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崖集 (朴汝龙)/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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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崖集
卷一
作者:朴汝龙
1805年
卷二

石潭语录[编辑]

戊寅[编辑]

门人朴汝龙问。程伊川三辞而后就征。牛溪何以终不就乎。栗谷先生曰。伊川当时以其有向用之意而征。故就之。如牛溪则别无其意。而徒尔招来。故不就矣。况顷入都城。未至而以病还。则亦非终不就者也。

问。崔学源传李德弘之言曰。四端。理发而气随之。七情。气发而理乘之。退溪自以为善下。此语盖各从其所重一边而言也。曰。然则四端固可谓理之发。七情之正者。独非理之发乎。大抵以吾所见。则七情外又无别情。四端亦在七情中。孟子但拈出七情之善者。谓之四端。四端七情。若对举而言。则似是二物。恐未安。

因讲吊客拜灵座。问曰。客拜灵座时。丧者在何处。曰。各在其位而哭。

大功以下。可以讲学。小功以下。则往吊他人丧可矣。以上丧则未葬之前。不可吊他人。以其重戚在我故也。

先生遭国恤在衰服中。故不挽李丈之大归。且不会葬。

问义择所安。曰。谓择义之所安也。

己卯[编辑]

问。卫辄据国拒父之事。朱子以为若辄贤而国人不听其去。则君臣父子间。必有所处。苟不能然。则逃而已。未详此意。曰。辄若有圣贤之德。而国人不听其去。则尊蒯瞆如后世太上皇可矣。曰。尊之如太上皇。于国人无嫌乎。曰。子无拒父之理。而国人必君其子。则不得已听其子之尊其父矣。然辄必有圣贤之德。然后乃能如是。故为辄之道。不过逃而已。

问。王近思问于朱子曰。颜子在陋巷而颜路甘旨有阙。则人子不能无忧。朱子曰。此重则彼轻。此言何谓。曰。颜子以道义养之。则甘旨虽阙。颜子不以为忧。颜路亦不以为嫌。

问。李延平曰。张良从容过于武侯。何处是从容。曰。不先事作为。而必待事至然后应之。此乃从容也。曰。武侯之为汉报仇。正张良之为韩报仇。似谲。曰。为韩报仇而终身不言。此谲处。曰。然则何以有儒者气像。曰。如韩信辈。或请假王。或求割地。良只以报仇为意而无所求。及其封功之日。辞三万户而请留。是寡欲而然也。寡欲。乃儒者气像也。问欲如武侯之正大。当何以为之。曰。如韩成者。不可辅以灭秦。及成为羽所杀。则羽亦仇也。而非汉祖则无与报仇。然事汉祖而言其为韩报仇。其势亦难也。

问。伊尹太公。达可行于天下而后出者也。若生于汉唐则亦赴举乎。曰。若其年少道德未成之时。则安知其不或赴举。而及乎道明德立。则必不为此矣。程朱之就举。亦在少时。若在晩年。则其不就审矣。

问。程子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又曰。未有致知而不在敬。此言何谓。曰。敬者。通贯知行之间。故涵养致知。皆用敬焉。

问。朱子曰。颜渊死。孔子若有财。必与为椁。夫贫而厚葬。不顺理也。若与财使之为椁。岂顺理耶。曰。所谓厚葬者。事事皆尽美之谓。颜渊贫而事事尽美。则是不顺理也。若但有椁而已。则不可谓厚葬。如或致赙者多。自有馀于为椁则亦可矣。况颜渊之于孔子。犹父子也。孔子之有财。即颜渊之有财也。其许为椁。何不顺理之有哉。

问。朱子曰。支子自主之祭。不必随宗子而徙。其意未详。曰以今观之。则别无支子自主之祭者。但古人多与宗族同居。而支子各立祠以祭其父母。所谓不必随宗子而徙者。疑指此也。

问。慎独是已发。而未接物乎。是已接物乎。曰。已发而有所慎。则虽非身与物接。可谓心与物接矣。

问。曾子易箦。初来何以受之。曰。古者。必有大夫赐士之礼。故受之耳。然此实大夫之箦。而非士之箦。则已知其不可而用之。病中因循。未能决去。及闻童子之言。则始乃断然命易矣。曰。童子亦知其不可而言乎。曰。童子见曾子常以礼自处。故知其以士而卧大夫之箦不可也。

问。大全有天命不囿于物。不囿于善等语。未知此意。曰。天命谓理也。盖曰理囿于物而不出。则是天命杂矣。如此立说。固可也。至于其理。本无不善。岂有不囿于善之理也云尔。

正月初九日。诸生聚会听溪堂。方议入精舍事。坐定。先生即曰。学者皆有学问之名。而顾无学问之实。何故。以其所欲有在。未能自克故也。自今以后。吾倍做检饬之工。诸君亦十分做著实功夫。无有退转之意。无贾外人之讥。其警之也深矣。

问。顷闻涵养是静时功夫。然朱子以小学为涵养功夫。则践履之事。皆是涵养底事。不特静时功夫。曰。凡收敛身心。皆可谓之涵养。故勿论动静。皆谓涵养。在践履则践履中有涵养矣。

因讲舍生取义。先生问曰。有人十日饥饿。朝夕且死。有强盗给米救死。受之则生。不受则死。其可受乎。皆嗫嚅未对。曰。饥饿十日。无人顾救。则是天致我于死也。天既致我于死。而强生苟活之计。终受杀越之物。是逆天也。宁死。不可逆天而生。

问。诚敬寡欲。先生曰。诚。实理之谓。敬。主一之谓。从事于敬。则可以寡欲。至于诚矣。

问。毋不敬。可以对越上帝。曰。对犹相对也。上帝无一毫私伪。毋不敬则亦无一毫私伪。故可以与上帝相对而无愧也。

问。私吝心在。曰。饥食渴飮。冬裘夏葛。天职也。有一毫逾分之求。则是私吝心也。

问。心之所之谓之志。志则虽小人有之耶。曰。小人之于不善。亦不可谓非志。谓之立志则不可。

问。情与意志。皆心之所发。而独曰统性情云者。岂以意志皆用事于情出之后。而言情则二者亦在其中故耶。曰。然。洛中之儒。多以为性发为情。心发为意。岐而论之。可叹。徒有见闻而全无心上功夫。故如此云尔。

二十三日。与季献相约同榻精舍。掺手同行。夕进于听溪堂。先生亦往。与诸生讲话至夜半。先生问曰。九容中何事最难。诸君其能从事于此否。汝龙曰。惟目容端最难矣。先生曰。君言宜矣。

汝龙因问刘忠定公能前知来事。而且不动心。何也。曰。元城在谪所时。章惇募能杀者一人。差转运使。一家汹汹。及到境。家人皆涕泣。元城犹自若卧宿。鼻息如雷。夜半城中鼓声出。家人皆疑以为将杀公而然。已而闻转运使暴死。通谕诸人故也。因言我朝郑光弼非学问之人。亦有可取。在谪时京奴忽到。僵于门外。气急不能言。家人汹惧。以为自上赐死。其奴气定。然后问之则曰。金安老已贬黜矣。一家转惧为喜。时光弼方寝。伺其觉以告。答而还宿。别无喜色。其在废朝时。将戮于京。系械至驿亭。人以反正告。辄泣曰。下无导之以正者。乃至于此。悲夫。如此人亦不易得。

因季献弹琴论古乐曰。古人以乐治心。故学乐与为学无异矣。又问宋时诸先生亦有好乐者否。曰。宋时。古乐已绝矣。程子不见其自为处。晦庵则有诗云。独抱瑶琴过玉溪。岂不为而如是哉。因语在座者曰。虽同听琴。亦有天理人欲之分。诸君听此而心能澄清耶。抑不免有些邪秽耶。皆对曰。心一于此。别无邪思。曰。然则可矣。因咏古诗云。人心尽如此。天下自和平。岂不美哉。临罢。吴孝元盛言人有伤于虎事。曰。凡言语。除可戒可法外。当一切不谈矣。如此说话。又至延蔓支离。则岂非有害耶。

二十五日夕。金退夫金公直带酒来精舍。先生亦往。坐定。汝龙问朱子云。人未有耳无闻目无见时。夫人自有未发时。岂无无闻见时乎。曰。心虽未发。耳目则自有闻见。若以无闻见为未发。则人无有无闻见之时。虽圣人亦未有未发时矣。朱子不云乎。费尽功夫养得成痴呆罔两汉矣。

问。圣人不思而得。却似无意。先生曰。圣人之心。虽与常人异。岂曰全无意乎。季献曰。圣贤若无意。则岂欲往弗扰之召乎。先生曰。弗扰之召。欲往而止矣。然知诸侯无处可合。而至于辙环天下。则是岂无意者耶。

是日在座者二十人与歌。而先生和之。因警诸生曰。初学功夫。为善去恶而已。今日在座诸君。他日皆为善而无恶。则吾之望也。诸君勉旃勉旃。其戒之也至矣。

与季献共寓存养斋。其夜。季献曰。君多退惰之容。须务存壁立千仞气像。诸友中无人责我如此者。而季献为之。古人责善之道。惟季献能之矣。

问。使民如承大祭。何以云敬以持己也。曰。如见如承。皆行吾之敬故也。

问。出入官府。不得已之故。曰。有人以暧昧之事。陷于死地。或全家徙边。则可以入救矣。

二月初八日。进质大全疑处。曰。担阁。担而阁之。阁谓阁笔之阁。撒手。行步时弄臂也。霎时。暂时也。

问何以则学整齐严肃。曰。从事于九容。则可以整齐严肃矣。安丈问曰。从事于九容者。地位高下。可得闻欤。曰。不作为而自然皆中规矩。则可谓动容周旋中礼矣。能如是者。可谓圣人。

问。端坐静坐危坐。不知其分辨。伊川端坐终日。吕与叔六月中静坐。李先生教人静坐。汝龙疑先贤必危坐。而曰端坐静坐。则端静亦指其危坐也。曰。危坐则直指其跪坐。端坐静坐。则虽非危坐。坐以端静。故曰端坐静坐。伊川到寺。椅当佛面。伊川令转椅。虽椅坐身不摇动。则亦可曰端坐矣。盖危坐则可以通称端坐静坐。而端坐静坐。则未必尽为危坐也。

赵季珍问四端七情之辨。先生曰。四端亦在七情中。而只指其善端言。则曰四端。兼指善恶言。则曰七情。退溪四端七情分言之。故与奇大升辨论。几至一卷矣。然谁能非退溪而是奇公哉。是以其游于门下者。所见皆如此。至于圣学十图云四端理发而气随之。七情气发而理乘之。其分为二物明甚。盖理气元非二物。各在一处。先儒说无有如此者矣。

安丈问情有善恶乎。曰。洛中如朴泂者。皆云情无善恶。如此者。必是不知审机而专不提省者也。若果提省其情。则其所发之情。岂能皆善乎。虽颜子意则已善。而情则有不善之动。故曰才差失。便更不萌作。

问。陆棠何如人。曰。尝学于龟山之门。肩背竦直。容貌端严。龟山奇之。妻以其女。后为建贼范汝为所得。因为谋首。卒死于贼。朱子谓敬之贼。

至诚恻怛。以人言。精微恍惚。以神言。

十二日。先生将向临津。出宿于野头。汝龙进谒。因请埋神主祝文。先生曰。顷有求者制给矣。因口诵曰。先王制礼。追远有限。今将永迁。不胜怆戚。此将迁告词。今就洁地。奉妥先主。永诀终天。不胜悲感。敢以清酌用伸虔告。此临埋告词。

二十三日朝。闻崔学源之讣。不觉涕泪自下。即服素服。焚香痛哭而止。此人于学问上。虽无实下功夫。然好善恶恶。别无邪心。在朋友间。诚不易得之人也。

二十七日朝。别姜伯承上洛。驰往敬承家。兪淑夫金子张亦来矣。伯承曰。去秋。先生在西湖。除铨议时。朝中有识皆云时事急矣。出处进退。有不暇顾。余曰。君子行藏。岂在出处外哉。若时事急而不可退。则此出进之时。岂有不暇顾。而别有出仕道理哉。若如此论。则行一不义之论也。

二十七日夕。先生简自坡州佥寄潭上诸君。多有劝勉之意。初头以佥君子目之。终之以存心进学。以副区区之望。三复披阅。不觉寒粟遍体也。

三月初九日。先生自临津到宅。汝龙即往问行李万安。而又问行见牛溪成丈乎。曰。牛溪以病不出。余亦以病递归。故用是未见而来。

十二日。汝龙自书院直到听溪堂。因问曰。闻顷者先生云颜子意诚不及于圣人。然乎。曰。然。曰。愚意以为于意既无过。而心有差失。意诚与圣人无异。而心正未及圣人也。曰。知极其至。则行亦极其至。格致既极其至。则意诚心正。亦极其至矣。盖颜子格物致知。容有一毫未及于圣人者。故意诚心正。亦皆如此耳。

汝龙问。去秋先生在西湖时。朝士中有以为时事方急。出处进退。有不暇顾云者。然乎。曰。或有为此议者。曰。时急而进。则此亦可进之时。岂其所谓不暇顾而进者耶。曰。此非儒者之论矣。然彼云云者。犹云虽非行道之时。既来都下。则可进而救其一分矣。然此乃第二义。非第一义也。

问。祖父同入一麓。拜祖时父墓在后。心似未安。曰。势然也。视之以异室可也。曰。傍亲同在一山。则墓祭时虽不参祭。时或虚拜可乎。曰。虽四时不必皆拜。一年一度。不可废也。曰。傍亲如伯叔父等忌日。虽不参祭。亦不食肉飮酒乎。曰。然。曰。伯叔父兄弟之祭。亦可参乎。曰。参可也。

问。有服者虽无管弦。齐会飮酒。则不参可乎。曰。偶然相值飮酒。可也。若相约聚会齐坐酬酢之宴。则不可参也。

十六日。进质大全疑处。问宅百揆总元戎之任与高卧草庐者。其理则一。未详其意。曰。穷达荣辱虽殊。在吾自乐之意则同也。

问。温公立牌子意。曰。作神主。自程子始。

问。房下。曰。谓子孙所处也。

问。认取自家不利便处。退一步。曰。自家心有不利便。则不为其事也。退一步。谓不为也。

问。人无父母。生日当倍悲痛。是以礼律身也。至于父母生辰。设宴于其亲。是以非礼事其亲。如何。曰。父母若知当倍悲痛而禁之。则不为可也。若父母不禁。则何可不为。

问。道理太多。曰。学者各立意见。故曰道理太多也。

问。性者。道之形体。曰。道虽散在万事。而性是统体处。故曰性者道之形体。

十七日。诸友各持壶酒聚精舍。陪先生赏花。酒半。先生曰。古人才别。必问做工之多少。诸君近来做甚功夫。汝龙对曰。点检日用之事。但知退尺不知进寸。曰。稍有操之之工。故知其退尺耳。若全放过。则安知其进退。吴孝元曰。近日。诸友皆有寡过之意。

问。昨闻颜子格物致知皆未及于圣人。未详此意。愚意以为格致诚己。至于圣人。心正未及矣。曰。颜子格致诚己及圣人。则圣人之格致。诚是画蛇著足矣。盖颜子地位。犹未能不思而得。则其格致之功。安可谓已至于圣人乎。

问。立志。先贤多泛论。先生作书立言。每每首言。此何意。曰。非立志则万事不成。因问曰。欲立志者。当何以用功。曰。诚则志自立。而以敬持之可也。

问。子罕言利。则亦必有时言之矣。曰。古者利义一。后来利义岐。计利则害义。亦后世之言也。因曰。古者。为善则福。为恶则祸。故古人乐于为善而不乐于为恶。是利义一也。后世为恶者利。为善者不利。故乐于为恶而不乐于为善。是利义岐也。

二十日。进质大全疑处。问禽兽于义礼上见得。曰。见得不过饥食渴飮趋利避害。故曰亦自气禀中来。

只说得前一截。此言致中和一句。准折了后一截。此言天地位万物育一句。

二十三日。进质疑处。左右佩剑。谓左右之人。佩剑而欲战。

问。科举法都变了之意。曰。自科举发身。则已非自重之士。而为自售矣。然其为祖父求封谥。亦岂可已耶。若以科举出身而不求封谥。是自为则重。而为祖父则轻矣。盖伊川以处士进。事体自异。故曰难言也。

二十六日。问叶味道问三年之丧。吉祭而复寝。期终丧不御于内者。父在为母为妻。大功则三月不御于内。小功缌麻。独无明文。朱先生曰。无明文。即当自如矣。服轻故也。此义何如。曰。虽小功缌麻。即御于内。似未安。因问闻朋友之丧。或七日或五日不食肉。则白衣居外寝可乎。曰然。

问。乐意生香。曰。古诗云。乐意相关禽对语。生香不断树交花。盖亦鸢飞鱼跃之意。

问。交深者在丧。则虽不知亡者。吊而且哭可乎。曰。子夏丧明而曾子哭之。若哀其在丧而欲哭之。情发则虽哭无妨。

四月初三日。问如以事上京时。州官赆行。则其可受乎。曰。名以赆行。则似可受。而以国法言之。则不可受也。因言曰。不受易。不与难。李诚甫曰。如崔永庆者为守令。则必不与矣。曰然。

问。庙面东向坐之面字未详。曰。恐西字之误。因问庙皆南向。坐皆东向者。何意。曰。取其奥处也。

初五日。陪先生游览石门。仍宿朴忠义农墅。六日午后。陪行于李都事田舍。七日。入于冠峯下。山水明丽。泉石甚佳。先生创名曰潜阳洞。有圆潭方潭。周回几方十馀步。夕宿于金院长家。滞雨留二日。十日食后雨霁。往观瀑布。其侧议构精舍。先生名之以崇阴精舍。以其在北崇之阴故也。陪先生冒夕还。

十二日。与吴孝元兪淑夫同学家礼。

十四日。讲有有小宗而无大宗者。汝龙疑君之别子谓之次嫡而为大宗。则其馀若侧室子。不得为大宗不迁之位也。曰是也。

因讲班祔条。问虽非无后者。亦祔乎。曰。虽非无后。亦有祔而祀者矣。

因主人由阼阶。问曰。西尊位而主妇执事由之。东则非尊而主人由之。未详其意。曰。东主位也。主人由阼阶。故主妇以下。不得不由西阶。非所以尊也。

问。四味。曰。谓饼面鱼肉。而汤则无之。余以为不可无汤。故击蒙要诀。教用之矣。

问。大祭西向立。曰。古者。庙南向位东向。故拜者西向。厥后仍以不废矣。今位南向则北面拜可也。

二十四日。进质大全疑处。问神是理之发用而乘气出入者乎。曰。神有主理主气之别。今此所云主理一边而言。故曰仁者木之神。

问。冒哀守常。曰。常。谓仕宦赴举也。不禁。谓许其仕宦赴举也。因问以此观之。则伯叔兄弟服中。可以赴举矣。曰。未卒哭前。亦不可也。

问。岂不堕于不择其本而直图其末之弊。曰。大学或问。不言各格其物各致其知矣。

问。里面众理之体用。曰。虽知众理万善之本具本明。须识得里面义理之体用各自分晓之意也。

二十五日。进质家礼疑处。问才祭高祖毕酌献。祔于高祖者。而有曰先正位次祔位。盖祭高祖毕。即祭祔位。则祔高祖者。乃曾祖之子也。子先于父可乎。曰。祝辞以祔食言。则非所谓先父而食也。况使人行之。则是尤有间矣。

问不出主。曰。虽不出主。可以闲椟矣。问此云故某亲。击蒙要诀。称显字何欤。曰。今礼可以称显矣。

五月初三日。问有人丧母欲依礼返魂。但以体魄在山。不忍远离。欲直行庐墓。则厥父不听。何以为之。曰。依礼返魂可也。然不能一一从礼。则不如守墓而侍体魄之侧也。朱晦庵亦以独子返魂。而有时往守墓侧。若返魂后结庐于墓下。分半守墓最可。曰。所重既在神主。守墓之时。朝夕奠谁使为之。墓所别无祭奠乎。曰。返魂后则于墓无祭。但于节日行之矣。守墓之日祭奠。家人行之可也。

因问子贡反筑室于场云。则庐墓之事。古亦有之乎。曰。大抵弟子行三年丧者。不忍离去。侍神主所在之侧。终三年矣。子贡则又不忍离去。更筑室于墓侧。居三年然后去耳。

金公直问师丧或三月五月九月期三年者。不食肉。不参宴乐。而素衣素带乎。曰然。汝龙问何以。曰心丧。曰。内有哀戚之心。外无衰麻之服。故曰心丧。曰。为师之丧。圣人不立服。何也。曰。恩义有浅深。故不立一定之服矣。曰。此意何在。曰。程子说有之。

初六日夕。问时师。曰。如俗云经师之类。又问昧然归匣。曰。无祭告而迁祠版。故曰昧然。

问招魂葬。曰。死于军或没于水。不得其尸。则以服招魂而葬其服。夫是之谓招魂葬。然非礼矣。

初十日。问冠时长子则西向。众子则南向。南向主壁。何以长子则西向。众子则南向。曰。东主位故长子西向。南向虽主壁位。实则空处。然冠者南向。所以尊之也。

问有先人之礼。曰。此婚礼自先人所行之礼也。

问大全考诗之原委。曰。原始也委终也。

间𢽾师仰食于人。曰。古有如此事。或聚徒教学。弟子合而馈师。

问阳一阴二。曰。指象数而言也。

因尹文伯葬母事。先生曰。古人发引时。以昼不以夜。故或日食而见星。则即驻柩不行。今人虽近地必夜行。不知其何故而然耳。

此日往精舍。安丈执圣学辑要来坐堂中。以七十之年而犹执册质疑。此稀事也。

十一日。往会尹文伯母葬。以简问于先生曰。妻之丧。夫为主。则神主何以书。祝辞亦何以为称。答曰。神主宜书故室某乡某氏。无旁注可也。祝则宜称夫某告于故室某乡某氏。但题主祝改。伏惟尊灵作惟灵。

十八日。进质大全疑处。问宋魏以来。一南一北。未有以相君臣者。何也。曰。宋魏之君。功德不相上下。故彼不敢以臣此。此不能以君彼。

二十三日。先生以馂召汝龙与安丈。因问汉原庙之制。曰。原谓再也。既有宗庙。又有庙。故曰原庙。如今之文昭殿是也。但汉原庙则各为庙。其制自惠帝叔孙通始矣。有一生问枉死市叔孙通。曰。此乃忿骂之辞。通本无枉死事。

金子张兄弟来谒。因问庶叔某某日已葬。然服则甚重。不食肉。何以为限乎。曰。逾月而葬。礼也。虽葬于一朔之内。食肉则以此为限可也。

二十四日。与吴孝元兪淑夫金子张等七人。同学圣学辑要。讲至天命之谓性。先生曰。天命率性。则无容人为。至修道处。方有功夫也。

先生返宅后。诸友讲难。至涵养省察。吴孝元曰。杂念纷扰。窒之可也。余曰。亦当审其念虑之发。察其邪正而倍加警省也。

二十八日。问或横或竖。曰。一言而该尽体用。乃横说。累言而只论一端。乃竖说也。

问。性之德而具于心。此则都指人而言。曰。本性命而言。则不得不推原其本。故第一节幷言人物。大抵书本为人。故自道也者以下。都指人矣。

问。自戒惧而约之。戒惧既是未发。未发中又有至静乎。曰。戒惧。只是涵养之意。自学者言。则初来致中。必多未至。故约之以至于至静云尔。非谓静中又有至静也。

二十九日。进讲因问断置自易。先生曰。宋时有强盗之群。计欲取司马温公为党首。温公之友。见温公谓曰。吾闻强盗之群。计欲取公。甚以为忧。温公答曰。此事不难。只死而已。何难之有。此温公断置自易处也。

家行时祭。而今月有故。退行于来三日。故自晦至三日。不得参讲。

问横阳之命。曰。韩成初为横阳君故云。又问鼎贵。曰。谓忽贵也。

六月初五日。进问疑处。问胡部。先生曰。未详。意胡乐也。又问上林侈矣。曰。侈谓富盛也。又问怼笔。曰。谓愤笔也。又问废春秋自北面。曰。王安石厌三传之烦。而遂废春秋之学。推尊师之意。而谓人主可以北面事其臣。盖皆言其病痛也。

初六日。往精舍。与诸友旅谒。汝龙问易有太极。易字指理而言乎。指气而言乎。曰。指气之变易而言。于此亦可见理气之不可岐也。其释当曰于阴阳变易之中。有太极之理。是生两仪云尔。

问鬼神合其吉凶。曰。卜而听吉凶于鬼神。圣人之知其吉凶。与鬼神合也。又问既云阴与阳柔与刚。则当云义与仁。何以云仁与义。曰。此由统体而言尔。

因讲四端不言信。曰。先贤之书。不可率易增添。林隐程氏谓诚实之心。信之端。仁义礼智之心。既是诚实之理。便所谓信也。岂别有诚实之心乎。孟子之不云。必有以也。退溪将林隐此语。载于圣学十图。吾意则恐不可也。

因讲始则不知爱物。充之以至好杀。曰。吾少时著木屐行泥泞处。初来持心甚谨。犹恐泥污于足。一蹶陷泥之后。踏泥自安。为恶之人。亦如是也。可不谨于始乎。

讲若泉之达。因以导之。曰。为善。别无措置安排事。譬如种谷。只除稂莠而已。岂有揠助之理。只克去己私。则天理自然昭明。善端自然充广矣。

因讲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曰。以生原二字。学者之见每误矣。因出与牛溪答问理气论辨一册示之曰。见此则可以知矣。汝龙请传录以来。

问保明津送。曰。保明。如今保单子。津送。谓使人率去。又问几分。曰。如今讲经计画之意。

因讲过不及为恶之说。曰。凡为恶。非别件物事。只是过与不及耳。情之得中者善。过不及则恶耳。以此言则情有善恶。亦可见矣。

问断流而为忍。曰。如今父子夫妇之间。多以断而终至于忍。又问之善之恶皆志之说。曰。志者心之所之。虽为恶之事。其心必有所之。以此而言。则不可谓非志。但君子之为善。断定之后。十分勇猛。直前不回。小人之为恶。今日为之而明日即改。明日为之。又明日向他。惟利是归。无断定直前之意。故终不可谓之志。

因讲公天下事。若用私意为之之说。曰。如桓文之事。固为天下而为之。是非公天下事乎。然原其心。皆出于私意。如唐太宗励精图治以致太平。亦皆未免私意。

因论神仙之说。汝龙问朱先生发挥参同契者。何意。曰。屈原伤时而离骚之卒章。有登仙之语。朱子晩遭伪学之祸。有此意思。当时弟子之言。亦有此意。曰。然则何以不明言其意耶。曰。居今之世。伤时之说。不可明言也。注楚辞。亦此意。但参同契序曰。空同道士邹诉。未知此意。

荐入尹伯起金景张姜荣仲李诚甫尹季叟既毕。余通谕侪类曰。自今以后。直月记其斋中诸友言笑杂谈而责之何如。斋中佥可云。

此日朝食后进精舍。吴孝元揖毕。即曰。君闻先生疏箚乎。余曰未闻。即见朝报。有白仁杰上疏。盖其疏中一条东西破却之说。与先生疏同。余谓白相年满八十。竭诚陈辞。所见忠正。可谓时宰之贤者矣。

十三日。终学二卷。与诸友熟读于文宪堂。

二十四日。问不用某许多功夫。曰。圣人格致功夫已至。故曰不用圣贤许多功夫。亦看圣贤底不出。如云见不到圣贤意思也。朱子平生用功于大学至矣。他书则虽不甚用功。便无疑意。大学则改而又改。至于临没而后已。故曰不用某许多功夫。亦看某底不出。

七月初二日。始讲第三卷。

初四日。越溪步进拜谒。先生曰。以我为代作白仁杰疏。正言宋应泂欲为论驳而大司宪李拭和之。大司谏权德舆意不合避嫌。玉堂金宇颙等论递应泂职云。我在坡时。白公草封事。使子弟请我修润。而其论时事一款。与我略同。故以此谓我为代作也。

初六日。进谒。因侍坐讲论。州人以书封一度纳。乃朝报也。披见。白知事疏引程子为彭思永代作濮王疏。为富弼代作永昭陵疏。为吕公著代作应诏疏以自辨。朝野皆知非先生之代作。而应泂辈谋以诱人上疏。匿迹欺君劾先生。诚可寒心。

二十四日。毕讲。各退其家熟读。

八月初四日。参释奠大祭。还家进谒。先生以京来李嵘上牛溪书。投我许览读之。令人起敬。李生真奇士哉。

二十一日。问气以成形。理亦赋焉。未知此意。曰。别无他意。只明其理气不相离而已。

二十二日。问辑要所论居敬穷理力行三者。似未明白。曰。尊德性是居敬。博学于文是穷理。约之以礼是力行。而但约礼于力行。意似未足。

九月初四日。进质大全疑处。问一贞八悔。曰。以内卦为贞。以外卦为悔。内卦干也。而外卦则变为八。故一卦皆含八卦。是以为六十四卦也。问偻句成欺。曰。偻句。宝龟名。本以所出地名之。左传臧昭伯如晋。臧会窃其宝龟偻句。卜信与僭。僭吉。后季平子立会。会曰。偻句不余欺也。引此盖言术数之非。

问七分之貌。曰。程子作易传曰。此乃七分之书。谓十分内所说只七分。其馀三分。则在人自得云尔。门人张绎祭之曰。先生有言见于文字者。有七分之心。绘于丹青者。有七分之仪。此盖用其语。此谓七分之貌者。谓程正思体貌柔弱而中之所存至刚。故曰。未足以见其七分之貌。

初七日。进谒。问一每生二。不假丝毫智力。曰。谓若以智力为之。则必须以己意安排。此则自然推上去。自住不得也。又问系辞何因而成。曰。因其象而成之。又问象则见而知之矣。厥初何以知其理而名之以理也。曰。圣人以为阴阳动静既如是。必有所主宰而使之然者矣。

问。七情各分属四德。似不相合。曰。喜哀乐欲则属于仁。怒恶惧则属于义。亦似乎得。但若分属则不可得。盖仁义乃四德之纲。而礼智就仁义上节文是非者也。故曰。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孟子曰。仁义而已矣。先儒有以爱属乎礼。欲属乎智者。而哀惧则弃之。恐非。

十二日。旅谒。因问五行质先生乎。气先生乎。曰。气生于两仪未立之前。质成于天地已分之后。

金子张问人心感于善则浅。感于恶则深。何也。曰。常人之心。以其气禀物欲之查滓在里面相感。故所感于恶者为深矣。

吴仲老问与兄同居。兄若不为晨谒。弟可独行乎。曰。理当委曲陈达。而兄若终不行。则不可独行也。朔望则虽独行可矣。

十五日。问瘗重。曰。重。古者凿木为之。犹今之魂帛也。谓之重者。以其有柩。而又有此凿木也。

问宋高宗何以不请钦宗梓宫乎。曰。金人议欲立钦宗于汴以北。故钦宗生时。高宗嫌而不请。及其死后。因循放过矣。仍曰。春秋之义。一事有狄道。则侍以夷狄。如高宗者。既已称臣于夷狄。岂可许以正统乎。黄牧使固执偏见。不信吾言。不知其意矣。又问缴奏。曰谓诏下而不施行。缴而奏之也。

十月初四日。进谒。先生以晦斋大学或问补遗卷许览曰。博引古书。殊无正释经文之意。

初六日。问心性二用。曰。盖以心性为有二用也。曰。理气互发之说。始出于退溪耶。曰。黄勉斋亦有此言矣。曰。此先贤必有所见而言。然理发之说。百尔思之。未得其意。曰。不知其何以言也。

二十五日。问宣王有志而共和罢。曰。厉王奔彘。二相周召共政。谓之共和。宣王立。有志于政。而共和罢矣。

问真元之气。浩然之气。曰。真元浩然。本非二气。而以道义养之则为浩然之气。只保养血气则为真元之气也。故辑要养气章。专论善养仁义之心。而终之以养浩然之气矣。盖以道义善养仁义之心。则浩然之气自生。而真元之保养。亦在其中矣。故善养仁义之心者。兼养真元之气。只养真元之气者。未必善养仁义之心也。

问。先生每言宋高宗不可以与正统。然朱先生以不迁之位言之。何也。曰。余所言。万世之公论也。朱子所言。一时之公论也。以一国言。则虽纯为夷狄者。可以祖有功而宗有德矣。以万世言。则在春秋时。虽中国之君而一行夷狄之礼。则以夷狄待之。况高宗以中国之天子。称臣于夷狄。岂有夷狄之臣而主万古之正统乎。有人云高宗之称臣。假也非真也。此言非是。君臣之间。不可以假为。故孔子曰必也正名乎。此言非有志于学问者。必不能信得及矣。近者申普金璥。一言领悟也。

问朱子大全昏礼。迎婿有女尊长出迎之文。意不必女父也。曰。非女父而有主昏者。则可以为之。既无主昏者而女父兼尊长。则女父为之可也。其所谓女尊长者。似必有为而言。

十一月初三日。问有服者著白笠。何如。曰。古人虽吊。不以玄冠。况有服者乎。顷见华人著白巾而食肉者。问之乃有服者。今日见洪万户俊。以大功服著白笠而来见之。不至骇怪。若成习则著之何害。曰。有官者恐未安。曰。私居服之。何害。

因言卢相为大宪时有衣服之禁。余知相业之不盛。笠制衣袖。见讥于人久矣。何关于时政而禁之乎。又问许公晔自以为担当学问乎。曰。自以为担当矣。金子张曰。赵季珍往许公前。问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曰。若切亲至官府。使主倅请来则如何。许公曰。往见是亦公事也。其言何如。曰。所见如此。故其行事如彼。汝龙问其学无乃有源流乎。曰。花潭。有与者则虽不宜之馈。皆受。无与者则饥坐累日。亦不求于人。此似禅道。是许之所从来也。

初六日。进谒。先生方致齐不接客。以汝龙独进。故引接焉。问程子为上元主簿时脯龙之事。曰。有龙作怪。程子捕而脯之。曰。神龙。人可捕乎。曰。其龙必非神龙。若神龙则焉能捕乎。汝龙因辞就精舍。先生曰。如有相议者。惟一人单来。不可旅来之意。通谕诸生可也。

因就精舍。荐入四人后。与子张诸人坐读养正斋。子张曰。同志人处独时。各记其过失。呈于朔会如何。余曰。然。若自记其过。则必不怙犯。而终至于无过。不亦善乎。

十七日夕。问以形而下者言之。则事物为体。而其理之发见者为之用。先生指示案上册曰。以册言则此册乃体。里面许多圣贤之言。用也。又问以形而上者言。则冲漠为体。发于事物为用。夫形而上者。只是冲漠而已。何以复指发于事物为用耶。曰。以孝言则必不终日夜事亲。未事亲前冲漠也。方事亲时发于事物也。

问。牛溪东西论议。与先生吻合乎。曰。大槪所见相似。而当初是非。与我不同。我以东为非。牛溪以西为非。敢问牛溪之见。曰。其意以为沈某抑金某之清显。此乃私心也。余意以为如尹元衡李梁辈。则固不可以避嫌而放过矣。今沈某虽非清谨之类。亦一凡人也。则置而不论可也。金某乃不避嫌。攻之不已。终至于士林不靖。国体亏损。此非东之过乎。乙亥年间。余在朝谓曰。当初则其过在东。而今年则西之过也。众口同是余言。而今则当初非东之一节。隐而不论云。可叹。然使牛溪处置。则必与我相合矣。大抵今番所用人物。皆前辈所弃。而反不如前辈者。则岂能服人心哉。

二十一日。问上下弦则日月近一而远三。曰。谓一分近而三分远也。

金子张适来。问欲萌于中。知而窒之。后有复萌者。或有不萌者。欲之轻重分数有异。何也。曰。譬如除草。窒不复萌者。去其根者也。窒而复萌者。以土覆之者也。以土覆者。姑似除去。而不久复萌矣。颜子之不贰。去其根者也。刘元城虽未及颜子。而被谪去时。以为将父母遗体。矢不犯色而来。厥后三十年在谪。色心不复萌作矣。

问道学之名。始于何代耶。先生曰。始于宋朝。道学本在人伦之内。故于人伦尽其理。则是乃道学也。但不知道而暗合者。是习而不察者也。大抵知道然后为臣尽忠。为子尽孝。如不知道。虽有一段忠孝。岂能所行皆合于道乎。

问我朝学问。亦始于何代。曰。自前朝末始矣。然权近入学图。似龃龉。郑圃隐号为理学之祖。而以余观之。乃安社稷之臣。非儒者也。然则道学自赵静庵始起。至退陶先生。儒者模样已成矣。然退溪似遵行圣贤言语者。而不见其有自见处。花潭则有所见。而见其一隅者也。

问罗钦顺薛瑄王守仁之学。曰罗钦顺拔萃人物。而所见少差。薛瑄虽无自见处。而可谓贤者也。王守仁则以谓朱子之害。甚于洪水猛兽之祸。其学可知。而中朝至乃从祀于圣庙云。中朝之学可知。

十二月初一日。问未生阳而阳之理已具。阳气未生之时。阳之理何所具乎。曰。未应不是先。已应不是后。因示砚家曰。此砚家未造前。非无砚家之理。故造成之后。即有此理矣。

问天地有定性之说。曰。人之性。则修之者为贤为圣。汨之者为愚为不肖。天地草木。则不能推移而有定性矣。又问以寒暑之失时。灾伤之不正观之。则天地亦似无定性。曰。寒暑失时。灾伤不正。乃气数。人为所致。岂天地之本性哉。

问食色臭味亦天性。则食色臭味之欲。发于何性也。曰七情中爱欲。皆发于仁之性。

问鸢飞鱼跃。与勿忘勿助之意同。曰。思而又思。然后问可也。曰。此不用力之意乎。曰。谓之勿忘。则岂专为不用力之意耶。

问复所以见天地之心。曰。当春夏之时。万物发养。则将何所据而见其心乎。故于动之端。乃见所谓天地之心。譬如人之仁心。于初发时可见。及其博施济众之时。其仁固盛而反有难见者矣。

十五日。问无是馁也。曰。无是之是。指浩然之气也。馁。一身之气不充体也。如云若无浩然之气。则虽欲行道义。一身无气如饥乏然也。若道义则是本有之物。岂有饥乏之时乎。

问。汉时用人。必试于郡县。然后登进其贤者能者于朝。以今观之。有吏才者不足于京任。有名于京职者不足于一县。其故何欤。曰。汉时郡县。非如今之郡县。一郡如今之一道矣。大抵人品各异。如蒋琬能治全蜀而不能治一邑。自今视之。为宪长时与人无异。任一道一县。则反不能及人。又有能于一道一邑。而不能成形于台阁者。不可以一槪论也。

二十日。问前日先生云鸢鱼之飞跃与勿忘勿助同意。汝龙思而终不得其意。敢请。曰。鸢鱼飞跃。是天理流行也。勿忘勿助。则天理亦流行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