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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浅先生集/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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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朽浅先生集
卷之六
作者:黄宗海
1713年
卷七

比丰门规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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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我黄氏。自祖宗以来。积德流庆。贻谋有基。俾我云仍绵绵如线者。诚不偶然。而式至于今。衰替已极。其于奉先之礼。睦族之道。一向颓废。将无以收拾。吾门之不幸甚矣。尝闻。收宗族厚风俗。使人不忘本者。程夫子之垂训也。守先法定规模。子弟掌其事者。李宗谔之所制也。东莱吕先生,紫阳朱先生。皆有宗法。以定祭式。以教子孙。后之有为者。亦若是而已。苟或安于暴弃。不即截断旧习。则致礼定俗之事。果何时得行于人家耶。肆与一门叔侄兄弟。结为约束。遂以若干条。书志于册。名曰比丰门规。盖祭礼中略加损益者。所以存古也。逐条下多有考证者。明其有据也。既有考证。继以通论者。折衷谟训而定其当行之礼也。虽无考证。或著通论者。亦稽古昔而发其本条之旨也。祭仪有录者。欲其祭之以礼也。轮祭有记者。虑其忽忘次序也。敬宗以重嫡统。睦族以全恩爱。置二有司。以纲维之。设一会饮。以和乐之。以至修坟护墓。祭以诚。斋以洁。急难之义。丧死之方。无非尊祖恤族之事。是皆祖述礼经而不悖于情理。因循故俗而不碍于践履。非若巢越鹊以树。语夏虫以冰也。推冀门中之人。一乃心力。终始匪懈。传之子孙。世守勿失。则奚止为吾门之幸。亦或有裨于世教之万一矣。崇祯八年乙亥仲春下浣。宗海。序。

时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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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岁仲春端午秋夕仲冬行时祭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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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羊传曰。亟则黩。黩则不敬。君子行祭也。敬而不黩。疏则怠。怠则忘。士不及兹四者。则冬不裘。夏不葛。注曰。四者。四时祭也。士不及此四时祭者。则不敢着葛衣裘。盖恐不念亲之祭也。○王制曰。士大夫有田则祭。○孟子曰。不敢以祭。则不敢以宴。按此三条。皆指时祭。○礼记曰。过时不祭。说者以为此指四时祭而言也。○程子曰。时祭用仲月。○司马温公曰。国家时祭用孟月。故私家用仲月。○家礼。时祭用仲月。按家礼祭礼。时祭居先。忌祭次之。墓祭又次之。则时祭之重。可见。○朱子曰。丧三年不祭。但古人居丧。衰麻不释。哭泣不绝。其出入起居。言语饮食。皆与平日绝异。故虽废祭而幽明无憾。若不免出入。或其他有所未合者。则略仿左传杜注之说。遇四时祭日。用衰服。常祀于家庙。可也。按居丧废祭。则非居丧而废祭者。于礼何。虽居丧而亦不废。则时祭之重大。可知。○右八条。言凡祭礼中时祭最大而当先者也。○程子曰。四时祭。春以寒食。夏以端午。秋以重阳。冬以冬至。按程子既日用仲月。而此云重阳者。恐仲月之说。据礼而言也。重阳则因时变通者耶。○孟诜祭仪曰。时祭用春分,秋分,冬至,夏至。○司马温公曰。时祭若不卜日。则只依孟诜用分,至。按此三条。言时祭不必用亥丁。当仍俗节而行之者也。○朱子曰。时祭用分,至。则冬至二祭相仍。近于烦渎。○又曰。冬至已有始祖之祭。是月又是仲月。自当时祭。故不更别祭。按此二条。言一月之内。不当行二祭也。○又论俗节曰。不当专用此。而废四时之正礼。○又答张南轩论俗节书曰。今承诲谕。以为黩而不敬。此诚中其病。○南轩张子曰。大抵今日定祭仪。盖将祭之以礼者。苟无其理。而或牵于私情。或狃于习俗。则庸何益乎。按此三条。言不当专用俗节而废四时之正祭也。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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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四仲月时祭。古之正礼。礼之重者也。四名日墓祭。后之俗礼。礼之轻者也。一年之内。行此八大祭。非但人家事力之所不及。实有迳廷于礼经所谓祭不欲数。数则烦。烦则不敬之语。虽使圣人处之。必将变而通之。作为中制。不至于并行八大祭也。昭昭矣。考证所引诸先生之论。无非更张此事者也。今若专用俗礼。则大违先王制礼之意。一遵古礼。则殊失孔子从周之道。故求其不戾于古今者而定之。乃以春冬二仲月。如礼祭之。又依孟诜用分,至之例及程子用寒食,端午,重阳,冬至之仪。以端午,秋夕。祭于祠堂。以当夏秋二仲之时祭。夫如是则四时之祭。实皆行之。而端,秋二名日。亦可兼举矣。盖夏秋二仲月。各行两大祭。则既有所谓烦数不敬之碍。且不于墓而于祠堂。甚合礼意故也。

五代祖府君四时祭。宗子及诸子孙。皆已亲尽。不敢助之以物。惟最长一家。独当行之。然宗子及诸子孙。勿以亲尽而忽之。齐会执事。以尽尊祖之道。后忌祭仿此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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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曰。凡小宗以五世为法。亲尽族散。若高祖之子尚存。欲祭其父。则见为宗子者。虽五世六世。亦须计会今日之宗子。然后祭之。宗子。有君之道。○近世。寒冈先生祭祖先时。虽异姓子孙。皆令与祭。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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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子孙于亲尽之祖。己虽不行其祭。而亲未尽者既已设祭。则安忍恝视而不参乎。异姓子孙。亦是一脉之所分。故先师许令执事。况亲子孙乎。况宗子之继统者乎。

高祖府君四时祭。春冬二仲。则诸子孙亲未尽者。协力聚米。以助最长之家。诸子孙计数聚米。率以四斗为恒。而最长之家。不在其中。夏秋二仲。则以端午,秋夕素所轮行者祭之。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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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高祖府君未祧时。宗家主其祭田。以奉时祀。而既祧之后。以其祭田。转为墓田。一岁一祭而已。说见墓祭条小注。忌祭墓祭。则亲未尽者。依旧轮行。至于时祭之资。则无从而出焉。而最长之家。独当其祭。夫祧主之必迁于最长之房者。以其年最高于门中。当主其祭故也。若其追慕之诚。时思之敬。则不系于年之长幼。他子孙之亲未尽者。安忍恝视而不思所以经纪者乎。然则春冬二祭。聚米相助之约。盖出于至情至义。而不容忽焉者也。门中之人。其各细思。勿以前所未有而怠于举行也。

曾祖府君四时祭。若以礼文及先世故规断之。则宗家皆所担当。而颓废已久。未易修气。自今变通。使可企及。只以春冬二祭。扫之宗家。夏秋二祭。则亦以端午,秋夕轮行之祭当之。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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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曲礼曰。支子不祭。大传曰。不祭祖。明其宗也。不祭祢。明其宗也。盖古礼则惟使宗子。立庙主祭。支子则不敢祭。可与祭则以身执事。不可与则以物助之而已。后世。宗法不行。故朱子尝曰。若立宗子法。当从古义。支子虽不祭。情亦可安。不立宗法。徒欲废祭。则适是长惰慢之习。不若使之祭犹愈于己也。今之时与朱子之时。又加远矣。不惟支子祭之。亦有及于女子者。则轮行之祭。虽非古礼。既已成俗。其所以致诚致敬之意。岂有间于宗子耶。

诸子孙行时祭于端,秋也。先往高祖府君神主所奉处行祭。然后转往祠堂而祭之。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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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凡行祭于纸榜。本非正礼。吾门于轮行忌祭时。例用纸榜。已为苟且。恨不得更张。况此时祀大礼。而不就神主所奉处祭之。则设主依神之意。安在哉。向时。四名日。皆上冢。中间。缘子孙无力。祭于神主。犹以为未安。则今之不祭于神主。而祭于纸榜。果如何也。门中人。其各勉焉。

忌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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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府君考妣二位忌祭。诸子孙亲未尽者。依旧轮行。曾祖府君考妣三位忌祭。宗家及诸子孙轮行之。盖前此曾祖府君前后祖妣忌祭。各以所生子孙行之。殊涉纰谬。故今正之。且高祖府君,曾祖府君忌祭。相助之物。丰约不同。固为未安。曾祖府君前后祖妣。则全无助祭之规。亦所欠缺。故斟酌更定。五位忌祭时。皆出米以助之。每忌祭。诸子孙计数聚米。率以三斗为恒。而当次供祭之家。不在其中。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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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记曰。忌日必哀。称讳如见亲。祀之忠也。○又曰。君子有终身之丧。忌日之谓也。故忌日不乐。○又曰。忌日不用。非不祥也。夫日志有所至。而不敢尽其私也。注。夫日。此日也。志有所至。此心极于念亲也。不敢尽其私。不敢尽心于己之私事也。亲亡日。谓之忌日者。不用举他事。如有时日之禁忌也。○司马温公影堂杂仪。忌日不饮酒。不食肉。思慕如居丧礼。旧仪。不见客受吊。于礼无之。今不取。○真西山曰。忌日则必以居丧之礼处之。终吾身而已。○颜氏家训云。忌日不乐。正以感慕罔极。故不接外宾。不理众务尔。○朱子为无后叔祖忌祭。未祭之前。不见客。右忌日杂说○张子曰。忌日变服。曾祖,祖。皆布冠,素带,麻衣。曾祖妣,祖妣。皆素冠,布带,麻衣。父。布冠,带,麻衣,麻履。母。素冠,布带,麻衣,麻履。伯叔父。素冠,带,麻衣。伯叔母。麻衣,素带。兄。麻衣,素带。弟,侄。易褐。不肉。庶母及嫂。一不肉。○朱子曰。有吊服,绢衫,绢巾。忌日则服之。○又曰。唐人忌日服黪。今不曾制得。只用生白丝衫,带,黪巾。○家礼云。祢则黪纱幞头,黪布衫,布裹角带。祖以上则黪纱衫。旁亲则皂纱衫。○寒冈先生遇忌日。着淡黑绢巾。右忌日服○丧服小记。妇祔于祖姑。祖姑有三人以上。则以亲者。唐会要云。嫡母无先后。皆当并祔合祭。朱子曰。夫妇之义。如干大坤至。况死而配祔。又非生存之比。合从唐人所议为允。○昔有人为人后者。欲不服本生继母。吕子约移书责之曰。子思曰。为伋也妻者。为白也母。今某氏不为公所生父之妻乎。其人愧服而服之。○退溪先生答人书曰。外继祖母,继外姑之服。能说出礼意。有补世教。○又答人书曰。后母生存而遭父丧者。前后子孤哀之称。互有嫌碍。然礼于后母。生事葬祭。一如己出。何可以非己出而遽称哀于其生之日乎。右。前后母。义同己出。事之如一之证。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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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忌祭考证诸说。皆为亲忌而发。若于高曾祖。则当有减杀节文。然知其亲忌之当行者而行之。然后可以推类于高曾祖矣。至于前母后母。世多私于所生。而各有物我于其间。殊失先王制礼之本意。故又引先儒之说以明之。

凡忌祭。只祭当忌之位。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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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伊川先生曰。忌日祀两位否。曰。只一位。○朱子曰。忌日只祭一位。○家礼忌日设位具馔条云。止设一位。具馔一分。○丘氏仪节云。忌日止一卓一位。○退溪先生曰。忌日并祭考妣。甚非礼也。考祭祭妣。犹之可也。妣祭祭考。岂有卑不援尊之义乎。吾门亦尝如此。而非宗子。故不敢擅改。只令吾身后。勿用俗礼耳。○寒冈先生答人书曰。祭妣而以考合祭。固不可。祭考而亦不当合祭妣。礼既当然。则奉出一位祭之。何至未安。○又家礼补注曰。如父之忌日。止设父一位。母之忌日。止设母一位。祖以上及旁亲忌日。亦然。

忌祭就祠堂行之。正合礼意。而子孙穷不能如礼。不得已行于各家。然非正礼也。有力者。自当如礼。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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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曰。凡忌日必告庙。为设诸位。不可独享。故迎出设于他次。虽尊者之忌。亦迎出。○程子曰。忌日必迁主出。祭于正寝。盖庙中。尊者所据。又同室难以独享故也。

墓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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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代祖府君,五代祖府君,高祖府君三世墓田。宗子及诸子孙。轮而掌之。每年寒食。上冢祭之。百世不改。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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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祭仪云。冬至祭始祖。立春祭先祖。○朱子曰。始祖之祭似禘。先祖之祭似祫。某当初也祭。后来觉得似僭。今不敢祭。按始祖,先祖二祭。程子已行之。朱子初行而后废。今当以朱子说为正。然远祖之祭。出于至情者则可见。○朱子曰。湖北人。不问远祖也哭。这却好。人之一身。推其所自则必有本。便是远祖。毕竟我是他血脉。若念及此。则不能无追远之情。○又曰。墓祭无明文。虽亲尽而祭。恐亦无害。○家礼置祭田条云。亲尽则以为墓田。○易世递迁条云。大宗之家。始祖亲尽。则藏其主于墓所。而大宗犹主其墓田。以奉其墓祭。岁率宗人一祭之。百世不改。其第二世以下祖亲尽。及小宗之家高祖亲尽。则迁其主而埋之。其祭田则仍以为墓田。诸位迭掌。而岁率其子孙一祭之。百世不改也。○寒冈先生家礼补注云。奉旧高主。埋于墓侧。则大宗之家。墓有二祭。家有四祭。继高小宗。墓有一祭。家有四祭。继曾小宗。家有三祭。继祖小宗。家有二祭。继祢小宗。家有一祭。无墓祭。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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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亲尽之祖。既埋主于墓侧。而以其祭田。转为墓田。每岁一祭之礼。世所罕行。然此礼若废。则子孙于亲尽之祖。永断追慕之情。而有愧于豺獭之报本矣。今吾门既修气尊祖之礼。则于此独不可忽焉。但准之以礼。则此事本宗家所主。而宗家事力。决不能承当。故一依后世支子分祭之规。计其诸位。一岁一祭之资。除出祭田。以为墓田。宗家及诸子孙。轮而掌之。以供其祀。百世不改。且五代祖考之墓。虽不在此。而世数未远。况先世以来。例于墓祭时。题纸榜。行于茔域之内。门中之所知也。今既祭六代祖府君,高祖府君二位。而独于五代祖府君。以墓远而废之。实所未安。故略仿孔子为坛以祭之文。又因先世故事。筑坛于六代祖府君之墓左。同时设祭。以为恒式焉耳。

寒食及十月朔。轮行墓祭。盖高祖府君。虽已祧迁。而子孙亲未尽者尚多。故每岁一祭外。又有十月之祭。曾祖府君。则宗家及诸子孙。通行二时上墓之礼。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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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典云。三代以前。无墓祭。至秦始起寝殿于墓侧。汉因秦上陵。魏晋以下。或上或否。至唐开元中。诏寒食上墓。○伊川先生曰。嘉礼不野合。生不野合。则死不墓祭。盖宴享祭祀。乃是宫室中事。后世习俗废礼。故墓亦有祭。如望墓为坛。冢人为尸。亦有时为之。非经礼也。后世。在上不能制礼。则随俗未免墓祭。○张南轩曰。墓祭非古。然考之周礼。则有冢人之官。成周盛时。亦有祭于墓者。○朱子曰。古人无墓祭。唐人亦不见祭。但见二先生有随俗墓祭。不害义理之说。此四条。言墓祭所创之本。○韩魏公祭式曰。凡寒食为上墓祭。又近俗。十月一日。祭墓。或祭于家。今复定十月一日上墓之仪。○程子曰。拜坟。以十月一日拜之。感霜露也。寒食。又从常礼祭之。○张子曰。寒食及十月朔。展墓亦可。为草木初生初死。○朱子宗法条曰。展墓。用寒食,十月朔。○又十月朔怀先陇诗曰。十月气候变。独怀霜露凄。僧庐寄楸槚。馈奠失兹时。竹柏翳阴冈。华林敌神扉。汛扫托群隶。瞻护烦名缁。封茔谅久安。千里一歔欷。持身慕前烈。衔训倘在斯。○吕东莱宗法条。省坟用寒食,十月朔。○杜子美十月一日诗曰。有㢓非全歇。为冬亦不难。夜郞溪日暖。白帝悏风寒。蒸裹如千室。燋糖幸一柈。兹辰南国重。旧俗自相欢。○丘琼山仪节俗节条。有十月朔。○寒冈先生上墓。用三月上旬,十月朔。此九条。言寒食,十月朔上墓之证。○金鹤峯曰。退溪先生以俗节墓祭为非礼。而亦循俗上冢。盖朱子答张敬夫俗节一条之意也。按先生常以据礼变俗为难。而欲以渐改之故。忌日亦从俗并祭考妣。而许令身后勿用俗礼。然则随俗四名日上冢。岂先生之所欲哉。○击蒙要诀曰。墓祭行于四时。与家庙无等杀。似未安。若讲求得中之礼。则当于寒食,秋夕二节。具盛馔。读祝文。一依家礼墓祭之仪。正朝,端午。略备馔物。一献无祝。如是则酌古通今。似为得宜。按栗谷亦谓四时墓祭过重。而欲变通之者如此。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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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古无墓祭。至唐开元中。始许寒食上冢。宋朝韩魏公。用寒食,十月朔祭墓。其后。横渠张子,两程子,朱夫子。皆取法而行之。盖一年二时上墓之礼。实出于霜露两露凄怆怵惕之意。而诸大贤君子所以参酌得中而躬行者也。国俗。上墓必用四名日者。于古无据。亦碍于四时之正祭。故退溪先生以为非礼。而难于违俗。击蒙要诀亦谓未安。而略加裁损。寒冈先生乃以三月上旬,十月朔祭之。然则今我门中。变通俗礼。祖述乎宋朝五大贤之制。宪章乎近世诸先生之意。就用寒食,十月朔。定为每年上墓之恒式。岂不合于情文乎。○又按。三月上旬之祭。本朱子之著于家礼者。而寒冈先生行之。是则虑其寒食之或跨乎仲月。而有一月二祭之烦数者。故朱子创之。而寒冈先生述之。兹实正礼。然朱子虽定此礼。而至其躬行则用寒食。无乃素行程张之制。故虽知上旬之为合宜。而未遽改易耶。程朱所行既如此。又不可尽革俗礼。故不用上旬而用寒食耳。○又按。朱子曰。墓祭之礼。简于四时之祭。此亦酌其事势而定者也。

高,曾,祖,祢。异日设祭。

○四时祭仲春,端午,秋夕,仲冬。及寒食,十月朔。诸子孙一时进参于高,曾祖之祭。至于祖,祢之祭。则不拘先后。各行于异日。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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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记曰。夫妇皆斋而宗敬焉。终事而后敢私祭。注。斋而宗敬。谓夫妇皆斋戒而往助祭事。以致宗庙之敬也。又方氏注曰。终事而后私祭者。盖宗之亲为正统也。己之亲为旁出也。正统之祭。公义也。旁出之祭。私恩也。终宗子之事而后敢私祭者。不以旁出先正统。不以私恩胜公义也。○张子曰。礼言公祭然后敢私祭焉。如父有二子。幼欲祭父。来兄家祭之。此是私祭。祖有诸孙。嫡长孙于祖之祭。诸孙祭于嫡长孙之家。是为公祭。○又曰。仲月时祭必卜日。若不卜日则时同。时同则大宗小宗之家。无由相助。○朱子曰。主祭之嫡孙。当一日祭其曾祖及祖及父。馀子孙与祭。次日。却令次位子孙。自祭其祖及父。又次日。却令次位子孙。自祭其父。此却有古宗法意。右先祭高曾之证。○礼记曰。鲁人有事于上帝。必先有事于泮宫。注。礼有渐次。由卑以达尊也。右先祭祖祢之证。

朱子曰。季氏逮暗而祭。日不足。继之以烛。虽有强力之容。肃敬之心。皆倦怠。有司跛倚。以临其祭。其为不敬大矣。右终日行祭。倦怠不敬之证。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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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支子支孙。各行祖,祢之祭。不参高,曾祖之祭。则非特有乖于尊祖之义。其在祖,祢之灵。亦岂安乎。假令所祭之地相近。且当春夏永日。诸处往来。必有情倦礼渎。不能致敬之患。正与季氏之祭倦怠跛倚者。事异而实同。况所祭地远。又在秋冬寸晷者乎。是则虽欲一日并行。不可得也。以此于高曾于祖祢。不能不亲疏之驯致。舍高曾而私祖祢者。滔滔皆是。伤伦悖礼。孰大于是。今我门中。将何以善处耶。亦曰遵礼经之说。法先儒之论。率以异日行事而已。盖先高曾后祖祢。礼之正也。而人家事故。未可预料。或不无难行于后者。而断然以先高曾后祖祢为说。则恐有所不通处。且既已异宫。则今日私祭。明日公祭。不至甚碍。故略仿鲁人由卑达尊之礼。以不拘先后为定耳。若夫异日行祭之骇俗者。则有一说焉。古人于忌祭。亦有卜日之礼。况此俗节之进退。何害于义理乎。退溪先生。若于四名日值忌日。则必以异日而祭之。夫岂不义而退溪先生为之乎。

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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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家于正朝。行参礼于祠堂。但正朝。乃国俗所重之名日。虽用单酌。而馔品则别为盛备。毋若寻常茶礼之例。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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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曰。元日用一献之礼。○朱子曰。元日履端之祭。礼亦无文。今亦只用告朔之礼。○家礼云。正至朔望则参。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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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古人于正朝行参礼。一如朔望之仪。故今于正朝。依礼行参礼于祠堂耳。

祭礼总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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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祭礼变通之意。已具于本条之下。而犹有所未尽者。盖寒食则仍旧上墓。端秋则转为时祭。四名日中三名日。则实皆行之。不至甚异于俗。惟正朝之参礼。十月之上冢。以至宗子支子异日行祭之事。似异于俗。而亦皆大贤所制所行之礼也。取法于吾门。不其韪欤。设以俗间悭鄙之情论之。既以参礼处正朝。又以墓田祭寒食。则十月之展墓。祧主之时祭。实非有加于旧例。贻弊于孱孙也。至于宗家时祭。从前废弛。一岁一祭。或二岁一祭。而今乃一岁二祭。又减其祭田。以为墓田。凡此之类。皆非宗家之近规。则未或不以为骇且异矣。然而祭田之饶沃。未有若吾门者。则虽一从典礼。并举四仲之祭。未为不可。而既度其力。审其势。使可企及。五八二祭。替以端秋。只添一祭于每岁一祭之外。固为休歇矣。若墓田之制。先儒之所以因人情据天理而定之者也。家礼祭田条曰。立约闻官。不得典卖。其意岂欲使子孙徒食其田耶。世或有祧主祭田。则子孙并起而争之。是不知礼意者也。今我门中。处置得宜。所取墓田。不太多。不太略。使足以永久无替。馀悉仍存宗家。以为嫡统可保之地。又以预防后来相争之患。是则宗家亦当安其义。顺其礼而已。更安用骇异为哉。大抵吾门之定祭礼。实欲酌古准今。不失礼经之旨。而所患者。习俗之所狃。私情之所拘耳。苟能猛省而勇行之。则可以革旧复礼。而习惯如自然矣。横渠先生始行四时之荐。闻者始或疑笑。后乃信而从之。一变从古者甚众。又尝自言曰。某始持期丧。恐人非笑。自后虽大功,小功。亦服之。人皆熟之。己亦熟之。天下事大患。只在畏人非笑。此岂非吾门之所当铭佩者乎。

○每正朝。子孙早起。瞻谒于祠堂。仍参茶礼。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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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礼正至朔望则参注。主人以下诸父,诸母,诸兄,诸弟,子孙,子孙妇女,外执事,内执事序位。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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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正朝既只行茶礼。则支子孙之参于祖,祢。不必进退于异日。当以其日。不拘先后。随便行之。○又按。丘琼山论朱子所谓乡里于除夕前三四日行事之说曰。除夕有除夕之礼。隔年行之。恐亦未安。今朝廷于元朝。行朝贺礼。而孟春时享。亦于别日行之。今拟有官者。以次日行之。以此观之。子孙先行参礼于宗家。次日行事于祖,祢。似无害理。各自量度而处之。可也。○又按。时祭,忌祭,墓祭。皆是大祭祀。故据古厘正。不以异俗而有所媕娿。若夫朔望俗节。出入必告。及有事则告之礼。当编入于此。而姑阙之者。非谓不当行。只谓颓废已久。未易一一整顿故也。门中人各自惕念。循循举行。勿以不别立条而认为歇后也。

祭祀本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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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祭既有诚敬。又能备具。则斯为善矣。但诚敬在乎心。备具在乎力。力不可强。而心则在我。随其力而尽其心者。祭祀之要道也。若人皆知有力。而犹不备具。则是为先祖惜财也。其无诚敬明矣。纵不论罚。能不泚颡。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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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曰。事死之礼。当厚于奉生者。○朱子曰。凡祭主于尽爱敬之诚而已。贫则称家之有无。有疾则量箸力而行之。财力可及者。自当如仪。○又尝戒子曰。吾不孝。为先公弃捐。不及供养。事先妣四十年。然愚无识知。所以承颜顺色。甚有乖戾。至今思之。常以为终天之痛。无以自赎。惟有岁时享祀。致其谨洁。犹是可着力处。汝辈及新妇等。切宜谨戎。凡祭肉脔割之馀及皮毛之属。皆当存之。勿令亵慢。○又曰。祭祀之礼。只得依本子做诚敬之外。别未有着力处也。○刘氏璋曰。凡祭祀品味。不贵丰腆。贵在修洁。罄极诚悫。亦称人家贫富而已。事亡如事存。祭祀之时。此心致敬。常在乎祖宗。而祖宗洋洋如在。安得不格我之诚而歆我之祀乎。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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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商高宗祭汤时。有雉升鼎而雊。其臣祖已进戒曰。罔非天胤。典祀无丰于昵。丰者。厚也。昵者。亲也。盖高宗之典祀也。丰于所亲。而薄于祖宗。故有雉雊之变。而祖已所戒之辞如此。今之士大夫之家。亦不免有此病。例于考妣之祭。出意具馔。至有强其所无而备之。至于祖以上。则认为歇后。不致诚敬。既不致诚敬。故馔品亦随而草率焉。呜呼。其亦不思之甚矣。夫祖考妣。乃考妣之考妣也。考妣之灵。其肯曰吾子厚于我而乐为之飨乎。是万万无此理。则厚于考妣而薄于祖宗者。非特慢其祖先。实不承顺考妣之心也。不亦大段未安乎。今我门中。则痛改此习。以尽尊祖之道。以顺考妣之心。岂不美哉。

修坟护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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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茔修筑之事。祠堂补葺之役。皆所汲汲当行者也。而宗家诿以无力。诸子孙亦谓非吾所私。而累世摧颓。无意经营。此实吾门之一大欠事也。自今以后。各自惕虑。随时随力。期在必遂。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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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祭告远祖墓文曰。维年月日。远孙熹。谨率侄某侄孙某等。以酒果告于远祖二十一公制置府君,祖妣杜氏夫人之墓。惟昔显祖。仕镇兹邦。开我后人。载祀久远。封茔所寄。奉守不虔。他人有之。莫克伸理。兹用震怛。吁于有司。乡评亦公。遂复其旧。伐石崇土。俾后不迷。即事之初。敢谢其谴。○寒暄先生曾祖妣郭氏先世坟茔。代久圮坏。樵牧不禁。先生谓郭门诸族曰。先茔如此。子孙所不忍见。切宜禁护。又于令节。以时羞告虔。因而讲睦。不亦可乎。于是。莫不乐从。以为恒式。○退溪先生家庙在温溪里。宗子无后。侄子进士完当承祀。而已定居于他处。安其田土。以迁徙为难。先生责以大义。反复晓谕。完令其宗道迁居。以奉其祀。先生大喜。出其财力。经纪其家。凡所以周恤安集者。靡所不至。宗家世久颓落。宗道欲修治。而家贫无以为财。先生令伐墓木以为用。或以斩丘木为疑。先生曰。以之私用则固不可。若取墓山之木。治先祖之宫。以奉先祖之祀。则是肯构之大者也。有何不可乎。○寒冈先生于高丽太师李棹。为外十五代孙也。太师之后孙有一无识人。埋其父于太师之墓后。先生闻之。不胜愤慨。将吁观察使。以科其罪。其人即移葬焉。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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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子孙之于祖宗。其尊之敬之之道。无所不用其极。然后方可惬于情理。故先贤所处。如上文所云。观其不嫌于狱讼。致力于外家。则其所以敬其所自出者。为如何哉。后之人取法于此。则生民尽其本。而风俗归于厚矣。吾门之所当着意者。尤在于是。

杂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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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岁。定有司二人。以掌所约等事。每岁仲冬时祭时。相递。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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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吾门凡事。解惰已久。不有有司。难保始终。司马温公曰。国朝李相家子孙。数世同居。昏姻丧葬。所费皆有常数。分命子弟掌其事。其规模大抵出于翰林学士宗谩李相之子所制也。今门中之事。有司掌之者。亦此意也。

○凡忌祭所助之米。多不及时。或有遗忘者。故供祭之家。窘迫不成礼。且所送之米。不盈其数。名虽助祭。实无所补。自今以后。别作一升子。有司掌之。前期十五日。遍告门中。使之预办。前期七日。有司躬造供祭之家。一一收纳。米若不精。即令改舂。不及期则祭后面责。有司不能收纳。则亦祭后面责。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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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朱子,吕东莱宗法条。皆云。子弟不奉家庙。未冠执事狠慢。谓祭祀时。醉酒高声。喧笑斗争。久待不至之类。已冠颓废先业谓不孝不忠。不廉不洁。凡可以破坏门户者。皆为不孝。凡出仕橐国害民者。皆为不忠。凡赃罪。皆为不廉。凡滥罪。皆为不洁。者。并行夏楚。本朝前辈。亦略有此法。子弟颓废先业。得罪祖先者。告祠堂以挞之者。明有事迹。今吾门当有此等法条。而创立之初。未遽尽责以礼律。故不别立条。门中人既知有此法。则可不惕虑也哉。

○祭器不备。借用常用之器。非所以交神明致诚敬也。自今计其所入之器。所入之数。协力措备。宗子及门长署之。有司出纳。勿许借人。或破或失。则当次供祭者。一一代充其数。传之无替。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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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礼曰。凡家造祭器为先。君子虽贫。不粥祭器。○玉制曰。祭器不假。祭器不成。不造宴器。○程子曰。祭者。所以尽诚。或者以礼为一事。人器与鬼器等。则非所以尽诚而失其本矣。

○祝词。本宗家所主。而吾门则势有难能者。故权以有司主之。每于祭前一日。考祭仪而书之。

○时祭墓祭忌祭时。有司前期二十日。告于当次之家。

○凡祭当次者。或有厌避者。则此恶行之大者也。寻常待客之时。若示之以难色。则其人安坐而受我酒食乎。祖先之亲且尊。果如何。而乃敢云尔耶。祖先之灵。分明降鉴而不享之矣。与其有厌避之言。不若不祭之为愈也。罚之可行。无重于此者。

○名日之祭。举俗所行。不须告期。然或有不得已进退者。春冬时祭。则厥日无定。虽在忌日。亦不无忽忘之弊。有司皆察知之。前期七日。报知于门中。

○凡祭时。若有疾病事故。众所共知者。则前一日。预告未参之由于有司。若无故不参。则笞奴婢。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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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家礼祭时序位之文。已见于岁谒下。考证不必重出于此。盖正,至,朔,望。礼之小者。而必皆齐参。而况于正祭乎。吾门中于高曾祖祭日。例不齐参。习以为常。此乃不敬之大者也。自今以往。痛革旧染。何待有罚。然后参吾祖先之祭耶。

○当次行祭者。若无奴婢。则他子孙有奴婢者。铭心相顾。若穷不能成样。则毋曰非我当次。而随便助之。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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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内则曰。支子若富。则具二牲。献其贤者于宗子。注。贤。犹胜也。言支子自具二牲。而以其牲之胜者。献于宗子。以为宗祀之用。又以牲之下者。私祭于祖祢也。夫古时。宗子既有祭田。则具馔之事。似当专责于宗子。而支子犹有献牲之礼。今人虽轮行其祭。而岂敢曰非我当行之祭。而恝视祖先之享乎。故推其情理。而以随便相助为说云。

○别撰祭仪一册。使门中人寻常讲习。而祭时依此行之。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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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昔者。孟诜,周元阳,韩魏公,程伊川,吕东莱,朱夫子。皆有祭仪。今吾门既欲奉先以礼。若无祭式。而因循旧习。则恐有委巷之讥。亦非尊祖之至。故略撰之。

○别作轮祭录。以记各家轮行之次。而时祭,忌祭,墓祭。各为箚记。俾无遗忘紊乱之弊。

凡祭之当次于宗子也。于宗子亲尽之位。则寒食上冢外。皆行于亲未尽之家。而别为轮次。又墓祭,家祭。不使混幷。以均劳逸。

○时祭则前期三日致斋。墓祭忌祭则前期一日致斋。致斋时。出宿于外。若无出宿处。则须于供祭之家。或门中人斋宿处。会宿然后参祭。至于忌祭之夕。亦然。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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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义曰。斋之日。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思其志意。思其所乐。思其所嗜。斋三日。乃见其所为斋者。○程子曰。祭无大小。其所以交神明接鬼神之义则一也。不斋则何以交神明。○朱子宗法条云。斋戒时。与祭者并沐浴。男子会于书堂。○又曰。忌日。子弟已娶者。并出书院致斋。○又曰。致斋者饮酒。非也。但礼中。有饮酒不至醉之说。○家礼云。主人率众丈夫。致斋于外。主妇率众妇女。致斋于内。沐浴更衣。饮酒不得至乱。食肉不得茹荤。不吊丧。不听乐。凡凶秽之事。皆不得预。

凡祭后。合族以馂之。极其相好而罢。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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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宗法条云。时祭毕。合族饮福。○家礼有馂礼。祭馔不足。则以他酒他馔益之。将罢。主人颁胙于外仆。主妇颁胙于内执事。遍及微贱。其日皆尽。○温公书仪曰。祭祀既毕。兄弟及宾。迭相献酬。所以因其接会。交恩定好也。○吕东莱宗法条云。四时祭后饮福。右时祭馂礼。○唐开元中。诏曰。士庶上墓奠祭。馔讫泣辞。食馀馔于他处。不得作乐。○家礼墓祭条。主人以下素服。○屠氏礼辑曰。墓为先人体魄所藏。寒烟蔓草。怆焉生悲。斯至情之不能已者。故朱子称湖南风俗。犹有古意。人家上冢。往往哭尽哀。今世俗拜墓时。延宾宴饮。歌管喧阗。俗弊甚矣。谨追远之礼者。其思所以维之。右墓祭不行馂礼之证。○吉注书于忌日。疏食水饮。垂泪终日。○退溪先生。夫人忌日。招一门生。同食馂馀曰。世人或于忌日。设酒食会邻曲。甚非礼也。今日君适在此。故呼与同食耳。○又曰。私忌。遇尊客而设素食。本为未安。但忌有隆杀。尊客亦有等级。某之亡妻忌日。方伯来临。此乃忌轻而客尊。不敢设素。但于进肴。客肉而主素。方伯察知。令俱进素矣。若遇忌非此等之轻。君子以丧之馀处之。何可进肉乎。右忌祭无馂之证。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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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家礼及先儒之说。皆于时祭有馂礼。忌祭墓祭则否。盖时祭主吉。忌祭墓祭主哀。故其礼如此。后人所当法之。但世俗于忌墓二祭。率多会食。似难全废。今拟时祭则依礼行之。墓祭则会食而不行庆礼。忌祭则不聚比邻。只与参祭人共之而已。虽非参祭人。若亲客在傍。则亦依退溪先生说。设素共食。可也。若端秋之祭。诸子孙当行之日。则合两祭馂馀而食之。宗家当行。则以高祖府君祭馀。合于宗家而食之似便。但世人或吝惜馂馀。家祭则彻而藏之。墓祭则卷而归之。不肯遍及上下。其与家礼所谓其日皆尽。先儒所谓不留神惠者。大相辽戾。岂非鄙野之甚乎。是则可戒也。○又按。家礼云。遣仆归昨于亲友。此礼虽未易举行。若于邻里有年老妇女及不能与祭之尊长。则无论同姓异姓。而随宜归昨。可也。

宗家祭礼。既已参酌定行。则继祖继祢之家。不宜异同。母或迟疑等待。各自遵行。

敬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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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子孙敬事宗子。毋或慢之。如有慢之者。则是无异于慢其祖先也。随其轻重而罚之。且门中大议及出回文时。必告宗子然后为之。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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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传曰。尊祖故敬宗。敬宗者。尊祖之义也。注。敬宗。敬宗子也。以宗子承祖之统。故敬其所自来也。○内则曰。适子庶子祗事宗子宗妇。虽贵富。不敢以贵富。入宗子之家。虽众车从。舍于外。以寡约入。适子。谓父及祖之适子。是小宗也。○又曰。大宗则虽五世之外。皆为之齐衰三月。母妻亦然。○又曰。宗子有君之道。诸子不得而抗焉。程子曰。古人所谓宗者。以己之旁亲兄弟来宗。己所以得宗之名。是人来宗己。非己宗于人也。所以继称则谓之继称之宗。继祖则谓之继祖之宗。高,曾亦然。○又曰。祭祀须用宗子法。方不乱。不然。前面必有不可处置者。○陈潜室曰。嫡长之尊。有君道焉。合族中有大事。当禀大宗而行之。如同称者有大事。则当禀同称之小宗焉。○礼记疏曰。其所以敬宗者如此。则宗子之所以自处者。当如何也。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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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古之敬宗之道。甚严且重焉。而后世则不然。甚无谓也。今欲整顿祭礼。则舍宗法。何以哉。故略摭古语。以为唤醒之地耳。

宗家穷窘。不能自存。则将无以保我先庙矣。是岂特宗子之忧哉。诸子孙之所共忧也。凡百事为所涉宗家者。则毋或越视。一以扶植为主。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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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溪先生尝以墓田不厚。宗子不能安居为恨。墓傍适有卖田者。颇膏沃。门族争欲买占。先生立约。必令宗子买之。有族侄不能制欲。竟背门约。先生自伤德薄而言不信于门族。蹙然者累日。其人后欲谒先生。拒之不见。

睦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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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乃祖宗之血脉也。不爱亲戚。则是不爱祖宗也。门中人各体此意。一以和睦为主。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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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礼。大司徒以乡三物教万民。其二曰孝友睦姻任恤。以乡八刑纠万民。其二曰不睦之刑。注。睦。亲于九族也。○陶渊明赠族祖长沙公曰。同源分派。人易世疏。慨然寤叹。念兹厥初。○范文正公仲淹曰。吾吴中宗族甚众。于吾固有亲疏。然吾祖宗视之。则均是子孙。固无亲疏也。苟祖宗之意无亲疏。则饥寒者。吾安得不恤也。若不恤宗族。异日何以见祖宗于地下。今何颜入家庙乎。于是。恩例俸赐。常均于族人。幷置义田宅云。○苏东坡族谱序曰。服始乎麻而至于缌。缌而至于无服。无服则亲尽。亲尽则情尽。情尽则涂人也。吾所以相视如涂人者。其初兄弟也。兄弟。其初一人之身也。悲夫。

宗子及诸子孙。一岁一度。会饮和乐。以尽恩爱之情。仍议处门中之事。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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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韦员外同姓兄弟。每会花下饮酒。岑参为作花树歌曰。今年花似去年好。去年人到今年老。始知人老不如花。可惜落花无人扫。君家兄弟不可当。列卿御史尚书郞。朝回花底恒会客。花扑玉缸春酒香。○程子曰。凡人家法。须令每有族人远来。则为一会以合族。虽无事。亦当每月一为之。古人有花树。韦家宗会法。可取也。然族人每有吉凶嫁娶之类。更须相与为礼。使骨肉之意常相连。骨肉日疏者。只为不相见。情不相接尔。○朱子曰。吕与叔谓合族当立一空堂。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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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古人合族。一月一度。使骨肉之情。相通而不相疏。其意甚美。而今以一年一度为式。固为疏阔。然吾门则同在一里。朝夕相从。既无情不相接之理。又于创立之日。不计事力。频繁会饮。恐有进锐退速之患。故姑如是耳。

门规祭仪轮祭录等册。有司掌之。每于时祭及会饮时。展门规祭仪于座中。使善读者。高声读之。以警左右。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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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古有乡射,读法之规。吕氏乡约亦有月朝会集。读法之礼。又近世寒暄先生作家范。每朔望。亲读之。以勉率子弟。今门规祭仪。若束阁而不为时习。则其何能开心明目。以利于行。而吾门立约之美意。亦安在哉。

门中之人。常以善行美事。更相责勉。如有过失。则尽心相规。使之不陷于不义。且勿以过失传播于人。以为吹毛觅疵者之口实也。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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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乡约文曰。德业相劝。过失相规。凡在乡人。亦当如此。况于骨肉亲乎。○朱子曰。乡邻亲旧之间。有以大事商量。吾乃明知其事之利害。而不尽情以告之。人必以为不忠不信之人。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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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记曰。君子之爱人也以德。夫爱人而不以德。则非所以深爱之也。是故。古人于君臣父子之间。皆有争之之道。况在亲属。安忍恝视其陷于非义。而莫为之匡救乎。吾门之立约。盖以此也。虽然。亲戚以恩为主者也。若不喜闻过。而反视为彰恶。仍成仇怨。则不幸甚矣。要当宛转善辞。不失和睦之道而已。

世俗于亲戚之间。少有忿怨。便生风波。不思祖宗之意无亲疏。乃敢指摘瑕疵。反唇相诘。或至手自欧击。甚者。闻官起讼。遂成仇敌。不相追寻。其在外人观听。可谓美乎。不美乎。先儒有言曰。弟虽不恭其兄。兄岂可学弟之不恭而遂忘其友乎。兄虽不友其弟。弟岂可学兄之不友而遂忘其恭乎。斯言旨矣。岂独亲兄弟为然哉。一门亲属。皆当如此。今我门中。深体此言。不要相学。惟务相好而已。脱或相失。罚有轻重。一是一非。则罚其非者。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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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艺九世同居。唐高宗问其所以睦族之道。对曰。请纸笔以对。乃书忍字百馀以进。其意以为宗族所以不协。由尊长衣食或有不均。卑幼礼节或有不备。更相责望。遂为乖争。苟能与之相忍。则家道雍睦矣。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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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九世同居之事。卓乎其不可及矣。然自古睦族者。能忍者也。不睦者。不能忍者也。能忍而睦族者与夫不能忍而不睦者。孰为美。孰为不美乎。以此思之。则可知忍之为是而不忍之为非矣。所贵乎忍者。无他。无论彼我曲直。而或含容或屈下。期于不至斗狠而已。凡吾亲属。其各从事于忍之一字。不亦好乎。

凡吉凶及大小患难。不待相约。自能相救。今不必立条。然非有约束。易致忽忘。况人之常情。急于吉庆。缓于颠沛。施之于可报之地。恝然于无用之所。偸风薄俗。可忍言哉。此习在他人。犹不可为。况于骨肉亲乎。惟我门中人。不可不戒于斯。

曾祖府君尝有漆田。以遗子孙。累世相传。所赖者多矣。但田于其傍者。耕割已久。厥土渐窄。所存无几。将无以保我祖先之旧物。为子孙者。能不愧惧。盖谨守先业。不使荒坠者。实为子孙之美行。况吾门方以奉祭睦族为务。而困于贫窭。无面不托。若能完养此漆。经纪财力。则奉祭之具。睦族之用。庶或有补矣。继自今门中人。协心禁护。勿令侵割。收其所出。付之有司。一听门议而处之。

○有服之亲。虽缌小功。亦皆制服者。古之道也。后世礼坏。虽难一一制服。只用白带。以过服期。则殊无族属恩义。今我门中。预备其布。有司典之。及其有丧。各具巾带而哭之。未除服之前。每月朔。会哭于丧侧。月数既满。则次月之朔。会哭而除之。若丧家远在。则会于门长家。行此等礼。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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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曰。收族之义。只为相与为服。○刘学士珙神道碑曰。内外功缌之戚。必素服以终月数。在官者。为罢宴乐。○张横渠有诗曰。有丧不勉道终非。少为亲嫌老为衰。世俗但知隆考妣。功缌不见我心悲。○朱子曰。吕与叔集中一妇人墓志。凡遇功缌之丧。皆疏食终其月。此可为法。

有服妇女。有寡居而无所依赖者。或因患难而移寓本乡者。并为随力相济。虽只为省亲而来者。亦相存问。以笃骨肉之情。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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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曰。每有族人远来。为一会以合族。○朱子宗法条。宗族内外亲远来。具酒三行。

凡有服妇女。适人而死。或遭其夫之丧。而为亲戚者。终三年不为往哭。一如路人然。骨肉之情。安在哉。自今相约。闻讣之后。不拘远近而往哭之。如有不得已事故。则虽有先后迟速。可也。然若在葬后则太缓矣。其无罚乎。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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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记曰。有父母之丧。而闻远兄弟之丧。则服其服而往哭之。按今世虽不可遵行此礼。而礼之本意则可见。○家礼。同姓期功以下。各以服次。坐于主人之后。○齐衰以下。未奔丧者。为位而哭。奔丧者。装办即行。齐衰。望乡而哭。大功。望门而哭。小功以下。至门而哭。

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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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同姓期功以下之丧。成服之仪。奔哭之节。既如考证所云。则礼之出于情理者可知。而世俗于此一事。皆不理会。传曰。所厚者薄。此之谓也。在礼自初终至永迁。有服者。皆在主人以下之列。今虽不能尽然。而亦不可一番往哭乎。然此特补弊而已。其视敦睦之行。则盖亦疏节耳。爱族好礼者。勿以此约为足以尽其情文也。且姑娣妹之适人异居者。遭其夫之丧。而哀痛迫切。无以堪处。则其所以望其本亲之相顾者。为如何哉。如是而为本亲者。恝然莫为之念及。非人情也。此所以虽无服而亦并往哭之者也。

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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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先师郑寒冈文庚申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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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道之东。自我箕子。礼乐文物。号称小华。罗而洎丽。岂无豪杰。学能为己。旷世无闻。乌川倡先。四贤继踵。犹未大阐。有待其人。天生退溪。大成斯集。束修诸彦。辉映光尘。惟我先生。克绍世嫡。天姿浑厚。禀质纯刚。齐月襟怀。和风气像。早自惕虑。不屑科程。脱落颓波。汗马心地。刍豢性理。觹砺典坟。积岁磋磨。不得弗楷。羹墙著录。发辉有书。颜勿四非。曾唯一贯。躬行敬义。膺服明诚。表里交修。知行互进。酬酢万变。圣贤楷模。出处行藏。惟义之比。毁誉欣戚。一我灵台。侧席先朝。羽仪丹陛。难进易退。龙德奚为。逮事嗣王。陈必尧舜。纳君无过。断断其忠。身危道穷。操履弥笃。自反而缩。群议何伤。素位而行。不知不愠。非欲独善。惟道徇身。爰卜幽贞。于彼散地。山连云谷。水是泗洙。四璧图书。一心向道。精思力践。造诣益深。卫道闲先。扩其未发。因才牖后。叩其两端。先生之心。关闽㲿洛。先生之德。北斗泰山。宜享期颐。以寿道脉。云胡不淑。梦奠两楹。某等买椟小儒。雕虫末学。久仰德范。无路及门。岁在摄提。德照湖分。始因张绎。获拜伊川。互乡得师。潮人向学。才阅数稔。言反南乡。及夫涒滩。再驻轩盖。虽愧立雪。咸喜坐春。前后抠衣。古今编礼。叨陪缮写。作为成书。亲灸既多。饱德亦久。悾悾小子。孰不自新。至其礼仪。曲垂镌诲。委巷受赐。奉先罔愆。自此周旋。誓不失坠。一隔函丈。十二星霜。犹不相忘。鼎鼎书问。环顾不敏。无躬衔恩。其在晩年。纵婴二竖。神明所相。不至沈绵。德容犹前。道体无改。南望相贺。谓幸斯丈。天不愗遗。处尔大病。蓍龟已失。有疑何稽。梁木既摧。学子安放。道学之正。行谊之高。已矣难追。卷中前哲。天丧之恸。殄瘁之悲。血气所同。非假私哭。日月流迈。窀穸有期。生荣死哀。奔走多士。夫子之葬。越人亦来。矧尔吾徒。敢阙执引。道途修迥。不克齐趋。千里哀诚。一人是托。奠虽菲薄。情在荒词。不昧者存。冀赐昭假。

静退书院退溪李先生奉安文甲戌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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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储淑。河岳锺精。笃降先生。奋起南服。夙探性理。不由师承。体行圣言。顾𬤊天命。博学审问。明辨慎思。潜心切磋。反躬践实。孝悌忠信。正直光明。德浑而刚。行备而笃。学成如未。道修若无。处世不流。好古不滞。出处以义。进退以时。爱君之诚。十图圣学。自重之道。一区林泉。诱掖后生。提挈要领。部析义理。刊落荆榛。古今贤愚。书籍正谬。莫不经手。端的其论。朱书节要。理学通录。亦皆裒集。永赖千秋。仁贤迭兴。俗昧尊尚。穷寻厥緖。阐幽发辉。礼文湮沈。丧礼废坠。讨论参酌。使可通行。无隐不抽。无深不镜。究养积习。表里冲融。先生之心。秋月寒水。先生之学。美玉精金。三韩以来。未有夫子。主盟吾道。集成诸贤。举而措之。经纶天下。若在中国。世嫡芦峯。百世闻风。尚知兴起。其在近代。敢不羹墙。人之秉彝。举好懿德。岂但鲁国。尊我文宣。因地慕贤。卧龙故事。爰卜古洞。经纪新祠。画栋丹楹。辉映岩谷。笾豆秩秩。衿佩侁侁。黍稷既馨。尊爵既洁。陟降迟心。惠我周行。奉以周旋。永世无斁。

静退书院静庵赵先生奉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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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我大东。代有豪杰。真知实践。肇自寒暄。呜呼先生。克绍其道。祥麟出世。仪凤鸣冈。清粹之姿。远大之志。笃信小学。尊尚近思。博观群经。以身体贴。沈潜敬义。涵泳明诚。日用云为。动稽谟训。圣贤事业。谓可担当。尧舜君民。是所期待。天不可恃。祸惨儒林。既未达施。又阙论著。遗风不泯。馀馥犹存。经世之论。格君之说。载诸方策。炳如丹青。斯文在兹。后学永赖。高山景行。好德所同。因地慕贤。是或一道。肆与同志。立祠妥灵。有侐其宫。有俨其位。粢盛净洁。醴齐芳馨。愿赐洋已。佑启我后。千秋万岁。祗祀罔愆。

静退书院晩全洪先生奉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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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我先生。挺生颓俗。不事葩藻。早树芝兰。私淑诸贤。克遵迟训。用心霜雪。厉志治躬。敬义之功。惩窒之事。从容吃紧。有始有终。休养多年。不厌切磋。松幽风远。玉蕴山辉。行藏合宜。仕学兼举。入则启沃。出则抚民。图画凌烟。岂其素志。所好不在。忧则违之。乞体归来。先垄之下。三间草屋。四壁诗书。不营不求。惟道是尚。儒流景行。乡俗薰风。维是吾乡。偪侧栋宇。既有负郭。又留遗尘。矧尔二贤。所素尊慕。是用与享。世世无愆。尚其昭临。佑我后学。

祭濯缨金先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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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之才。握瑜怀瑾。先生之节。壁立千仞。学由渊源。词本性情。笔是董狐。志则贾生。遭时眩曜。玉焚昆冈。求厥灵台。晓月秋霜。高山景行。好德所同。矧尔吾乡。敢忘角弓。既托葭莩。又藏衣履。委巷流传。德音在耳。犹阙尊崇。契阔百年。良由薄俗。不解贤贤。顷值宗儒。至是邦也。示以仰止。谕以祭社。墓欠黄绢。真赝犹荒。今而乃定。为有挽章。祠以妥灵。纵云未遑。展扫若堂。二时为常。属兹仲秋。时月孔良。招要子佩。宿斋吉蠲。祗陈俎豆。其仪罔愆。羹墙致诚。如在其上。神其昭假。庶几鉴飨。南止亭制濯缨迁墓挽词曰。凄凉木川县。中有山逶迤。他年撰图志。录墓当不遗云云。故知墓在此县。多士作文祭之。厥后详问之。则墓在清道。此则必夫人之墓也。夫人。木川人也。

祭李进士志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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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吾君。遽至斯耶。明敏之质。乐易之姿。惟日不足之剧谈。令人解颐之论诗。不修边幅之志操。不屑俗态之标致。不复睹矣。呜呼恸哉。不报横逆之局量。拨去邪秽之心事。许与朋侪之气槩。友爱同气之行谊。又安在哉。呜呼恸哉。如宗海义虽在于葭莩。情实同于鹡鸰。变风云而一身。无物我于平生。开心泻意。未尝存其表里。恤匮周穷。亦未尝较其难易。两家相去。虽只五六短亭。而峻岭隔之截然半空苍翠。隆冬则冰雪塞路。马推且覆。盛夏则草木蔽日。人迹阻绝。君乃不饶此二难。惟会合之是急。忽然拂衣而来。怡然抽茧而去。或一月而一至。或两月而一至。不以年之盛衰而有间焉。或有所拘牵而未能命驾。则必以双鲤。讯其凉温。实无半月之阙往还也。至其疾病之时。则或躬或书。或以物或以食。联翩音信。倍于平日。若是者几乎四十年。岂意自首夏至孟冬。凡七个望舒。不惟不见君之眉宇。亦不见君之手书耶。呜呼恸哉。我有豚犬之子。方耘翰墨之业。君实爱之重之。拟之于宅相。视之如己出。劝勉之规箴之。欲其成就者。不一其方。或以篇什。经品题於哲匠。或以命途。骚休咎于巫阳。渠以此铭佩之牢。倚恃之专。不啻若江摠之于萧郞。吾亦耄昏。不知所以教诲。一听君之指南。以冀其陶甄。何人事之不可期。奄一夕而长眠。呜呼恸哉。君于数岁之间。病泄痢与肩臂。淹日月而呻吟。苦无效于药饵。其在衰暮之年。实恐引风邪损元气。驯致乎不可为之地也。曾未几时。厥疾乃瘳。神宇清朗。寝食如旧。意谓殃消祸散。百福来幷。自此直至龟鹤之寿也。夫何天意之茫茫。鬼神之昧昧。降割于君。若是之酷耶。呜呼恸哉。君殁之月十有四日。室人之疾。卒然危剧。君即惊惶。跃马而至。煎煼涕泣。达宵不寐。翌日。君便告归曰。此病似有解严之渐。家间且逼王考之忌。吾当言旋。既祭复来。因俟病患之平复。共做溪上之徘徊。尔后越三日之朝。寄一字于家督曰。吾遘死病于昨夜。要与汝而有说。家督急走倒而往省。谁知来讣音于是夕。呜呼恸哉。我自廿年以来。造化小儿。相婴而不去。今虽不至于委顿床席。顾于往来一节。则媕娿前却。殆类畏首尾之鼠也。况君楔齿缀足之时。室人生死未分之日。厥后因有触热生病之戒。又继之以漏天者数月。是有妨于衰病身之出入。素车一哭。盖由是而迟迟。揆诸百年情义。能不颜厚有忸怩。即今夜台当于北斗。丹旐发于南纪。遂扶曳而抚棺。杳清辉之何许。欲与语而不得。信幽明之已隔。怅陈迹之依俙。心惝恍而若有失。举一觞而长号。作千古之永诀。呜呼哀哉。尚飨。

祭季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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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崇祯九年岁次丙子八月壬申朔三十日辛丑。兄宗海。略具菲薄之奠。使男鹄立。代祭于亡季妹之灵。呜呼吾妹。而至然耶。而至然耶。吾兄弟姊妹凡八人。而伯娣未艾而殁。其馀七人中。惟妹最少。岂意丧乱先及于最少者乎。而况妹本无病。吾则抱病沈绵。首尾十二年。曾谓抱病者全而无病者夭乎。苍苍之无信。一至于此乎。呜呼。妹之生也。后于吾十有七年。当是时也。吾先妣苦其多产。倦于举子。弟妹俱在儿齿。不解相保。吾独抚而护之。谋其乳哺。代其顾复。疾痛啼哭。或负或抱。有呼必应。无愿不副。妺亦知其然也。动辄相随而不相离者。自孩提至十馀岁犹然。而及其长而昏昏而远也。则人事之不齐。贫苦之相寻。虽未能源源往见。而我之所以子女视妹。妹之所以父母视我者。则何尝顷刻息耶。妹于先妣在时。岂不欲频回浚下之车。而缘我昏庸。不克善图。以孤思亲恋乡之至情。乃于先妣大病之日。使之苍黄戾止。未及省识颜面。开泻心曲。每念至此。只增哽塞。厥后。吾在苫块中。足痹腋疮。并成沈痾。顿不还往。而妹则每决意而至。哭先妣之小祥。观女息之昏礼。四年一会。实鸰原之幸也。妹于少时。未经痘疫。岁在壬申。痘染妹家。而牵掣事故。不欲逃避。吾则反复开晓。促驾而来。一室同病。七彀其月。明年孟春。言返于家。斯时。吾病方剧。足不门外。但自歔欷饮泣而送之矣。岂知此别便隔幽明耶。自闻寝疾之后。癃废此身。末由驰救。只令两儿。迭为往侍。期见勿药之报。孰谓不一月而告凶耶。初讶非真。更疑其梦。而来使之言。的然不诬。则噫噫。吾妹其果为泉下人耶。吾不复得见其面目矣。吾何以为怀。吾何以为怀耶。二子侍疾而归。详说病时之形容。并及临殁之言语。使我听此。自不觉堆阜之塡胸。涕泗之交颐也。呜呼。妹家虽曰食贫。既有琴瑟之好。又有螽斯之庆。二三奴仆。服劳输忠。庶几䌤缝产业。有生之乐。而天之降割。奄至斯极耶。一女渐长。昏嫁不远。五男皆幼。未离膝下。呼寒啼饥。困苦惨戚之状。不忍见不忍言。则妹之不昧之灵。想应思及乎此。而目不得瞑矣。妹于平日。附书眷眷者。无非教子一事。则妹之遗恨。亦在于此矣。今吾衰病日深。难望久于人世。然入地之前。敢不倾倒所学而授之。以慰妹魂乎。妹虽丧矣。所天尚存。忠信孝慈。不假安排。则训子嫁女。凡可以经纪后事者。固在于是。愿妹之灵。勿以冥冥而变其平生耿介之心。洋洋在上。随事默佑也。呜呼。吾自数年以来。忽然思之。则吾病无可瘳之期。异居之娣妹。无可见之时。欲一作气而行。历遍诸处。而迁延不果。妹遽至此。区区悔恨。曷有极乎。奔丧一节。虽非积病人所堪。而临葬勉进。抚棺一呼。则乃吾情愿。而亦不可得。则缄辞远寄。展读柩前。或可以少伸无涯之痛耶。奠杯于几筵之上。而伸哭于七十里之外。其事似伪。而其情实悲。妹其知也耶。其不知也耶。呜呼。一体所分之形。百年孔怀之情。已矣已矣。哀哉哀哉。向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