧袭谬，不能匡救，可责而无可法，王旦、富弼，岂不诚一代之老成，而未免为孙奭、刘敞辈罪人，此何足援而为证乎？又伏见谏臣之疏，以臣之攻其人，大失相敬之风为言，臣窃惑焉。孟子曰：“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今谏臣不责裕民之自侮，而反咎臣之不相敬，未知谏臣，则以裕民为可敬也欤？

答曰：“尔其勿辞。”

1月21日

○乙亥，济州御史李海朝入来。命招艺文提学崔锡恒，科次试券，赐郑敞选、吴廷宾、高万瞻三人第。

○流星出轸星上。

1月23日

○丁丑，以李喜朝为掌令，李㙫为舍人。

○副修撰郑栻上疏曰：

李裕民强引《春秋》之义，必欲挠夺冲谦之德，台阁之体，坏损无馀。此则诸臣之辨斥既严，公议可见，而李德英，则故惹闹端，意在排轧，渊鉴固已洞烛矣。臣于顷年，酷被裕民疏斥，不可可否于立落之际，请许镌递。

答曰：“勿辞处置。”

○校理金兴庆、修撰李夏源，当李裕民、李德英等处置，兴庆欲出德英，夏源欲落之，相持不下，各上疏辞职，上于兴庆疏，以未晓答之，命夏源处置。

○都承旨金演，又以李德英之避，引嫌辞职，答曰：“宪臣避辞，用意至深，必欲尽驱按狱诸臣于循私蔑法之科，予实骇然也。断无许递之理，须勿过辞，从速察职。”

1月24日

○戊寅，修撰李夏源上箚处置，以始默终讦，迹涉乘时，到今疏避，意在不韪，递李德英，以疏语谬戾，台体坏损，避辞中论议岐贰等语，用意不美，驳递李裕民，并允之。

○持平闵镇东，劾大司谏洪万朝：“因宪臣引喩之语，袭己巳戕贤之论，随事逞愤，无复顾忌。夫祖宗之烈，有赫于上，同德之臣，显扬于后者，此正哲辟名臣，相得益章之美，而急于丑正，自不觉语逼不敢言之地，无严悖理，莫此为甚。请罢职不叙。”答曰：“不允。”后连启，上只许递差。

1月25日

○己卯，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右议政李頣命言：“江华有筑堰之役，而既以年凶，停习操，独于此，动众兴役，似未得当。然既已始役，今若停止，则前功尽弃，似为可惜。请下询入侍诸臣。”诸臣多以停止为难，上命仍筑。頣命又陈海西行大同，监司兼牧使事，兵曹判书李寅烨以为可，吏曹判书赵泰采、户曹判书尹世纪难之，上命待他大臣出仕后议处。頣命又陈全罗兵使李宇恒，以向来台启，为不安，终不出肃。台启中屏驺夜行云者，人颇称冤，宜可促赴，上曰：“今玆收录，盖以其时台启，为过重也，武臣廉义，不可如是，推考。”礼曹判书徐文裕，以昨年义州儒生疏事，禀旨，上曰：“威化岛既非立碑之所。太祖峰、回军川，俱难立碑，翊原堂，其处不能的知，使本道监司，更审以报。”文𥙿又陈安阴儒生，请额宋浚吉书院，而朝有叠设之禁，何以为之？上以叠设不许。頣命、泰采，颇有所申请，上终不听。是日，诸臣方奏事，上命暂退，大臣以下出候殿门外，自巳至未，始命入侍。〈史臣曰：“今日之事，窃所慨然。凡奏事之时，上或未食，则命诸臣暂退，上或如厕，则命诸臣暂退，其间不过少顷，而今日引对，奏事未半，上遽命诸臣退出，自巳过午，犹不命入侍，大臣雀立一砖上，气困体恼，几乎失貌，然后始命入侍。上之不礼大臣，于斯可见，可胜叹哉！”〉

○领议政崔锡鼎上疏曰：

近日台避，又深一节，论斥承宣，乃以汲汲牵复为言，金吾一堂，犹且深诋，况主按人乎？

上遣承旨敦谕。

1月26日

○庚辰，以李箕洪为执义，权𢢜为献纳，韩永祚为掌令，柳凤辉、李大成为副校理，李乔岳为正言。

1月27日

○辛巳，判府事徐宗泰上疏，以李德英疏避，李裕民疏语引咎，略如崔锡鼎疏语，答曰：“宪臣避辞，用意至深，宪臣疏语，亦极未安，引以为嫌，无已太过？安心勿辞。”

1月28日

○壬午，左议政金昌集上疏曰：

臣诚不幸，于辛巳鞫事，适待罪金吾，分义所在，不敢规避，终始进参。当时外间鼓煽危言，疑动按狱之臣，无所不至，以柳之发自外来传之言观之，今犹可想矣，其欲早晩遗祸于臣，固已料之矣。前年溥疏果出，而设鞫究核之际，凶言二字，皱合上下文字而强成之，更问一节，汨乱前后月日而欲灭之，终赖圣上至明，捏造有归，而苟非然者，其不免为砧锧之鬼，亦已久矣。大抵溥疏，酝酿盖久，始之捏造疑似，中之胪传唱和，末之关通谋计，指嗾怂恿者，固非一人所为，其迹不啻泥中斗兽矣。如必重、履相，何足道也，其中朴泰春，乃臣一家至亲，而徒见倾陷之迹，未见有顾藉之意，人心之危险，一至于此。其他含沙伺影而欲中者，不知更有几人，臣亦何敢徒恃圣眷而冒进哉？

上遣承旨敦谕。

○以李台佐为吏曹正郞。

二月

2月1日

○朔甲申，地震。

○以柳凤辉为吏曹正郞。

2月2日

○乙酉，是日，将行大政，而吏曹正郞李宜显、柳凤辉、李台佐俱在外，无参政郞官。吏曹启递宜显，以李海朝代之，又以在外而递，以金兴庆为吏曹正郞。

○为都目政。以崔重泰为黄海道观察使，任舜元为江原道观察使。

○掌令李喜朝上疏曰：

伏闻台臣，有请上尊号，而引先正臣宋时烈为言，因此辗转，至有侵侮之说，臣不胜骇叹。臣尝师事时烈，听其言语者熟矣。昔年太祖大王追上尊号之举，实因时烈之所建请。臣于其时，有所问难，时烈曰：“若以此事，请于当宁，则固有嫌矣，于祖宗则何害焉？”是其意思所存，可想矣。今乃为人口实，横受拳踢，此固世道斯文之不幸。而在臣之义，尤何敢冒进？

答曰：“侵斥之说，未满一哂，尔其勿辞。”

2月3日

○丙戌，都目政。以李征龟、朴弼明为承旨，洪万迪为正言，卢世夏为持平，朴熙晋为文学，李海朝为副应教，李宜显为副校理，丁思慎、李万选为副修撰，尹世绥为司谏。

2月6日

○己丑，以宋相琦为大司宪，吴命峻为校理。

○行延龄君昍嘉礼。上命百官围绕。

○领议政崔锡鼎上疏，以左议政金昌集疏所谓强成凶言之案，欲灭更问之迹一句语，伸辨缕缕，答曰：“前秋按狱，虽有踈漏之失，本情则断断无他，而台臣之避，大臣之疏，遣辞至深，略不顾藉，此岂和平之福耶？予实慨然也。噫！目今朝著之上，论议溃裂，虽十分调娱，难望其保合，而鞫事才完，异论层生，必欲尽逐诸臣而后已，断非公平之心也。卿之心事，照烛无馀，则决不容一向引嫌，以孤日夕思想之至意。卿毋困我，即起视事。”

○成均馆进士李蓍德等一百十九人，上疏曰：

臣等窃观洪万朝疏，以近日尊号事，有所论列，而侵辱先正臣宋时烈，极其肆然，其遣辞阴险，有非常情所可测者，岂意清朝台阁，有此丑正之习哉？裕民疏意，专以顷岁皇坛事，为尊号之请，而更以太祖徽号、孝庙世室，时烈实主之，引为引重之端。呜呼！裕民自谓尊慕时烈，而其所引喩者，反不觉自归于谬戾之科。噫！如裕民者，乌足以知先正哉？夫殿下筑坛之举，诚大义也。其义可以比并于太祖之回军，其心可以继述于孝庙之刷耻矣，非独裕民之言，举世之所公诵，而独其所引时烈之所请者，事有不同，何也？阐扬先王之烈者，意在追慕，颂美当宁之事者，迹涉谀媚，其不可引以为今日之证者明矣。况时烈平生，动法《春秋》，非第一义则不居，当其请上庙号定世室也，其意盖以明先王之遗志，彰一代之大义也。假令时烈在世，获睹坛礼之盛举，钦叹耸抃，容有其极，而以其平日勖勉殿下者观之，其所期望，必不但一坛而止，岂欲使殿下，遽为此豫大之举也？如万朝者，乃以此执为诟辱之欛柄，丑诬之言，极其阴谲，泛观则似以引喩之失，责裕民，而其意实在于诬时烈。臣未知其所谓：“凡所欲颂美，率皆掠归时烈云者。”是何言也？列圣之志业，而时烈奉扬之，时烈之建请，而殿下定行之，是可谓颂先王之大义，而赞继述之道耶？抑可谓掠君上之美，而归之于时烈耶？万朝以己巳戕贤之类，诬辱儒贤，本是伎俩，其句语之间，隐然有来历，与己巳三司之启，凶徒之疏，若口传而手授，呜呼痛哉！先王之于时烈，炳煜大义，一体无间，则彼万朝辈，诟辱时烈者，非所以诬时烈也，乃所以诬及先王也。然则殿下之处万朝者，所当明辩其非，而于万朝之批，只以为殊欠和平，于台臣之启，只使之递差，臣窃恐丑正之徒，继此而起，有不能禁矣。殿下何惜一万朝，而不示惩讨之典耶？

答曰：“尔等为儒贤伸辨之诚，予用嘉尚。”

○赐忠清道牙山忠武公李舜臣祠宇号显忠，平安道安州高句丽大臣乙支文德、领中枢府事崔润德、领议政文忠公李元翼、大司宪金德𫍯并享祠宇号清川。

2月8日

○辛卯，以洪泳为掌令，沈尚尹为持平，李宜显为献纳，洪好人为正言，权詹为弼善。

2月9日

○壬辰，以李邦彦为正言。

○判府事徐宗泰上疏曰：

伏见左议政金昌集疏本，其措辞立意，明谓按狱诸臣，构成文致，有意于陷害也。噫！同朝之间，何忍以此，恶言加之？臣诚不料世道之伤败至此也。伏见领相疏，其终始按问之条节，与谳启、筵奏，无不备举，臣诚无辞更赘矣。盘问罪人，例多拈出其招之疑端，以观其情伪，故凡所问目，或悬空说去，而非以为真有是也。至于下款，则伊时更问之节，推案中难以推寻，初因姜履相之招，月日卒违，旋因问郞诸供，明得可验，欲灭之云，反复思量，莫晓其说也。若咎其按得，不能晓然大快，则犹或可也，而不究本情，猝然勒断而为之罪，其为可冤，彼此何殊？臣备观领相心事，揆诸人情事理，此岂近似耶？大约顺命俚言之招，凶言二字，涉于不似，吕必重之承款变幻，不可信，鞫厅更问，可知其意，万万非出于掩覆。此等事情，继首席而陈达于榻前，圣教亦以不录何好，为伊日诸臣之咎矣。臣参按重狱，既不能明核奸情，又此罪名横被，此乃从古巨奸罗织手段，苟有一分情犯，诛戮何可塞责？伏乞削臣职名，下臣司败，明赐勘正，以伸至冤。

答曰：“领相疏批，已悉予意，玆不多诰，而诚不料老成大臣之言，反有甚于台避也。卿无可嫌，安心勿辞。”

2月11日

○甲午，传曰：“观武才之不行，今已八年之久，抛弃诘戎之政，未有甚于今日。今月晦间，亲临观武才事，言于兵曹，而今番则以文臣庭试为之事，亦为分付该曹。”因兵曹禀启，命以二十五日定行，后以日宇迫急，远方举子，未及上来，改以开月初八日。

2月13日

○丙申，御昼讲。知事李寅烨启曰：“今番观武才，以骑枪交战落点云，武士辈枪技不熟，枪刃交举之际，必多致伤之患，何以则为好乎？”上曰：“今若去其锋刃，一人衣白，一人衣黑，交马之后，以白黑决胜负则好矣。”寅烨曰：“此事见于《水浒传》，当依此为之矣。”

○以李东馣为承旨，洪景濂为弼善，权世恒为修撰。

2月14日

○丁酉，领议政崔锡鼎呈辞，不允批答至三。

2月18日

○辛丑，以李思永为都承旨，金兴庆为副校理，赵泰亿为副修撰。

2月20日

○癸卯，忠清道观察使许墀辞朝，上引见，勉励以送。

○领议政崔锡鼎四度呈辞，上赐谕懃恳，命遣承旨传谕，仍与偕来。

2月21日

○甲辰，以李光佐为全罗道观察使。

2月23日

○丙午，判府事李畬上疏曰：

伏见领议政崔锡鼎疏本，则举臣前夏书启中数语，为其时按狱难处之端，而结之曰：“疑怒之言，左右沓至”，一符于书启辞意。臣读之至此，诚不觉愕然惊讶。其时圣教，连令臣等，勿待于金吾，而痛冤未白之前，惟万死是俟而已，不敢承命自安。及鞫厅请对后，因大臣所达，又有勿待命之命，当史官传命之际，下吏以政院所颁举条一款，令臣等勿待者誊示，而举条有曰：“诸臣若闻谋害之言，则何以不书乎？设或当录而不录，不过鞫厅葱扰，偶然不察”云云。筵奏本说，则臣既未及详闻，而出于举条者如此，以其语势观之，若直置二字凶言于疑信间，而但欲曲贳臣等也。臣心窃疑讶，举视史官曰：“举条果如此乎？”史官曰：“然矣。”臣方心抱至痛，生不如死，而自念举条既出，便为断案，则更无暴白之路。古人从狱中讼冤，曾不以此为罪。况史官，方以上教来宣，当有对辞，则略达情悃，以暴不敢退还之由，庶不至为深罪，仓卒之际，率尔仰达。其曰：“若不辨虚实情伪，惟以葱扰不察，欲置而不论”，臣痛心悚骨，求死不得。此在王法、国体，必须严核实状，可以昭典刑而解众惑者“，此也。及后连见大臣箚辞及上批，方知臣所见举条，语有阙漏，非筵奏本旨也。臣原罪之外，又添一罪，不胜悚栗，适遇人将往大臣所者谓曰：”大臣不知举条之谬乎？吾固有错对之罪，而举条既失大臣本旨，则于大臣，亦岂不未安乎？“其后大臣，即以其一转语见漏者，添入于举条，改付标启下，则是必以臣言为然也。臣与大臣，素有契分，平生心事，宜无不知，而乃于此事，终不见恕，既改举条，而犹深咎不已者，何也？其时待命两大臣之意，亦岂有异？臣适以及见其举条之故，独有所陈，岂以此而尤见疑耶？此亦臣之不幸也。臣又伏见大臣疏语，以希载、顺命已死，凭问无路，难于明核实状为言。臣于是，窃不能无惑焉。夫鞫厅，朝廷之会也。果有二字凶言，发于罪人之招，则虽在罗卒、下贱，犹将毛竖骨惊，有必讨之心，孰于其间，敢有掩讳之念哉？若以人情事理推之，则是不待更问于两贼，而固可明也。况希贼拿来后所招，既曰本无此等书辞，前秋按狱之臣，亦已以此发于筵席矣。顺贼则未死之前，鞫厅诸臣，已因外间危险之言，必欲钩得本语，当刑盘问，反复穷诘，使无片辞未吐，而终未闻近似之言。果实有其言，则既非死囚，宁复有隐讳之理乎？此不惟鞫厅上下所共参见，人莫不闻而知之，事状不啻明著矣。是则两贼生时，已经案问，狱案俱在，皆可考验也。岂复以两贼已死，为实状难核之端乎？

答曰：”一时错认，何至深嫌？卿其安心勿待罪。“

2月24日

○丁未，掌令洪泳立异于劾洪万朝之论，引避退待。其避以为，二祖盛烈，不待宋时烈之揄扬而始章，略如万朝疏语。

2月25日

○戊申，左议政金昌集上疏曰：

伏见领议政崔锡鼎之疏，张皇数百千言，具陈鞫事本末，以明其议谳之至平，心事之至明，斥臣之辞，尤为深憯。臣请更冒万死，悉暴前后事情，而仍就𫓧钺之诛焉。臣于昨年溥疏之始出也，略将当初委折，首陈一疏。虽其文成于仓卒之际，事记于久远之后，不免有所踈漏如领相疏中所谓翌日之误者，而若其区区之意，则窃自附于人臣勿欺之义，及其设鞫究核之际，狱情之翻覆无常，罪人之变幻多端，臣等之出没死生者，不知几回，虽在傍观，亦莫不代怖矣。盖臣之所闻于顺命受讯之始者，只是岂好之语，此与溥疏中二字，轻重不翅相悬，故其时只以前招无加减，循例取供而已矣。厥后因柳之发言，更令诸问郞，反复详问，则顺命所对，并与岂好而无之，遂以其供辞，载之文案。盖勿论岂好不好，以此言，传之于履相者，必重也，敷衍而增益之，以疑乱一世之听闻者，履相也，而其供对也，履相则曰不好，必重则曰有不好底事，与臣疏所谓岂好者，略相似，而语脉意势，实有轻重之别。盖将观势随机，以为从轻变重，因浅入深之计，其为出于祸心，则一而已矣。惟李圣肇与必重依幕酬酢之语，书札往复之事，可以见臣疏之断断非诬，彼圣肇者，岂为臣地哉？不过当初所闻，实如此，而其必以书札，往复于必重者，即已揣知必重难信之情形矣。盖一番人表里经营之计，因此一着，不免乖谬，则圣肇之见嫉，于是乎甚，而独无奈所执书札，既系要证，无以为罪，则乃以其所谓罪人招辞，全然不闻者，为欲巧反拙，反复穷诘，欲加重究。诚使圣肇，于其时果闻罪人招辞之有某语，则何乃致疑于鞫厅更问之节，而与必重有所问答乎？且其时堂上、郞厅，不能长时在坐，或因吃饭，或以休息，更迭出入，则其不能悉闻罪人之招辞者，岂独圣肇一人，而乃以此，独为圣肇罪案，是果狱体之当然者乎？臣之所不能无疑，正在于此，而今反以圣肇等不请刑，自为公平之一证，未知圣肇之可受刑者，终在于何事耶？臣诚愚昧，莫晓其意之所存也。大抵凶言二字，与更问一节，最为此狱之肯綮命脉，而臣自初待命，久在辇下，凡鞫厅议谳，筵席奏对，间或得之于传闻，前疏之言，盖皆明有所据。窃伏闻上年六月十六日请对时，领相曰：“其时只有不好底等语云，不好与谋害，岂不判异乎？”此盖舍臣所谓岂好，而取姜、吕之语为归重，以与溥疏二字，较其轻重也。八月初一日请对时，则曰：“不好与不利何间乎？不利则乃有害也。若论当录不录之失，虽不好亦有之，何必归之谋害而后可也？”夫不利二字，本出管、蔡之言，而溥之所以引用于今日者也。今乃谓不好与不利无间，而又以乃有害者，释其意，则其异于溥疏所云者几希，而与向所云不好与谋害，岂不判异者，自相矛盾，臣之惑固已甚焉，而至于中间七月二十一日请对时，则曰：“上有谋杀我之文，下有害字，岂不重欤？”是即自以其意言之者，而继又云：“朴招中又曰：‘上文有谋杀字，下文有亦害字，寻绎其首尾，适足以证成’云，故问目中，以是问之，昨果吐实云云。”此皆出自其口，达于圣聪，登诸史官所记，而今于臣疏所云，乃曰：“莫知何以致此。”有若出于臣之白地杜撰者然。夫于十数字内，削去中间曲折，独拈首尾二字而结之以岂不重乎，其孰不致疑于欲成谋害之案者哉？况上谋下害之云，虽出罪人之招，而必以此为问目，导罪人以必以此为言，则彼罪人者，栲掠当及身矣，更何所顾藉，而不以此承款乎？以此言之，则臣之前疏所云，恐不可谓虚罔也。至于尹趾仁月日考启之疏，外若勉出在告大臣，而内实构陷按狱诸臣。盖原任大臣亦参顺命讯问之坐，既不可以并论，亦不可以区别，故遂发此议，而其疏有曰：“顺命推案中，金春泽与希载妾交奸之说，若有载录，则可以指摘其时日。”夫春泽等交奸之说，始发于十月刑讯之时，而以非承款，不为录案，乃于十一月十九日，因其更问，始为载录，而原任大臣，不参此坐矣。趾仁之以此为言者，意非偶然，而金吾之启，果以十一月十九日为始招，一循趾仁之意指。夫顺命于其日加刑时承款，厥后更无刑讯之事，若以十一月十九日为始招之日，则臣之所谓更问者，便归虚罔矣。于是，一重乐祸者，哗然以溥言为不爽，将驱诸罔测之地，诸问郞之待罪者，见此祸机之迫在呼吸，援古人狱中上书之义，相率号吁，则喉司称以猥滥而却之。金吾堂上之疏则曰：“十一月十九日始有春泽交奸杀我之说，明白载录，臣等于考启，果以十一月十九日为始发，而十月二十四日，又非判府事徐文重进参之日字，则未知有何所据。”此盖以更问一节，为不足凭信也。其为原任大臣地则至矣，独不念无辜诸臣之抱冤莫伸乎？其亦不公不仁甚矣，甚者，至以结案之日，并行更问为言，结案之日，非可更问之时，则此又无据之甚者，而幸因诸问郞就鞫，同辞抗辨，适又李坦以前日自取顺命结案之招者，今复为问郞，力明其不然，兪彦明又谓顺命始招，在于四次刑讯之时，则乃原任大臣不参坐之日也。鞫厅始乃欣释，即以十一月十九日，许为更问之日，于是乎臣等，始得免掩置之罪矣。臣疏所谓汨乱而欲灭之者，实非过当之语，而月日之辨，既因诸问郞之力，则领相之末后筵奏，其势自不得不尔，不当以此示德色于人也。至于判府事徐宗泰之疏，遣辞尤深，至以世道伤败，为臣罪案，则殆非意虑所及，而宗泰则前日筵奏，既以为谋害，乃文字，当初出于罪人之口，必以常言为之，其必有谋字，诚未可知云尔，则固已致疑于二字之非实矣。况月日考出之事，又自有亲嫌，则今此两段，皆不干己事，而犹且强为引咎，至于如此者，岂其一二参鞫之际，并行月日究核之举，此其为今日不安之端耶？抑急于为首相分疏，而不惮以身自当耶？伤败世道，其罪大矣。臣虽无状，岂其敢于为此，而以彼之恺悌善恕，而乃于不干己事，怒臣斥臣，若是其严，则臣之得罪公议，不见原于同朝，斯亦可见矣。臣与领相，私义有嫌，不相往来久矣。昨岁枚卜，猥被其推毂，遂同三事之列，此颇近于萧、曹故事。其疏所谓进人之际，不至肆行党伐者，似亦指此而言也。臣亦自念人臣之义，当先公后私，不容复有回避，且今朝论之乖张极矣，消融保合之责，惟在大臣，苟于同席之间，不能锄去畦畛，而有参商之迹，则根本先自披攘，而国事益无可为，故遂弃置前事，不设刑迹，降心坦怀，务相调适，虽进退可否之间，或不无一二异同，而要在鼎味之不爽，车子之可行而已。未尝敢有争心胜气，以失其和，庶几保此终始，共济艰危，以仰答圣恩之万一，区区此心，可质神明矣。不意溥疏遽出，而领相承命按狱，臣则席稿待勘，居然有刀俎鱼肉之势。此固人事之大不幸，而毕竟勘律，止于罢职，则虽出明主之宽仁，而其所议谳，亦不可谓不傅轻议矣。然于其间，或操或纵，乍缓乍亟，类不能一出于无心者。况其所谓傅轻议者，亦只以更问一节，为可免掩置之迹而已，至于凶言二字，则固置之虚实疑似之间，而且以其所左右于诸囚之供招，及抑扬于前席之奏对者观之，则盖其七八分疑其有矣。是则臣疏所陈，亦岂好者，殆不免于饰辞谩上，而其初之掩置不掩置，固不暇论也。臣诚偏心，其何能无愧恨于此？如是而欲复与之黾勉同事，如前日之为，其如忸怩而不自得，龃龉而难相合，何哉？唯愿速赐处分，先削臣议政职名，仍将臣疏所陈事情，一一勘过，如其或诬，臣当伏讆言罔上倾陷大臣之律，虽非其诬，亦宜受妄言起闹坏乱朝廷之罪。其轻其重，惟圣主裁之。

上答曰：“日者辞疏中云云，非出公平之意，其不谅大臣之心事甚矣。今见卿疏，辞说张皇，疑怒转加，直驱按狱大臣、诸臣于用意构害之科，而欲惹无限不靖之端，实未晓其意之所在也。噫！国势岌嶪，朝象泮涣，夙夜忧叹，锦玉靡安，而惟老成大臣之夹辅是赖矣，今大臣所为如此，岂但首相之不幸而已？国家之乱亡无日，不觉心寒也。”

○平川君申琓卒。年六十二。琓性仁慈乐易，平居少疾言遽色，又能敦于宗族，笃于故旧。少与赵持谦一队善，后见其秉心不正，遂踈之，与士类相好，力主名义。长铨席，扶抑必循公议，以此邪党深嫉之，至有李世瑾之劾，又被溥、潜诬捏，待罪经年，竟卒于屏闲之中，世以是惜之。

2月26日

○己酉，掌令韩永祚，以参洪万朝之启，而被洪泳之斥，引避退待，持平林象德，以不欲苟同，固有意见，嫌难处置，其势固然，出洪、韩，停万朝之启。

2月27日

○庚戌，夜，流星出河鼓星上。

○掌令韩永祚引避以为：“洪泳避辞苟且，而诸台处置，一并请出，不可幸其并出，苟然仍冒。”又以擅停万朝之启，引为见轻之端，泳以万朝请罪，未知恰当等语，张皇引避，象德亦引避以为：“李裕民疏，实为台阁之羞，而居言地者，不为齐声合攻，望风摧谢，独万朝抗辨而反劾之云云。”司谏尹世绥，又以象德避辞，以不能齐声合攻，斥诸台，引以为嫌，并退待。

2月29日

○壬子，以金万埰为大司谏。

○持平沈尚尹处置，以强立偏见，终归乖激，请递韩永祚，不欲苟同，自有意见，两出之论，不无所执，请出洪泳、林象德，允之。

○正言李乔岳启曰：“台阁上是非，得正而后，可以严公议而杜邪论矣。向日宪臣李裕民疏中，引喩之语，出于妄度，适足为诬先正之归。谏长洪万朝，苟有不惬于徽称之议，则各陈意见，未为不可，而乃敢以诬贤丑正之前习，乘机侮辱，语极悖谬。霜台请罪之启，可见公议之所在，而崖异之论，专袭万朝之圈套，肆然营护，略无顾忌，此亦可骇之甚，则身居台阁者，惟当严辞惩斥之不暇，而重发之论，既不待简问而独停，立异之人，又许其意见而请出，意象不佳，是非颠倒。俱不可无警责之道，请掌令洪泳、持平林象德，并命递差。”答曰：“不允。”

○备忘记：

前大司谏洪万朝疏末所论，虽未得当，而宪臣之张皇胪列，至请罢职，终涉过重，则持平林象德既停其论，仍请出仕，未为不可。而正言李乔岳不待宪府之处置，汲汲击去，殊极未便。递差。

○执义李箕洪上疏，辨洪万朝之诬曰：

李裕民尊号之请，臣亦以为不可，而至于臣师先正臣文正公宋时烈之事，则裕民所论加号世室云云，自是实语，焉可诬也？噫！太祖之加徽号，孝庙之为世室者，其意岂偶然哉？大圣人所作为，前后一揆，而出寻常万万，固非众人之所可摸度，而或有以威化之举，为未出于纯正者，又有以复雪之志，归之于无实之空言者，故臣师为是之痛，遂乃陈疏建请，而诵孝庙之志业则曰：“以仁义之道，明天理，正人心，以惇天叙之五典而已。孔子作《春秋》，以空言垂王法，而孟子乃列其功于大禹、文王、周公，而以当一治之数。”称圣祖之功烈则曰：“威化回军，实扶尊周大义，昭如日星，而自世祖大王创始尊号，至宣庙又进大号。虽非古道，而既曰臣子于君父，所以尽崇极之义，在不可已者，则如太祖大王创业垂统，丰功伟烈，而其所以崇极之道，反歉于二祖。既进者不可追改，则宁宜追加于太祖，以安二祖之心。”盖臣师之意，所存者如此，而其阐明发挥，虽俟百世而不惑者也。当时议定之日，果不无岐贰之论，而圣明洞见义理，特从其议，断以行之，异议者从此而息焉，此可谓有君有臣，而永有辞于天下者也。然则进言者臣师，而行之者殿下也。非臣师，何得以此言进，非殿下，何以行之无疑耶？大义益彰，垂耀千古，而己巳奸凶之构诬臣师也，以孝庙之为世室，欲掩贬降之罪，以太祖之加号，欲乱豫定世室之迹，以此添为罪案，祸至于罔极，噫嘻痛矣！今万朝掇拾其论，藏头下语，诋斥备至，至谓之辱列祖而害世道。何其言之无严，至此之极耶？其所谓圣祖之丰功伟烈，孝庙之薪誊刷耻，何待于时烈而益明者，尤不成说。噫！古昔圣王之有功德者，必有在下之贤臣，为之赞扬，而昭揭来世者多矣。以尧、舜之圣，有皋、夔之贤，而其德益彰，以文、武之德，有周公之贤，而其功益著。彼万朝者，亦岂不知有此，而乃敢逞憾而丑诋，无所忌禅如此？真所谓羸豕孚蹢躅者，岂不痛哉？呜呼！我太祖威化回军，去今三百有馀年，而其间寂无一言揄扬之论，我孝庙经营大志，可质神明，而升遐未数十年，邦内臣民，闻见渐踈，玩愒成习，尊周大义，几至乎泯泯无传。倘非我圣上之继述，臣师之揄扬，则谁知当时第一义，惟在此二字，而环东土数千里之域，得免夷狄禽兽之归乎？以此观之，则虽谓之因臣师而益彰，未为过论也。惜乎裕民，举臣师为藉重，而有若臣师在于今日，则必为之铺张扬厉者然，亿逆甚矣。此已不韪，而亦不知殿下之谦让不居者，益为圣德之光，而遽然陈请，历举已事，以为今日之证，则尤不免为轻率之归矣。因此而亡师之受侮不少，臣窃痛之。

答曰：“过当之言，不必为嫌，尔其勿辞。”

2月30日

○癸丑，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右议政李頣命曰：“六镇、三甲，有采参之禁，而江界则地接废四郡，故其土之产颇多，每岁参节，称以拾橡，仍许采取矣。近来中外人参绝贵，公私需用，殆至匮竭。请以关西税布、贡木，入送江界，使本府句管，从时直贸换，输纳于地部，以备国家所需。”上允之。持平沈尚尹启曰：“朝家之以出入三司者，差出问事郞厅，其意有在。盖欲其参论狱体之得失，不专为管摄文案而已。为问郞者，苟有所怀，则或直谏于鞫坐，或疏论其是非，即事理之当然，而前执义李德英，前秋设鞫之时，身差问事之任，首尾累旬，终始参坐，每当议启之际，大臣辄引诸郞，遍问所怀，而德英终无一言违核，专事唯诺，其时参鞫诸人，孰不目睹？及其事情稍变，鞫狱再按之后，闯然投疏，张皇荧惑，至以法外按治等说，构捏妆撰，唯意所欲，直驱大臣、诸臣于罔测之科，其用意之憸巧，遣辞之阴惨，有不忍正视者。如使德英，所见有所不合，则即席陈论，有何所妨，登时疏辨，亦谁不可，而一任泯默，苟度时月，末乃乘机伺衅，汲汲投疏，反构诸臣，不遗馀力，其迷眩疑乱之态，可胜痛哉？如此奰慝阴邪之辈，决不可置诸朝列，请前执义李德英，削夺官爵，门外黜送。”上曰：“不允。”又启曰：“顷者李德英之疏，其所胪列，条端非一，前后按狱之臣，混被其斥者，举皆屏伏郊坰，席稿俟罪，而吏曹参判黄钦、右尹洪璛，俱以当初按狱之人，是非之来，略不为念，或晏然行公，或肆然参鞫，自同无故之人，全无引咎之意。揆以事体，已极不当，而钦则又以乖谬狱事等语，反攻诸臣，有若其身之初无干涉者然，廉义乖伤，物情骇惑。请吏曹参判黄钦、右尹洪璛，并递差。”上曰：“不允。”又启曰：“黄海监司崔重泰，性本妖邪，行且卑污，全无士夫貌样，而只趋附权贵，仰人唇吻，滥厕名涂，历遍通显，而地望轻微，人皆嗤点。顷年东藩之除，尤是人望之外，政令之间，率多骇举，贪黩之声，至今传播。此已不合，更畀按廉之任，而且昨年见塞于铨曹，亦可见公议之至严，在渠之道，唯当屏伏俟谴，以思自靖之义，而幸其复通，唯患失之，扬扬出入于近密之地，及授本职，冒昧出肃，有若平常无故者然。如使朝廷，少有纪律，重泰粗识廉义，则其永肆无忌惮，何至于此哉？藩臬重寄，不可畀之于如此蔑义无耻之人。请黄海监司崔重泰，削去仕版。”上顾頣命曰：“此事何如？”頣命曰：“台启所谓蔑义无耻者，未知指斥何事，而一时承宣之望，虽或见枳，复通之后，何必辄事引嫌乎？时议渐成乖激，论人全不择语，台臣所论，臣则以为不是也。”上乃答曰：“不允。”

三月

3月2日

○乙卯，领议政崔锡鼎又以左相金昌集疏，上疏自明，答曰：“左相前后疏语，专出于疑怒，而辞气失平，爻象不佳，是岂所望于大臣者哉？至于举一番之人，而尽疑之，遣辞非常，其意以一番之人，皆归于乐祸耶？是不但构陷按狱诸臣而已，网打善类之计，固已萠于心，而形诸章牍矣，讵不大可怕哉？此所谓乱亡无日，不觉心寒者，而左相之疏出，而始觉李德英之疏，用意不正矣。噫！世道至此，实国家之不幸。奚特大臣所遭之异常哉？疏末引嫌，元非大段，作速偕入，毋孤日夕思想之心。”

3月3日

○丙辰，以朴汇登为掌令，兪得一为工曹判书，尹德骏为吏曹参议，韩祉、林世俭为正言。

○宪府申前启，上只命李德英罢职。

○待教李泽上疏曰：

伏见左议政金昌集疏，历陈前秋鞫厅筵对时说话，而谓之登诸史官所记。虽未知大臣所见者，乃是何史官所记，而臣于前秋，因待命诸臣之求见，略有所录示者，则此已不胜瞿然矣。即又伏见领议政崔锡鼎疏本，则所谓筵话，归之于全然爽误，而有曰：“其时得见堂后及右史所记传看者，亦非一二人矣，两史官之所不笔录，而今日登诸史官所记者，无乃他史官所录，或有差讹而然耶？”夫入侍史官，只是三人，而独举堂后与右史二人，则误记讹传之失，当专归于臣一人矣。臣于是，尤极惊讶，即为搜出前秋，臣之榻前所记本草，与其时右史臣洪致中，同坐一处，逐节考检，则所录与左相所陈者，大略相同，而其中左相之所深致疑，领相之全归爽误者，亶在于岂不重欤之一句语，故以臣草册及洪致中所录，与《政院日记》，参互对较，则臣之章册则同义禁南致熏所达有害之说，岂不重大之下，领相曰：“上有欲杀我之文，下有亦害字，岂不重欤？”云云，洪致中所录，则致熏言下，即曰：“领相欲有所达，语未卒。”云云。堂后日记则致熏言下，锡鼎曰：“必重招，将有所害事云者，盖其谚札中，既曰欲杀我，又曰杀我然后，将如此，语脉与谋害相近而然也。”云云。堂后日记，则虽与臣所录，有些详略，而大意则实同，右史所录则只曰语未卒云，诚有与臣不同者，故心甚为讶，致中曰：“此草誊出之草，未足为验。吾之其时榻前所记本草考见后，可以详知。”即出其本草册考之，则致熏言下，领相曰：“欲杀我，杀我后如此云，岂不重乎？”云云，与臣所录，果无异同，而至于岂不重乎四字，则彼此所记，如合符契，臣所录之未尝爽误，槪可见矣。岂或大臣，于时月久远之后，不能记存实状，只凭脱落录送之草，而乃谓之爽误耶？若其不好与不利何间一款，则臣之草册，明白录之，右史草虽无此数字，其下语势，亦与相同，堂后日记则其时注书，病未及修纳，不得凭考，而大凡记事之际，随人发口，匆匆书录，故脱漏而不能记者，十居其半，何暇添录人所不言者乎？然则此有而彼无者，不过载录详略之不同而已，何可以此，辄归之讹误乎？

答曰：“尔其勿辞。”

○正言李邦彦上疏曰：

伏见宪臣请罪前执义李德英之启，其胪列丑辱，极其危怕，臣不无一二可辨者，略陈其时委折焉。前秋鞫狱，臣之参坐时，首相果有一番问及，其后左揆独按时，亦有一番周询，而要其所问，无甚关紧，故亦无大段违覆矣。前后议启，非止一再，议启之时，辄相完议，未知大臣，果皆每每询问于诸问郞，而采取其大同耶？臣之见者，只是二次，而大臣箚中，辄以连问诸节为辞，今此台启亦曰：“大臣每当完议时，辄引诸郞，遍问所怀，而德英终无一言违覆”，有若以臣等于议启之际，无不参涉者然，臣窃讶惑焉。向使德英，或违覆于鞫坐，或登时疏辨，则果能见纳于容物之量，而狼狈颠顿，不有甚于今日耶？德英既被重劾，臣何敢以独为见漏为幸，而泯默淟涊，又添无耻蔑廉之罪乎？

上命递差。

3月4日

○丁巳，以崔锡恒为都承旨，李縡为司书。

3月6日

○己未，上亲祀于大报坛，如乙酉礼。

3月7日

○庚申，待教洪致中上疏曰：

伏见右僚之疏，提臣作对，以较其虚实同异，臣安得默无一言？夫所谓岂不重乎云者，盖昨年七月二十一日鞫厅请对时说话，而伊日所禀定者，即吕必重停刑及诸问郞拿问两段事也。入侍诸臣以次进奏，同义禁南致熏才论吕必重有害事等说，而问郞一款，犹未仰对之际，领议政崔锡鼎曰：“欲杀我，杀我之后如此云，岂不重乎？”又将继有所达，而未及毕辞，适有圣教，仍令致熏，毕陈所言，故领相遂不得究其说矣。臣意以为，记注之语，句字差殊，则旨意顿别，而此既未卒之语，主意不知所在，则不当以此誊书传示，故果于录出之时，略而不载。其时事实，不过如此，而其与上谋下害之云，语句殊有不同者。至于不好与不利何间之语，则考臣草册，终无见录之处，反复追思，亦不记其闻。此臣何必过自分晓也？

答曰：“尔其勿辞。”

○以朴行义为献纳，李海朝为司谏。

3月8日

○辛酉，上具翼善冠，衮龙袍，御春塘台，观武才，四日而毕。仍庭试文臣，命制七言排律二十韵，副司果李震殷居魁，命陞嘉善。

○吏曹判书赵泰采上疏，以崔重泰被劾事引咎，颇加伸救。持平沈尚尹引避，以重泰东藩时贪墨，请宴时胆落之语，丑诋备至，仍侵侮泰采，玉堂处置，请出后，又再引避，益加诟诋，泰采愈不安，呈告递职。

3月9日

○壬戌，领议政崔锡鼎上疏曰：

得见史官李泽之疏，以筵话一款，张皇论辨，自谓所录之无差，僚相之所深致疑，亶在上谋下害之皱合而已。今臣所辨，亦不外此，而今据泽疏所陈三史官所录，并无谋字，则皱合上下，独拈首尾之云，何为而发也？岂泽于前日录示之际，改以谋字，以致僚相之疑怒耶？良可讶也。至于害字，则李泽所录，虽云有亦害字，既非臣所达，而两史官所书，皆无害字，而以杀我后如此录之，盖必重之招，才经睿览，只云如此，语意已明，而所谓有害，亦不欲遽形于奏语耳。况亦害之云，乃泰春之招也。又岂有方论吕招之云何，而忽搀朴招之辞句乎？求之事证，节节明甚，而两史官所记，又相符合，泽之误录，此可见矣。凡人言语，一两字差爽，本意顿异，而欲杀之欲字，变为谋字，如此二字，变为亦害，此等紧要之处，相左若是，而犹谓之果无异同，未尝爽误，此果成说乎？上谋下害之云，已归虚地，则岂不重欤一句，有何关紧于皱合与否，而泽疏专欲归重于此，抑又何也？

上命遣承旨敦谕。

3月10日

○癸亥，判府事徐宗泰上疏曰：

日昨伏见左相疏本，于臣辞意特重，臣益复瞿然。向臣所云世道伤败之语，窃伤情志，积阻群言，从而增益交乱，卒至于此，此槪论已然见成底事。详察至于斯极一句，其意自明，而今目为臣罪案，实是意料之外。至于参鞫之际，并行日月究核之举，此为今日不安一段，则语意尤深，臣不胜悚然。既有主按，鞫事严重，臣岂敢措一辞容私于其间？凡与人同事者，苟被论斥，辄并引罪，未尝以首贰，而自处有异，今乃以强为引咎为言。况指臣之辞，以彼见待，臣从异国来耶？臣之不足责以人数者，可见矣。臣诚惭恨，尚复何言？

答曰：“意外疏语，不必深嫌，安心勿辞。

3月11日

○甲子，以李健命为大司成。

3月12日

○乙丑，校理吴命埈上疏请置关东兵使于春川，使之兼管岭东、西兵马，襄阳、通川、淮阳，为文武交差之窠，别置烽燧于沿边各邑，以为暸望斥候之地，事下庙堂。

3月13日

○丙寅，宪府申前启，上命递崔重泰职。

3月14日

○丁卯，以申銋为吏曹参议，以尹推、李翊汉为掌令，权詹为献纳，李大成为持平，李祯亿为正言。时有科事，两司当进参，推、祯亿，以在外旋递，以朴汇登为掌令，李邦彦为正言。

3月16日

○己巳，火星入东井星。

○待教李泽上疏曰：

得见领议政崔锡鼎疏，首尾辞语，无非斥臣误录，臣心骨俱悚，继之以慨叹。大臣前疏则自欲杀我，以至岂不重欤数句语，皆谓之非其所奏，而归之于全然爽误。臣历举三史官所录，一一条陈，则到今谓之爽误者，只在于欲字之为谋字，如此之为害字。苟以此责以相左，则堂后日录，又何以于既曰欲杀我，又曰杀我后如此之下，结之以语脉与谋害相近乎？既云与谋害相近，则欲字之为谋字，如此之为害字者，即大臣自达之辞意也。臣之其时，耳闻而手录者，安得不与堂后所录，同其辞意耶？若以臣草中，上有下有四字，无于他录，为不同，则堂后日录中，既曰又曰云者，其非上有下有之意乎？以臣见之，终未知其爽误也。至于归重于岂不重欤之云，亦有说焉。盖勿论其欲杀与谋杀、如此与有害，此则以罪人招辞上陈者也。惟是岂不重欤云者，即其结梢论奏之语，故左相疏中，既以结之以岂不重，则孰不致疑于成案为言，领相亦以非臣奏对之语为言。臣意以为，两大臣所争关系，似在于论奏之结语，而不在于罪人之招辞，故臣前疏所谓亶在于岂不重欤者，盖以此也。

上命递差。

3月17日

○庚午，江原观察使任舜元辞朝，辛未全罗观察使李光佐辞朝，俱引见，勉励以送。

3月19日

○壬申，以李夏源为司谏，李观命为兼弼善，李大成为副校理，李㙫为副应教，韩祉为持平，韩重熙为正言，崔昌大为辅德。

3月20日

○癸酉，忠清道儒生洪蒑等上疏，请以文元公金长生，从祀文庙，上不许。

3月22日

○乙亥，以李益寿为吏曹判书，任胤元为承旨，赵泰采为判尹，兪命雄为黄海道观察使。

3月25日

○戊寅，宪府启：“德源府使李世俊，曾任西邑，贪黩狼藉，及为关东中军，托以充定别武士，勒捧钱文，协同道臣，罔民分利。〈道臣指崔重泰也。〉如此奸滥之类，不可畀以字牧之任，请罢职不叙。统制使南五星因事发怒，捉致三千镇属十三人，棍打猛酷，或死或病。以私忿多杀人命，请拿问定罪。”并不允。世俊事，三启而允。

○冬至正使兪得一、副使朴泰恒、书状官李廷济复命，上引见。得一等略陈彼国纪纲解弛，名分紊乱之状，仍及西路戎备踈虞之弊而退。

3月26日

○己卯，设文武别试，文取李基圣等十二人。

夏四月

4月1日

○朔癸未，夜，流星出河鼓星下。

○正言林世俭启曰：“前承旨金德基，以贪赃重被台劾，复拟银台，物情为骇。前弼善柳成运，行身无状，不齿士类，连置掌宪首拟，名器污辱。请前承旨金德基、前弼善柳成运，并拔去清显之望。吏曹参议申銋，顷日初政，大骇物情。盖其日开政，只为试事，必须以在京无故人充拟，而外任启请，已涉无谓。掌令望郑齐斗、尹推，本来在外南台之人，不得掌试，而隐然以两人拟首副，而以柳成运末拟，名虽三望，实同单付。及至副拟受点，口传启递，必以成运，复置首拟，放肆无严，莫此为甚。请吏曹参议申銋罢职。”上不从，只允銋启。

○时，天行斑疹大炽。右议政李頣命、内医提调赵相愚、朴弼明请对，请姑寝太庙亲享，不从，诸臣苦口力请，上终不许。頣命言：“顷者八路儒生，请文元公金长生从祀文庙，再呈疏，政院却不纳。八路章甫，为儒贤陈章，何可无端阻搪乎？事关后弊，殊甚无据。伊日入直两承旨，并递差何如？”上从之。〈承旨李征龟、洪万纪也。〉 ○以赵泰亿为副校理，李健命为吏曹参判，李墪为副提学，任胤元为大司谏，李国芳、赵泰东、李世维为承旨。

4月2日

○甲申，设文武科重试，文取金一镜等七人。

4月4日

○丙戌，以韩永祚为弼善，赵泰东为吏曹参议，任守干为修撰，李观命为应教，柳重茂为承旨。

4月5日

○丁亥，右议政李頣命，启申大祭摄行之请，有曰：“万一终不可摄行，则圣驾自禁中，径由北神门，入太庙，亦胜于经过街路。”答曰：“因此拘忌，请停亲享，终未可晓。至于径由北神门，宁有是理？断不可变改也。”

4月7日

○己丑，月入轩辕星。

4月8日

○庚寅，上谒宗庙斋宿。

4月9日

○辛卯，上亲行夏享大祭。

○夜，月入太微西垣，回木星。

4月11日

○癸巳，以李㙫为副应教，权詹为副修撰，柳凤辉为献纳。

4月16日

○戊戌，以李世瑾为持平，林象德为文学，李师尚为弼善，赵相愚为刑曹判书。

○黄海观察使兪命雄辞朝，上命引见，勉励以送之。

4月17日

○己亥，昼讲。参赞官李喜茂陈国婚时公债荡减之不可，上不从。讲官宋正明、权詹等缕缕申白，上不答。

○持平韩祉上疏曰：

近来铨曹，不问人如何，家阀、坐地如可为谏职，则循例通清拟望，殿下亦不察人如何，循例下点降牌，为谏职者，亦不量才具，循例谢恩行公。拣择无大段利害，启辞循例连启，访问残弊守令、边将，循例弹劾。国之所恃者民，而困于侵渔，民之所赖者守令，而勇于剥民，监司者，所以表率守令，而守令有权势，则畏慑，守令若亲旧则庇护。朝廷，外方本源，而位极具瞻，人望未孚，身为谏官，直声未闻，两铨不能区别贤否，挥却干请。人君，朝廷本源，而殿下宽大公平之道，或有不深加意，侈豫偏私之病，或有不深用工。诚能立圣志为根本，正心修身，表里粹然，则古圣人所谓清源之化，端本之治，有诸己求诸人者也。

答曰：“忧爱之诚，深用嘉尚，而侵斥大臣，讥诋铨官，语欠和平，予实未晓也。”

4月20日

○壬寅，传曰：“今日内殿。世子，自内移避，政院知悉。”〈王子患红疫故也。〉 ○传曰：“自今为始，刑杖一切禁止事，分付。

○谏院启劾永川郡守赵泰兴，以为：“道臣置中考，教诱奸民，使之击鼓讼冤，诋辱道臣。请拿问定罪。罪人林泓自外通书，鞫狱不严。其时入直都事，请拿问定罪。”并允之。

4月21日

○癸卯，王子在阙中患疹，而上终无出避之意。右议政李頣命率药房提调二品以上请对，政院、玉堂，亦同入，反复力争，辞甚恳迫，上终不听。頣命请李光迪、尹以道，变品陞资，允之，以年俱八十故也。頣命陈左相金昌集之疏，只以疑阻而有此。其为人坦平，本无伤人害物之意，网打善类等教，实是万万情外。此等批旨，若蒙收还，则左相之冤可释，领相亦当安心造朝。兵曹判书李寅烨亦白昌集心事之无他，上下严教不许。

○以黄一夏为承旨，李寅烨为判义禁，金相元为兼说书。

4月22日

○甲辰，大臣率二品以上，会宾厅，复请移避，上震怒，裂下其启辞，即命引见，以行步缓缓，特罢承旨柳重茂，厉声严责大臣以下，辞气激恼。大臣以下惶恐，不能尽意陈请而退。

○以李万选为执义。

4月23日

○乙巳，玉堂上箚陈戒，上答以裂启之事，亦自知其太过。大意固好，可不留心？

4月24日

○丙午，以朴泰恒为承旨，李墪为大司宪，吴命恒为兼说书，权詹为掌令。

4月26日

○戊申，平安道以红疫死亡，前后摠一万数千人状闻。京外大略同然，可谓无前之灾沴矣。

4月28日

○庚戌，以李师尚为副应教，洪重休为修撰，权世恒为副修撰。

五月

5月2日

○癸丑，掌令权詹上疏，以前月诸臣，请移御时，威怒太过，进勉戒语，且请京外医人，全活多人者论赏，以各司刑杖禁止之教，过重为言，答曰：“忧爱进言，可不留心？京外医人全活多人者论赏事，令该曹禀处。禁刑杖，未知其过重也。”

5月6日

○丁巳，以崔锡恒为大司成，崔昌大为应教，吴命峻为正言，南致熏为都承旨，尹星骏为同副承旨，李肇为校理，李廷济为文学。

5月7日

○戊午，领议政崔锡鼎，累疏辞不起，上姑许递职。

5月9日

○庚申，月入太微东垣。

○传曰：“今年红疹大炽，死亡甚多，惊惨曷喩？自该曹，另饬京外，毋使赤子夭扎。”

○传曰：“前领议政疏批中，删去措语，付标以下，知悉。”〈网打善类之计，固已萠于心，而形诸章牍矣。十七字删去。〉

5月11日

○壬戌，以李世最为修撰，黄钦为江华留守。

5月12日

○癸亥，御昼讲。侍读官赵泰亿，以顷日过中之举，陈戒，上曰：“玉堂箚批，既示悔悟之意，而儒臣如是恳陈，当猛省焉。”上曰：“工曹判书兪得一，虽被一时台劾，不可永弃。牌招察任。”上曰：“大臣如非犯逆，虽有罪，拿问则不可。甲戌睦来善罪状虽重，其时拿问，亦似未当矣。此后大臣有罪，勿为拿问事，定式施行。

○以姜鋧为刑曹判书，权忭为副修撰。

○遣史官，传谕于判府事柳尚运、李畬、李濡，使之即速就途，仍命与之偕来。因承旨朴泰恒言，领府事南九万、判府事徐宗泰处，一体遣史官，与之偕来。

5月13日

○甲子，御昼讲。知事李寅烨因昨日收召诸大臣之举，陈祛党论之道。侍读官赵泰亿曰：“不有君子，其何能国？为国之道，固在得人，而若不消融荡平，终无实效矣。”上曰：“重臣、儒臣之言，懃恳如此，可不留意焉？”寅烨曰：“今日急务，格王为第一，和朝廷为第二，结人心为第三。即今圣志奋发，正当有为之会，转危为安，亦岂难乎？”

5月14日

○乙丑，地震。

5月15日

○丙寅，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判尹赵泰采展南汉地图曰：“此所谓汗峰，即丙子汗所登处也。其后守御使，各有施设，而汗峰，尚不入于筑城之内，事涉踈漏。”上问大臣，右议政李頣命曰：“事难隃度，前头当与泰采，同往看审后禀处。”上可之。司谏李夏源请严立科条，禁士夫之缔交商译，上允之。

5月16日

○丁卯，以尹趾仁为大司谏，李观命为应教，李宜显为副校理，朴行义为辅德，尹会为掌令，崔锡恒为吏曹参判。

5月18日

○己巳，御昼讲。侍讲官李观命请今年红疹全家没死之类，施以恤典，上命查核禀处。

5月19日

○庚午，以尹星骏为大司成，罗良佐为掌令。

5月22日

○癸酉，以李震寿为承旨，李观命为兼辅德，李宜显为兼文学，金相元为兼说书，严缉为大司宪。

5月23日

○甲戌，左议政金昌集，以被非常之严教，不敢辞免，至是始上疏辞职，上即许递。

5月25日

○丙子，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右议政李頣命曰：“近来灾异甚多，雪、霜、雨、雹、地震之变，相续，自上宜别样警惧，至于因一时激恼，至有过中之举。此虽关系臣身，而有损圣德，不敢不达。”上曰：“大臣所达，切中予病，当另加留心。”先是，因闵镇厚所达，宁海设仓事，问于本道，本道监司，以海边孤绝，有难设仓之意，驰启。頣命以设仓于江陵羽涣县事陈达，兵曹判书李寅烨、吏曹判书李益寿、训炼大将李基夏，俱言其便，上命问于本道。时，以武人李遂良，吏、兵曹迁拟清选，頣命言：“遂良，即益亨、圣赉之子孙，犯逆子孙，不可拟极选。两判书请推考。”上不许。

5月28日

○己卯，流星出轩辕星下。

5月29日

○庚辰，以李海朝为司谏，李翊汉为弼善，李肇为吏曹正郞兼司书。

5月30日

○辛巳，判府事李畬上疏，辞召命曰：

人臣酷被覆载难容之罪名，幸而得脱于刑章，犹欲立朝事君，处之自如，则可谓有人心乎？况鬼蜮之情，犹有一毫未尽吐露，则伊时事状，不可谓已昭也，构煽之言，犹有一毫未尽破除，则臣之痛冤，不可谓已雪也。是圣明虽欲终始曲全，恐亦不可得矣。流言之构乱久矣。自周公以后，遭跋疐者无限，至如唐之李晟，则至请解官为僧，其情可谓悲切矣。是岂时君有不察于晟之被枉而然哉？诚以人言可畏也。臣虽不敢自拟于古人，若其危苦之情，殆有甚矣。

上答曰：“昔唐之德宗，方忌李晟功名，而会吐蕃有离间之言，张延赏等，腾谤于朝。此晟之目为之肿，表请为僧者也，而德宗犹不许入朝，恳辞亦不许矣。今日之事，与此不同，则疏中引喩，未可知也。卿无不安之端，宜遵前旨，安心就途，毋孤虚伫之诚。”仍命使偕来，史官传谕。

六月

6月3日

○甲申，以金兴庆为校理，吴命峻为副修撰，吴命恒为兼说书，李喜茂为开城留守，朴弼明为江原道观察使，李廷济为正言。

6月4日

○乙酉，正言韩重熙上疏曰：

殿下于接待大臣之际，礼貌殊衰，一言不合，则旋示厌薄之意，一事忤旨，则必肆慢骂之习，岂不有歉于使以礼接思恭之道乎？此正殿下所当猛省而加工处。若夫判府事金昌集，当初所遭，何等罪名？狱情犹未核，危衷犹未尽暴，则一疏申辨，盖出于冤郁痛迫之心。辞语之间，设有未得其当者，其在大圣人包容之量，所当原恕，而情外严教，至有臣子所不忍闻者。既往之事，不必提论，而可为将来之戒也。前判书闵镇厚，戚联肺腑，义同休戚，夙夜匪懈，一心奉公，求诸朝端，诚不易得。向者诸臣之言，岂皆阿其所好，为镇厚救解者哉？只为圣上喜怒之太遽，处分之过中，欲效匡救之义，而不赐听纳，迄靳开释，臣窃为圣明惜此举措也。前大司谏洪万朝侵诋儒先，公议骇愤，则决不可旋复旧践，而遽拟银台长席之望，其在政例，岂容如是？且姜履相更鞫之启，实是重发之论，乃以一人之私见，猝出独寝，如恐不及，台阁体例，一朝坏尽，臣不胜骇然。

答曰：“未得其当之说，太涉歇后，营求放恣之人，亦甚无严。当初台论，可谓已甚，银台长席，本非遽拟。减死之命，既出配处，不必相持。收杀何妨也？”

6月6日

○丁亥，大司谏尹趾仁上疏曰：

臣于前夏，猥添谏职于溥狱方张之日，因有嫌端，控避祈免，而未蒙恩递，又烦陈吁，故疏中有曰：“若使狱情紧急，不容少缓，台员不备，未得开坐，则或不无不暇引嫌之道，而今此鞫事，只系言语之虚实，有异急变之按问，则如臣嫌难与闻之人，亟宜递改”云云，此不过只明其不可不引嫌之意而已。何尝有一毫左右于鞫事者，而向者台启拈出，只系言语虚实六字，演出不欲深治之意于虚无之中，截去首尾，艰难构成，必欲陷人于罔测之地。闵镇东亦人耳，岂不知圣听之不可慢过？臣疏之只为祈免，而忍能为此者，抑独何哉？至于月日考启之请，亶出于其时事势之所不得已也，而镇东乃以区别倾陷，为臣罪案，其意盖以臣，谓曲为判府事徐文重，有所区别，以倾陷待命三大臣也。臣与徐文重，名位悬绝，非有公事，未尝造请，亦无他私好恶，于其得失荣辱，有何欣戚之相关？若使所谓顺命之招，果在于徐文重赴坐之日，则一时参鞫之人，自大臣以下，至小官，不知其几耳目，臣虽欲区别，乌可得也？且于伊时，徐文重以不参其坐之故，元无待命之事，其自泰然，尚且如此，臣何过忧于不自忧之人，妄为急急区别之计哉？所谓倾陷云者，实是万万意虑之所不到，臣诚惝恍惊惑。或虑臣心，虽自无他，臣疏无乃有失，亟取前日之疏，反复寻究，终不得其指为倾陷者，在于何语。及夫数次之启，未售于天日之下，则或恐圣明，烛其情状，乍没倾陷之语，更构探试之目，而眩幻巧密。何等剌骨之罪名，始置于上段而不可，则后移于下款而加诬之，颠倒慌乱，情露计穷然后，始知其向所谓倾陷之说，渠亦自知其诬罔，而专出于乘时构捏也。若乃待命大臣书启，臣之所论，不过就事体上，略存严畏之意而已。镇东若曰情有可恕，则臣亦何敢不以为然，而丑辱悖詈，无所不至？噫嘻！台阁之构诬人，即系世道之变，诚不料大臣，踵而为说，以实镇东构虚捏无。始欲逞而终自隐之言，其命意遣辞，一节深于一节，必欲甘心于臣而后已。臣看来，毛发洒浙，心骨颤掉，不觉书空而长吁也。臣于当初，只知待命诸臣之所欲辨暴者，惟在于谋害与不好、何好之间，实不知其月日之为轻重也。且大臣疏中，既有翌日更招载录之语，则顺命之初招，在于其前一日，自可推知。是大臣已自告其日，而初不以月日，为肯綮者，又可见矣。臣疏所谓犹可指摘其时日者，正在于此。臣于其时，安知大臣之所自疏者，出于错记，莫适所从耶？该府考启之得失，非臣所敢知者，而大臣舍自己之误告，怒他人于匪意，疑臣之不足，又疑于金吾之臣，疑金吾之不足，至及毕竟核实之大臣，必欲举朝廷而幷纳用意乐祸之科，古今天下，宁有是事？臣诚怛然惭悔，无地自容，虽绝口于时事，没齿于田野，尚恐不能赎其从前妄作之愆，更何望重入修门，复居言地，以犯众怒而累圣眷哉？

答曰：“伊时疏启，意在构罪。尔之被诬，予已洞察，须勿过辞，从速上来。”

6月7日

○戊子，以韩永祚为掌令，洪万迪为文学，朴熙晋为持平。

6月10日

○辛卯，火星入轩辕星。

6月12日

○癸巳，右议政李頣命、礼曹判书徐文𥙿，请对入侍。頣命曰：“今番暴雨无前，陵寝之伤圮如是，不胜惊心。昨以改封筑事，有问议大臣之教。所谓改封筑者，尽去旧土，取封新土也。陵土无故，而遽改封筑，则事体之未安如何？盖陵上莎草有缺隙，而水渗入，以致如此，与庄陵事有异。臣意则依前书启修改，似为得宜矣。”文𥙿曰：“改封筑之议，终涉重大。臣意与大臣所达无异矣。原任大臣之意，亦以为：‘所伤者莎草，则只当改其莎草，改封筑则事涉重大。’云矣。”上曰：“暴雨连注，陵寝有伤圮之患，极为惊心。第其伤处，不至大段，故昨日承旨陈达时，有所持难，俾考日记矣。事体果涉重大，勿改封筑，只改莎草可也。”时大雨暴注，崇陵陵上莎草，多有崩圮之患，大臣奉审后，承旨至请改封，故大臣、礼官，有此陈奏。

○判府事李濡以屡被谕召，入城陈疏，上慰谕之。

6月13日

○甲午，以李师尚为执义，吴命峻为副校理，金宇杭为判尹。

○献纳柳凤辉启曰：“忠清都事闵镇东，曾居台职，论劾大司谏尹趾仁，而用意忒毒，遣辞绝悖。一则曰倾陷探试，一则曰眩幻巧密，捏造题目，构成罪案于虚无之中。向微圣明之下烛，则几乎陷害良善矣。如此怪鬼之辈，决不可以事在既往，而置而不论。请忠清都事闵镇东，削夺官爵。刑曹佐郞洪可相，曾为内赡奉事，事多鄙琐，人皆唾骂。及授本职，故为生事于曹属、市民，毋论轻重，辄即拘囚，必受赂物，始乃许放。如此之人，不可仍置出宰百里之任，请刑曹佐郞洪可相汰去。李光迪昨年自明之疏，全没事状，终归诬罔，既被薄罚，且是高年，超陞峻阶，例付散秩。虽或未厌于公议，犹可为圣朝优老之典，而今猝举拟于京兆首席，揆以政体，殊涉未便。请吏曹当该堂上，从重推考。”答曰：“不允。闵镇东罢职不叙。李光迪事，诬罔之说，既甚不韪，请推之论，亦未稳当也。勿烦。”仍启曰：“李光迪诬罔之状，国人共知，舆愤愈郁。盖以其时大臣疏辞观之，亡论其言之如何，而罪人招辞之上及不敢及之地者，固已彰著，而光迪乃敢全没事状，肆然自明，此非厚诬圣明而何？论其罪状，流放非过，老于牖下，亦云幸矣。举拟卿班，有损政体，故臣不得不略加规警，伏承圣批，至以甚不韪未稳当为教，臣实惭悚，继以慨然。不审圣明，何惜此一诬罔不忠之臣，而乃反以不韪之目，大加摧折，不少顾藉也？论一微事，致勤严教，将何颜面，仍厕台端？请命递斥。”答曰：“勿辞。”谏院请出仕，从之。

6月14日

○乙未，判府事徐宗泰造朝，上引见慰谕。宗泰辞谢，仍言：“判府事金昌集疏语，虽有失，此出于轻信过传之言，网打构陷等教，万万非其本情。昌集平生心事和平，自上亦岂不下烛也？以一时之故，弃而不用，事涉未安。”上曰：“金判府事固大非矣。然亦岂必终弃乎？”上于是，始不名昌集，而辞气稍平，天怒比前少霁矣。

6月16日

○丁酉，以洪好人为持平。

○正言韩重熙启曰：“尹趾仁昨年之疏，实是舆情之所愤，则闵镇东纠劾之论，台体则然，不可以此为罪，而今乃提论于经年之后，以当时所拟之律，反加于镇东，有若相报者然，未知此何举措？李光迪事，朝绅共知实状，而以诬罔不忠等语，勒加本情之外，构罪至大，用意且密。请推之论，至及铨官，似此言议，臣实骇焉。何可苟然同参？请命递斥。”答曰：“勿辞退待。”

6月17日

○戊戌，正言李廷济启曰：“闵镇东之曾劾尹趾仁者，噫亦惨矣。趾仁昨年之疏，实不见有一毫他意，而镇东极意诋诬，尽取古来宵小之目，肆加良善之人，臣尝骇之。至于李光迪事，告君之辞，既不以实，则诬罔之目，终难自免。遽拟卿班，殊未妥当，规警之论，在所必至，故亦请出仕矣，即者僚台，信口骂詈，以趾仁之疏，舆情所愤为言。噫！此何言也？右僚所论，只是就事而言，终未见其相报之嫌。用意之迹，今其为言，至于如此，臣实未晓也。”献纳柳凤辉启曰：“闵镇东之构罪，尹趾仁之被诬，其邪正之分，不啻黑白之易辨，而重熙乃以不成说之言，备加侵斥。至于李光迪事，大臣之疏，诸问郞之招出，而其所为言，尽归虚谬，虽使喙长三尺者当之，恐难为光迪分疏也。”并退待。

6月19日

○庚子，掌令韩永祚，以欲停李德英之启，欲递柳凤辉等，而同僚不从，引避，持平朴熙晋，又引避斥德英护凤辉，并退待。

6月20日

○辛丑，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右议政李頣命请留意节损，又言：“平安道越边清人之事，极可惊骇矣。顷既捉去把守将，今又捉去把守卒，略给鱼盐，则虽即放还，此实前所未有之事。两国交邻之际，易生衅端，深可忧矣。移咨之举，不可少缓，而或言：‘此是凤城所送采参之人，而凤城在使行往来之路，若不先通而直为移咨，则凤城之生梗，可虑’云。先通此意于凤城，使渠撤还似宜矣。”诸臣多言先问凤城之便，上曰：“先通于城将，而更为禀处可也。”頣命曰：“以漂倭事，东莱府使驰启矣。倭船，深夜漂到，而多送人围立，渠先恐怯，有此刃刺之举，似不可仍置也。曾在辛酉年间，馆倭刺杀库直，故自礼曹，直通马岛，使之偿命矣。此则礼曹之直通似太过，使馆倭治之，亦太轻，使东莱府使报知而治罪，似得宜矣。”上允之。持平洪好人，立异于李德英之启，引避退待。

6月21日

○壬寅，以梁圣揆为掌令，李墪为大司宪，尹德骏为吏曹参议，柳凤辉为吏曹正郞，赵相愚为右参赞，李㙫为副应教，李万选为校理，洪重休为修撰，朴汇登为献纳。

6月22日

○癸卯，两司处置，归于玉堂。应教李观命、校理金兴庆，与副应教李㙫、校理吴命峻，意见参差，各自陈疏。㙫之疏曰：

昨年待命大臣之书启，出于危怖窘迫之情，其所吁冤，势所不已，谏长之疏，殊涉大过。然亦岂有他意？闵镇东论劾之启，措语至深，诚甚不韪。此台启所以发，而拟律之际，终有过重者。圣明之只命罢官，实为允当云云。

盖㙫于判府事李畬，为同宗族弟，故不欲随众非斥，为此两非之论。其党，恶其疏语之如此，谤议哗然，未几柳凤辉入铨，斥补加平郡守。

○掌令梁圣揆，以偏护私党，大拂公议，请递韩重熙，献纳朴汇登，以意在偏护，殊涉不韪，请递韩永祚、洪好人，并允之。

6月23日

○甲辰，以洪泳为掌令，宋正明为持平，李世瑾为正言，赵泰东为大司成。

6月25日

○丙午，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兵曹判书李寅烨曰：“咨文事，更议于原任诸大臣，则皆以为：‘凤城居咽喉之地，不可不先通，待其撤还与否，而移咨为宜。’且唐船、开市等事，一时并举，则难于准请，不若单举江边清人事之为愈云矣。”上曰：“城将居咽喉之地，边上利害，不可不念，而诸大臣之议亦然。先通凤城，而咨文则单举可也。”右参赞赵相愚曰：“宁边即西关重镇。臣于江界往来之时，路过宁边，得闻物情矣，城阔兵小，守备踈虞，而白宁、剑山两处之割属宫家后，本府尤不成样云。其在重关防之道，合有变通矣。”上曰：“白宁、剑山二处，出给可也。”副校理吴命峻曰：“昨年高丽忠臣郑梦周影堂移建时，因右相所达，自上命给财力，甚盛德也。今几完毕，将为移奉，其在旷世相感，愿以为臣之意，合有赐祭之举矣。”右议政李頣命曰：“列圣朝多有致祭之举，而祭文中不书其名，盖示不臣之意也。特给财力立祀而移奉，则此与无故时有异，依儒臣所达，赐祭似宜矣。”上曰：“特为赐祭。”户曹参判李健命以铁瓮城阔大，不成貌样，守御之道，甚为踈略为达，頣命请令本道，察其形便后禀处，允之。韩城君李基夏，以平安兵营燔甓事陈达，以其新以兵使递还故也。寅烨请监、兵营一体为之，上命一体分付。

6月27日

○戊申，流星出天弁星上。

○平壤箕子井，水翻黄浊，道臣状闻。

6月29日

○庚戌，副校理吴命峻上疏曰：

铁瓮，地势控引西北岭厄，为两路喉舌之地。且其城外险而内夷，水足而地宽，亦可谓天设之险，金汤之固也。第备御之策，尚多踈虞，不可不趁，此平时预为绸缪之策，而百尔思度，他无善图。云山、熙川、价川三邑监、兵营及京衙门所属，厥数甚多，今若全属于本城，常时则以其身布，纳于各衙门，临急则使之守此城，而三邑民兵，亦皆划给团束，则守堞之军，似可成伍矣。慈母山城则清南列邑，皆筑仓储谷于城内，而独铁瓮无此规。今若依慈母例，使云、熙、价三邑，建仓城中，领民粜籴，则军饷可以添补。且价川则方属慈城，而相去至于百里之远。今若移价川于此城，则价川无远城往来之弊，铁瓮有属邑相助之益，诚可谓两便矣。至于器械，使本道帅臣，捐出岁入军布五六十同，作为器械，岁以为常，则虽不一时悉办，五年、七年，终可期其无阙矣。臣见西塞民情，皆以逋欠还上，邻族侵征为巨瘼。今若快弃虚卷，普施实惠，使民情胥悦，导迎和气，迓续景命之道，亦不外乎是。

上答曰：“疏陈之事，当与庙堂诸臣，商确处之。”

○以权斗纪为正言。

秋七月

7月1日

○朔辛亥，谏院启曰：“崇陵两陵上盖覆草芚等物，偸去之变，非如常时故为生事之比，事之惊骇，莫此为甚。典守之官，慢于职事，致有此变，请当该陵官，拿问定罪。海西大同设行之议，久矣而迄未也，臣不胜慨然。盖此一路生灵涂炭之状，有难胜言，容使供亿之烦，均于关西，京司上纳之多，倍于他道，而以其素无定制之故，赋役不均，征敛无节。官吏有厚奉之路，黎元无聊生之道，叹息愁恨，归怨国家，此岂可视为寻常，从他悠泛，不思所以矫革之道乎？顾念三南、畿辅，普被均役之惠，稍得支吾，而大同之法，独不行于此路，实有乖于一视同仁之政矣。今之议者，或以为：‘量田之前，不可先行大同。’或以为：‘大同之捧，有定限，客行之来，无常数，若值叠到，无以支办。’或以为：‘五斗收米，既关经费，不可径罢，本道储置，亦甚零星，不足以当其数’，此则有不然者矣。先行量田，而后设大同则固好矣，以即今行用之田案，计结收税，如他道之例，则亦足以均赋役而纡民力。且量田、大同，自是好事，岂可以此相碍，终使良法，不即行哉？至于支敕之需，盖闻一路民情，虽使民间，依前办纳，犹胜于大同未设之前，唯愿速行。盖其民情之不惮于自当，此可见矣。若夫五斗收米，当初以各司贡物价，别为磨炼，中间为转饷椵岛之资，仍存不罢者，今若设行大同，则此在应罢之中。有司之臣，若以经费不足为虑，则当以诸道有裕谷，推移充用，岂可以是为拘乎？请令庙堂，斯速讲行海西大同之法。”答曰：“依启。大同事令庙堂禀处。”

○修撰洪重休上疏曰：

今岁怀襄之惨，尚忍言哉？山岳崩颓，人家漂没，而至于陵寝崩颓之变，实是近世之所罕有也。四面莎草，馀存无几，风雨之掀撼，已极惊心，而渗漏之浅深，亦未可臆决也。天道玄远，虽不敢谓某事之应，仁爱之天，必有所以警告者，而先王陟降之灵，亦岂无震惊之虑乎？考诸我朝故实，陵上失火，则亦有三日变服之礼。火灾、水变，当视一例，而掌礼之官，终无禀旨之举，致令应行之礼，废阁而不行，臣未知其故也。虽然，此不过节目间所失，而或诿以潦雨之未霁，或拘于时俗之有忌，退定期限，不即修改者，此何举也？以殿下奉先之孝，追远之诚，凡于陵寝重事，靡不用极，则奉审诸臣，所当仰体圣意，即请修改之不暇。若夫潦雨之未霁，有不可顾也，时俗之拘忌，亦不足恤也。今乃以草芚等物，围排于至敬之地，已是未安之甚，而毕竟奸宄之作，又出虑外，此亦谋始之不臧，而有以致之。请亲幸寝园，庸展哀眷之礼，仍命有司，亟举修改之役。

答曰：“疏中陵寝崩颓云者，是何言也？噫！封陵有变，而为人子为人臣者，安有诿以潦雨，迟待数月者乎？顷日筵臣改封筑之请，已极可怪，而今又拔去莎土二字，惊动中外之听闻，是何道理？予实痛心。况陵上改莎，非特今日，稍待雨霁，亦多旧例，而尔乃别生意见，语多谬妄，尤可骇也。”

○右议政李頣命上箚曰：

伏见洪重休疏，毛骨竦然，不知死所。陵寝事重，臣子之必诚必慎者，莫过于是。奉审献议之际，万一有不诚者，此其罪，安可容息于核载间也？昔在仁祖朝，穆陵莎草雨伤，故大臣吴允谦、洪瑞凤奉审，议定改莎。其时异言喧豗，至有拿问中使、史官，仍请再遣他大臣奉审。今日莎土伤圮，与陵寝崩颓，又不可不明白区别。伏乞亟命有司，先问中使、史官，原任大臣，今多在朝，特命再行奉审，若臣等初不以实上闻者，下臣司败，以正国法。至于变服哭临之节，从前陵莎伤拆，亦非一二，未尝行此礼。火延雨伤，轻重不同，礼官之不敢禀裁者，正以其无于礼之礼故也。苟废其应行之礼，臣亦何可独逭其责乎？且不即仰请修改，则前例，必待霖雨之霁，不但日官之拘忌而已。古人有雨不克葬，改卜其日者，葬犹可缓，况修改乎？毕竟奸宄之作，谓由谋始之不臧，则非臣愚迷所可逆料也。

答曰：“昨者洪重休之疏，语甚谬妄，故才已峻斥矣。今仍卿箚，取考仁祖朝乙亥年日记，则其时穆陵参奉牒报头辞，极其无状，以致异言之喧豗，而罗万甲至以谄字，加之于大臣，有若奉审大臣以下讳灾欺君者然。仁祖大王，深恶浮薄之习，特罢万甲之职，则今日之事，宁有一毫致疑，而不信大臣，更命他大臣奉审乎？此其事理之必不然也。况陵上改莎，元无可疑之端，而浮薄之辈，敢以陵寝崩颓，笔之于书，惊动人心，此予所以痛心者也。安心勿待罪。”

○判府事柳尚运入城陈疏，上慰谕之。

7月3日

○癸丑，以兪命弘为承旨，尹行教为司谏，李明浚为持平，赵泰亿为副校理。

○传曰：“郑文忠公赐祭时，特遣承旨。

○流星出氐星下。

7月5日

○乙卯，以李翊汉为掌令。

○流星出虚星下。

7月6日

○丙辰，以权詹为弼善。

○大司宪李墪、掌令梁圣揆、李翊汉启曰：“姜以征潜传私札，明有奸情，初自鞫厅，数次讯问，罢鞫之时，特命仍囚严核，而本府诿以台启，方有林泓并鞫之请，并与以征而停其鞫问。今逾半年，一不加讯，狱体乖谬。请逐日严鞫。以征未吐实之前，泓亦不可轻配，请姑仍囚。”答曰：“依启。”

○召对玉堂官。侍读官吴命峻，因久任事陈启：“朴烨为平安监司十年，以威猛镇人心，丙子之乱，人谓烨若在，必有所益。近来柳尚运，再按西路，亦有遗惠矣。”检讨官赵泰亿曰：“烨残酷而有才谞，终至枉死，不足言，而闵圣微、具凤瑞，或再任或久任，至今有遗爱矣。”既罢讲，上教曰：“泰亿以罪死人朴烨，谓之枉死，固已未安，而今考日记，仁庙反正之日，首诛烨等，以慰人心，而枉死之说，至发前席，殊甚该然。从重推考。”

7月9日

○己未，上候自去夜，猝然寒战，药房都提调崔锡鼎、提调赵相愚等，率诸医入侍诊察。将退，上曰：“高丽注书吉再，抗节不仕，故不复縻以爵禄，死后始为赠职矣。其子孙有之乎？”锡鼎曰：“吉再革命之际，不变所守，故我朝褒崇之典备至，而子孙有无，未之详闻。若问于本道则可知矣。”上曰：“子孙有无，访问以启可也。”相愚曰：“高丽忠臣郑梦周，嫡孙已死，故臣在铨曹时，其支孙一人除职矣。赐祭时，或命复职似好矣。”上曰：“圃隐子孙录用事，曾有下教矣。今都政使之收用可也。”时，领府事南九万，以连被敦召入京，上命史官召入。九万进前伏，上慰谕之。九万辞谢，仍言：“臣之所负，何等罪名，而视若薄物细故，扬扬复入朝班，则此乃无所不至之人。未知圣明，何取于臣而有此召命也？”上曰：“卿之去朝，倏已七年，而精神、筋力，今尚不衰，予之欣幸曷已？留在京邸，与议国事，是予之望。”九万曰：“唐之李光弼，有中兴再造之功，而以不能勤王之故，幕下将士，皆凌侮，光弼愧愤成疾而死。以光弼之功，因一事之失，见侮将士尚如此。况臣罪名至重，公议尚严，而其可复厕朝行，参论国事乎？”锡鼎曰：“向来之事，日月虽久，岂安于心，而自上既已洞烛其本心，则虽以此引咎，岂可许其退归也？”上又加敦勉，仍谓九万曰：“卿每以休致为请。今若许之，则卿心可安，宁欲勉副至愿。”九万拜谢。上问锡鼎，锡鼎曰：“今日下教，实出于曲轸其愿，岂非圣德事乎？”上曰：“委曲思量，有此下教，体予至意，是所望也。”九万曰：“猝承圣教，不知所对。当退而仰达矣。”

○夜，流星出壁星下。

7月10日

○庚申，月掩食心星。

7月11日

○辛酉，以金演为都承旨。

○右议政李頣命上箚曰：

伏闻该司，以八月十四日，启下各陵修改之期云，日期似太迟，亦甚未安。乙亥穆陵莎土雨伤，在于三月，而该曹以月忌，择以八月，则仁庙特命进期。宜令该曹，更问日官。且言者既以圣驾亲省为请，则其意不信于前日之奉审。若修改之后，异言犹不绝，则陵寝事体，决不可使人，少有疑心。浮议重于泰山，足令人心疑乱，更加三思，令礼官，遍询于诸大臣禀处。义州府驰通凤城事，前已定夺于榻前，令备局堂臣，撰出文字，几已停当，将入启行会矣。判府事柳尚运以为：“边上虽似扰困，不至大段难堪，彼人若无国命，而私来采参，越境侵扰，俱系死罪。虽驰通凤城，易于生事，若又果是凤城人，则我国不可与凤城生衅。年年行李，受其怨毒，且我民之不为干涉，亦不可知，今宜隐忍，姑勿驰通，徐观事势，边上有大不可堪，然后可以更议。”云。臣亦以此，问议于领府事南九万，则大意不与尚运之言相左。二大臣谙练边事，必有深虑却顾者，宜从其言，而事经禀裁，不可无端中止，伏乞睿裁。都城改筑之议不行，而只令诸军门，随毁随补。近日依此举行，而但训、御、禁三军门，有财有兵，可以自办，守御、摠戎厅，则每当城役，责出钱布于备局，此实难继之道矣。伏闻前日定夺之时，庙堂为虑此二军门无财力，欲只令训、御、禁三军门，分授信地，以当其修筑之役，作为节目，未及启下。宜令备局，取其曾成节目，参商熟讲，一定规制，至为允当。忠清监司许墀，以本道右道灾邑，亦依左道，待秋上纳身布，驰启矣。即今秋成，不过数月，今不可督责于麦荒之时，似当依其请，使之待秋即纳，而始以左道为请，因其许而擅施于右道，似非偶然不察，宜有警责，以惩其失。

答曰：“卿箚第一条所陈乙亥陵莎修改时，有进定日期之命者，盖三月之于八月，殆致半年故也。数月之间，似不至于乙亥之太远，而以予十分审慎之诚言之，则终不若八月改莎之为万全也。然而箚语如此，并与他条，令礼官禀处，而再审之举，决不可为也。驰通一款，两大臣所言，尽有意见，姑勿驰通，更议为宜。第三条、四条，并依箚辞为之，而监司之初不详察，擅施于右道，殊甚未安，特施问备之罚，以示警责之意。卿勿以浮议，一向引嫌，速出视事。”

7月12日

○壬戌，以南就明为承旨。

○礼曹参判李晩成上疏曰：

昨伏见宪府启辞，以罪人姜以征事，盛斥金吾，臣不胜瞿然。台谏以林泓，与以征，仍令鞫厅，一体鞫问事论启，故以自本府究问，姑未得举行之意，草记禀达，伏想圣明，亦必识有之矣。今者台启，乃曰：“本府诿以台启，有林泓并鞫之请，并与以征而遽停钩问。”又曰：“狱体乖谬”，有若本府不有成命，擅停钩问者然，何其与事实，大相背也？凡讯囚之规，鞫厅、本府，轻重自别。本府移送，虽有定夺，鞫厅并鞫，台启方张，设鞫与府讯，姑未勘决，则为有司者，虽欲举行，将何所适从乎？今日台启，便与当初定夺之意无异，使宪臣不欲迁就究问，则出而停前启足矣。停启之后，依定夺举行，则有司存焉，何至不究颠末，费辞张皇，有似创论玆事然哉？臣诚莫晓其意之所在也。

上答曰：“卿其勿辞，从速察职。”

7月13日

○癸亥，流星出壁星上。

○为都目政。以崔锡鼎为领议政，林象德为文学，尹趾仁为副提学，李宜显为副应教，旋移执义，沈寿贤为修撰，李坦为大司谏，赵泰一为应教，李师尚为校理，李頣晩为弼善，李世德为司书，金东弼为说书，宋正明为副校理。

○领府事南九万上疏乞致仕，答曰：“予之当许休致之教，实出于委曲体谅，必欲使卿留京之意。予岂食言？特许引年之请，以副至愿。”仍命遣承旨传谕。

7月14日

○甲子，流星出砺石星下。

○都目政。以李肇为副应教，金始焕为持平，赵泰亿为吏曹佐郞，权詹为副修撰，南九万为奉朝贺。

○知中枢府事李光迪上疏曰：

昨年溥疏之凶言，专为嫁祸国家，鱼肉搢绅之计，而幸赖殿下，以日月之明，烛鬼蜮之情状，别谕大臣之教，若曰：“凶溥诬告情节，不待承款，绽露无馀，谋害二字，不出于顺命之招，尤为明白。”於戏至哉！圣教若是严明，鞫事既已收杀，而到今言者，更提溥疏之事，以臣疏语，归之诬罔者，何哉？谓臣疏诬罔，则其将谓溥疏谋害之说，非诬告耶？其如凶溥诬告，情节绽露，谋害二字，不出顺命之招，尤为明白之圣教，何？若以大臣疏中岂好之说，不及于臣疏，谓之诬罔，则所谓岂好之说，出于顺命所引希载之谚札云云，而所谓谚札，终不现纳。言根既无所凭信，乱招亦各殊，所闻或曰亦岂好，或曰何好，或曰不好云云，而臣则所谓乱招，亦未及闻。未闻其言，而不及于疏中，是岂诬罔乎？若以柳之发来传外间之言，不及于臣疏，谓之诬罔，则伊时鞫厅，闻其来传之言，莫不惊骇，更为严讯顺命，反复钩问，则顺命一一申复前招，详悉纳款，而竟无一言之仿佛于外言者，谋害二字，既不出于罪人之口，则本无可掩之端，宁有欲掩，而不及于疏中乎？当初大臣疏及此事者，不过寻思不得，或虑以此传讹之致，而臣疏则只陈元无谋害凶言之实状而已。疏陈实状，是岂诬罔乎？前秋引对时，同义禁臣金演，因前判书李彦纲事，陈达于榻前曰：“考见文案，则顺命所谓谚札，终不得现纳，厥后希载之招，亦以为元无抵书顺命之事云尔，则其所云云，自归虚罔”云。大槪溥疏之凶言，假托顺命之乱招，顺命之乱招，藉重希载之谚札，而顺命既不得现纳其谚札，希载亦言其元无抵书之事，则顺命之藉重于希载之谚札，溥疏之假托于顺命之乱招者，不待多言，可以洞知矣。臣之痛心剌骨，必欲辨破者，专在于谋害二字，故但据鞫厅所见之实状，而直陈之而已。若以老耋之言，欠于详悉为罪则可也，此岂一毫近似于诬罔，而言者之言，乃至于此耶？夫凶溥嫁祸情节，既已彰著，前后圣教，昭释备至，而人之为言，犹曰：“未知何状为实，本情如何”，隐然以凶溥之事，归之疑信之间。以此观之，前头祸机，又未知伏在何地，今此诬罔之斥，亦云轻矣。噫！圣朝宽大，德厚泽深，人臣之负罪名而老于牖下者，何莫非其身之幸，而惨被罔极之诬，竟蒙昭雪之恩，未有如臣者。此则不待台臣之言，而臣亦知其幸矣。至于不忠云者，有不足多辨。虽以故判书臣李世华之忠节，犹被不忠之斥于台臣之兄，则不忠二字，乃其一家论人之恒谈，而念臣恩深而未报，年老而不退，顾恋荣宠，迟回京辇，人所贱恶，卒被污蔑，臣所自取，尚谁怨尤？顾臣罪名，宜伏重典，席稿待罪，已逾浃旬，而未有处分。既不敢抗颜趋参于起居之班，又不敢终始泯默于仁覆之下，冒死陈吁于静摄之中，臣罪尤大。伏愿圣明，勘处臣诬罔不忠之罪，以正王法，以快人心，不胜万幸。

答曰：“意外人言，不必深嫌，卿其勿辞，从速行公。”

7月15日

○乙丑，右议政李頣命呈辞，赐批至三。

○持平金始焕启曰：“知事李光迪，因向日台启，投进自明之疏，费辞张皇，恣意妆撰，直以诬罔之斥，尽归虚罔之科，公议之骇愤，可胜言哉？当初光迪自首之疏，盛陈其时事状，而末又结之曰：‘虽等闲说话，固不敢拔去’云。此则甚明其片言半辞，不出罪人之口，而及夫大臣自列之章，问郞置对之辞，相继而出，则光迪之疏，不待人言而自归虚罔。论其心迹，流窜犹轻，而特缘圣上，愍其老惛，曲加原恕，薄罚未几，收录如旧，则朝廷处分，固已宽大。其在自处之道，惟当感祝天恩，惶恐讼怍之不暇，而今乃托以自辨，变幻辞意，有若大臣疏语及狱官传说，初非不闻，而以其无凶言二字，故适不提及于初疏者然。此等说话，俱非等闲，则曾何谓片言半辞之不敢拔去，而反有此云云也？诬罔之迹，已若泥中之斗兽，而犹复力战公议，不少自沮，年老心耄者之用意设计，固若是深密耶？若不痛加惩责，明辨是非，则将无以严公论而重台议。请知事李光迪罢职。”答曰：“不允。”

7月18日

○戊辰，以赵泰采为礼曹判书。

○持平金始焕启曰：“本朝事实之所刊者，虽有《国朝宝鉴》、《列圣志状》等书，而未尝表列位号，编序年月，一依史家凡例者，诚有所讳避，僭越不敢故也。臣得见前参奉洪万宗所撰《历代总目》，则编次我朝于胜国之末，起自国初，以至当宁，上表列圣徽号，下记享国历年，作一史册，而其馀事迹，则有纲有目，或书以某人卒，或书以某人诛，隐然有褒贬与夺之意。其僭越无严之罪，已不可言，而况万宗，本以幺麿怪鬼之辈，附托权门，踪迹诡秘，不齿人类，为世所弃，则渠何敢与议于册子之撰成乎？当初芸阁之许令纂辑，固是失着，而又引明末人谬妄之旧例，欲为掩遮耳目之计。此而不惩，将无以严史法而杜后弊。请令该曹，收聚刊本，俾勿传布，所撰人洪万宗亦命定配。筵说宣泄，自有邦禁，前后申饬，亦非一再，而曾见史官名字，或出于章牍之所援引，已极骇然矣。至于昨年鞫厅请对时，翰林李泽、洪致中等，筵中说话，各自誊示于诸大臣家，而其所箚录，大相迳庭，致令庙堂，启一争辨之端。冒禁宣泄，均有所失，而至若李泽，则误书紧重字句，差爽指意，使一人所达，分为两岐。鞫厅、筵奏，何等关系，而初不详审，以致纷闹，尤难免踈漏不职之责。其在事体，不可无一番规警之道，请待教李泽罢职不叙，检阅洪致中罢职。”上不允，洪万宗事，答以当问于大臣。

○南九万出谢奉朝贺之命，上引见勉留，仍宣酝。

7月19日

○己巳，宪府请义州潜商罪人金昌奎，境上枭示，三启而允。昌奎逸，购求累年，终未捕。

7月20日

○庚午，流星出织女星上。

7月21日

○辛未，右议政李頣命四度呈辞，答曰：“三宣之批，敷告肾肠。庶几改图，是予所望。今胡迈迈，继上巽章？增予愧恧，寔由浅诚。玆遣喉舌，申谕丁宁。言念邦家，屯艰是丁。朝象泮涣，灾异层生。大川无涯，巨厦将倾。夙夜忧惧，莫敢或遑。古语有云，国乱思良。昨岁置相，注意非常。首揆重卜，方切仰成。正宜夹辅，会神聚精。讵因微恙，去就自轻？至若浮议，开释已详。何必深引？事面有伤。卿岂弃予？予不舍卿。式遄视事，益笃忠贞。”仍命遣承旨，传谕。

7月23日

○癸酉，以李彦经为承旨，权詹为辅德，洪万迪为文学。

○雨不止，禾谷损伤，政院请行晴祭。〈时礼曹堂上适皆有故，故承旨替为此启。〉传曰：“锄后之旱，农家所忌，极备之后，一向旱干，本非佳兆。近日雨不大注，而至请祈晴，殊未可晓也。姑观前头更禀。”

7月26日

○丙子，上自昌德宫，移御庆德宫。

7月27日

○丁丑，奉朝贺南九万，以月致酒肉，颁给第一科禄，俱是优待宋时烈之特恩，本非法典所载，上疏辞之，上慰谕不许。翌日，领议政崔锡鼎白上曰：“九万以此不安，将退归江上。宜从《大典》，给四品禄，月廪去米豆，春秋及岁时，宜别为周。”上从之。

八月

8月2日

○辛巳，上有足部微恙，药房提调以下入诊。都提调崔锡鼎曰：“故相臣申琓为芸阁提调时，使洪万宗，撰集《东国历代总目》，令本馆印出。书中略有褒贬予夺，而印出不多，固无烦传之虑。万宗虽有猥妄之失，定配则过。”上曰：“置之。”锡鼎请进数件，上从之。

8月4日

○癸未，礼曹以三名日诸道所封，限明秋姑减，自今年冬至，当复旧为请，又命限明秋姑减。

○北青儒生赵鼎齐等，请以忠贞公吴斗寅、忠肃公李世华、故相臣李尚真，并享于文忠公李恒福书院，下该曹施行。

8月5日

○甲申，以权持、李坦为承旨，李健命为大司成，金世钦为副修撰，吴命峻为舍人，朴泰恒为大司谏。

○宪府启：“固城县令李泰显，前任太常时，东籍谷物，私自滥用，其数至伙。交代之官，将欲论报，泰显恐怯载送数百贯钱，仅得弥缝。如此之人，不可置字牧之任，请罢职不叙。”再启允之。李光迪事停。

○掌令梁圣揆上疏，极口赞美南九万，请收休致之命，召还京辇之下，答曰：“勉从休致之请，出于慰安。元老留住江郊之意，今不可变改也。”

8月7日

○丙戌，修撰沈寿贤，以前冬右相李頣命疏语，引嫌辞职。有曰：“大臣胄筵举措，其于分义事体，果如何，而臣启出于绳纠，则惟当引咎之不暇，而一疏再疏，直驱于构陷诬辱之科，至以台章、潜疏，混举并称，蹈藉已甚？缘臣无状，污辱台阁，尚何颜面，复厕迩列？”答曰：“追提往事，侵逼大臣，殊未稳当也。”

○江界府使权𢜫，上疏条陈便宜。其略曰：

本府南有参天峻岭，北以鸭水为界，自是穷荒极边之地也。石田峣确，生理异于内邑，民心鄙朴。其所处地，略与六镇相近，将校、军兵，额数不多，而疲于立番，在家无多。㝡是江边把守，自四月以至九月之久，身负盐粮，越险岭涉远道，深入半千里之地，暴露于水草之间，留住许多日，万苦千辛，年年饱吃，实是他邑所无之事。其所冤号劳苦，良可恻然，慰悦军情，收拾人心之策，不可不及时举行。其一曰，崇节义以励衰俗。其二曰，简俊良以悦人心。何谓崇节义，以励衰俗也？国家旌忠愍死之典，靡所不逮，而本府距京师绝远，战亡人事迹，未易登闻，抱冤泉壤者，其数甚多，而举其表著者言之，如故万户桂秀芳，及其子桂盈，其侄故万户桂黄等一家三人，战死深河，忠义绰然，而己未于今殆至百年，泯无褒崇之举，人心之抑郁，久而未已。顷于戌寅年，暗行御史臣赵泰老采取公论，别单书启，而尚未蒙旌美之典。为国捐躯，名湮役不称，一至于此，则何以励衰俗，而劝效忠于他人乎？乞命有司，考出御史书启，速行褒忠之典，其馀战亡人，亦令本道，一一查启，有所褒录，则庶可以耸动边民矣。何谓简俊良，以悦民心也？江边风习，尚武不尚文，赳赳武夫，自多好身手，粤在龙蛇之变，江边健儿三千人，效死于临津。国家之缓急得力，终必赖于此辈，不可以遐远而弃之也。顾念地之远，文之短，如式年武科，不能赴试，其馀别科，虽欲赴举，远莫之致身，老死穷荒，有才莫售，其为冤抑，为如何哉？关西之江边，即同北关之六镇，诚依六镇之例，特下试才之命，以收俊良，则干城之才，虽未可必得，爪牙之士，亦足为时需。其在收人才慰民心之道，岂少补哉？

答曰：“疏辞令庙堂禀处。”

8月8日

○丁亥，右议政李頣命，呈告至十六度，至是，因沈寿贤疏，上疏辨明前日被论事颠末。其疏曰：

伏见修撰沈寿贤辞疏，提起前事，责臣以分义事体，咎臣以直驱于构陷诬辱之科，臣不胜瞿然。臣之章疏，无非引咎，岂有半辞斥言者，以构陷诬辱乎？事与潜疏，本不同贯，非可以并称混举。使臣缄口，不出一言，方可免蹈藉之斥，非常情之所可晓也。且又以胄筵举措为言，玆敢究言情实。臣于前夏，请书圣祖批辞，盖臣多见近来东宫宾僚，请得亲笔，妄欲从众仰请，以为藏去之荣，而尝读宋人文，宋宰相子，多请先碑之额于皇帝，东宫官僚至请书其斋名，如杨万里诚斋跋可见矣。臣谓先王大训，非若私家碑额、斋名之比，因达于东宫曰：“敢请宝翰，幸蒙恩许。臣祖敬舆，有鱼水契于孝庙，尝有至痛在心之教，又称以大人先生，不但臣家子孙之所荣感。此与皇坟帝典，可以共炳天壤，邸下亦不可不早知此义。欲进誊本，冀蒙书赐。”东宫即命进之，臣出自袖中而进之。盖我孝庙，虽抱大志，而密勿猷为之外，未尝以文字，诏于下，末年此教，始及于臣祖，故文正公臣宋时烈，尝作臣祖铭墓之文曰：“至痛在心之教，独于公明言之，岂不如圣门三千，惟端木氏得闻人所不闻也？”又尝大书至痛在心，日暮途远八字，其下书曰：“右我孝宗大王赐白江李相国批辞，原批称相国，以大人先生。”白江，即臣祖之号也。送于臣家，使之久藏。宋时烈伤此义之寖远而寖忘，欲臣家子孙，尤不忘其义耳。其托义感慨，作字奇健，臣尝欲为久传之计。亦尝闻中国人，凡得诏敕，必刻之金石，树于门闾。又闻加平朝宗县人士之好义者，鑴此八字于山壁。盖感其地名之有是义耳。臣乃谋于一家，模榻时烈之书，镵之于臣祖所尝居扶馀县白马江上书室之东岩。臣之愚意，以为圣祖之义，可以撑柱宇宙，君臣之遇，亦迥绝古今，不特为私家之荣宠，可使千秋志士，感伤于当日之义。又念八字，虽镌于石，终不若全文之久传，每欲求当世名笔，更勒于石。臣之感荣于斯教，本出于至诚者如此，故请书胄筵，仍及其事，自不觉其终归于僭越矣。臣亦曾以此批辞，为殿下诵之于筵席，又入于章箚，伏想圣明，亦记有之矣。且臣所生父故大司宪臣敏迪，尝对策于孝庙时，论圣祖动心忍性，而曰：“十年异域，万里沙碛。笳鼓凝情，山河怆目。亲随戎马之驱驰，眼看天地之崩裂，其所动心忍性，岂但晋侯之艰难而止哉？”孝庙谓考官、大臣曰：“其文殊令人感动。”圣祖之至痛，臣父能言之，故有以感圣心如此。臣于前岁，奉使径过辽沈，见圣祖淹恤之地，岁月又一周矣，为之庄诵圣教，与臣父之文，掩涕悲情。况我圣上筑坛享祀之举，前世后辟之所未有，至诚大义，夐绝千古，可以光绍烈祖之大志，有辞于天下后世。如臣驽劣，纵未能上赞绍述之圣德，下追父祖之遗意，诚欲我东宫，深知燕翼之谟，窃附于详文祖之义，而在臣私分，亦与有光焉。区区之诚，实不外此，而举措之颠妄，臣亦自讼，未尝不追悔悚然，纠谬之论，乌可得免，而儒臣之言，今又重斥，不敢终默，实暴本情。

答曰：“请书委折，今始详悉，儒臣疏语，不必深嫌。安心勿辞。”

8月9日

○戊子，正言李世瑾，在忠州上疏曰：

近者遍召在外大臣，咸萃京师。此正聚精会神，相得益章之一大机也。若其奉朝贺之勉副，寔出待以礼之道，而第既勤敦召，旋许休致，恐有乖于当初勉出之意。既施之典，固难反汗，继自今，必加三思。从前大臣，岂无一时之难安，而久屏荒野，未闻如近日之太过。今幸几尽还朝，唯殿下益笃倚毗，并令入参于宾厅引对，赞决机算，则裨益弘多，岂可量哉？君臣相须，如人一体。君比则元首也，大臣则股肱也，诸臣则腹心耳目也。安有元首独尊，而能成其体者乎？《中庸》九经，敬大臣居一，体群臣次之。伏愿殿下，留神焉。伏闻顷日筵中，因重臣陈白，宁边折受还罢事，快赐开允。倘殿下，推是翕受之心，大开言路，推是一邑之惠，均施诸道，则国脉可绵，邦本可固，岂不休哉？今春毒疫，已是非常之变，而重以无前大涝，川翻浦落，已无可论，木花、田谷，亦绝来岁之种。救民之政，不容少缓，而给灾之举，尤为急先。速令庙堂，预期讲定，及早颁布，恐合事宜。诸色积逋之可以变通者，亦令熟讲便否，或蠲或停，则萎暍之甿，可得苏醒。伏愿殿下，留神焉。日昨入诊时，特降明旨，前朝两节士之子孙，收录访问，有以见殿下崇节义之盛心。昔宋孝宗，尝言伏节死义之士难得，张栻对曰：“尝于犯颜敢谏中求之”，诚千古切至之论。人君择臣观人之方，其不在此乎？气血向衰，志从而衰焉。圣志刚大，因循苟安，非今日之可虑，而舜非不圣，益犹戒之以无怠无荒。学莫大于立志，未有志不立，而能成功者。唐太宗，三纲不正，魏徵亦一失节之流，其为劝行，不过假仁，犹能致贞观之治。殿下若能奋发大志，得当世养德之大老，共做至治，唐、虞不难致，何惮而不为，直为此懔懔也？殿下临御以来，设科取士，凡几数矣，徒长其攫柑之悖习，换卷之奸变。年年设科，果何益哉？昔程颐看详国子监条制，请改试为课，更不考定高下。训士之道，固当如是。中庙诣文庙，御明伦堂，进诸臣及儒臣，讲论经义，不设试场，诚得视学之本义。此非后世之可法乎？论者每以为迂儒不达时务，当南渡之时，下县小吏，各能备御群寇，古名将蔑过。孰谓儒为迂哉？

答曰：“言甚切至，深用嘉尚。宾厅引对，原任入参，已有成命，而疏中及早颁布，或停或蠲等事，令庙堂禀处。”

○判决事金一镜，以庆恩府院君金柱臣之疏斥，上章自辨。备忘记：

金一镜之疏，不知自反，意在角胜，揆以事体，极可骇然，而公然捧入，殊甚未便。当该承旨递差，此疏还出给。

承旨李坦以该房递免。盖逆贼器远之奴婢，有定属于敦宁府者，其来已久，黄圣河起讼，金一镜决给于圣河处。金柱臣以敦宁府堂上，考见誊录，以草记，请其勿施，仍又陈疏辨明，一镜因此发怒，再疏侵诋，故上教如此。翌日，持平金始焕上疏论之曰：

严责之教，屡下于讼官，特递之罚，延及于承宣，事虽微细，关系则重。殿下终不能克祛己私，遇事辄发，此岂臣邻之所期望于殿下哉？请命有司，更加明查，从公处决，还收承宣特递之命。

上不纳。政院、宪府，请还收承旨特递之命，不从。

8月10日

○己丑，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崔锡鼎请敦召右议政李頣命，使速出仕，上可之。锡鼎又言：“江界府使权𢜫，以新到之官，留心边事，上疏论列，诚为可尚。”仍请桂秀芳旌闾。因以简俊良事，陈江界人田种英，其才可用，宜除守令，右参赞赵相愚亦言之，盖相愚为江界府使故也。上命旌秀芳，而种英除守令。大司宪李墪启曰：“故佐郞申宗华之孙致远，性行悖恶，仇视祖母，其祖母被逐，移避他家，致远益肆其恶，捉致祖母所使之奴，剥皮割耳。请令囚治，以正伦纪。”上允之。

○以李征龟为承旨，李大成为副校理，任守干为校理。

8月16日

○乙未，以洪万迪为持平，李允文为文学，赵泰亿为兼文学，吴命峻为应教。

○时，上循次将幸靖陵，大司谏朴泰恒，以崇陵新经改莎，上疏请移幸，上以事体未安，不从。

8月19日

○戊戌，领议政崔锡鼎与诸宰臣请对，上引见。锡鼎进曰：“卫将所书员朴义良犯死罪，受刑于捕盗厅，猝发凶言。虚实间请移义禁府鞫问。”从之。兵曹判书李寅烨曰：“鸟岭防守事，曾有定议。建刹设关等事，请预为分付。”锡鼎继言之。在前倭人关白及对马岛主处，自我有问慰之事，则以一书同问，未尝别幅。至是，倭人以为：“关白，君也，岛主，臣也，不可以一书同答。”力请分为两度，朝廷以前规不如此，不许，倭人留住莱馆，半年不去。锡鼎、寅烨，请许改给。户曹判书尹世纪请于江界，开许我境采参，亦许商贾买卖，定送算员收税，如莱府例，锡鼎亦以为好。可佳岛在湖南海中。初以此岛，为贼路初程，驱出居民而空其地。近年来，流民复集，朝廷将复驱出，世纪请勿驱出，仍属训局，以补军饷，并从之。此岛及红鱼岛，皆是罗州所管，而红鱼尤绝远，距南京颇近云。司谏尹行教以金昌奎逃逸，请义州监囚人，并拿致京狱，施以枭示之律，从之。又启：“昌奎枭示命下后，刑曹不即举行，或以迟待开市之说，别生意见，发关稽滞。刑曹堂上、郞厅，请并罢职。”上曰：“李善溥〈刑曹参议。〉欲于彼人所见处枭示，盖出于绝痛其情状也。往复之际，自致迟延，以此罢职过矣。郞厅罢职。”

○掌令李翊汉上疏，言诸守令私卖馀结，私卖大同米之弊，请严立科条，绳以赃律。且言荫官升迁太骤之弊，且论金昌奎事、姜以征狱事，不宜延拖，大司成久任事，答以令该曹禀处。昌奎事，已有处分，以征事，当申饬金吾。

○义禁府设鞫，问朴义良凶言。全城君混、内官金善弼拿囚，临陂县令郑栻、济州定配罪人金春泽，亦被援引，拿来。义良即善弼奴也。尝得罪于善弼，怨之。曾与混相亲，混醉中，言及春泽与善弼相知状，且言：“吾当言于郑栻，论劾。”义良利其言，遂告善弼与春泽同谋犯上，推问无实，以诬告承服伏诛。混以持身不谨定配，其馀皆放送。

8月20日

○己亥，以金弘桢为承旨，李肇为舍人。

○咸镜道咸兴等邑，十一人渰死，庆尚道安东等邑，人家漂没，渰死压死，黄海道康翎等邑，人家四十九户漂没，并令本道优恤。

8月21日

○庚子，月犯昴星。

8月22日

○辛丑，流星出娄星下，月晕回土星。

○以徐文𥙿为判尹，李真俭为兼说书，吴命峻特陞刑曹参议。命峻，性谀侒佞，每入筵席，必曲迎上意，言言媚悦。又进关东饥民图，尽出民人叩谢圣恩之状，上喜之，有此擢。

8月24日

○癸卯，上谒宣、靖两陵。靖陵则亲祀，宣陵遣大臣摄祀。时，判府事李畬，屡被谕召，故不得已入城，祗送驾行。及还宫，又往候于津头，仍留疏退归，上遣史官勉留之，畬终不还入。

8月28日

○丁未，以权尚游为大司谏，李师尚为司谏，权詹为副校理。

8月29日

○戊申，流星出参星上。

○上谒宗庙。

○传曰：“延礽君年长，当出阁，而无第宅。令该曹，问于该宫，给价买给。”

○宪府启曰：“三角山，乃是国都主镇。春秋柴禋之礼，旱时祈祷之祭，皆行于此，与闲漫他山绝异。顷年刘昭仪房，三角北麓，以柴场折受。割王城主镇之山，作私门樵采之所，事之寒心，莫此为甚。请亟命革罢。书院之设，事非不美，而流来之久，弊随而生，新宇日增，恩额遍及，一邑所建，或至五六，作斗哄之场，为免役之薮，不可无变通之道。若令各邑所在书院，合享一处，一邑之内，毋得各建，院丁多少，亦为酌定，则事体无损，除弊不赀。请令该曹禀处。且叠设之弊，曾有禁令，而不为遵行，亦令申明旧制，一切禁断。”答曰：“依启。”

8月30日

○己酉，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崔锡鼎曰：“海西大同事，猝难议定，至于监司兼牧，条款自别，先正臣李珥，以兼牧久任事，有所论列矣。虽使监司兼牧使，物力自可支堪，兼牧之后，期以二周年，则当有实惠之及民。即今海西民望，亦欲监司之兼牧久任云。大同之行不行，固当从后讲定，而兼牧、判官，仍令举行宜矣。”礼曹判书赵泰采、户曹判书尹世纪，皆以物力之难办，弊端之滋多为言，上曰：“兼牧使、判官，既已下批，姑为仍存，更为询问于监司后，禀处可也。”赵泰采曰：“日昨台官，以一邑书院叠设处合享事，论启蒙允。台启大意则好，而朝家既许建设，今使之合享一处，事体未安。且或有次序难便者，趋向不同者，若令一例合享，则士论必不归一。”锡鼎曰：“一院合享，事体有不然者。盖书院享祀之人，所成就，既非一途，而趋向亦不无差殊。若使合享，事势妨碍，不可勒令举行。自今新设者，如有可以合享及配享者，使之共享一院，似为得当。诸臣皆言合享之不便，宜令自今以后，申严叠设之禁。”上曰：“依大臣所达为之，而院生多少，亦为酌定。院丁，前既定式矣，更加申饬。”承旨金弘桢，以耆老所诸臣宴集，仰达，上命赐乐。义州府尹李万选辞朝，上引见谓曰：“金昌奎事，才已申饬矣。赴任后，各别搜捕，期于斯得。”万选曰：“臣当尽心搜捕，而渠以死囚亡命，必不在本州境内。且以千金之子，素多耳目，若无别样悬赏之令，似无来告之理。”上曰：“别样论赏事，令庙堂禀处。”

九月

9月1日

○朔庚戌，以李海朝为辅德，朴汇登为执义，赵锡周为掌令，郑栻为副修撰，任守干为献纳，李寅烨为大提学。寅烨专管军国机务，为上下所倚重，而词翰非其长，及拜是任，物情未允。

9月2日

○辛亥，忠清道进士李万诚等上疏，请以故弼善尹烇，与其子元举，其侄子舜举，追享于尼山尹煌书院，下该曹。

9月3日

○壬子，延礽君家欲买贞明公主家，而公主曾孙洪锡辅呈单该曹，以先训不许卖，不敢违弃为言，传曰：“既以岂敢违弃先训，缕缕为言，不宜勒买也。”

9月4日

○癸丑，以李晩成为大司宪，李肇为副应教，宋正明为修撰，黄一夏为承旨。

9月6日

○乙卯，流星出轩辕星上，木星入太微西垣，水星入太微东垣。

9月9日

○戊午，以李晩成为都承旨，李龟龄为掌令，宋相琦为大司宪。

○灵光郡定配罪人混，行到临陂，病不得前进，都事以启，传曰：“此人曾有守陵之劳。令本县择送乡医，药物连续觅给，待差前进事分付。”混在宗臣中，最有宠故恩命如此。

○京畿观察使朴权，以病甚不能自力于各陵奉审、列邑巡历之役，上疏辞职，且陈民弊，请给分灾、田灾。疏中仍及各陵修改时，以道路修治等事，民役甚繁为言，上怒答曰：“一年一度，秪谒园陵，情礼之所不已，而以修治等事，前后疏状，重言不已，藩臣事体，岂容若是？已极未便，而至于各陵奉审，称病迁就，曾所未有，尤可骇也。”权瓜期尚隔数朔，而兵曹参判李东郁，欲代之，招营吏督纳瓜状。权心固不平，及是又承严批，转益不安，以东郁督纳瓜状之由，送言吏曹，冀出其代，备局知不可强，启递之。

9月10日

○己未，右议政李頣命连辞至四十度，免。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大臣崔锡鼎等所达，皆琐屑无紧关者矣。

9月11日

○庚申，御昼讲。侍读官权詹请禁外方立碑，建生祠者，从之。特进官闵镇远陈：“江华船头浦新筑堰事，请令留守黄钦，作为节目以闻。”从之。盖是堰，李寅烨为留守时所营度，而镇远为留守设筑者也。

○谏院启曰：“统制使郑履祥，顷莅春川，捧钱入已，与一品宰臣等，马不避，骄妄纵恣。请罢职不叙。”三启只许递差。所谓一品宰臣，即姜鋧也。鋧称小北，故其党任守干，怒履祥之轻鋧，劾之。时，履祥才已辞朝，台启乃发于是际，事多颠倒，识者叹之。履祥稍有廉简之称，掌令李龟龄，以指廉为贪，启递守干。履祥，目以南人，而龟龄亦南人，故右履祥而斥守干，旋以有物议避递。后，崔锡鼎于筵中，盛称履祥之廉，斥台论之非，上然之。

9月12日

○辛酉，以宋廷奎、朴弼明为承旨，李宜显为应教，李大成为校理，宋正明为副校理，宋儒龙为辅德。

9月13日

○壬戌，御昼讲。特进官闵镇远，请先王、先后忌辰，行举哀之节，上命问于大臣。大臣南九万、徐文重、崔锡鼎、徐宗泰等，皆以不载《五礼仪》，不可创行为言，李頣命独以为可行。上从九万等议。

9月14日

○癸亥，御昼讲。承旨黄一夏启请开敦义门，许之。曾前移御庆德宫时，无闭敦义门之举。顷年始闭之，自门外诣阙者，皆由昭德门城上而行，反致纷扰。故一夏陈达如此，民皆便之。

○夜，雷电。流星出河鼓星下。

9月15日

○甲子，以宋征殷为承旨，兪得一为刑曹判书，卢世夏为持平，李世最为修撰。

9月16日

○乙丑，济州定配罪人李东柏逃逸，京畿观察使朴权状闻。金昌奎既未捕得，而东柏又逃，国纲之解弛，可见矣。

○月食。

9月18日

○丁卯，以尹以道为工曹判书，李健命为京畿观察使，赵泰亿为校理兼文学。

○礼曹以罗州儒生疏，请赐额故判书李敏叙祠宇，允之。校理李大成上疏以为，敏叙虽有文雅、清名，而道学、节义，未有所著，颁额太过，上即从之。

9月20日

○己巳，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命录用郑梦周后孙，定让宁大君禔墓户，且命助成其祠。命赵光祖宁边书院赐额，带军职下乡者罢职。并从领议政崔锡鼎之言也。执义朴汇登，耳聋不知锡鼎之已达启请，带军职下乡人论罪，上微哂曰：“已因大臣陈达，罢职矣。”汇登引避，上又微哂曰：“不必引避矣。”汇登踧踖而退。

9月21日

○庚午，流星出女星下。

○以赵泰老为大司成，李夏源为司谏，赵泰亿为献纳，李师尚为舍人。

9月22日

○辛未，各赐明善、明惠两公主房米卄斛、木绵百疋，以补祭需。两公主，即上妹也。皆未及釐降而夭，上久益哀念，前以屡有恩恤。

9月24日

○癸酉，以李东馣为承旨，姜鋧为判尹，权𢢜为掌令。

9月25日

○甲戌，雷。月入轩辕左角星，流星出王良星下。

○复设九日节制于泮宫，取进士赵尚庆等九人。翌晓，命尚庆直赴会试，其馀给分有差。节制不赐第之后，仍废阁不行者，殆近十年，礼曹判书赵泰采力请设行。时，大提学李寅烨以物情不允，不敢拜命，累疏力辞，泰采又于筵中，请试日前期牌招，俾得主试，而寅烨终不出，艺文提学崔锡恒行之。士子颙望赐第，赴试者累千人，而上竟不赐第，以有顷年定式故也。

○司书李世德上疏曰：

王世子圣学日懋，骎骎乎高明精微之域。又于答宫官之问，至有舜何人予何人之教，此诚宗社无疆之休，而第教导之方，尚多有踈漏者。谨按贾谊《保傅篇》曰：“三公、三少，固以孝仁礼义导习之。”于是皆选天下之端士，孝悌博闻有道术者，以卫翼之，使与太子居处出入，故太子生而见正事、闻正言、行正道，左前右后，皆正人也。又按《戴记》《文王世子篇》曰：“太傅在前，少傅在后，入则有保，出则有师。”是以教喩而德成也。我文宗大王之为世子也，视宫僚如侪友，至以字呼，每夜手携书卷，降屈玉趾于直庐，讲论不怠。我仁宗大王之在东宫也，日三开讲，夜以继之，我孝宗大王广引一时名儒，咸造胄筵，俾令分日入侍。我先王遵用孝庙之规，不辍弓旌之招，得以羽翼我殿下。此其教导之美，可见也。书筵设讲，自有日三之规，而朝夕两讲，废阁已久，惟一昼讲，亦多頉禀。停讲之日，间有召对之令，或有并废召对之时，而至于夜对，亦绝不行焉。律之以学如不及，惟恐失之之圣学，则岂不有歉乎？妙简宾僚，尤是第一急务，而大小宫僚，循常差除，曾不招延贤德，搜访遗逸，进善、谘议之官，长作剩窠。宜令本院，将书筵頉禀杂例，就议于师傅、诸臣，商量改定，除非甚不得已者外，悉行删去，而继又召对、夜对，间设朝夕讲，不使少有停辍之日。仍又申明月再会讲之规，讲对之际，又令开示悃愊，亲其情义。又宜申饬铨部，凡于宫僚拟差之际，勿拘故常，问议庙堂，必以有文行见识，可堪侍讲者抄选，以用久任责成，勿之轻迁斥退，臣曹无更幸叨，而宾客之任，亦以儒雅端方，有德望者处之，毋或徒循资格，并与草野藏修之士，收召甄拔，以差进善等两窠，或畀翊卫诸僚，俾之出入铜龙，以备顾问，而仍饬师傅之臣，日次会讲之外，时时登筵，陈说道义，则其于奉翊春宫，成就允德之教，岂曰少补之哉？且教导之方，其本在乎殿下，欲春宫之勤学，则殿下不可不先勤其学，欲春宫之崇德，则殿下不可不先崇其德。推而至于节俭寡欲，仁民爱物，尊贤下士，好直恶佞，罔不自殿下倡导，则可以允迈于唐宗遇物之诲，而有得于孔圣身教之训矣。

答曰：“为春宫惓惓之诚，深用嘉尚。日次会讲之外，师傅时时出入书筵，已有成命，而进善、谘议中一窠，不可不为先择差藏修之士。或畀翊卫等官之说，亦甚得宜，其令两铨，依此举行。”

9月26日

○乙亥，电。月入太微西垣。

○祭酒权尚夏，以特赐存问，上疏以谢，且辞赞善、祭酒等任，优批不许。赞成尹拯同被存问赐赉之恩。优礼二人，格外加恩如此。

9月28日

○丁丑，雷电。

○以李肇为执义，李翊汉为掌令，申镡为持平，金宇杭为刑曹判书，任守干为副修撰。

9月29日

○戊寅，流星出天仓星下。

冬十月

10月1日

○朔己卯，以金始焕为正言，尹行教为副应教，李世最为校理。

○御昼讲。领事崔锡鼎请于《增补舆地胜览》，抄录诗文，《东文选》，明、宣以后诗文，未有抄选，亦令纂修厅，一体抄入刊行，上允之。

10月3日

○辛巳，校理李世最、副校理宋正明、权詹、副修撰任守干等，以雷变，上箚请修省。其目以励圣志、勤圣学、革民瘼、备贼盗、疏狱讼、开言路为言，上优批嘉纳之。

10月5日

○癸未，以李震休为都承旨，权斗纪为持平，申镡为修撰，赵泰亿为吏曹正郞，朴汇登为献纳。

10月6日

○甲申，上诣资政殿，亲传香烛。掖庭署设褥位于资政殿月廊南阶下当中，南向设香烛案。上具翼善冠、衮龙袍，即座，香室官以祝板，捧进礼房承旨，承旨传捧以进。上署讫，承旨捧祝板及香烛，置于案前。时至，左通礼入于褥位之左，俯伏，上出就褥位南向立。礼房承旨禀令史官，引初献官入，史官引入。左通礼跪，启请跪，上跪。礼房承旨以香烛，东向跪进，上受香烛，以授初献官。初献官西向跪受，兴，左通礼跪，启请兴鞫躬，上兴鞠躬。香祝由中门出，左通礼跪，启请平身，上平身还内。

10月7日

○乙酉，宪府以东堂一所入用之物，不为量限，药种多数帖下，有滥觞患，请罢监试官，允之。

10月10日

○戊子，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崔锡鼎陈李寅烨，因力辞文衡，紧务多旷，请加处分，上以观势处之为答。翌日，寅烨疏批，许递大提学。

10月11日

○己丑，修撰金世钦上疏曰：

顷有李潜者，投进一疏，其枝辞蔓语，虽涉不中，要其归，则都在为春宫地，其情诚可恕，而不可怒也。使潜为可罪也，惟当付之有司，尽其钦恤之道，而可窜则窜，可殛则殛，何殿下不为之徐究其情，曲贳其罪，而怒之暴、杀之遽也？夫潜为殿下言之，为东宫死之，不有其躬，死且不朽，其于宗社，忠乎？不忠乎？雷霆之下，举朝震慑，而曾无一人为殿下明其忠，臣窃为朝廷羞之。

上下备忘记曰：

昨年凶人李潜之疏，造意叵测，遣辞凶惨，尽驱在廷诸臣于罔测之科，论其情状，万万绝痛。此决非凶潜一人之独办，而终始坚忍，径毙杖下，至今痛心矣。廼者修撰金世钦，肆然投疏，伸救凶潜，不遗馀力，至以忠乎不忠乎等语，乃敢笔之于奏御文字，有若忠直立节之士者然。是何用意之危险，一至于此耶？事之骇惋，莫此为甚。此而若不明辨痛斥，则方来之患，有不可胜言。金世钦，姑先削夺官爵，门外黜送。

承旨李东馣、宋征殷启曰：“臣等即伏见备忘记，有修撰金世钦削黜之教，臣等不胜叹嘅焉。昨年潜疏，旨意危险，尽驱廷臣于罔测之科，圣明既已洞烛，明示处分，而今者世钦，因其辞疏，敢为伸救之论。其所为言，殊涉骇然，圣明之严辞痛斥，盖出于此，而第念世钦，身居经幄之任，自附进戒之义，言虽谬妄，在圣人包容之道，惟当宽假而诲谕之，不宜轻加雷威，遽施谴罚也。伏愿深留睿念，亟收削黜之命。”上答曰：“此非覆逆之事也。勿烦。”

10月12日

○庚寅，以李濡拜左议政，徐宗泰拜右议政。具万理为正言，权忭为持平，崔昌大为应教，任守干为吏曹佐郞兼文学，李大成、宋正明为副修撰，李世瑾为司书。

○修撰申镡上疏备陈勉戒之说，仍极论时政得失。其略曰：

山泽之禁遍国，而生民或至于失业，玩好之供无节，而圣德或歉于昭俭。浮费多端，尚方之工作不辍，赐予太繁，官司之帑藏告罄。且以王子冠昏时事言之，所费固已不赀，而从中点退之际，弊及市民。内司掌任，何等虮虱，而四面差除，出于中批，其有损于崇俭之化为如何，而偏私之失，此犹可见。闵镇厚之当初谴斥，实是过中之举，迸弃郊野，讫未甄复。朴权向日之疏，只为畿民，历陈其劳勚，非敢以陵幸为咎，而遽承严批，此岂大圣人包容之道，而其有歉于喜怒之节大矣。至于文衡，专掌朝廷之辞令，实关文道之兴替，李寅烨素蔑文名，越次受点。当初尉荐，末梢弥缝，俱出于至亲间生色护短之计。举措异常，听闻俱骇，而三司言议之地，喑无一言，专以顾瞻周遮为能事，殿下耳目之寄，可谓聋瞽甚矣。若使朝廷，少有纪纲，安敢乃尔？彼赵锡周之疲微，尹会之昏谬，苟然充数于台阁，固无足怪矣。

答曰：“忧爱进言，深用嘉尚。闵镇厚之斥退，非出于一时喜怒，则相继救解，安敢乃尔？至若文衡之荐，实循公议，而今乃以生色护短等语，侵斥大臣，不少顾藉，良可异也。”

○执义李肇、献纳朴汇登，俱以金世钦、申镡之斥，引避。于世钦，则只以被斥难安为言。汇登又力赞寅烨之文，至以新相枚卜之日，乘时闯发，深斥镡。掌令李翊汉、正言金始焕，俱以镡斥引避，并退待，处置请出，从之。

10月14日

○壬辰，领议政崔锡鼎，以申镡疏斥，陈箚辞职以为，朝论横溃，积成疑阻，爱憎稍殊，公心全丧。凭一已递之任，起闹无事之地，实非恒情所到。答曰：“申镡之疏，非出公平，予实骇然。卿箚所云朝论横溃以下十六字，为今日难医之痼疾，中夜以思，曷胜忧叹？此等不正之论，不必介念，安心勿辞，即起视事。”

10月15日

○癸巳，判府事李頣命上疏曰：

领相以金世钦疏引嫌，令臣代行儒生殿讲命官之任。首相以按狱之人，犹不得晏然，况臣身被凶潜之诬者乎？苟其人忠且冤也，则臣不可容息于覆载间。危懔怵惕，若初受诬，喉司徼还之启，既许其进戒之诚，台阁之避，靡然引咎。朝中之议，如是，岭外之言，何怪其尝试也？

答曰：“世钦之疏，极其危险，何足挂齿？卿其安心勿辞。”

○以李頣晩为持平，郑纉先为说书。

○右承旨权持，因郑梦周、吉再子孙录用之命，上疏请录用朴泰辅所后子，上许施。

○持平李頣晩以曾经掌令辞递，吏曹堂上以误拟被推。

10月16日

○甲午，以李柱天为持平，尹世绥为弼善。

○御昼讲。检讨官李大成曰：“咸镜监司，以锺城府使梁重厦、永兴府使蔡以章，病重请罢，宜并仍任，以防边倅厌避之习。”上以重厦新遭子丧，情理可矜，不许，只许以章仍任，后以有实病，还罢。

10月17日

○乙未，左议政李濡，上疏引昨年事，辞相职，答曰：“既往之事，予未尝留在心胸。今于重卜，可知予意。卿其念君臣大义，速出视事。”

10月20日

○戊戌，以李济为承旨，兪命凝为正言，李墪为副提学，李肇为校理，李宜显为副校理，宋正明为修撰，郑栻为副修撰，李海朝为执义。

○右议政徐宗泰上疏曰：

得见修撰申镡疏，论文衡荐望，斥臣罪状极深，臣不胜骇怖。臣平昔深服李寅烨文辞典重，述作有规度，以为步武馆阁，庶几称允，猥当文衡荐望之命，不敢隐其所知，遂列与于新望中。尝见故事，未经提学之卿宰，往往与文衡荐望，如文贞公金堉、右尹黄㦿是也。只缘臣无文谬当，不能见信，又不量世途之险棘，致有此无前之事。以文苑荐拟之重，为亲党光耀之资，不恤公议，上诬国家，则臣之罪，虽被诛窜而有馀矣。臣与寅烨，有从叔嫌，而第闻国朝以来，亲嫌之间，枚卜或有不得避者。文衡虽重，岂有加于枚卜乎？臣罪名至重，贻辱搢绅，乞赐勘正，以解舆情。

答曰：“文衡荐望，亶出公心，不正之论，何必深嫌？”

10月22日

○庚子，流星出危星下。

○持平权斗纪未署经而越例上疏曰：

伏见前修撰金世钦疏本，尤有所大不安者。潜狱亲鞫之举，即臣忝在谏职之日，而臣居最僻闻最晩，旋又病递，顾未遑一言匡救，臣孤负职责，居常自视歉然。今于世钦举朝不言之斥，臣将何说自解？乞命镌削臣职，且命治臣格外陈疏之罪。臣既在世钦疏斥之中，则其于世钦事，有难容喙，而不胜慨然，敢此赘陈。世钦以踈逖之臣，不识忌讳，有怀无隐，能言人所不能言，有可尚无可怒，而殿下不曾舒究，辄加雷威，辞旨极严，有非臣子所敢闻者。此非所以恢天地之量，而廓忠谏之路也。李潜为人迂僻，自许以慷慨士，世目为方外士。至于昨年之疏，实亦独行不顾，举室挽止，而不可得，终至逃避而投呈。以庭鞫时事言之，天威震叠，指嗾是问，而终无一言以死。其无共事之人，亦可推知，而圣明乃以非一人独办为教。此则臣恐殿下，疑潜太过也。潜疏大旨，都在为春宫地，其志无他，而若其妄论时事，语不择发之罪，则潜实有之，世钦所谓付之有司，尽钦恤之道，可窜则窜，可殛则殛者，斯为的论。何必亲鞫然后为快哉？汉人有言：“禁门非刑人鞭血之地。”诚以禁闼清严，鞭捶狼藉，血肉污秽，涉于不祥也。皇朝名臣林俊之言，亦曰：“成化初廷杖之法，皆厚绵重毡，止以示辱，刘瑾乱政，始解衣捶楚，非仁厚之道。”此诚人君所当体念处也。惟彼幺麿匹士之妄言，何足以动人主至尊之威，而殿下乃以堂堂千乘之君，下侵司败、尉氏之官，不几于千斤之弩，发机于鼷鼠者哉？世钦之言，其亦有见乎此，而至于忠乎不忠乎等语，则其在告君之辞，似欠委曲宛转之道，而其意亦不过哀其以言而死，明其志之无他而已。有何一毫危险之意耶？况世钦，其职则论思也，其言则陈戒也。设有不槪于圣心者，固不当摧折若是，而一言不合，遽施谴罚，独不有歉于朝家待儒臣之道乎？至于承宣缴还之启，台阁引咎之避，只出于事面之当然，而大臣之疏，显有讥斥之言，终以尝试之目，加之岭外之人，大臣之言，其亦甚可危怕也。圣批又谕以不足挂齿，臣固知圣上慰安大臣之至意，而其贬绝世钦，无已太过乎？噫！朝论一溃，朋比成习，党同伐异，倾挤转甚，殿下又从以推波而助澜，鼓风而嘘焰，若是而其可望寅协而共济乎？臣窃为之太息也。事至过生，人所难免。过而能改，是谓无过。伏愿殿下，忘怒观理，勿惮惩改，削夺成命，亟先收还，前后严旨，倂命删去，则日月之更，人孰不仰，而转圜之美，臣亦与有睹矣。臣于李命世事，盖尝欲陈而无阶矣。命世以微末之官，当非常处分，仓卒陈白，辞不达意，比拟失当，致勤严教，终被重罚，而乃其敢言之诚，则有足可尚也。贬逐之馀，放还亦久，而一向废锢，收录无日，臣不识殿下，何其怒命世此深也？当时被罪诸臣，已蒙甄叙，咸复旧践，而自天恩命，独阻于命世，臣窃惜之。殿下若能特命牵复命世之官，毋使命世为阳春之一寒谷，则亦岂不有光于含垢之盛德乎？

疏入，以备忘记教曰：

持平权斗纪姑先递差。

继下备忘记曰：

噫！凶潜之罪，果何等罪名耶？况昨年亲鞫时下教，俱在《政院日记》，至有臣子不敢闻之教，而曾未数年，为潜伸救之说，至发于谕思之地，事之骇惋，孰甚于此？削黜之罚，实是末减，而喉司汲汲缴还，台臣引以为咎，早晩继世钦而起闹，固已料之矣。权斗纪身居台阁，为凶潜左袒，乃敢以自许以慷慨士，其志无他等语，极意奖诩，肆然归之于无可罪之地，而指意深险，遣辞绝悖，有不忍正视也。噫！凶潜之疏，即一急书，而所谓无他，即断断无他之谓也。若以凶潜，归之于无他，则其将尽驱诸臣于罔测之科耶？凶潜则伸冤，大臣之疏则谓出危怕，其心所在，诚不可测，而至若李命世牵复之请，亦甚无严，而有不暇论也。极可痛心。若不明示好恶，严加堤防，则溥、潜之徒，必接踵而起，乱我国家而后已。权斗纪极边远窜。噫！邪正之分，不可不严，是非之天，人皆有之，而日者金世钦削黜之命，辞严义正，则喉司但当将顺，而覆逆之启，大是意外，叹慨之说，殊甚谬戾。且为凶潜伸冤之疏，继发于执法之臣，而喉司默无一言，循例捧入，有若忠言谠论者然，出纳惟允之责，岂容若是？不可无警责之道，覆逆承旨，并罢职，今日仕进承旨，并递差。今后为潜伸救之疏，切勿捧入。

○传曰：“权斗纪上疏还出给。”

○以备忘记教曰：

东所卫将柳龟征假承旨差下。

时，左副承旨李东馣、同副承旨宋征殷罢职，都承旨李震休、左承旨权持、右副承旨李济递差，院中一空故也。

○传曰：“极边远窜罪人权斗纪配所单子，及押去单子，传旨即刻捧入。”斗纪窜海南县，即日发配。

○右承旨黄一夏启曰：“世钦、斗纪辈，换面改头，迭出投疏，遣辞凶悖，有不忍正视者。世钦门黜，亦云末减，斗纪迸裔，实出堤防日后之圣心，而第诸僚向日之覆逆，今日之捧入，俱未免乖当之归，而此不过所见未到之致。岂有他意于其间？一并递罢，终为过中之举。请还收诸承宣递罢之命。”答曰：“勿烦。”

10月23日

○辛丑，以李思永为都承旨，金万埰、朴弼明、南就明、尹星骏为承旨，李大成为持平。

○执义李海朝上疏曰：

目今变异饥荒，民忧国计，可言者非一，而最是朝著之上，党论日痼，私意横流，政令施措，臧否与夺，不得一出于公心，庙堂𬣙谟，厦毡都兪，不闻有忧民之政、经国之猷。台阁抟击，专在于异己，铨曹通塞，不循于公议，士气消沮，民情泮涣，奄奄若下山之日，汎汎若失楫之舟，诚不知国家税驾之所。古人所谓痛哭流涕者，犹是歇后语耳。虽以近日事言之，林溥之疏，岂是愚迷一乡儒之所可辨哉？设鞫究核之后，事皆无实，林溥所引之言根，皆归于孟浪，则按狱之臣，所当快辨诸臣被诬之至冤，痛治凶人诬告之奸情，而故舍当问之诸囚，先鞫直陈之必重，掩置可证之手迹，强捧无据之乱招。金吾之长，径请诸臣之罪，两司之臣，曲护投疏之人，其欲疑乱于一时，贻祸于后日者，不难知矣。当其三大臣待命于金吾也，骈首就拿，在于呼吸，气象愁惨，人情汹惧，此实近古所无之变故。大臣虽于其时，无端陈辨，若有分毫愍惜之意者，则惟当恕其情而怜其意，而因其书启，少暴罔极之冤状，人情事理之当然，顾何损于事体，而乃至投疏诋呵，惟恐其冤情之上闻？此诚万万常情之外，心无挟杂者，果如是乎？闵镇东之疏，固不无不择之语，而论此一款，则臣未知其过激，而弹论重复，如驳大何，向日李㙫之箚，仅示微意，犹见公议，而发论之台官，冒入铨席，不避嫌碍，力战众论，必并斥补而后已。今日朝议，苟或少知诸臣之冤，林溥之罪，则岂其缚束胁勒，愈往而转甚耶？今日居铨曹者，当初私斥尹趾仁之疏，而到今见压于威势，终归于和附，其亦可哀也已。幸赖殿下，洞察狱情，快伸王法，而其末终处分，未免过于抑扬，奸情犹未穷核，群心不无俯仰，毕竟朝论，乃至于此，臣窃痛之。向日洪万朝之论斥台疏，固无不可，而搀入别语，侵攻先贤，略无顾藉，乃至语及于先朝，诚极无伦，而朝著之间，未闻有非斥之语。只一谏官，论其拟望于知申，而铨曹略不变动，如前混拟。朝家既待以儒贤，台章又论其无严，则今之铨官，虽或有私好恶，何其不顾公论，凌蔑台阁至此哉？异论之宜攻者，则惟恐扶植之未尽，公议之未泯者，则终至斥补而快心，黜陟抑扬，其果得其当耶？李寅熺之除金山也。瓜满之窠，不待都政，艰难移职，径先作阙，两铨和应，惟意所欲，人言藉甚，不可防遏，则无端移擢于富平，以为弥缝之计，数番呈状，偃然赴任，可谓太无忌惮矣。向时谏官，弹论铨曹之浊乱，而今之铨曹，果是不浊而清，不乱而治耶？臣于近日台官论劾史官事，尤切慨然。史草文字，固非外人之所知，而虽以现于章牍者观之，李泽疏语，皆有条理，大臣既不一一分释，殿下亦不以为欺诬，而台臣之汲汲替当，必欲击去者，抑独何哉？史录之衮钺贬褒，虽以人主之威，有不能夺，而拈出其文字，论罪史官，无前事而有后弊。故欲为大臣分疏，论斥岂无其人，而犹不敢下手？殿下终始优容，亦可见圣意之所在，而今乃要快一时之私愤，遽启无穷之大弊，可胜惜哉？筵话固不当容易宣泄，而若非讳秘之语，则率多传示于亲旧，至发于章奏。今若以此为罪，古今为史官者，谁能逃其责哉？大臣既陈被论史官不当行公之状，而旋又请其一体收召，徒损事面，了当无期。此何国体耶？权熀之门阀、族姻，皆无可议，分馆之时，亦未闻异议，而猝然断之以卑微。熀之作人，文才稍拔凡流，故欲枳前路，不料党论误人，一至于此也。园陵奉审，此岂臣子所可慢忽之地，而洪重休急于嫁祸，直谓之陵土崩颓，渠不目睹，只以想度之言，肆然于至敬之地，宁不痛心，而同声和附，无一人陈辨，终不少枳于清路。苟非殿下明辨峻斥，则必欲售其计者，非特重休一人，诚可危怕矣。李潜之疏，用意铺置，极其凶巧，直欲尽驱廷臣于罔测之科，凡有血气，孰不骇愤？殿下既已深恶痛治，逆折其奸萠，则庶无党恶而继起者，而幺麿金世钦，乃以忠乎不忠乎等语，敢为护党伸救之计，其轻蔑朝廷，探试上意之状，良可痛恶。殿下特施削黜之典，适中其愿，未免太轻。其在纠慝嫉邪之道，所当齐辞严斥，请其加罪，而三司之臣，喑无一言。李震休以潜之近亲，方忝银台之长，喉司诸臣，被其怂恿，莫敢崖异，缴还成命，费辞救解，有若世钦，直截敢言，无罪获谴者然。今日世道虽曰陷溺，岂知居殿下之近密者，乃反为此辈左袒乎？若此不已，则臣恐义理日晦，邪说渐炽，未必不为他日亡国之祸阶也。噫！近日言官，能不顾祸福，不拘爱憎，尽言无讳，不负职责者，只有李东彦一人，而言不称停，仇敌满朝，终陷于不测。朝臣孰不知其冤痛，而无敢发口，亦不忍遽置大戮，延拖阅岁，终必瘦死于狱中。敢言之祸，至此之酷，今日居台阁者，不亦难乎？且今政官，非不知臣之不近似于台职，而量臣情势，利其噤默，时复检举，苟然充数。臣既黾勉趋命，而怵祸畏威，曲循其意，有怀莫吐，不思一日之责，则岂不内愧臣心，上负圣恩乎？欲望殿下，建其有极，廓然大公，深察乎是非之辨，邪正之分，扶抑不偏，升黜得当，消散偏党之习，恢张公正之道，则实宗社、臣民之幸也。臣构疏欲上之际，伏见备忘记，有权斗纪远窜之命。斗纪原疏，姑未得见，而虽以备忘中辞意观之，斗纪至以慷慨无他等语，奖诩凶潜，必欲角胜公议，诚极放肆无严矣。初贷林溥之死，而李潜之疏出焉，又不穷竟其狱，而世钦，罪生尝试之意，今不深治世钦，而斗纪之疏接迹而起，可胜痛哉？继发之斗纪，既被远配，而作俑之世钦，罪止削黜，则未免罪同而律异。并施投畀之典，以严惩讨之道，幸甚。

答曰：“今玆疏陈，其果一出于公心耶？以予观之，专出于伐异也。林溥之狱，收杀已久，𬺈龁之言，讫可止矣，而今又提论，遣辞至深，使大臣、诸臣，皆怀不安，是诚何心？尹趾仁之疏，未见其可罪，削黜之请，终靳允兪，牵复旧践，意非偶然，则必欲甘心于趾仁者，抑何意耶？宪臣之论劾洪万朝，未必得当，则如前拟望，有何不可？洪重休向日一疏，极涉怪骇，而嫁祸二字，何其抑勒之甚耶？李东彦之罪恶，王法之所难贷，而尔敢以仇敌满朝，孰不冤痛等语，肆然为疑乱之计，可谓无严矣。至若李寅烨事，及量臣情势，利其噤默云者，无非出于疑阻也。人人而疑之，事事而疑之，排挤异己，空我朝廷，噫！朝廷，是战争之场耶？诚极骇愤也。金世钦削黜之罚，失之太宽，使斗纪换面迭出，宁不痛心？世钦，令金吾一体极边远窜。”翌日，世钦远窜兴阳县。海朝疏所谓投疏诋呵，惟恐冤情之上闻者，即指尹趾仁也，发论台官，冒入铨席者，即指柳凤辉也。凤辉为铨郞，斥补李㙫加平郡守，故疏中及之。

○兵曹判书李寅烨因申镡疏斥上疏。镡之再疏，以寅烨自衒其才谞为言，故以是恳辞，答曰：“申镡之疏，非出公心，自衒之说，殊甚无谓。于卿俱无可嫌，安心勿辞，从速行公。”

10月24日

○壬寅，月晕回木星。

10月25日

○癸卯，营头星出。

○开城府启：“流星出，向灭时，声如放炮。”杨根、永平等地，亦报流星，状如大盆，声如大炮，道臣以闻。

○馆学儒生金取鲁等，与八路多士合疏，请从祀文元公金长生于文庙，答曰：“前后儒疏之批，备悉予意矣，惟其事重，故尚此靳许。徐待后日，似合于慎重之道也。”翌日，取鲁等再疏以请，答曰：“噫！先正道德，予岂不知？况今从祀之请，中外多士，合辞齐吁，则公议所在，亦岂不知，而第文庙从享，至重且大，予所谓徐待者，非有持疑之心。岁月弥久，而先正之道德弥光，予意实出于尊先贤而重事体也。”越一日，取鲁等复上三疏，上不许。

10月27日

○乙巳，流星出北斗星上。

○开城府龙井，本来清澈，自十馀日前，赤水自井底涌出，色如血。

○领议政崔锡鼎、右参赞赵相愚、吏曹判书李益寿、参判崔锡恒及三司诸臣，以李海朝疏斥，相继陈章乞免，上皆慰谕之。

10月28日

○丙午，雹。

10月29日

○丁未，雷电。

10月30日

○戊申，雷雹。

○前判书徐文𥙿卒。年五十七。文裕为人佻浅，名论素轻，以门阀形势，遍历华显，至陞八座。及为刑判，迎合上意，诱胁江床，取其诬服，人皆嗤骂。至是卒，上甚悼惜之，优加恤典。记胁服江床之功也。

十一月

11月1日

○朔己酉，政院以灾异陈戒，上优答之。

11月2日

○庚戌，以赵泰东为吏曹参议。

○备忘记：

呜呼！今日国势，可谓岌岌乎殆哉！灾沴频仍，罔非惊愕，饥馑荐臻，邦本将蹶。加以今春毒疫，亦孔之惨，京外民死，不可胜计，为民父母，予怀若何？每诵宋太祖若天灾流行，愿在朕躬，勿施于民之语，未尝不愀然无乐为君也。廼者，皇天示警，星陨冬雷之异，荐叠于数日之内，未知何样祸机，伏于冥冥之中，而天之谴告，若是其谆复耶？倍切懔惕，锦玉何安？《诗》曰：“敬天之怒，无敢戏豫”，《乡党篇》曰：“孔子迅雷烈风必变。”莫非敬畏之意也。汉儒董仲舒有曰：“天屡出灾异以警告之，而人君不知自省，则伤败乃至。”可不惧哉？予当益笃对越之诚，克尽修省之方，而抑又思之，和气致祥，乖气致异，乃理之常也。今玆召灾，职由不辟，而朝象之泮涣，未有甚于近日，则亦岂无可言者乎？呜呼！朝廷，四方之根本。朝廷协和，精白一心，然后百事可做，而今日朝廷，三分五裂，门户各立，戈戟相寻，是非不公，私意横流。情志否隔，疑阻转深，事出无心，必欲吹觅，一日二日，渐就难医，风波不息，止泊无期，朝廷作蛮触之场，国计置相忘之域。以日昨之事言之，申镡、李海朝两人之疏，非出于论事公平底意思。虽自谓我无挟杂，其谁信之？党伐之论一出，而大臣、诸宰，一倂引入，位著殆空，爻象不佳。至若外方状请之事关赈民，不容暂缓者，尚未覆奏，况他馀机务乎？向所谓朝廷协和，然后百事可做者，良以此也。予恐若此不已，国亡无日，党论之害，可胜言哉？不特此也。恬嬉成风，悠泛度日，大小之官，不思尽职，皆怀自便，呈告纷纭，受由还朝，惟事祈免。刑狱多滞，乍出旋入，职在经幄，无端图递，屡违召牌，有若高致。噫！聚精会神，夙夜匪懈，纵不敢望，而黾勉从事，不敢告劳之义，又从而废，予实慨然也。噫！予深恶朋比之习，前后敕励，非止一再，而徒归空言，了无实效，岂弊痼已甚，难可救药而然耶？抑予诚意有所未孚而然耶？噫！人有沈痼之疾，则医治之道，靡不用极，识以不治则必死也。今日党论，不啻沈痼之疾，若不汲汲下药，则国必亡。思之至此，可谓痛哭流涕也。咨尔臣僚，敬听予言，一洗旧习，各自勉砺，专以国事可否相济，务尽寅协，期臻和靖，少答天谴，挽回世道。

政院请以此备忘，颁示中外，使大小臣僚，仰体圣意，从之。

○又备忘记：

昔宋太祖，尝乘快，误决一事，终日不乐。予曾于戊辰，因一喜怒，妄杀奉宪之吏，痛自悔责，心常不忘。岂特一事误决，终日不乐而已？渠虽至贱，人命至重，所奉者法，而骈首殒命，恻然之心，久而未已。其令该曹，宪吏妻与子，优给米布。噫！以人主之尊，杀无辜而悔责至此，况他人乎？

仍敕中外官吏，毋敢以喜怒，滥刑杀人。〈史臣曰：“宪吏之死，岂不冤哉？伊时处分，实是过举之大者，而乃克追念于卄稔之后，特施恤典，悔责之意，溢于言表，可谓无愧于不贰过之圣训。呜呼韪哉！”〉

○又备忘记：

国家不幸，比岁不稔，今年水潦，灾害非常，而关东、北关、关西、海西为尤甚焉。至于绵农，八路大无，哀我民斯，何以卒岁，许多身役，何以办出？予念及此，恻然于心也。孔子曰：“道千乘之国，节用而爱人。”富哉言乎！为邦之道，莫先于节用，而节用之本，必自痛革浮费。始在平时尚然，矧此荐饥之馀乎？且被灾最酷之道，民事方急，凡所以济活之策，及时讲究，如救焚拯溺，然后使我赤子，庶免颠壑。其令庙堂，斯速议处。亲民之官，莫如守令，而赈政当前，尤宜慎简。另饬铨曹，别为择差。亦宜下谕于四道监司，赒赈之政，尽心料理，苟系便民，划即条奏。噫！今春斑疹，实非流行之灾也，死亡之惨，殆甚毒疫，哀彼无辜，不觉殒泪。京中及关西，已行恤典，而此外他道中疫死尤甚处，不可不一体顾恤，亦令庙堂禀处。咸镜道进上白大口鱼价米，依前裁减，俾补赈资，关东岁抄，特令停止，用示予曲轸元元之意。

○副校理权詹以灾异，上疏陈戒，上嘉奖之。

11月3日

○辛亥，雷电。

○以赵泰亿为修撰，沈寿贤为副修撰，梁圣揆为掌令，宋正明为献纳，卢世夏为持平，李世德为文学，金东弼为司书。

11月4日

○壬子，掌令梁圣揆启曰：“执义李海朝，追提溥狱，多设机关，欲以疑乱天听，倾陷诸臣，贻祸后日等语，尤无忌惮。尹趾仁有何挟杂之意，而相继𬺈龁，必欲甘心，李东彦之罪，关系至重，而挺身营救？其他敲撼铨曹之计，伸救史官之语，自相矛盾，秉心之不公，有不可掩。请罢职不叙。”答曰：“依启。”

○诸道监司灾异分等之启，冬节将半，尚未上闻，特命推考。

○御昼讲。侍读官李世最陈朋党之害，请上克尽建极之道，以消融荡平，上以体念为答。仍以近来疏单之纷纭，命另加申饬。

11月5日

○癸丑，以李喜朝为执义，宋正明为修撰，沈寿贤为副校理，权詹为献纳。

○御昼讲。侍读官权詹，陈承旨递罢之过重。知事赵泰采曰：“承旨有失，递罢非过”，上是之。詹曰：“闵镇厚有刚偏之病，而古有思愆田庐之语，岂无改过之道乎？圣朝无弃物，恐不可一向废锢。”上曰：“予非以林泓为无罪。一番鞫狱，兄弟三人皆死，非王者之政。此与大逆有异，二人既死，又杀一人，有所不可云，则镇厚初不以予言为非，外示将顺之色，及与洪璛私语之时，其言即变，此非一时做错。君父之前，放肆何至此耶？詹曰：”此由镇厚为人刚偏，言语轻着之致，非出于慢忽，则以立朝行事见之，可知矣。以休戚肺腑之臣，有体国之诚，被斥亦久，岂可无渐次调用之道乎？“上不答。诸臣将退，上问诸臣曰：”儒臣所达何如？“泰采曰：”镇厚病痛，在于率尔，语多轻锐。尔时事，臣见其疏本，语欠委曲，以私书言之，镇厚以为然，欲改而疏已入矣。虽有做错之失，不过妄发也。镇厚立朝本末，多有可取，不择燥湿，诚心体国。目今人材眇然，如镇厚者，亦岂易得？荡涤前非，复为委任，则国事诚幸矣。“参赞官金万埰曰：”镇厚至诚体国，一心奉公，而第有轻锐之病，则渠必知之。若收竟日之怒，仍前任使，则渠岂无改其病痛之道乎？“侍读官李世最曰：”诸臣所达好矣。臣不识镇厚，而虽犯重罪，亦有收叙之道。终身废弃，恐伤圣德。“特进官李基夏曰：”镇厚为人执滞，而若其勤勤国事，一心奉公之诚，不但搢绅，虽舆儓、下贱，亦知之。得罪久废，孰不叹惜？“上曰：”更思之，镇厚有轻着之病。其时事，亦出于轻着，而镇厚之不择燥湿，予亦知之。永弃则似过，更为如前收用。“

○兵曹判书李寅烨上疏固辞，仍请退归田里，答曰：“昨年李乔岳之启，今日两臣之疏，指意深紧，𬺈龁不已，其意所在，不难知也。然予既洞察，有所谕释，则一向引入，必欲解免，无已太过乎？至于屏伏田里等语，益用愕然。卿独不念前冬疏批之缕缕耶？卿之所带，俱系剧务，而赈事尤急，宜体此意，速出行公。”越数日，寅烨又上辞疏，上答曰：“日昨疏批，予意非偶，而卿胡不谅，撕捱至此乎？所谓自衒二字，于卿大不衬切，言者亦岂不知，而故以此题目加卿者，意实在于击去也，可谓不美矣。予既知其意之不美，终许辞免，则是犹以自衒疑卿也，宁有是哉？惟当益笃委任而已，决不可许改。须勿固让，速出行公。”其后，屡上辞疏，批旨优隆，每如此。寅烨本非肺腑亲臣，而宠遇至渥，超绝同列，人疑其有奥援云。

11月6日

○甲寅，司宪府以利城县监车万里，曾为成欢察访，亲自立碑，礼曹佐郞赵之重，递成欢后，送子监督立碑，请并罢职。又以之重方见拟兵曹郞，请勿复拟，上只允万里事。

○户曹参议尹德骏上疏曰：

申镡、李海朝疏论铨官之失，玆敢略暴。赵锡周文翰赡足，性度安详，安分无竞，臣果赞其收复。林溥之疏，孰不恶其出于祸心，圣明料诸臣无他，申谕大臣，体下之仁，见闻感叹。史官之回，大臣有陈暴情地之启，而关涉任事首相，物议哗然。尹趾仁附论于疏中，斯固第一义，而身罹非罪，求欲脱免，亦人之常情。臣独谓少欠推恕，侵及任事首相，必非大臣本情，以此言于侪友，闻之者拂合相半。最晩遇趾仁论难，趾仁快颔臣言。无我从人之量，臣益多之。闵镇东发趾仁削黜之启，而眩幻巧密之目，大反于趾仁为人，海朝之谓之未知过激，诚亦异哉！夏间台臣，又劾镇东，至请削黜，物议称快，而臣独以为拟律过重，益启朝论之转激，而若其归宿，则未尝不右趾仁而左镇东也。李㙫当处置，只宜定其立落，而相角之际，自陈一疏，漏其最紧关者，物情不平，谓之苟避。臣以为㙫，孰不为非，而斥补则过中。疏中论趾仁事，与我略同，我议斯罚，未知如何。右僚皆为之分柝，益其咎㙫，在于遗其紧语，公议不可沮，臣亦不复立异，初无私斥趾仁之事，终非见压和附者也。洪万朝论李裕民，所执明正，大意得宜，则小失勿论可也。语及先朝，臣未记得，末终带得些儿讥嘲故奉朝贺宋时烈者，此则诚甚非矣。然党论已痼，宋时烈酷受一边之祸，馀愠尚今未平，此则未易猝革。向者参按律之启者，犹不能一切废弃，至于甄擢崇显之秩，今以数行文字之不稳，过加贬塞，非臣意虑所及。银台之长，循例备望，而谏长犹未复通，不可谓全无泾渭。崇陵莎草伤损，大臣率诸有司奉审，必无一毫踈谬。洪重休上疏言之，其隃度，安得如亲赌之详且尽也？此则不免谬妄。然批辞严斥，清望久停矣。其心虽未会嫁祸之计，臣实未信也。疑人非情，恐有害于消融，以不宜久塞之意，发言于政席，右僚虑其召闹，略有持难，而终至复拟者，臣也。今不可以旧职之解，巧逭刑章，乞降严诛，以谢人言。

答曰：“言者之言，非出公心，于尔何嫌？须勿过辞。”

○领议政崔锡鼎上疏，以灾异陈戒曰：

商宗遇桑谷之异，而嘉靖殷邦，宣王值《云汉》之灾，而光复周道，宋景有君人之言，而荧惑退舍，感应之理，昭昭不差。惟我殿下，三纪忧勤，一心对越，由是而兴衰拨乱，吾国其庶几乎！然勤于始者，或怠于终，惕于暂者，难持于久。诚愿殿下，奋发振励，无或退转，以为祈命迓休之图，推诸施措之间，亦必坚定根本，发挥事功。用人各取其长，而才识茂著，尽心国事者，任之专；听言先察其心，而出于至诚，逆于上心者，受之弘。谨守成宪，而久而生弊者理之，废而不举者修之，明敕法令，而害政者革而通之，便民者断而行之。要职必令久任，而掌刑财者，随材择差，以责其成。外官亦勿数迁，而按藩臬者，量宜兼牧，俾著其绩，是皆当今之要务也。今之用人，专责于科第、门阀，又有朋党好恶之偏焉，其于求才，不亦难乎？不惟公卿、待从为可慎择也，外之藩阃、守令之贤否，宜在详延。至于荫路之初仕，科目之新进，亦必询问其祖世、人品之如何，则物无遗隐，而治具张矣。凡人之才，各有长短，苟不量其材而授任，则虽审问而博访，亦何补于治道哉？以尧之圣，其难于知人，以舜之德，必称其聪明。惟我殿下，英睿性得，群臣之贤愚忠邪，众言之是非得失，下临旁烛，殆无遁情，而独患夫圣志不立，不能允升于大猷耳。圣志既立，又能举贤任能，则于为国乎何有！且夫党比之论，弊习已痼，惟以建极为主，勿论色目之如何，择其才而器使，有罪则罪之，用舍赏罚，既明且正，群下何党之敢为？如是则保合太和，纵不可望，协辅共济，必有靖共之益矣。久任一事，宜自秋曹、京兆、掌隶诸衙门，始。堂上多官，虽不得定数久任，曹务裁断，专在长官，刑判、京尹、判决，以二十朔为限，秋曹郞曾限一周，宜与京兆、掌隶诸郞，并皆定以二周，虽值大政，一二员最久者外，勿为轻迁。如有罢软不堪者，堂上启递择差，其以廉勤称职著称者，铨曹另叙右职，以奖其能。户曹郞及兵曹军色，限二十朔，以防吏胥奸蠧，以习官曹事务。此外各司郞属各一员，依古制令上官另择，通拟注自辟字，皆定十二朔，诸久任人，并令启下，勿为迁动。请以此意，申饬铨曹。所谓藩臬，量宜兼牧云者，海西则已令兼牧，湖西曾已兼牧，八九年而还罢，识者恨之。宜令道臣，按其前规，更加商量，状闻后禀处。且外方廉察，莫如绣衣，灾岁不可不分遣，不必尽送八路，不必多数柚栍，又不必同时衔命。只可连续发送，使远外，恒怀畏戢可矣。

答曰：“缕缕戒诲，言甚切至，深用感叹。可不留意焉？绣衣廉问，予意亦然。久任兼牧等事，当与他大臣议处。”

11月7日

○乙卯，是年，年事失稔，且自春至秋，有斑疹之疾，殆遍域中，死亡无算。儿弱夭札者尤甚，闾巷间小儿为之稀少，外方全家没死之类，不知其数，实是灾沴之最酷者也。上以备忘记，谕庙堂曰：

被灾最酷之道，民事方急，凡所以济活之策，及时讲究，如救焚拯溺，然后赤子庶免颠壑。其令庙堂，斯速议处。今春斑疹，死亡之惨，殆甚毒疠。京中及关西，已行恤典，此外他道中疫死尤甚之处，不可不一体顾恤，亦令庙堂禀处。

至是，备边司启曰：

“今年八路年事，两西及关东、北四道为尤甚，自秋间诸道状请，次第覆奏，赈厅主管之臣，多所讲究矣。关西、关北，俱以银货累千两上送，并请换得赈资，故俱有指挥区处。关西又请得绵布，以为贸谷运去之地，故亦以两南所在大同木及兵曹所纳，参酌划给，其代则令本道，追后充报。关东、北则自赈厅划给钱五千两有差，海西则今当询问，参酌划给，才因特教，关东田税、大同捧留，人参价米，自该曹参酌减送，关北之大口鱼价米，留补赈资，为惠大矣。海西五斗收米、关西六斗收米，并各减一斗，以示优恤之意，亦似得宜。且念今年斑疹，始自西北，遍满八路，儿弱死亡之数，不知其几，其为生民之灾厄，有甚于疠疫。曾在夏间疫气方炽之日，朝家申敕外方，且送医药，使之悉心济活。又别行祷祀于东、西郊，而外方则令道臣设祭，处诚祈禳，以尽消弭之之道。其后红疫全家没死，鱞寡孤独馀存之类，京中及关西题给米谷，已施恤典，而他道则未及举行，今宜分付于道臣，抄出各邑疫死无依之类，题给所在耗谷，分俵于各其道，以特教晓谕闷恤之意。念此夭札，皆吾赤子，诚可矜恻。就其疫患尤甚关西及东北三道，别致祭酹，而设祭仪节，宜令礼曹，磨炼举行。

前此兵曹判书李寅烨疏言，戊寅以上籴谷荡减中，军饷谷物，不当混同蠲减，又瑞山郡守柳泰明疏请，败船拯米及军饷米未收，在戊寅以上者荡减，领议政崔锡鼎与户曹判书尹世纪、礼曹判书赵泰采、礼曹参判闵镇远，同辞请减，上从之。至是，备边司又启曰：”十年以上则年条既远，征捧未易，故取冯驩焚券之义，禀请荡减。至于军饷谷，非不知事件之自别，而圻内之民，率多移转于南汉、江都，湖西之民，亦多专赖于杨津等三仓，名为蠲籴，而若除军饷，则实惠未及于苍生，故初不区别陈达，末后因柳泰明疏，敢陈一体荡减之意，诸宰同声，已蒙允可。兵判疏中所论，大意诚好，而窃念逢此无前之举，特施旷荡之典，既已颁降，知委之后，遽尔中变，则法令不信于民，而反归缺望兴怨之归。臣锡鼎及诸宰之意，皆以到今还捧为重难，此一款，有难更改。己卯以后移转军饷，其数亦自不少，此则不可不渐次准捧，戊寅以上军饷荡减之令，出于进宴后特恩，此不可因以为例之意，晓谕民间，咸使闻知。请以此分付于诸道。“并从之。

○以兪得一为刑曹判书。

○御昼讲。知事赵相愚、检讨官赵泰亿，陈尚俭节用之意，侍读官李世最又陈近来家舍宏侈之弊，请就逾制者，或减或撤。泰亿以为：“一一撤毁，恐致骚扰。宜饬自今以后。”上曰：“宜自今申饬，而士夫家常思宋臣太祝奉礼厅事之言，则一年二年，自有其效矣。”相愚又言：“一王子第基，今将营造，宜戒过制。”上可之。上曰：“郑良霄筑窟室，为长夜之饮，卒丧其身。《酒诰》曰：‘无彝酒越庶国饮，惟祀德将无醉。’虽饮酒而思此古训，人各知戒，则夫岂有酒之害哉？以予此言，出举行条件，使中外臣僚，痛戒崇饮。”泰亿曰：“祖宗朝，亦有戒酒文矣。”上曰：“金克愊制金鲁书矣。翌日，筵中侍讲官崔昌大，请以筵教及戒酒文，颁示各道，越三日，承旨朴弼明又请颁示京司，并从之。世最陈赠校理李尚载，丙子之乱以郑世规从事官，死于贼，宜褒，泰亿仍陈任有后孝行之卓异，宜并旌表，上并从之，尚载、有后，并旌其闾。

11月8日

○丙辰，宪府启曰：“于义洞守直内官，私自宰牛于宫内，兴贩狼藉，请拿问，屠肆人亦为严治。各道灾邑，诸般身役，纳二疋者减半，而北路则以只纳一疋，独不减北关。是王迹肇基之地，尤宜优恤。请一体蠲减。”并允之。

11月9日

○丁巳，御昼讲。检讨官宋正明请申严荐法，如有被荐为守宰，而身犯赃污者，罪其荐主，以为惩砺之地，上允之。

○以李善溥为承旨，权尚夏为大司宪。

○持平李大成上疏曰：

廼者上天疾威，菑害荐臻，上下忧惶，莫知所出。伏见日昨备忘，丁宁恳恻，有足以感回天怒，庄诵感叹，尤觉有激于中。伏读圣教，特拈朋党及节用两条，为第一义，则今日之所可言者，亦岂舍此而他求也？噫！今之朋党，门分户割，倏忽翻覆，使新旧易位，朝著改局者，岂徒出于党论者所能自办？圣明将用一番人，先斥一番人，自下注拟，或不敢显然取舍，铨地、三司之望，不无参错者，则天点所下，先加类分，必使清路要津，一色无杂而后已。或有排一异己，略试提掇，则酬答如响，加以严峻，旧愆宿过，一齐暴扬，遂使众论继起，牵累句引，虽其位致隆显，曾所倚重者，斥逐无难，古所谓扬汤止沸，抱薪救火者，不幸近之。迹此观之，殿下之心，虽曰恶之，殿下非徒不能遏绝，乃反有以助成也，乌在其深恶痛嫉也？若此，则虽日日而教戒，人人而告谕，徒见其溃裂而不见其消融也。殿下若能先使在我之衡鉴，益尽其公明，虚心旷怀，一裁以中正，则党习安得以不革，朝论安得以不协哉？今日廷臣，亦岂无思欲打破者，而只为万马并逐，中难驻足，终至于烂熳同归而已。故在下者虽有血诚至公，麤拳大踢，决知其无所施也。苟殿下，以至诚求之，凡诸去朋党之道，靡不细究，发诸施措者，譬如一掴一掌血一捧一条痕，必期于刬削扫除，则贤者乐于奉承，得尽其公正之道，不肖者怵于罪罚，不敢肆朋比之习。如是而持以悠久，积以岁月，则不待十年，荡平之福，自可致矣。噫！在昔党论初分，士类中裂，斗阋日甚，至于光海朝而极矣。三圣相承，痛加惩毖，用舍举措之间，绝去偏系，一以荡平公正为心，故士夫之风习大变，朝廷之上，终无敢以党色为言者，群僚和协，朝著宁谧，使国家享有和平之福，殆五十年所矣。不幸近年以来，习俗污下，转益乖激，以至于此，则殿下之所以导率群下者，有歉于建极之道。殿下于用舍之间，率多偏系，朴凤龄、崔启翁、柳泰明等，初无可罪之端，天点靳下，今已数年，此皆出入台阁，屡言得失者也。凤龄则以非斥李裕民疏观之，其爱君之忱，宜加奖诩，而以言弃斥，终非圣世之美事。况启翁顷日之疏，自附朴直之义，其言既曰无实，则置之而已，台章弹论，已极骇然，而因此一事，久作清朝之弃物，在圣上恢张言路，爱惜人才之道，岂不有歉乎？户、兵曹积储，罔非殿下之府库，当用而用，固无不可，所当关由政院，以示宫府一体之义，而伏闻内入之物，率以寸纸降下掖庭，所需之数，动至伙然，殊无节约之意。惠局岁用之米，自有定式，而伏闻近日，引用年条，已犯数年之科。若此不已，则更过数年，未知又将引几年条也。尚方岁供貂鼠、狐貉之属，数外追献，不啻倍蓰，许多匠手，一入内役，动经数月，绮罗、绡素之类，不时需入，殆无虚日，直征于市廛，受价于地部者，计以岁年，动费千百。各司供上之际，掖庭人之刁蹬，日以益加，贿赂公行，低昻立判，听闻所及，莫不骇叹。伏愿益加猛省，必以节用二字，存诸方寸，毋或有滥觞之患，不胜幸甚。目昨籴谷之分等退捧，可见悯恤之圣心，饥民当有更藓之喜。第念关北、两西，虽有海峡差殊之别，均之为大杀，岁抄姑许停止，以待来岁。若其各阃需用之费，则申饬帅臣，十分节损，推移充用，则庶使垂死之民，得以专意于自活，而三路人心，亦无偏枯之怨矣。

答曰：“缕缕陈戒，亶出忠爱，予甚嘉尚。可不留心焉？关北、两西岁抄停止事，令庙堂，从速禀处。”庙堂覆启，请依施，从之。

11月10日

○戊午，司谏李夏源，以京畿都事沈尚尹巡到长湍，埋标于众冢所在处，以为攘夺之计，借驲相地之人，仍责官供，罪系不法，请拿问定罪事，发论，献纳权詹、正言金始焕，不从，各自引避，玉堂处置，出夏源，递詹、始焕。夏源既出，即发其启，上允之。

11月11日

○己未，有星见于败瓜星上。

○持平卢世夏应旨上疏，请喜怒惟恐其失中，任用或虑其有偏。开忠谏之路，振颓靡之习，浸润之渐，绕緈之阶，严加堤防，一行一事，举不违于中字，上嘉纳之。

11月12日

○庚申，宪府以庆兴府使梁沄，政委下吏，请罢。又以歙谷击铮人崔仁信供辞，无非淫亵之辞，而该曹蒙然捧入，请严治击铮人，推考堂郞。此后如有猥亵之语，勿为捧入事，永为定式施行，上既允梁沄之启，仍教曰：“凶岁守令，固宜择送，然远外风闻，如或爽实，而所易新吏，未必善于旧，则徒贻迎送之弊，而反有害于赈政，此亦不可不察也。崔仁信依启辞，令该曹严治，而至于猥亵之说，勿为捧入，事有不然者。此路一开，后弊无穷，决不可定式。当该堂郞，不必推考。”

○右承旨金万埰，以左承旨李善溥，尝劾其父益勋，义不可相对，上疏辞职，答曰：“三国甘宁，射杀凌操，而孙权命其子统不得仇之。况同朝士夫，岂敢每每私嫌乎？不可相对之说，殊甚不稳也。从速察职。”

○副提学李墪、应教崔昌大等，箚陈八条曰：

实立志以建出治之本，实敬天以省图治之机，实典学以端趋治之道，实勤政以尽讲治之术，实纳谏以开向治之门，实破党以药病治之源，实崇俭以祛蠧治之根，实爱民以覃保治之基。

诸条中及下求言之旨事，及折受太广、宫差作弊事，仍请纯褒纯贬之类，录成二通启下，以为黜陟之地。答曰：“噫！上天疾威，谴告丁宁，下民困穷，灾荒溢目。仰观俯察，无一足恃，反躬省愆，夙宵危懔。曷尝有南面之乐也？卿等职在经幄，诚切忠爱，缕缕封事，不啻万言，首尾惓惓，只一实字，而以实立志，为七者之本，披阅再三，深有味乎斯言也。可不服膺焉？日者备忘中，无求言之教，盖有所思量，非厌闻谠言而然也。申禁折受，毋得广占，大为民害者，据实状闻。各军门、各衙门，并勿许折受，虽已折受，如有外臣状请者，特许罢免。宫差之尤甚作弊者，随现惩治，即绌导掌等事，可不依施？而取前后廉问书启，廉明善治而纯褒者，贪虐罢软而纯贬者，录成二通，别为启下，纯褒者另行拟差，而有职者右迁，纯贬者限年禁锢，不可不议处，令该曹禀定焉。”

11月13日

○辛酉，以李正臣为献纳，金东弼为正言，权詹、朴凤龄为副修撰。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崔锡鼎以裁省冗费事陈达，上曰：“裁省当先从御供始。为先别单书入，以为省减之地。”礼曺参判闵镇远，陈圻民轸恤之道，锡鼎请春秋大同米，各减一斗，从之。京畿都事，以田政，启罢水原府使尹就商。上以就商曾经大将，赴水原，亦有修举，欲仍任，锡鼎赞之，遂命仍任。司谏李夏源争之，不听。

11月15日

○癸亥，以今年斑疹，死亡无算，两西、关东、北诸道别致祭酹，亦于京中，依疠疫死亡人赐祭例，遣近臣，设坛北郊行祭。

11月16日

○甲子，月晕回土星，月犯五车西南星。

11月18日

○丙寅，庆尚观察使李壄，以密阳等邑，有流星，状闻。或云声如火炮，或云气如火箭，或云有白色如斗，或云状如白甁，或云头大如盘，或云状如烛笼，或云如大虹大壸。

11月19日

○丁卯，御昼讲。侍读官崔昌大因文义，以尊中国，制人欲之意，缕缕陈达，仍陈修身慎疾之道，又戒轻视群下之病，知事赵相愚、特进官闵镇远，继而陈之，上嘉纳之。

11月20日

○戊辰，以崔启翁为执义，赵泰亿为副校理，具万理为司书。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崔锡鼎言：“以江界人潜商，府使权𢜫见罢，而𢜫善治可惜，请仍任。”上允之。锡鼎以潜商首犯二人枭示，随从三人，论以次律为言，左议政李濡言亦同，上从之。濡以前事，缕缕引咎，且以枚卜人落卜事，引为误事之罪，上慰谕之。锡鼎曰：“其人人望未洽，故落之，而岂可以此引嫌乎？”濡以上近有火祟，请善加摄养，喜怒之间，务得和平，锡鼎仍陈公事之轻者，略略看过，使将摄得宜，气血调和，上纳之。

11月21日

○己巳，校理赵泰亿上疏曰：

臣推治阑入士子，而学儒李夏畴通文四学，至有幺麿一学官，何敢乃尔之言。臣官以教授为名，事体何敢如是？请递臣职，以治罢软之罪。

答曰：“科场阑入，在法当治。李夏畴所为，既极骇异，亦关后弊。分付有司，使之科治。”修撰宋正明、左参赞赵相愚以为，囚治太过，上初难而后从之。

11月23日

○辛未，御昼讲。侍读官李肇陈军门之弊，以为都监军非缓急可用，知事赵相愚曰：“都监军，孝庙初年，不过七八千名。先正臣宋时烈以为：‘国家以养兵财竭，限五六千，有阙勿补，使之自食，以精抄军为禁卫营，轮回上番。’柳赫然以为：‘古无其制。’议遂不行。即今阙额甚多，侵征之弊，罔有纪极，为今之道，减军额之外，无良策矣。”上曰：“训局今不可猝然减去。都监岂无用之事乎？欲罢之言，未知其可也。”检讨官宋正明请刊《三纲行实》、《警民编》、《孝经》等书，颁布海西列邑。以海西人心犷悍，比他道特甚故也。上许之。

11月24日

○壬申，以赵相愚为吏曹判书，赵泰采为兵曹判书。

11月27日

○乙亥，右议政徐宗泰初度呈辞，上命遣承旨敦谕。

○掌令李翊汉以灾异，上疏陈戒，仍陈春川、古阜两邑折受过多之弊。又陈刑狱淹滞之弊，仍请向时人罪犯稍轻者，疏通收用，宫人定限之外，一倂放出，以为疏泄幽旷之道，上答以贻害最甚处，令诸道，详查启闻，滞囚一款，另加申饬，疏通收用事，问于庙堂处之，放出宫女事，不答之。

11月29日

○丁丑，义禁府以沈尚尹事覆奏，游乱欲清脱之，上下教曰：“尚尹供辞，隐然以台启，归之不实，而谏臣避辞明白，不可不明核处之。令本道，各别详查禀处。”

○吏曹判书赵相愚上疏辞职，上不许。相愚，少师文正公宋浚吉，后见吴道一侮辱浚吉，而犹不告绝，益与亲密。持论一从道一，多偏激不公，及秉铨，物情甚不惬。左议政李濡当荐望时，略示持贰之意，相愚以此不安，屡辞不出。后，锡鼎要濡从弟济，居间周旋，盖济是道一党故也。濡不得已于榻前，开释陈达，相愚遂出肃。

○忠义卫郑友卨上疏陈农政、军制累数千言，上批之曰：“农者，天下之大本，农政一款，尤为当今之急务。趁明春东作，别为劝课。他事，并令庙堂禀处。”

十二月

12月1日

○朔己卯，木星犯太微垣左执法星。

12月2日

○庚辰，流星出塡墓星下。

12月3日

○辛巳，以闵镇厚为守御使。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左议政李濡，极言户曹贸参之不可，领议政崔锡鼎曰：“此同汉时榷酤之法，不可久行，左相之言，诚有意见。但定夺属耳，不当旋即变改。姑观前头，议之无妨。”上从之。濡请严禁情债，上命各别申饬。濡言：“杨州牧使郑载恒，守法奉公，而闻有台议，即为呈递。宜令仍任责成。”上曰：“既以台议见递，不宜更令仍任，而此后当留念。”副校理赵泰亿曰：“人必有履历，然后方可以谙炼事务。祖宗朝故事，出入三司之人，必使践历诸曹者，意非偶然。自前三司人中，间差工、刑曹郞官者，多有之，近世此规渐废。宜令该曹，依旧例以三司中人，间间差拟，似可矣。”锡鼎曰：“以三司中人，差工、刑曹，势有所难，而依国典，间间差送守令，实合政体。”上曰：“以名官，间差守令，俾谙民事，为政之大者，分付铨曹可也。”副提学李墪仍言：“宁边物情，欲得文倅，作交差文武之窠，为弹压之道。宜以堂上、侍从，有地望者择差。”锡鼎曰：“不必以交差定式。或令间间以文官差送好矣。”上从之。

12月4日

○壬午，以姜鋧为右参赞，李益寿为礼曹判书，闵镇厚为判尹，兪命凝为掌令，李善溥为大司谏，李墪为吏曹参判，郑栻为修撰，尹德骏为吏曹参议，李彦经为承旨，韩配周为正言。

○行判中枢府事柳尚运卒。年七十二。传曰：“一年之内，连丧元老，震悼之怀，曷可云喩？”仍命赐棺椁，限三年给禄。尚运性机警，巧于趋时。且深结奥援，凡所进擢，多出特简，以致跻升台府。甲戌之初，阴助南九万，而阳若无所与，及业同之狱，与九万半夜登对，请解散其事。上纳其言，放业同，尚运攅手曰：“感激感激。”时目为柳感激。仁显王后新陟，不逞之徒，倡言张当次陞。前一月，有乡儒疏斥九万，九万至以此去朝，而尚运无一言及是，见人心汹汹靡定，遽生衒要之计，乃上疏言：“甲戌九万之请全恩希载也，已实首倡。”公议莫不骇愤嗤鄙，以为论其情状，甚于九万云。后，其党柄国，谥以忠简。

12月10日

○戊子，地震。

○上亲行启覆。

12月12日

○庚寅，命赐柑于泮宫试士，赐居首儒生徐命渊及第。

12月13日

○辛卯，以李正臣为副修撰，赵泰亿为献纳。

12月15日

○癸巳，以李世德为正言，李肇为兼弼善。

12月16日

○甲午，上亲行三覆印信伪造罪人孙自哲。上特命减死定配，宪府争之，不允。大司谏李善溥启曰：“天安郡守申弼贤，以试官赴试所也，无赖举子，遮路要盟，明言其不用私情，然后始乃许入。都事黄翼再闻奇惊骇，舍其徒众，微服间途，乘昏疾入，体貌伤损，举措骇异，传播远迩，作一笑囮。请并罢职，仍令本道，详查作变儒生，从重科罪。”上曰：“依启。”又启曰：“近来三南守令之奸猾不法者，私出大同储置米，和卖翻转，以其馀利，尽入私家。请另加廉察，一切论以赃律。”上曰：“依启。”

12月17日

○乙未，副修撰李正臣上疏曰：

臣即朴世堂门徒也。殿下取其《思辨录》，辨破其说，藏置本馆，而以曾为门徒者，使之出入本馆，坐阅诋辱亡师之书，此又难进之大防也。

答曰：“儒臣职责，不在于坐阅其书。以此为难进之端，尤所未晓。勿辞察职。”

○掌令兪命凝上疏，请畿内已捧移转，仍留各邑，以除民间运纳之弊，又言：

各邑境内，如逢贼患，驰报巡营，自巡营考其贼徒多少，捕治能否，启闻赏罚。宫家、各衙门、各军门屯田别将，一倂汰削，踏验收税等事，皆令本官，着意句管，严立科条。沿海邑若闻漕船致败之报，切勿替送，监色、守令，划即驰往，看检拯出，俾不奸偸，一依分粜赈饥之例。

答曰：“疏辞令庙堂禀处。”

12月18日

○丙申，月入轩辕左角星，流星出星星上。

○宪府启曰：“两西人民之凋瘵，实由于敕需之责纳。虽有民役之烦重，而以其田役之稍轻，犹为保存。各邑之或称敕需厅，或称大同库，盖出于存本取利，以纾民力，则当初创置，非不便好，而设久弊滋，给债惩捧之际，已多侵扰之患。且民役之出不出，惟系于敕行之来不来，逐岁之例捧，犹夫前日，在库物种，不加多。虽非邑邑皆然，间或贪饕之辈，仍作深指之资，尽归私橐，徒存空壳。目今敕行之不到，几至四五年之久。其所收敛生殖，宜其馀剩之有裕，而或有一敕难支之处云，事之可骇，莫此为甚。当此西路荐饥之日，虽其应赋之物，犹未可蠲，况此谬例之捧，尤不可任其因循，不思所以矫革之方。请申饬两西方伯，廉察其库在之虚实，以为黜陟惩励之地，仍令自今以后，虽有敕行，以其前日所捧，拮据支用，更勿收敛于民间，以除两道一分之民弊。”答曰：“令该曹禀处。”

○副修撰李正臣复上疏，极言其师朴世堂尊慕程、朱，而枉被毁经之名，辞极张皇，上命还出给。

12月20日

○戊戌，以李廷济为持平，洪万迪为文学，赵道彬为吏曹正郞，兼司书吴命恒为兼说书，李健命为副提学，李济为大司成。济名论素轻，又乏践历，而赵相愚德其为己，周旋于李濡，引入清路，物情未厌。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崔锡鼎，因各司久任事陈：“国制守令年限，限六十五岁者，盖虑精力衰惫，难于吏事，而或有过年限而强健者，诚为可惜。前牧使李昌龄，年今六十六七，精力不衰，性且廉谨，曾任州郡，亦能善治。前县令李齐说，颇有才谞，勒干解事，实是可用之人，闻今年过已限云。似此数人，宜有别样调用之道矣。”献纳赵泰亿曰：“大臣之言尽好，而金石之典，不可为一二人轻改。此路一开，后弊难防矣。”他大臣及诸臣，皆以为不可，上曰：“李昌龄，大臣特为陈达，则似无后弊。备拟于守令望可也。”〈史臣曰：“国家典章，守之当坚如金石。年限轻改，有关后弊云者，诚如诸臣之言矣。大臣前席所陈，不过一二常调荫官，岂可为此而轻改令甲乎？处事之率尔，类皆如此，人或以变革旧章，为虑矣。〉锡鼎因掌令李翊汉疏中疏通一款，仍进曰：”向时任事之臣，或有被谪而未蒙赦宥者，或有蒙放而未及收叙者。玆事有同疏决，不可造次间论定。令王府，与该曹，抄名禀处何如？“上曰：”依为之。“锡鼎曰：”国法至重，故古人云：‘法一倾，天下莫敢措手足。’正刑伏法者，则自有缘坐之律，或因一时酌处赐死者，及虽犯恶逆者，不服而就死，则无缘坐之律矣。甲戌赐死罪人闵黯亲属，因辛巳狱事，有缘坐之命。此人罪犯极重，固已昭著，而举正法者有间，故其时判府事李畬，为判义禁，平川君申琓为右议政，亦以缘坐之律过重，非法意，至有陈禀矣。黯之罪恶，穷极无馀，而缘坐则是法例之外，故昨年进宴后疏决时，臣窃欲仰达，而有缘坐人勿论之命，未敢陈白而退矣。僚相今方入侍，下询而处之何如？“左议政李濡曰：”臣未详前后狱体法意之如何，固难仓卒论断，而此是国家重事，且臣私义，于此人事，亦有不可可否者矣。“右议政徐宗泰曰：”辛巳狱事时，臣不在朝，其时事未能记知，而闵黯罪名至重，辛巳施以逆律，则缘坐事，不当以伏法与否，有所容议，而初既赐死，追后论罪，则至于亲属缘坐，似非法律。闵昌道无身犯之罪，而一向定配，似涉过重。领相所达，有意见矣。“上曰：”两大臣非有箚论之事，因其时收议，有所论奏矣。闵黯之穷凶极恶，当初赐死，亦云幸矣。到今论逆之后，不可不深治，何可轻易容恕乎？“锡鼎曰：”法律如是，故为虑后弊敢达矣。“〈史臣曰：”贼黯之罪，即王法之所难贷，天地之所不容，至于辛巳，而穷凶情节，益彰著无馀。追后论逆，缘坐亲属，虽曰非应行之律，而治黯之法，不欲以常道而处之故也。首相之无端筵奏，出于妄作之甚者，乌得免当时之责，后人之讥哉？惜乎！当日入侍三司之臣，无一人明言请谴者，岂不知矫其非而然哉？皆出于护党之弊，可胜叹哉！“〉锡鼎又言：”兪集一之疏，有曲折。若断之以欺罔，似为冤枉。“宗泰、濡皆陈其冤，上命叙用。濡言：”方今变异叠出，不知何样祸机，伏于冥冥。西北边军务龃龉，诚为可虑。宜令该曹，别为择差守令，备局诸臣中，各一员，亦令分掌诸道，管领军务。“锡鼎曰：”领府事尹趾完，亦虑西北有变，崔奎瑞方丁忧在家，而常以海防为虑。今若择诸宰，分管诸道则好矣。“上然之。

12月22日

○庚子，以李相周为掌令，姜鋧为京畿观察使，赵泰亿为吏曹正郞，孟万泽为承旨，李正臣为献纳。

○知事李彦纲上疏曰：

臣之向来所遭，诚是搢绅莫大之辱也。当时希贼妻招有曰：“其姑生时，与臣妇翁权掌令家相亲，故仍与其家连信，其夫以此谓之西人。”顺命招又曰：“希贼谚书中，谓其妻接置臣家婢子于上房，以为讥察渠家之计。”臣诚错愕，莫测其所由。臣之妇翁家，与希贼所居相近，设令其家有往来之事，非臣所可知。伊日希妻所云云，或因得闻，臣家之素有色目，欲实其见嫉其夫之状，有此强引为说耶？然有一言可辨者。己巳以前希贼，即一卑微武夫，臣则已忝宰列，影响固不相接。希贼骤贵之后，臣又远谪，而及臣还朝，希家已败无馀，则何事乎夤缘而通信也？台臣凭借凶贼之乱招，作为陷人之奇货，直驱于罔测之科，噫亦甚矣。

答曰：“伊时台论，揆之事理，万万不近。昨年前席，已尽开释，于卿少无难安之端。安心勿辞。”

○正言金东弼上疏论时务。大略请用人，勿拘彼此，综核名实，择差初仕，选方伯、守宰，久任责成。兵藉太多，稍减其额，各衙门折受收税，令庙堂定式。申明禁乱之制，毋得逾滥，枭示军资监偸谷吏胥，广兴仓亦有亏欠，一依此例施行，仍请樽节用度，自上而始。上优批嘉纳。左议政李濡以畿甸凶歉，上箚请仍方伯李健命，从之。

12月25日

○癸卯，为都目政。以宋相琦为忠清道观察使，朴权为大司谏，赵道彬为副应教，李大成为副修撰，李真儒为说书。

○执义崔启翁上疏曰：

伏见赵泰采自明之疏，极其凌厉，处己于无过之地，驱人于罔测之坑，嘻亦甚矣。若其所谓踪迹苟且，言议悖谬等语，诚有所未晓者矣。第念彼秉铨衡，自许以得通塞之权，既知臣之苟且悖谬，则置诸伶官，亦云忝矣。顾乃移拟春坊长僚，责之以辅春宫之德者，抑何意哉？知人之苟且，而用拟春坊者，未免自归于苟且，知人之悖谬，而俾辅春宫者，未免自归于悖谬。是何待春宫之轻亵，而护春宫之踈略也？至于不拟玉署，对人愤言云云之说，尤不觉一哂也。玉署为官，以儒臣为名，则决非如臣所可苟充也明矣。及充是选，心甚愧惧，矢之以不敢承当矣。臣非病风丧心之人，则焉有既自矢以不敢当，又怼人以不拟望乎？此诚不足多辨也。

答曰：“侵诋重臣，语欠和平，良可异也。”

12月26日

○甲辰，谏院启请还收前牧使李昌龄勿拘年限备拟之命，不允。

○都目政。以李观命为辅德，赵泰亿为副校理，李正臣为副修撰，朴凤龄为献纳，睦天显为徽陵参奉。〈史臣曰：“天显，即罪人来善之孙也。来善罪状，神人之所共愤，老死牖下，犹为失刑。至于录其后而用之，岂常人之情哉？忠臣之后，廉吏之裔，亦不能尽用。况凶孽之孙，何乃汲汲收录耶？铨官此政，可谓无忌惮之甚也。铨官，即赵相愚也。”〉

○判尹闵镇厚上疏以前事引咎，恳辞牵复之命。仍言赵泰采筵奏事以为：

伊时重臣，无贻书之事，臣亦无欲改疏语之意。今其为言如此，岂臣精神昏眩，全未记忆而然耶？殿下之赦臣，或由于此，而臣乃幸于免罪，厌然若真有是事，则不惟自愧于心，岂不为高允之罪人乎？

答曰：“省卿疏辞，知卿本心之无他。宁复有不安之端乎？须勿固辞，从速上来。”兵曹判书赵泰采上疏，以崔启翁反诋之言，为嫌，仍言闵镇厚疏，以臣筵奏中语，谓无是事，无乃臣记性昏昧，以私室酬酢，为书尺往复而然耶？上慰谕之。

12月27日

○乙巳，知中枢李寅烨上疏条陈鸟、竹两岭防守事，仍言：

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臣所陈岭隘事，亦末也。即今急务，莫如固结人心，而役烦赋重，又值荐饥，德惠未遍，怨声上彻，其可望亲上而死长乎？一县一郡，得人而任之，其民犹能息肩。况一道乎，况朝廷乎？古人有云：“人存政举。”自古治乱兴亡，惟系于人才之得失，而人才得失，在于在上者之志立不立耳。图王兴霸，惟此心，亡国败家，惟此心，可不惧哉？伏愿圣明，留意焉。其条列曰：一，鸟岭、竹岭、秋风、八营，即自湖西、南通岭南之大路，不可不就其要害，特设城砦，使岭底内外各邑，分定信地。如鸟岭，则内而延丰等数邑，外而闻庆等数邑，委以鸟岭之防守，八营峙则内以云峰等数邑，外而咸阳等数邑，委以八营之防守。竹岭、秋风，亦如是排置，自竹岭至智异，凡为四五大镇，庶得以声势相倚，缓急相救。并令庙堂及原任大臣，博询广议，又问诸本道监、兵使，从长禀处焉。一，沿边列镇，俱是舟师所系，陆备之具，无一措置，此实国家之失计也。臣之浅虑以为，沿边列邑，或三四邑或五六邑，定为主镇、属镇，亦如上顶所陈，各邑军兵、束伍及各军门所属外，别为成案，临急调用，每于农隙，守令率其境内各色军兵，点阅炼习，明示赏罚，沿边城垒，仍旧修筑，可以得力于缓急。并令庙堂，商确禀处。一，即今忧虞，多在海防踈虞之端，非止一二。沿海列镇，虽星罗碁布，而凋残疲弊，土卒鲜少，脱有缓急，无以得力。臣之浅虑以为，择其最要害处，如岭南之巨济、南海、加德、多大浦，湖南之加里浦、猬岛、古群山，湖西之元山、安兴，海西之白翎、所江，关西之广梁、宣沙，更加增修，岛中人民，尽为划给，团束作队，时时炼艺。岛中田土，多是太仆所属，常年所纳，使其边将，句管上纳，其岛所属盐盆、渔箭，勿论诸宫家、各衙门折受，亦为划给，以储粮饷。宜令庙堂，作速商确禀处。一，西北边，一自乙丑参禁之后，绝其衣食之源，边民生理，日就凋耗。至于点考之规，殆无一日安业，作农之隙，鸟铳藏在官府，未晓藏放之制。臣之浅虑以为，宽其点考之期，俾为作农，许采我境，又通商买，以为懋迁，尽给官藏之铳，亦习藏放。亦令庙堂禀处。一，我国山势之护卫王京者，南则鸟岭，西则洞仙岭，自成关隘，不可虚抛，故设置十二镇于洞仙一麓，而今皆残弊，不成貌样，故黄海兵使赵尔重，有请筑棘城之启，未及覆奏，尔重已报瓜。其代各别择送，以责成效。或云：“合数镇为一，可除管饷耗损之弊，使本官主管，亦有防守着实之道。”亦令庙堂，商确禀处。一，西北关防，及此闲暇，不可不别样措置。令庙堂，商确禀处。咸兴独镇，宜更增修，岭东亦不可不虑，而先始鸟岭、竹岭及棘城，然后徐究防修之策。急务莫如恤民，另择守令，使边民疾苦，达于朝廷。愿圣明，留意申饬。

答曰：“卿忧深虑远，有此条陈，为国之诚，予甚嘉之。宜令庙堂，商确禀处，而予亦当留心焉。”

12月29日

○丁未，禁府以沈尚尹事，京畿监司李健命查核启本覆奏言：“尚尹招辞，节节相反，请以此发为问目，更推于尚尹。”传曰：“尚尹以曾经侍从之人，恣意欺罔，一至于此，事之骇惋，实有甚于他人。各别严问。”后，尚尹首服，流配铁山府。

12月30日

○戊申，正言李世德启曰：“杨州独将里忠正公洪翼汉前妻具氏坟山至近之地，副护军李喜朝，偸葬其弟贺朝，而处心设计，极其巧密。具氏墓前居民郑义卿称名人，洪家之买给田土，托以守护者，而教诱笼络，反作其腹心，并其田土而图占之，翼汉之孙禹锡，不胜愤冤，累度呈辨，至于击铮，而喜朝辄皆干嘱讼官，必令见屈而退。噫！季世人心，虽曰陷溺，宁复有怙势纵恣，见利忘义，如喜朝者乎？凡有血气，莫不痛惋。请李喜朝拿问定罪，偸葬处，令本道刻期掘移。告君之辞，不可不审，反骂之风，不可不戒。庶僚尚然，矧重臣乎？行兵曹判书赵泰采，前日所达闵镇厚事，贻书劝改一款，既归孟浪，固难免奏事不以实之失。至于被斥于崔启翁也，张皇辞说，勒归之于见枳馆职，修郄逞憾之科，计在胁持，言甚苟且。不料崇班，有此不韪之习也。请兵曹判书赵泰采，从重推考。”答曰：“李喜朝事，依启，掘移一款，令京兆，发遣公正郞官，详细摘奸，书启后禀处。兵判事，不过偶然差爽，而今欲归之于不以实之科，殊涉过当。至于崔启翁之得参弘录，未免猥杂。予意本自如此，不独兵判一人之言也。伊时疏语，明有可据，而今乃斥之以胁持，目之以不韪，恣意侵攻，不少顾藉。似此风习，殊可骇也。勿烦。”

○献纳朴凤龄上疏曰：

今日变怪，言之惊心。妖生陨蛰雷厉，而乾象愆；南池沸龙井赤，而地道戾；毒疠炽饥馑荐，而人类空。三度备忘，丁宁恳恻，有足以转灾为祥，而旧谴未尽，新孽继作。近来常阴之异，已不可谕，顷夜地震之变，尤极非常，无其殿下应天之道，以文而不以实，恐惧之念，有始而无其终耶？向者哀痛之教，若处变乱之际，而曾无一号一令之惊动振作，颓纲未举，弊政未釐，玩愒恬嬉，犹夫前日，所谓恐惧之无其终者，非耶？今殿下哀矜不辜，而痛自悔责，恤民惜费，而思革宫庄，深恶党习，而勉戒臣邻，王言一播，孰不耸听，而试尝论之，或舍本而务末，或举小而遗大，或烛彼而昧此，虽谓之文而不实，不为过矣。呜呼！殿下以为今日党论之弊，只坐于廷臣，而不由于殿下乎？臣则知在上者，有以导之也。何则，凡廷臣之于殿下，均是臣子，未始有彼此之殊，夫安有爱憎之别哉？但当视其才之贤愚而进退之，随其言之藏否而用舍之，黜陟好恶，一出公心，毋容私意。然则衡鉴在我，物莫能遁，忠荩者有所恃，谮谄者有所畏，好党喜事之辈，举皆屏息而改心，虽日挞而使为不靖之论，有不可得矣。今殿下，进退不以其道。方其向用也，以罪过为事业，以奸诈为戆直，崇之奖之，惟恐不及，及其厌薄也，斥忠良如奸邪，排谠言如谗谀，退之逐之，疑阻转甚，曾未几何，向用者变为厌薄，厌薄者反加向用，一人之忠佞，互换于朝暮，一事之曲直，顿变于前后。入者扶之，出者抑之，一喜怒之间，位著随幻，朝廷之间，无复有一个真是非。于是乎倾轧之风兴，朋比之习痼，驯致同朝胡越，戈戟日寻，其身之不自谋，奚暇做国事哉？究厥所由，孰使之然也？倘殿下，懋恢至公之道，使处分得宜，群情悦服，则在廷臣僚，必将咸囿乎荡荡之化，以臻于和靖之域矣。何惮不为，而徒规规于勉戒臣邻也哉？噫！殿下思听谠论，图兴新化，至令斥废之臣，皆蒙收录之典，而独于判府事金昌集，尚靳慰谕，一任其遁荒，何也？当初大臣，横被罔极之诬，幸赖天鉴洞烛，昭雪无馀，然亦有所不容不辨暴者。一疏鸣冤，盖出疾痛之呼，而崩迫之忱，有所激，危苦之辞，未暇择，其亦理势之所难免也。若以其时史官奏牍验之，其无一毫杜撰，槪可见矣。殿下始加疑怒，虽缘本情之未暴，而累下严教，不少宽恕，至有臣子所不敢闻者，此莫非上下情志，有所未孚之致，亦岂不大有歉于以礼进退之义哉？批旨中尤未安处，虽幸删去，而终无一言开释，弃置不收，臣窃慨然也。今大臣，世笃忠贞，服劳王家，所谓乔木世臣也。况殿下任使既久，亦岂不知其人也哉？当此灾异迭出，艰虞溢目之时，虽大小臣僚，聚精会神，讲究消弭之策，犹惧其不克，岂可使休戚大臣，久处田庐，不得与闻于庙谟也？臣愿殿下，特赐慰谕，更加敦召，与议国事焉。呜呼！殿下忧民生之困悴，思革浮费，捐上供之鱼价，特补赈资，如伤之仁，若保之泽，至矣尽矣。又于堂箚之批，深轸宫庄之弊，将待外臣之状闻，欲罢其可罢者，岂不增光于圣德也哉？然宫庄之当罢者，莫先于所安岛，殿下曾因台启，固已俯察，而今当革罢之日，不先特罢，何哉？此岛本是禁卫营损价买得之处，非如他司折受屯庄之比也。军需所资，何莫非紧要，而箭竹之材，盐盆之利，尤有所赖于本营，本营于此岛，得失最切。诚愿殿下，深惟军门之重，还属此岛于本营，罢宫庄，先从所安岛始焉。呜呼！殿下悯恻宪吏之枉死，悔责于二十年之久者，实前史之所未有。然今有侍从之臣，陷不测之地，抱穷天之冤，而独莫之恤，何哉？囚人李东彦，惨被古今所未有之罪名，一入牢狱，至今三载，任其瘐死，无一人白状者，诚可慨也。当初台启，要其主意，专以东彦，畏被毒疠，在外不入，病不亲护，殁未躬含，声言其罪，此所以有欲一见所自尽等语耳。病时救护之事，重臣之疏，医人之招，已明之矣。丧后不避之实，虽以江床之末招，亦不得掩置，则殿下斯恶之教，宁不万万冤甚乎？如使东彦，不孝无状，初果畏避则已，既在丧次，独不躬含，此已人情之所不到。况舍其在傍之庶弟、诸从，与其仆隶，必使处外官奴替行云者，亦岂事理之所可近乎？今乃以人情所未到，事理所不近之事，欲为断案，此何法耶？若果真有是事，彼江床者，有何顾藉于东彦，而初不直告也？累被刑讯，苦无异辞者，足见深怜其冤，不忍陷害之状，而及夫严教累下，明知其不服必死，则虽是病风丧性之人，断无为人代死之理，替含之说，乌得不发乎？其亦哀矜也。以圣上钦恤之德，倘复平恕于事过之后，则必将惕然而悟，怛然而伤，其所悔恨，非特今日为宪吏愍恻而已矣。臣愿殿下，哀敬而服念之，特为昭释，如或留难，下臣此疏，询诸大臣，无使圣世，有抱冤之鬼焉。古者一女抱冤，尚致三年之旱，则今日域中抱冤者，未知其几孝妇也。中外任使之臣，不能仰体好生之圣意，饥寒羸悴之民，陨于非罪者多矣，滞系牢狴者，亦众矣。宜降明旨，申饬八方，严滥刑之律，明滞囚之禁，俾令远迩，咸被阳春之泽焉。圣上临御以来，开恢言路，弗咈之美，度越前古，近年渐不如初，轻视臣僚，慢忽台阁。偏系之私未祛，亿逆之病未除，少咈圣意，辄示声色，非情之教，前后相望，何其示人不广也？目今謇谔之风日丧，巽柔之习日长，岂非殿下导之使然耶？诚愿圣明，留心加意，凡有进言，务为优容，俾令忠益之论，日进于前也。广州府尹李师尚，特一鄙夫也。己巳之逃避疏头，自是终身难洗之累，不可置诸三司之列明矣。试以平日处心行事观之，亦多可骇。鞫狱讯囚，事体至重，虽以大臣之尊，亦不敢私自低昻，而昨年林溥之始受刑也，圣上以各别严刑判下，而师尚方以台谏参鞫，不思执法之义，惟怀阴护之计，出坐西厅，招致色郞李廷师，切责其用杖之不歇。其间情迹已难自掩，而纵恣无忌，乃至于此。至若礼检，固不当责之于师尚，而身有期戚，才经成服，而盛张风乐，不少顾藉，其馀行己，一无可取。今日廷臣，少有公论，如此之人，固当罪削废锢之不暇，而清涂华贯，靡不秽污，终至陞擢，略无所碍，清朝激浊之风，到此而扫地尽矣。臣愿圣明，明加处分，俾令无耻不正之人，有所惩畏焉。

答曰：“进言之诚，予用嘉尚。至于原任大臣之疏语，实甚惊愕，而岂有终弃之意也？所安岛本是宫庄，且非民田，而必欲还属，实涉已甚。掇拾海朝之馀论，伸救罪人，不遗馀力，尤可骇异。近来论议岐贰，互相吹觅，疏中李师尚事，未知果出于论人平允之道也。严滥刑之律，明滞狱之禁事，令该曹禀处。”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卷之四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