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内容

东还封事/拟上十六条疏

维基文库,自由的图书馆
先上八条疏 东还封事
拟上十六条疏

拟上十六条疏序[编辑]

臣历观世人之情。多有忽远而喜近。世之远者则虽以尧舜之至治。而茫乎若迂道然。时之近者则闻其一事之是。一政之善。而慨乎有企及之心。若于近者。事事求是。言言取善。奋然立志。而行之不息。则可为尧舜者。去此不远矣。或于近者。亦懈忽焉。则不惟尧舜之难企。而末如之何者。将在朝夕。诚可痛心矣。臣窃观 中朝之事。而较之我国。文轨宜同。而见行规模。或有详略之不同者。或有烦约之异宜者。详而约者。文明富庶之所在。略而烦者。不惟因苟踵讹之可耻。而财匮根伤。民散国危之忧。正在乎此。臣谨以切于事务者。滥陈于前。而复以关于根本者。开列于后。伏愿 圣明勿以谓狂妄之言。而 平心徐察。则不无少补于 圣治之万一矣。

格天之诚[编辑]

臣伏见通报。 皇上悯念畿内亢旱。筑坛宫中。竭诚露祷。通行诸司。一体省戒。中外人心。无不感悦云。此虽 殿下之所尝行者。而诸司省戒之目则徒有文移。而全不奉行。九重之内。避殿减膳。而山阴江曲。群屯私飮之无忌。白屋之间。饿莩相望。而州楼县舍。歌呼游宴之自如。是虽由于纪纲之不严。而臣之愚意。抑恐 殿下格天之诚。犹有所不至也。昔者 太祖高皇帝。一月不雨。则日减膳素食。谓近臣曰。予以天旱故。率诸宫中皆素食。使知民力艰难。往时军中所需。蔬茹醢酱。皆出太官供给。今皆以内官为之。惧其烦扰于民也。既而大雨。群臣请复膳。 上曰。亢旱为灾。实吾不德所致。今虽得雨。然苗稼焦损必多。纵食奚能甘味。得乎民心。则得乎天心。今欲弭天灾。但当谨于修己。诚于爱民。庶可答天之眷。乃下令免民今年田租。 庄宪大王稍遇水旱。民或艰食。则即彻内入酒膳。以至回天转灾。然后乃复其初。臣愚未审 殿下之所以遇灾修省者。果若是乎。古之王者。凶年饥岁。则趣马不秣。膳夫彻膳。大夫不食粱。士飮酒不乐。故如汉之元帝。只是中材之主。而亦尝减其马食膳羞。分赈畿民。今者虽有减膳之名。而司饔鱼物之进。畿民之怨苦依旧也。司仆数外之草。当减而不减。况望减其谷食。以赈饥民乎。是以。大夫不知不食粱之为义。士谓飮酒不乐之为何事。而外邑庶官则方且瘠民自甘。益于天怒矣。臣伏愿 殿下先尽修省之道。以为格天感人之本。而 申饬内外庶官。其于约己勤民之政。一务其实。而不尚虚文。则庶乎民不冻馁。而天不懠怒矣。

追本之孝[编辑]

臣伏闻 太祖皇帝尝遇 仁祖忌日。诣庙祭毕。退御便殿。泣下不止。谓侍臣曰。往者吾父以十月六日亡。兄以九日亡。母以二十二日亡。一月之间。三丧相继。人生值此。其何以堪。终天之痛。念之罔极。愈呜咽不胜。左右皆泣下。不能仰视。臣窃谓常人之情。如遇困苦之际。则或念其鞠育之劳。及乎安富之极。而心汩于奢欲。则鲜有思其生我之恩者。而 高皇帝方极富贵。而追慕之不弛。所以孝心感通。而民德之归厚也。臣又闻 英宗皇帝谓大学士李贤曰。朕五更二鼓早起。虽有足疾。必行拜天之礼毕。省章奏剖决讫。朝服奉谒先殿。入庙皆拜。出则视朝。退朝母后有命。则两日一朝。左右皆曰。何乃自劳如此。 帝则斥其言之阿谄而不已。其礼如此。然后两宫之情。日相驩接。而谗邪之言。罔攸离间矣。此天顺之治。所以有光于晩年者也。臣愚伏念 圣孝出天。至诚素孚。其于 太祖追远。 英宗日朝等事。非不常行。而未尝说与群臣。一国臣民。将何所取则。伏愿自今以后。因 太祖英皇之事。而益信圣德之不孤。 示文子文孙之法。而永开诚孝之不匮。则孝理之效。不独兴孝于当年。而抑且锡类于万世矣。

陵寝之制[编辑]

臣闻洪武中。初建皇陵。量度陵界。将筑周垣。有司请徙民家坟墓之在旁者。 高皇帝止之曰。此坟墓。皆吾家旧邻里。不必外徙。遂许春秋听民祭扫。出入不禁云。呜呼。死者骸骨。尚不忍其迁移骇动。则生民产业。必不忍其荡析离居矣。是以 孝陵止在南京锺山之阳。而山阴多赐功臣葬地。 成祖以下诸陵则都葬于天寿山之阳。薨于储位则葬于金山。而陵前石物。比旧一㨾。不敢渐以侈大。夫以天下之广。岂无佳兆各占之地。而必于一山之中。一山之中。年运岂能一一皆合。原脉岂能一一皆长。而必欲不离乎此者。盖以 群圣之心。灼见地理说之为虚妄。而迁居发墓。则在彼虑万物失所之叹。精聚神会。则在我有祖孙相安之乐也。故传世益远。而享福无疆。 皇孙之蕃衍者。今几十有七万云。积善之家。信有馀庆。而吕才之说。至此可验矣。臣窃慨念东方之俗。酷信风水。公卿士民。曾多惑染。 列圣之明。虽不为其所欺。而及于大故。则 嗣君方在亮阴之中。未有命戒。而卜兆点穴。一惟相地官之言。公卿辅相。不敢措辞于其间。故 健元献陵之旁。固多佳穴。而博择于杨,高,广,骊之地。使死者。有迁头失足之患。生者。有破家夺田之恸。而怨格穹苍。以及于国家者。亦既 圣明之所亲览也。且以目前之忧言之。则杨,高二邑。实是京师之祗。而才出都门。莽若无人之境。庶民之无依者。岂无欲居之志。而一罹守护军之役。则传子至孙。而其苦不可当故也。设若 中朝之制。则可以一二陵之守护者。足护诸陵。而以其馀者。可补军额矣。徭役。岂至于甚苦。而不可居哉。不惟是也。前朝旧王之陵。则不过如今卿相之墓。而恭愍始为石藏。大其石物。国初虽因其制。 齐厚二陵。不甚高大。至于 泰康二陵。则极侈而大。其引重转远之际。畿辅之民。多有死伤者。而无人敢闻于 恭默之中。以发如伤之念者。 祖宗在天之灵。亦所不安矣。往事已矣。无可奈何。自今以后。至于万世。永著恒式。刻之金石。止就 先陵之旁。而定其寿穴。一如 荣靖大王之命。石葬石物。虽难遽废。而差小于创业之时。则 圣孝无穷。而谦德不止于汉明矣。花潭徐敬德。曾已具疏言此。而不果上达。 殿下试取其疏而垂览焉。则臣言亦不为妄矣。

祭祀之礼[编辑]

臣窃闻 皇朝祭先之礼。止于九庙。陵寝有时节之祭。朔望之荐。奉先殿中。惟有新物。则荐之。而别无日奠之所云。夫以天下之大。财物之富。虽日具牲牢。以象平生。而亦何所不足哉。诚以生之与死。养祭殊方。而黩于祭祀。反为不钦故也。臣伏惟念。 文昭日奠之设。实出于 列圣诚孝之无疆。而揆之典故。则三代以下。至于宋元。皆所不为。而考之东方。高丽以上。亦不曾行。以 殿下之至孝。诚所难已矣。但此一事。于礼为烦。于神为渎。于 时王之制。亦或太过。其所以为孝者。实非当理之孝也。且以目前之忧言之。则府库之积。视往年日匮。生民之穷。比畴昔尤甚。而凡祭祀所供米面之数费。多于百官之禄。蔬菜之办。一出于穷民之力。视彼饥夫冻妇。龠收升贷。艰备本色以纳。而吏要人情。百般阻当。如山蔬家菜。便于采纳者。或不赂吏。则指为非市中之物色而斥之。市物独非自山村而来者乎。 必求月利。以称其欲。而归家难办。拊膺顿号之状。则 祖宗在天之灵。定所不安矣。若如 祖宗之朝。时和岁丰。财积于无用。民或有常产。则他日之弊。不可暇论。而如在之诚。自不容掩。而犹之可也。计自数十岁以后。丰稔者几年。生息者几民乎。古之为国者。皆以节用为先务。必使三年耕。而馀一年之食。以至三十年耕。而馀十年之食。然后九载之水。七年之旱。不能为害。民无捐瘠。而国本安固者。以其蓄积之有素。而缓急之可倚也。今若不幸。而久旱大水。或有不测之虞。则不审 殿下何以处之。臣之愚意。以为与其守盛时之过规。而伤财害民。以偾国事。曷若遵 圣王之中制。而节用爱民。以永 祖宗之基业乎。必不获已。朔望之奠。止如汉之原庙。其他逐日水刺。则不敢再黩。而储其米粟。以待不时之需。蠲其蔬菜。以舒穷民之力。则是亦 祖宗之所乐闻者也。在易萃之六二曰。孚乃利用禴。言祭祀之道。以诚为本。而利于用简约也。今者 文昭祭官。下逮胞翟之贱。日日频奠。莫不怠倦。则可谓有至诚而利于用约乎。既济之九五曰。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禴祭。实受其福。既济者。既极之卦也。时既济矣。禴乃受福。况今时则若济大川。其无津涯者乎。凡此一事。公卿士民。咸知国计之误。终在于此。莫不扼腕窃叹。而惧犯 天威。未敢触冒。 殿下试召而问之。则臣言亦不为妄矣。

经筵之规[编辑]

臣窃闻 皇上勤御经筵。三六九日之外。未尝少废。四书则讲到孟子。纲目则已至唐纪。而进讲之际。讲官立讲。则虚心好问。直穷到底。故 圣学日造乎高明。讲讫。各陈时务则和颜审听。商议于大臣。故庶事不至于颓弛。至午罢讲而赐讲臣宴。又常加锡赉。以 示特恩。是以为讲官者。莫不策励。思尽其职云。呜呼。率是不懈。则 圣德之进。曷有其极。而大平之治。指日可待矣。臣伏惟念。 圣明之于此事。非不躬履。而或有无故而屡停者。虽或间御。而上下之情。罕有交孚。或有下进危言。而 上则顾问他事。或有 上方乐闻。而下有俯伏熟睡者云。即此俯伏之礼。实非至敬之道。故在 祖宗朝。例赐便坐。如 庄宪大王常参传香之日。亦不停讲。而 温颜假色。从容顾问。有若家人父子然。当此之时。上下之志。无有不通。而民咨国病。罔有不达。所以𬣙谟定业。以至今日休者。有由然矣。一自 贞熹王后垂帘。群臣莫敢仰观之后。习以为常。至于 明良相遇。而一向俯伏。 明庙当筵。亦尝每许便坐矣。夫君臣之分。判若天地。而天之与地。必须天气下降。地气上升。然后能生育万物。以成交泰之功。君之临民。难于独运。故必须上先虚心而望其启沃。下瞻天颜而审其纳否。然后可以诚孚志通。补阙匡失。而身修政举。民安物阜。以臻大平之盛矣。自古以来。未有上骄其势。下怵其威。而能成治道者。故 英宗孝宗。日与阁老商确政事。每称先生。词谦礼肃。而阁老有怀。无不尽言。天顺,弘治。治效最著。臣愚伏愿 殿下自今以后。虽未复 中朝立讲之制。便坐之命。一如 祖宗之规。非有大事。不废进讲。所讲之书。一一践行。行到碍处。则以为吾私之未克尽也。必谋所以克去之道。则庶乎盐梅交济。股肱相资。而学古有获矣。

视朝之仪[编辑]

臣窃观 皇上视朝之仪。方在 冲年。虽未能日日昇殿。而三六九日则例不停免。六府有事。无不面禀。言官有论。怀章亲奏。十三道府国官员。有为进表而来者。幷其带行吏卒。而引跪于御阶切近之地。为班首者跪告曰。某司吏某等。某国吏某等见。 皇帝亲传玉音曰。知道。吏卒之小帽敝衣者。咸得仰睹 天光。而俯伏稽首。戎蛮之人辫发而左衽者。无不礼见于御路。而 皇帝亲传与饭吃三字。如臣憃愚之衷。尚有感祝之意。四海万姓之传闻其事者。孰不曰吾 皇之庶无疾病。躬临万机。而欣戴之心。自不容已矣。臣窃惟念。我朝常参。虽有六曹参现之礼。而独无禀事之仪。外邑陪笺之官。尚不得面见。则其进贡吏卒。尤无可望矣。况我 殿下临朝不数。公辅侍从。罕望衣裳。监司守令之行。绝无面承 圣教之时。而只于政院。 命以依前言送四字而已。噫。依前言送四字。岂足以感动人心乎。公朝既如是。则外邑庶官之怠于民事者。不足问矣。呜呼。朝以听政云者。岂徒望其丰颜。习其礼数而已乎。将昨日所出之令。如有妨民而病国者。则汲汲乎议大臣修改。而夜来所思之政。如有益国而便民者。则汲汲乎议大臣施行耳。故我 庄宪大王除玉体未宁数年之前。逐日临朝。讲论时政。而守令之辞朝者。亦皆一一 面教曰。某邑有某灾。某邑有某弊。汝往慎职。务苏予民。是以。政府无日不坐。而六曹之事。无不关白。撮其大者而禀决。馀悉自理。机务不烦。而圣治日隆矣。臣伏愿 殿下上法 天朝。内遵 祖规。常参无日不御。而大事俱令面达。守令之辞朝者及因事而到京者。皆俾参列。而试 问其治民之如何。列邑吏民之进贡者及为迎新送旧而留京者。咸使庭见。试 问其阻当之有无。而凡有所冤。例许开达。则百司列邑。安得不勤。而遐远穷民。庶知 圣主之所以虑己者至于此极。而感戴之心。永久而不解矣。

听言之道[编辑]

臣于 皇上纳谏之事。虽未详闻。而伏见通报。六科给事中及十三道抚按御史。日有奏疏。例下该部。使之详议。该部覆奏。则询于阁老。无不施行。是则天下之事。一付于朝廷之公论。而 帝不敢以一毫私意容于其间。且不为近习之言所迁惑也。是以。外间之议。虽云太监冯保之弄权。而事无壅滞。政不拘碍。守令多有犯赃者。则即废为民而不惜。将士或有犯罪者。则即令抚按提问而无疑。民得其所。而军从其令。盖由 皇上谦虚乐闻。手书责难陈善四大字。以赐经筵讲官。期以有为。故居室言善。而千里感应。群策毕陈。而下情上达。若此不已。则天下之善。其来不穷矣。嘉言岂至遗伏。而民怨岂至盖藏哉。臣伏惟念 殿下即位之初。固尝好问而乐闻善言矣。如旧臣李滉六条之疏十图之说。 俯赐嘉纳。宰辅之臣。出使而还。 特令书启一路农事。要察民艰。自是以来。祛弊救时之策。并兴于朝野。一国臣民。咸知 殿下好善爱民之诚。迥出寻常万万也。莫不翘首跂足。以俟大平。顷年以来。渐不如初。偏私岁长。而疑吝日积。谏涉于格非。则虑其有轻侮之心。论出于革弊。则恐其有纷更之患。如前冬李珥之疏。诚切于时务。而略 赐褒奖。实不尽用。幸而从者。止于细事。而大臣不即议覆。如此则国病何时可祛。而民瘼何时可苏耶。盖上则止于言之不听。而嫉善之徒。喜得其机。啁啾讥诋。无所不至。不谓轻妄。则加以生事之罪。必使无所容其身。而后快于其心。有识之士。熟知斯世之不可有为。在内者。思欲抽身而远逝。幸而留者。亦皆无心致泽。争务循默。或沈冒以谐俗。或滑稽以免谤。在外者。率皆延颈而还缩。幸而进者。相与观望风色。呿舌骇叹。但谋浮沈下位。窃禄便养之计而已。呜呼。此两项人者。自为身计则得矣。其如国家何。 宗社何。臣愚伏愿 圣明上念 祖宗从谏弗咈之意。下念民生含怒无告之怨。毋自退托而却人之谏。毋自贤圣而卑人之说。虚心平气。熟虑深思。迩言必察。小善必为。咈于 上心之言。必是畜君之欲也。必求诸道而谓之好我也。逊于 上志之言。必是逢君之欲也。必求诸非道。而谓之谄我也。务要通上下之志。而讲时务之急。去民艰以医国病者。无所不用其极。则将格言日闻。而 圣治日彰。失之东隅者。虽不可追。而收之桑楡者。庶有晩效矣。

取人之方[编辑]

臣窃见 皇朝作人之路甚广。惟其有才者则不论其人之门地而用之。如孙继皋。葬师之子。而今为修撰。成宪。丫头 丫头。婢妾之名。 之子。而今为编修。许三省举人。而今为山西道御史。其他国子监博士,助教,学正,学录等官。俱以举人贡士充补者。不可胜数。盖豪富之家。专习骄淫。鲜克由义。而子弟无赖。则反不如寒贱之士。动心忍性。而增益其所不能。故虽常民孽属。不废其材。科举之流。徒尚文辞。少有饬行。而浮躁无实。则反不如历仕之辈。畏人恤言。而当事尽职。故虽举人贡士。多出于显途。此 皇朝之所以立贤无方。而能抚众驭远者也。臣窃惟念。国家取人之制。凡民俊秀。皆许赴举。庶孽有学者。俾教童蒙。公荐有识者。亦补台官。人无弃才。而士得见用。所以兴贤设教者。固已至矣。但为外官者。专不作兴。而乡民欲教其子者甚鲜。其中号为巨擘者。得补校生。则深幸而自画。中表贱族则虽有良材美质。更无振奋之路。膏粱之子则怙侈灭义。而克承家业者。万无其一。作文应举者。亦不多见。超群挺世者。底从而出乎。究其所以然。则虽由教化之不明。而臣恐贤路之太狭以致之也。昔三国虽小。所以各能保方隅者。以其用人之无间也。盖自高丽中叶。权臣当国。将恐忠智之士。起自草茅。而有妨于世政。谋废庶孽之科。而贤路渐狭。国日以衰。至于我朝。谋国大臣。祗为私其子孙之计。而不及于万世失人之忧。幷与再嫁子孙而禁锢之。载录于令典。虽以 殿下之至公。其于扬侧陋之事。尚未知为急务也。顷有知书庶孽之无属处者。必令定其军保。夫以都城百万家。读书者虽众。而句读分明。可以训蒙者。不满十数。苟有乐于教诲者。则虽私奴贱仆。官赎其身。兼给其料。使卿大夫之子。纳拜而请教。然后隆师尚德。庶成美俗。而 殿下惜一军丁。不以多士为念。纵有豼貅百万。不知尊君亲上之义。则谁得以使之乎。顷如李仲●(●字为左虎右斗),金谨恭之徒。虽是庶孽。而终身苦学。力劝后生。先以小学。今之卿士。知廉耻而重名教者。两人之功为多。而身则不享。穷饿而死。臣之愚意。窃恐专防再嫁。则范仲淹之才。不用于世。专废庶孽。则李仲●(●字为左虎右斗)之流。又饿于时。京外英才。罔攸成就。而纲伦终斁。患及于国家。今如不世出之主。远慕成汤。近法 中朝。变通有术。期于得人。则隆古之治。庶望于数十年之后矣。如不得已而出于下策。则族系虽微。而能以小学四书教人者。贱人则官赎而从良。庶孽及再嫁之子。勿定军役。俱为学长。优给其料。使两班子弟待以师礼。为官员为父兄者。待以友例。布告中外。俾其遍晓。稍兴贵德之风。以起愿善之志。则作人之盛。虽不及于 中朝。被褐怀玉者。庶不空老。而将来誉髦者。庶望奖进矣。然而上有好善忘势之诚。然后隆师尚德之教。乃可兴行矣。今虽旁招俊乂。列于台官。而趋走承顺。则拟为好人。绳愆格非。则以为迂儒。𫍙𫍙之声色。逆拒来人。徒得招贤之名。而竟无用贤之实。臣窃悯焉。夫人才之作。不偶尔也。顷虽屡经士祸。而 祖宗遗泽。犹有存焉。先儒学术。幸有闻者。故思欲导 圣主于无过之地者。不为无人。而 莅政之后。天不慭遗。李滉既逝。曹植亦殁。如奇大升,吴健等凡有忠虑于国家者。相继云亡。其他一长可取。一材可用。而稍有清望者。无不凋丧。 祖宗之所储养以遗我 圣者。今馀几人哉。若此无几者。又亡之后。则臣恐 殿下虽欲有为。而譬如济川之无舟楫。卫身之无手足。膏屯民散。而悔莫之及也。臣伏愿 殿下思良辰之难再。悼哲人之易萎。罔自菲薄。饬励大臣。接以礼貌。如 孝宗之称先生。望其启沃。如 仁皇之赐银章。凡有嘉谟嘉猷。罔俾有隐。而急谋所以施行者。凡百庶官。毕令举直而错枉。于林壑退藏之士。 手降咫尺之书。申谢前日不力之过。而深示如渴之诚。期使贲然而来。勿拘格例。源源赐对。凡可以身修政举。而民安本固者。无不询从。又视其人之器识。而定其职之高下。以为万世臣民之倡。则将君子日进。不仁者日远。而观瞻感化之机。捷于桴鼓影响矣。

飮食之节[编辑]

臣窃闻 皇朝御膳之用。皆出民赋。而收银以藏。尚膳监太监逐日出银。以贸物膳于市。而监饪以进云。夫以中土人马之盛。兼有漕河舟运之路。凡山珍海错。可以立致其新采者。而必赋银而贸于市者。盖 天朝圣祖之心。必以为若致生物。则千万里输挽之劳。有倍于漕运之费。而折定银两。则六百马之所转。可转以一马矣。此法一定。民无倍出之患。驿无重运之苦。而市廛之中。百物皆具。随价定银。自不阙其御膳矣。此所以中原之民。日以富庶。而大平之基。久益巩固者也。臣愚窃念。我国之民。常贡之外。又有进上物膳贸纳之苦。是虽 列圣之朝。必为 太上殿供奉之资。而滋蔓之弊。传至于今。则穷民愁怨。而将大为国家之忧者。不可胜纪。请为 殿下节节详覆也。 殿下勿以为细琐而忽之。一事之弊。能使万民。不得其所。而不免仰累乎 圣治。为臣子者。诚不忍坐视而不救也。盖物膳之出。或有昔产而今绝者。不问有无。一切责办。仅保朝夕之民。嬴粮倍价。而远求于数日之程。一鱼之直。在本土虽不过米升。而及乎远人之渴求。则必用四五斗。然后乃能贸归。佣力难支。则不得已顾田以支矣。虽或土产之物。如庆州钱鱼。则换以䌷一疋。平壤冻秀鱼。则换以正布一疋。列邑进上物价如此者何限。况其输运之际。色吏之粮。京吏之贿。一出于民。而远方之物。则照冰重载。马无完背者。故驿马难支。则刷及民牛。黄海,江原,忠清两南之驿则大小使行及倭野人往来。亦不能支。而十室九空。呜呼。驿卒亦是赤子也。其离居塡壑。诚所不忍。而国家他日。将何以优使臣而待邻夷乎。考之禹贡。青,徐,荆,杨。莫非滨海。而惟青州贡海错。江淮河汉。无不有鱼。而惟淮夷贡鱼。以为祭祀之用而已。古之明王。不为口腹而病天下之民如此。以此推之。则远道生物之进。止存祭祀之用。以苏其饥民残驿。是宜 圣政之所当先者也。臣又闻之古老。京畿一道生鲜生雉之进。大为畿民之苦。是实国初之所未定者也。 庄宪大王令水边居民三百户。轮回纳鱼。止为三时之汤鲜。是时鱼价。极大者不满米斗。 康靖大王晩年。孙舜孝为京畿监司。适遇华使之来。恐其久留。多敛鱼雉于畿民。拟办迎接之用。而华使遄还。鱼无所用。日以单子计送于司饔院。以供御膳。及其将尽。舜孝以为递日将近。当止于臣身。乃再敛于民而进之。继舜孝者。又以为舜孝尚尔。臣何敢废之乎。遂仍为旧规。以及于今。则鱼价渐重。或以四结。定其一尾之价。四结难备。则定以八结。每结二斗。合得十六斗米。以贸一尾。 四殿所进。日不知其几尾。则各邑所办。日不知其几十六斗乎。夫十六斗米。穷民八九口一月之产也。结出二斗。虽似甚微。而秋冬之月。则贷办或易矣。当夫春夏旧谷既没之时。官仓已尽。私贷无所。里胥一督而不备。则编系而囚之于狱。视其赤身饿妇。自捽其短发。而顿号难办之状。则以 圣主恻隐之心。宁忍其聚民之怨。而满陈于前乎。腥膻之物。既不肯 御。而日费穷民数十户半岁之食者。决非文王惟正之供也。况又京畿。四方之本。而柴炭蒭稿。咸办于是。其他徭役。倍于他道。 皇朝圣祖屡诏优恤畿甸之民。以固邦本者。其意有在。臣愚窃愿 殿下止存 庄宪大王所定渔夫三百户。以为日用之膳。而舜孝所供生鲜生雉之类。一切 命罢。则畿甸之民。庶或少苏矣。臣闻 孝宗皇帝即位之初。诏减日用 御膳羊一鸡一。夫羊鸡之供。成化以前。必有成例。而 孝宗之心。犹恐御膳之或侈。而老病之民。或不得食肉。则以子改父。而不害为孝。夫以我朝 御膳之过制者。始由容悦之臣。而弊及万姓者如此。况于燕山荒淫之时。凡百进上之物。多所增定。而中经 三圣。实无人详辨而力陈者。幸于前秋。李珥乃言举国饥民庶几一日之苏复。而竟未 允许。此之不先。而欲禁守令之横敛。所以薄税敛简飮食之教。岁传于铺马。而民不蒙泽也。 殿下诚能思 英宗之随分。法 高皇之戒下。简洁其八珍之进。止于适口之味。而尽除其不御之物。以舒民间之力。又令八道守令之辞朝者及因事到京者。常常 赐对。命观御膳之简。而 御书张知白,鲁宗道之家法以赐之。使其归以取则。不敢以无名色目。厉民自养则庶乎俭约之风。自上而下。民全膏血。邦本永固矣。

饩廪之称[编辑]

臣窃闻 中朝内自部府椽吏。外至镇邑胥吏。凡仰于官者。如门子写手。皂隶牢子之属。莫不有月俸之银。二两五戋 而一人在官。则在家子弟。虽多至四五。皆不定役云。彼虽贱吏。而朝夕在官。不可以无廪。故给银以续其食。优役以全其家。此实成周府史胥徒禄同下士之意也。而我国则内自书吏皂隶典仆。外至衙前书员使令等。日不离官。其苦莫甚。而了无一钱之所及。既不暇治农。又不能为工为商。而其衣其食。略无出处。作贼则不暇。丐乞则无闲。此所以欺官弄术。怵民要货。绝簿盗财。入仓偸粟。不顾廉耻而为之者也。若严刑重法。以杜其弊。则将不胜其奸计之百出矣。孰若开其衣食之源而教以廉耻。使之自不为奸也哉。议者必以为国用已竭。难得许多财谷。以分许多吏胥之料矣。臣愚窃以为许多吏胥之不得其料。而多般舞诈。以误国家事者。不知其几何事乎。以盗国家之财货者。不知其几何数乎。以破军民之产业者。不知其几何户乎。等被其欺。宁分所盗。以均其廪。而勿使误国害民。则设有犯法者。上有可执之辞。而彼乃自伏其辜矣。洪范曰。凡厥正人。既富方谷。俾其饥寒之切身。而望其奸弊之不作。虽使皋陶执法。无所施其明矣。方今受料之中。坐食者甚多。校书唱准之役。十五人可为之事。而至设三十馀员。岁禄月俸日料。视诸匠最优。他司冗食之繁。举此可知矣。且各司贡物作纸之价及各道官吏刑赎之布。收而藏之。不过为官员亲旧相悦之费及掌务吏胥盗用之资而已。是亦公物也。若合而计之。节其不当费。而用于当用之地。则庶司任事吏卒。不患其料之不足矣。且外邑假有元谷万石之地。则秋来费耗。至于千石矣。若不为非礼之宴。不应私行之求。则以四百石。应官衙之用。以六百石。可分官属五十人一年之料矣。月给人租一石 况有元谷十万石之地。则费耗至于万石矣。此则不籍于会计。徒归于守令之私用。收得许多民谷。以遂一人之私欲。而使许多人饥饥。是岂天心哉。若留储二千石。以待不时之需。 官费二千石。待使客养衙属。 则六千石可分六百人之料矣。况虽云大府之官属。而不至于六百人之多乎。盖 中朝之制。如礼部大处。三堂上坐起之所。合有九吏。承发吏一。表封吏一。主封表者也。卯簿吏一。以卯时受署于公座簿者也。放牌吏一。主投文领文之事者。通引二。印工二。 仪制祠祭等四司各有九人。部吏一。典吏一。知印一。当该吏四。写本一。送本一。以通事给贻之目而知之。 户刑二部。各有十三道司。其吏应多。而他部之吏。与礼部必同矣。大部如此。小司外邑之吏。当减于此矣。夫以 中朝人物之盛。事务之繁。而高官之所使令者。止于决事时执役。而不敢带一吏。以荣于市巷之目。以东方偏小之域。人物之蕃。不得拟于辽,蓟一面。而内司庶官。深好便佞之满前。一吏可办之事。分属于三四吏。祗益喧叫。而事实不治。出司则必求呵拥之塞路驱从。少处则到底兴叹。而视事不屡。百弊滋兴。外邑守令。必要官属之盈庭。衙吏虽多。益选良民之子。以定日守。而军有阙额。则例充以贫残之民。以致逃散。呜呼。奢僭之过而百事之误如此。为今之计。诚能以 中朝之制。而先减其六曹吏卒之数。令京官不敢带吏而行。庶司外邑。以次损之。刻定其额。如有此裕而彼缺者。游移充定。止留任事者。馀悉配军。任事者之饩廪。内则约其上供。如祭祀之过礼者及御用之不切者 除其冗费 如校书唱准等空食之须及作纸刑赎之布 而均给之。外则节其邑用。如逐日非礼之宴及私行干求之物 量其费耗。费耗少而屯田多处。则以其所收而幷用之。 而均给之。使之各任其事。而或有作奸犯科者。乃移于边境。则人食其事。而国用甚均。吏恪其任。而公务亦清矣。

生息之繁[编辑]

臣窃见鸭绿以西。至于顺天。除石山瘠原之外。一无不耕之处。村屯邑里。鸡犬相闻。而牛马猪羊。笼络于山野。家家子女。五九成群。随其贫富。各安生理。永平蓟州。人物尤盛。通州至于 帝城。垣篱相属。肩摩轴击。朔野素称不毛之地。而今焉富盛之如此者。盖以 天朝祖宗。忧深虑远。知邦本之固在于民安。一只鸡一头羊。不以厉民。虽守令廪料。亦且月给银两。贸市物而用之。不敢收民间一鸡卵,一尺布。使田赋身役之外。无他杂徭。凡可以安养斯民者。无所不用其极。故虽间有守令之贪鄙者。不敢越法以侵民。或以非道取民。则巡按巡抚即以提问。提问者。提致侵民守令于庭中。先杖四十。而问其情状。囚之于狱也。 而劾罢。故守令畏抚按之威。百姓安朝廷之法。所以能人繁而地辟也。慨我东方。自两界以及都门之外。膴原沃野。或有不耕之地。昔日民居之处。今鞠为茂草。家畜牛马各一者。十无一二。民有子女成群者。亦甚罕见。夫岂天地生物之数。偏不足于海隅乎。盖朝廷之法。本有便于民者。而牧民之吏。多不体行。常赋之外。横敛多端。八结之布。岁输三疋。奉足之价。岁给五疋。户首或一年两番。则出布几至十疋。 为劝农里正。编户大小统者。一月六点。一或有阙。则罚之以布。为官属者。或每日一点。而有阙。则罚之以布。一族之役。不问远近亲疏。而人费三四人之阙价。杼柚职此而一空。长者襦袴。岁备者鲜。遑顾孩儿之襁褓乎。此民儿之所以冻而难保者也。官租私债。艰难备办。而一斗之税。或出四斗。纳于本仓者。一结当纳米四斗。而输于远方者。一斗各出四斗。舂正之纳。岁费八斗。户雉之价。岁出二斗。户獐之价。岁出三斗。进上獐雉。其数不多。而诱为私用。故虽有万户。必令户出。不以户出之邑。则浃旬聚猎。其弊尤甚。 甁粟已罄。无以卒岁。则卖其牛犊。而犹或难继。此民儿之所以饥而艰保者也。呜呼。有牛所以当春赖耕。而今乃卖食。育子所以临老资养。而又至饿毙。赈恤无人。方愿遄死之际。又以阙军逃奴之切邻。连系而置之牢狱。或至旬月而犹不见释。所以乐土良田。多不暇计。而必思执瓢远走者也。且咸镜一道进上所入帒布。岁不至于百疋之多。而使一道之民。不论大小户。苟食官债者。则例收细布二十一尺。大户则百计可办矣。寄命于土宇者。何从而办乎。所以一布衣之不得掩肚也 盐盆之税。岁收一石。以补军资。则足以利民裕国。而岁收四石。且征大白纸四卷。盐户难支。破盆已久。而按籍收税。故祖为盐业。则至孙犹征。沿海居民。职此而失业矣。北道新设之初。野罕人家。山多树木。故土产貂鼠。而以之进上矣。今则无山不童。貂鼠永绝。而犹存其贡。他无所得。倍价收布。贸于京市而纳之。一面之苦。莫甚于此。故前县监朴渐上书言之。而 殿下特蠲明川之贡。移于他邑。明川之民。则犹可蒙泽矣。他邑之民。不能支本贡者。又安能偏受斯苦乎。国家丰沛之民。日以流离者。实由于此等数弊之不祛。而他道民怨之类此者。必多矣。呜呼。国本之所以安固者。专在于万民之宁息。而以进上之事及逐邑官员厚奉之故。至于百姓之失所。而邦本之杭陧如此。若自上诚知民散。而国不能独保。则必须师文王之卑服。法 英皇之布衣。恒惧一衣之奢。而万民之或有冻毙者。先除其不紧进上之数。如燕山加定之物及虽是国初所定者。如或昔有而今无者。一切蠲免之后。详其教条。申戒守令。使不敢倚以毒民。常贡赋税。止收元数。而不敢重敛衙养之物。定以费耗石数。使臣之供。亦从所定器数。斗米尺布。不敢横敛于民。而一有违者。征以赃律。或徙边城。凡可以爱养斯民者。无所不为。而生物之源。亦勿闭绝。女壮而不嫁者有罪。早孀而无依者许嫁。大明之法。不废再嫁之子。故欲嫁者嫁之。而贞女则自守其节。我国孀妇有子者。恐其有妨前程。阴干族奴而生子夜弃者。滔滔有之。臣之愚意。以为与其拘禁失行。以伤风化。宁许嫁与良夫。以息军民。则不为无补也。 使男不旷而女无怨。百年生育。而各为安居之地。则八道之内。自无闲旷之处。将不期而富庶矣。

士卒之选[编辑]

臣窃闻中国四边之城。碁布星罗。不知其数。而能保固无虞。可传万世者。以混天下之民。士夫之外。非农工则军。而农工所作。多归于养军故也。三韩鼎峙之时。不惟自相侵伐。而日本靺鞨。迭举入寇。岁岁战亡之卒。动以万数。而能垂毙而复振者。以奴婢之法。不广于世。而一境之民。都为上用故也。高丽以后。统合三韩。宜乎兵众力强。无往不克。而动辄败北。卒以不振者。实由奴婢渐广。僧徒日滋。而为上用者寡也。及乎我朝。军役最苦。民不堪支。有子者不许山僧。则娶贱婢为妻。有女者嫁贱奴而受直。冀免一族之侵。况如内需之奴。则国家特完其户。穷民之残破者。尤争投属。目今可居之地。田非不辟也。户非不增也。而究其新辟之田。新立之户。则都是两班与私奴内奴之田户。而良人田户。则日见消缩。正军之数。不满二十万云。虽幷户率而计之。不满四十万矣。噫。此数十万者。虽或尽是精兵。设如前朝之季。倭船云集于下三道。畿,黄之境。蒙古红巾。蜂午于两界之地。则以此二十万。不能分御也明矣。况于二十万之中。实无千人之可用者乎。呜呼。恬憘之极。衅孽旁成。而制变之具。疏弱如是。 殿下如于万机之暇。思及于 宗社万世之计。则虽系发肤之重。而应无所惜矣。况重不比于发肤者乎。年前虽有奴婢太多之议。而各牵于私。未究其本而止。臣实痛惜也。 中朝之制。虽至卿相。不敢有私人数十。而我国贱孽之属。或有私奴百数者。勋贵之家。虽有千数。坐观国势之孤弱。而不思为国家献忠之计。今若自 上先为限奴之制。内需奴婢。止留各千。抽其壮者。以补军丁。而公卿以下。以次定限。择其有膂力者。定为步兵。有田而身孱者。定为率丁。人各五人。然后似可支保矣。盖为私奴者。有田者少故也。 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训。则百万精兵。可办于二十年之后矣。诚如臣计。而又择贤巡抚。历教方来之将。使其期于安定。则中道军人远戍之苦。始可渐除。而南边北塞。亦可永保其无虞矣。尚何倭野人之足畏哉。故曰仁者无敌。为仁有术焉。至公而无私。则可谓之仁矣。

操炼之勤[编辑]

臣在玉河馆。早朝屡闻放炮声。问之则曰。 皇朝安不忘危。使入番军士。二十五万。分为二番。 常习战法于教场。在安定门之外 五日休息。而三日操炼。边方大营小堡。莫不皆然。其所以常存苞桑之戒于无事之日。而詟服戎狄之心于未反之前者如此。故清河守堡官。臣不记其姓名 则以五百人。能得满千达子。而击斩五十二头。广宁摠兵官李成梁。亦见克捷之功云。由其训养有素。而临事可用也。臣因是而思之。国家阅武之法。岁不屡举。今秋虽幸一为。而行伍不明。旗鼓不整。见者叹其若儿戯之状。平时如此。临敌安措。上番军士。虽有中日习射之规。而为训炼官员者。例收阙纸一卷而已。绝无教以控弦之法者。京卫若此。外藩何责。是以。将不谙阵法。士不识部伍。设遇缓急。将何应变。臣窃惟念。我朝虽欲日日操炼。而势有所不能者。盖 中朝之军。自内及外。俱有馀丁五人。一家则虽有七八男丁。而不定他役。 官给马价。银十五两 马主死则令出半价。以给馀丁之代者。而官又给其半价。人给口粮。一日银二戋半。自秋至春。月给马料三戋。 冬则给布一匹。边墙军。则给衣粮银加厚云。 甲胄弓矢枪剑。皆出于官。故军马甚整。而器械精备。以之日闲战阵。而军无所忧矣。我朝士卒。止有一二保人。而或不能备给。父子兄弟。亦不得完聚。或以十年为僧。无去处者。定之无田地。一族者则徒率虚名。 马装器械。无不自具。点考之时。例借于人。而或有借不得者。以数斗米与吏。则以无为有。别侍入番者。虽给其禄。而不即出给。或有前年十月当受者。至今年四月而乃给。外方之军。出番之后。难于留待。当受四石者。则仅受一石而卖归。口粮常患不足。曷能留马于京。以待习阵乎。其捐粮雇马。势所必至也。且东方土俗。责办飮食之弊。无处不有。而军卒为甚。新属者。有新来例。几费数牛。上番者。有知面乡味等例。不知其数。不待列将之征虐。而为其属牌头掌务之所侵费者。倍于粮数。为色吏旅帅者。例给人情布数疋。赴边之军。虽持十五匹。奉足三人。各收五匹。 而终犹不足。卖衣贸粮。若以所费。备其军装马匹。则官虽不给。而不患不足矣。兵曹,宪府。顷尝有禁。夙弊少革。然而训炼权知,内禁预差等免新之例。迄有旧习。诸色军吏。视而效之。卖田破家。而曾不之恤。外邑军弊。尤甚于此。此皆中原所无之事。而边帅罔闻知。巡抚不以禁。必须先革此弊。然后军忧少纾。而可以致力于军装矣。南道箭竹之所以船运驿转于两界者。必为北军之造箭。而略补军器之矢。其馀徒积于营中。裂为笠子。以应关节。而在防军士。则了无一箭之所及。假难人人均给。而巡行之时。试其远射。能者赏以一束。次者半之。则庶乎劝励之有方矣。营镇奴婢。或有甚多处。可以供薪水应厨役。亦可以分军官之马直。而私放其役。以征衣服之资。必以军士充其薪水厨廏之役。其苦难堪。故倍价雇人以代之。南道军士。素多两班之子。故耻执厨廏之役。三倍其价而代之。才经一二番。则前虽富家。无不顿破。 其不代立者。则或结鬃笠。或结鱼网。奚暇操弓矢哉。必使军士不代奴婢之役。然后可以专力于射御矣。牧场之马。群行蹂躏。全不孶息。而兼监牧者。畏其落职。虚张其数以报之。及乎点马。则征于牧子。以充其数。臣之愚意。窃以为徒守虚籍。而必求充数。则马为无用之物。而牧马之地。乃所以为害民之阱也。若能岁拣其不能孶息者。分给能射之士。则场马无群斗躏毙之害。而牧子庶免征纳之苦。战士有马。庶于平日闲习其驱驰。而无临危夺马之患矣。凡玆数弊。均为内外军民之患。若于此事。不为区画。而徒勤操炼。则军怨日滋。而反有以害之也。 圣主如欲诘尔戎兵。无坏我 祖宗成烈。则臣请先于除军弊备军装之事。急谋所以处置者。又以东国兵鉴,阵法等书。印颁于将士。使。其将习兵鉴。军晓阵法。而乃加炼试。自内及外。无不张皇整顿。则庶乎置兔野人。可为干城。而赳赳之诗。不独咏于周南矣。

城台之固[编辑]

臣窃见辽阳以西。至于山海一路。距胡地最近。故既于极边。接城 秦万里城 为长墙。有濠子。五里各置一烟台。台下有小方城。如三盆河等墙绝之地。冬月冰冻。则恐胡人由此入寇。凿冰为墙。以水沃之。彼不敢入来云。又闻戚继光之备倭于南方也。沿海筑墙。间设烟台。自淮东至于广西。无不如是。而守备甚固。倭寇以此不敢下陆云。 又于长墙之内十五里许。近处相距才十里。远处或至三十里。 以其土筑长堤。以防胡兵之直进。此则杨太师兆之所筑也 烟台方城。俱如极边。而台上有屋城之四隅。各有陴屋。向路出门。门上亦有陴屋。俱覆以瓦。城外凿濠子。濠子外筑墙。墙外深坎数重。坎外或列植楡柳。虽胡兵众驱。而势不得奔突也。城中例令五军丁率家以守之。丁给月俸银。二两五戋 各垦城旁空地。以为产业。有警则沿海居民。群聚以守之。十五里置一小铺。三十里置一大铺。城子渐广。而人居者渐众。如牛家庄。既有元军。而冬月益戍以千军。 器械完缮。而守备周密。凡城颓之处。则官拨银两以修之。中原民犯罪者。多所徙居。而山海关门。有兵部主事一人。以朝夕掌其开闭。监其出入。虽极恋乡土者。罔有逃还之计。各于定配之地。人怀死守之志。是以关外一线之路。连绵不绝。以达于辽。关内则虽无烟台之城。而十五里铺。三十里铺。则无处无之。州县城池。无不牢壮。虽有勍敌。人恃以无惧。 皇朝所以设险守国者如此。而险之时用。信乎其大矣哉。臣因是以思之。我国两界之地。虽有长城。而马可超升。虽有烟台。而人不能居。台上不惟无城。而一无草屋一间。 风饕雪虐之际。则薄衣戍卒。多有冻死之虞。不待贼来而反走也必矣。孰肯以死守之哉。且州镇之城。龃龉尤甚。如有胡寇。则无非一呼而可登者。城中人物。到底萧索。虽尽男女。或不能守城之一面矣。至于南道海边。贼船可泊之处。则渔人篱落。多有栉比者。如康津城南九十浦之类 贼来登陆。而肆其焚荡。则城中之人。望风而思溃矣。若于此地。左右筑台。围台设城。多置军器。有急收民严守。则彼素多狐疑者。乙卯作贼之时。不敢轻入人家。迟留于外。审其无人。然后乃入。倭人之狐疑。可知也。 虽欲下碇而趋城。或虑台上之卒破其归舟。不敢舍舟而登陆矣。今若欲遵 中朝之制。设城置台。而一用民力。则城台未完。而民已不守矣。臣窃闻。两界兵营之中。岁留私米几至于千有馀石。而只应私行之请。其他布帛。积于无用者。不可胜数云。何道之营。独不然哉。而况兵曹岁入之布。积于无用者甚多。若彼为兵判为兵使者。有以身徇国之志。而无治生营产之念。则出此米布。分募饥民。岁完数城。而犹或不足。则 殿下又捐内需奴婢之贡。以补其缺。则彼为边将者。虽是至愚之人。亦或感 殿下之至诚。而争出私用之物。以助筑其城矣。盖我朝内需。即宋之封桩。而 皇朝之内帑也。宋太祖岁贮缣帛于封桩。止与士卒。期易胡人之首。 英宗皇帝发内帑银四万两。以赈山东饥民。古之帝王以天下为一人。而不私其财如此。伏愿 圣明之取则焉。

黜陟之明[编辑]

臣窃闻 皇朝于黜幽陟明之政。务从其实。以直隶巡按王湘。山东巡抚傅希挚之题本。而见他道抚按之题本。则其于举贤劾邪。惜才引不及之事。莫不处之得当。而吏部以是覆奏施行。廉勤公谨者则擢用之。不待三考。贪污私邪者则永废而不使为恶。才不足于剸烦者则改调简僻。善可取其一端者则教以器使。所以天下庶官之奋庸兴事。多懋实绩。而煕帝之载。以安庶民者也。臣愚因是而思之。国家之所以分遣八道监司。以明黜陟之法者。庶几乎 中朝。而徇私灭公之弊。愈久而益深。凡于庶官褒贬之际。不视其兵民之休戚。不视其职务之勤懈。而先计当路之亲姻。次计己身之交旧。虽或赃暗之甚者。例以最闻。虑有推考之 命。而无所归罪。则略贬其小县监务,小堡权管。以塞其责。其中自以为尽职者。蔽帷巡行。问诸私宾。以定高下而已。彼为私行者。多是无恒心恒产。而糊口于四方者。故守令之厚接者。则誉不容口。其不满意者。则动浮言以毁之。其论无常。而监司多信其言。 其能驱驰原隰。周爰咨访。见野知政。观风察俗。以明庆(注:疑误书赏字为庆) 罚者。百无其一。是以字抚军民者。莫切于守帅。而不知军民之所苦者为何事。纲纪守帅者。莫重于监司。而不知某人之所为者如何。不辨贤否。一切含糊排等。虽六年毒民。阖境逃散者。款接私行而获誉。则一不居中。使其复肆于他邑。虽到底廉勤。尽心字牧者。不从私请而有毁。则必罢其职。使其赍志于穷巷。因才调简。随品改教。以劝激方来之事。遑可望乎。铨曹以此不识人品之优劣。而或凭冷热之厚薄。至以五经府牧。恭俭慈祥。民迄不忘者。无故而降郡。则善者何所劝乎。又以不畏国法。贪奢昏暴。民咸盻视者。超进于清列。则恶者何所惩乎。呜呼。国家亿万斯民之命脉。专在于用舍之得宜。而今焉颠倒之如此。其为当路之计则得矣。如千百年 宗社何。孔子对哀公之问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民若不服。国将何依。今欲一一黜幽陟明。举直错枉。则明直者无几。而枉幽者数多。虽日论黜。而将不胜其复进矣。臣愚窃念。我国之中。文教虽行。而务实者少。守令不知为守令之法。监司,巡抚不知辨守令之法。治民省方。一以臆见从事。故守令所作之事。多所阔略。而为使臣为铨衡者。常患于知人之难。如唐臣陆贽教御史之言。简切该具。守令以此治民。则庶有可观之政。而使臣以此省方。则庶得观人之法。故臣敢排写于后以进。伏愿 殿下亦以此书。为知人安民之规。大书特书。粘之 丹扆。辞朝者书此以授之。已往者书此以颁之。使其挂于任所。而常常仰思训习。一年之后。审其行否。乃定黜陟。则为守令者罔不尽心。而民得其所者必多。为使臣者。庶明于举劾。而铨官亦不蒙然矣。

命令之严[编辑]

臣窃闻 皇上善书额字。以敬畏二字。赐中书阁老。以正己率厉四字。赐六部尚书。不徒令其臣下。而又以责难陈善四字。赐经筵讲官。先听其臣之所教。故朝臣罔不祗惧。阁老日日在阁。六部庶司。逐日常仕。以事其事。其自警之辞。则皆以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十六大字。揭于座隅。以资瞻戒。其令下之语。则不论大小事。俱书以正字。粘于官府之壁。道路之旁。使其预知。其馀外方亦然。凡朝廷有命。抚按总督奉申之言及邑守镇将奉行之言。一不乱草。写以中字。铺城村店之间。无不明揭。俱以洪武正韵体书之。点点画画。莫不楷正。虽县铺小吏。莫不有教也如是。 虽穷阎僻巷之民。咸知朝廷之有某命除某弊。守令之出某令行某事。如期办集。不敢玩忽。而奸胥豪族。不敢容术于其间。所以维持万姓。纲纪四方。以保其久安长治之业者如此。臣愚窃计。 圣主临御以来。下教于中外者。莫非仁心仁闻之发。而上司书吏及监司营吏。乘醉乱书。半落半草。以传于小各司州县。则小各司州县之吏。略书于誊录。以示官员。为官员者。专不致意。或见未终行。而急令归藏曰。此是今世行不得之事也。或欲遵奉 朝命者。问于下吏。则下吏恐其无利于己。饰辞以告曰。若行此命。则官司。难以扶持。为官员者。点头令退。则下吏投于收纸之笥。或未逾年。袖去而涂壁。哀彼无告之民。不知朝廷之有某命。横敛之依旧而未敢言。苦役之如前而未敢诉。呜呼。君令而臣行者。何谓也。将欲宣上德而致之于民也。今有当路之折简。则虽极重难之事。无不粘壁施行。而独于 圣主忧民之命。易如反掌之事。而废阁慢忽之如此。臣之前所谓三纲不明者。至此而可验矣。是以。中原之民。虽至愚至贱者。犹知先言朝廷。后言官司。而我国之民。知有官员。而不知有朝廷。甚者。知有吏胥。而不知有官员。自古以来。君臣民庶。一皆涣散。而能永其国者。臣未之闻也。然究其所以至此者。虽是奉行之非人。而窃恐 殿下之所以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者。犹有所憾以致之也。所谓天命者。非求于窈冥慌惚之域也。不过慎诸日用。而勤民之事。故殷王中宗严恭寅畏。天命自度。治民祗惧。不敢荒宁。臣愚未信 殿下之所以畏天命者。果如中宗乎。民多饿色。户有怨声。故天屡降灾异。以示警惧。而司饔肥肉。甚于梁庖。司仆肥马。多于梁廏。欲天仁爱。其可得乎。所谓大人者。非必居高位。然后谓之大人也。虽在韦布。有能稽古人之德。稽谋自天。而能格君心之非者。则可谓之大人。故卫武公使人箴儆。工师暬御之言。无不念听。臣愚未信 殿下之所以畏大人者。果如武公乎。大臣之见。恩礼颇衰。近侍之言。亦不念闻。故皆以括囊为无咎。不先郭隗。而能致其贤于隗者乎。所谓圣人之言。布在方策者。莫非可畏之事。而如节用爱民一句。最是君乎人者之先务。故 高皇帝以此建规。而圣子神孙。遵守不失。以至于今。虽贪官污吏。罔敢违制以侵民。臣愚未信 殿下之所以畏圣言者。果如是乎。廷臣曾有引圣言以谏者。而 殿下以迂阔为教。臣虽无似。窃见圣贤之言。无非格致诚正修齐治平之要道。而未见有迂阔底一句也。 殿下诚欲臣民之畏法。而由中及外。无不令行而禁止。则臣请于三事。先加兢畏。屋漏之中。常如上帝之有赫其临。蒭荛之言。恒若孔子之沐浴而告。凡不迩声色。不殖货利。捡身如不及。改过不吝。求贤若渴。从谏如流等事。一以古之圣王自期。常思一民之饥。犹己饥之。一民之寒。犹己寒之。宁菲飮食。而饩廪必称。宁恶衣服。而贡赋必均。宁出私人。以敷军额。宁亡私储。以固边城。将以施于臣民者。一皆本之 圣身。而无罅隙之可议。然后乃召群臣。乃涣斯号。以为民父母者。民不可不养之意。申申诰谕。一如慈母之寄赤子于他人。而殷勤切嘱之言。面对诫命。如我 庄宪大王赐以戒辞。如宋太宗宫府州镇。一体遵行。穷荒绝域。罔俾壅阏。期使一国之内。匹夫匹妇。皆得其所。递来之日。谓将面询其效。使臣之行。又须审问其虚实。然后执其尤无良不用命者。快示两观之诛。首足异处。徇于八道。使知方命者必殛之意。则真伪难逃于 圣鉴之下。而亿兆同苏于一令之中矣。然其所以教之之具。一有不至。则或用霸术。而治道不纯矣。臣窃见朱子语类一书。卷帙虽多。分类甚精。君有君用。臣有臣用。监司有监司之用。节镇有节镇之用。守令有守令之用。为父兄师弟者。有父兄师弟之用。天下万事。无物不具。欲为东周。舍此难做矣。今以许多功力。庶几毕印其书。若于六曹各司及监司兵水使四长官等处。 命颁而藏之。使于治事之暇。省非时之宴乐。各择其类而观之。邻旁倅帅及士子之有志者。莫不传看。则朱子之所慨叹而未行者。庶有明于东方之日矣。然其所以致此之机。则专在于 殿下之懋不懋如何耳。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行。曾子曰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惟 圣主之留神焉。

右。我 昭敬大王七年甲戌。重峯赵先生以质正官赴京。谛观 中朝文物制度之盛。意欲施效于东方。及其还也。草疏两章。切于事务者八条。关于根本者十六条。先生先上八条疏及质正录一篇。以为我国当一遵 明制。 先王批曰。千百里外。风俗不同。若不揆风气习俗之殊。而强欲效行之。则徒为惊骇之归。而事有所不谐矣。于是。先生知言不用。不敢更上后十六条疏。而今其遗稿。犹幸尚存。窃观先生之志。不止于效行 明制。将欲因此推而上之。挽回三代之治。而 明制尚不许施行。则他又何望。玆所以括囊退藏者欤。噫。先生生于嘉靖甲辰。而以万历甲戌。奉 命观周。则是时先生年才三十。而其见识学力。已造高明正大之域。则实吾东土箕封以来数千载间。间世锺英杰出之真儒也。有臣如此。而言计不用。终身坎轲。竟以伏节而终。岂不痛哉。愚自弱冠之日。钦仰先生。不啻山斗。常恐事迹泯没无传。积年搜访。仅得遗文若干篇。类为全集。欲剞劂广布。以图不朽。而卷秩颇多。工役未易。姑撮其中请绝倭举义时封事诸篇及传信言行录。题曰抗义新编。刊行于世矣。今又以此两疏。别为一书。名之曰东还封事。后之欲知先生者。当于抗义编。观其精忠壮节。于此封事中。考其经济大志。则虽不必遍观全集。而亦足以知先生之槩也。盖先生笃信好学。守死善道。明诚两进。有体有用。而所以行之者一也。如使先生。生于泣麟之前。得逮抠衣于洙泗之间。则吾知先生必能优入升堂之列。而决不在七十子之后矣。呜呼。盛哉。 天启壬戌春。安邦俊敬书。

重峯先生东还封事终

天启丙寅仲秋。顺天县曹溪山松广寺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