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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里先生文集/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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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梧里先生文集
卷之三
作者:李元翼
1691年
卷四

疏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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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恩赐且陈全恩事箚戊申二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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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一日。宣祖昇遐。初二日。光海即位。十三日。拜领相。十四日。上辞箚不许。十五日。肃谢。以临海狱设廷鞫。公进参。后疾作呈辞。批谕恳至。恩赐稠叠。公上箚谢之。因论逆狱使无冤死。且及珒贷死之意。

伏以衰朽无用之臣。遭逢不世之遇。殊恩异数。前后稠叠。内医赍药。晨夜看救。太仆煎粥。日复继馈。乃又中使临门。赐以肉物。仍宣圣旨。反复丁宁。缱绻恳至。不啻慈父母之诏谕爱子。臣虽至顽。亦有寸心。宁不激昂奋发。思所以报效乎。臣之所大闷者。六七年来。久罹膏肓之疾。仅延缕命于闲养之中。数旬劳动之馀。旧证辄作。衰暮之年。无望更苏。圣旨有曰。今后勿复呈辞。臣犹且连章乞免。烦渎不已。则人臣分义之所不安也。不复连章乞免。而身带重任。安然久卧私室。则人臣分义之所不敢也。虽使出死力。曳载趋朝谢命。而谢命之后。公厅之会。一向称病。则亦人臣分义之所大不敢也。以彼以此。俱不得其当。臣之情事。狼狈至此。兢惶跼蹐。不知所以为计。况今逆狱方起。事体至重。臣忝首相。久未参鞫。人臣分义。又何如也。伏闻近日被鞫各人。或有言其不轨之事者。虽未得其曲折之详。而闻来不觉发竖而体粟。狱起于至亲之间。以殿下天至之友爱。其忧伤痛迫。宜无所不至。恩义兼尽。必已有定算。此则臣不敢有言。至于徒党之逆状著见者。则当按律处之。尚何议为。但念崑岗之火。玉石俱焚。大狱之下。冤死者必多。盖以罪名甚大。推事甚严。连逮之人。逐名议鞫之际。或有事状之不甚明白者。推官虽心内疑之。而既不能明知其必不然。故亦不敢遽请平反。倘非自上因罪求情。因情议罪。开阖于常格之外。则无辜之人。不免陷于刑杖。刑杖一加。终无生理。岂不恻然。殿下自在潜邸。仁心仁闻。播于远近。远近之人。仰殿下好生爱人之德积有年矣。玆当嗣服之初。恐有匹夫匹妇之横罹。敢以此为说焉。古人云以恩遇之故而效忠者中。人以下者之所为。臣是庸人。平日所养。本乏忠节。今以瞽说。欲效忠于殿下者。亦无非殿下恩遇激之使然也。伏愿殿下垂察焉。取进止。

答曰。见卿箚辞。深嘉诚悃。予于哀疚之中。遭此无前之变。今则端緖已出。辞连之辈。不可不问。然当与推鞫大臣议而处之。卿可安心善摄。待差复以出。

以山陵事书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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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山定于健元陵内第五冈。起役已久。而中间有妖说。摠护使启辞将移定于他处。有命书启所见。故即书启。仍用于健元陵第五冈。

以事理言之。则健元陵内二冈。乃先王所已择定之处。在今不可移易。而其时议臣。有家长之说。事体未安。以致改卜于他处。而方书之说。多岐而难信。术士之见。各异而难一。纷纭不定。以至于今。诚为闷迫。水原之山。虽曰最吉。而种种之害。诚如上教。圣念及此。凡在瞻聆。孰不感悦。此则圣意已定不用。无容更议。第五冈及临瀛墓山。则臣不曾看审形势。又专不晓解地家之说。其取其舎。委难臆断。姑就其术士等所论而观之。则第五冈禀定时。术士各人书启。皆无凶咎。龟龙集之说。诸术士皆不以为然。临瀛墓山。则贬短者五人。而至有宗子宗孙衰残之语。言虽虚诞。见之未安。以此言之。其优劣。似有所在矣。臣既承下问。不得不略陈愚见。而山陵之事。摠护使主之。非他相臣所可擅断。请以此意。议于他大臣。而令摠护使决定。何如。

答曰允。竟用于第五冈

陈时务箚二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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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告中。闻上于哀疚中。念及生民。有教于庙堂。故进箚。是为宣惠厅。

伏以臣不幸得病。连章乞免。屡勤圣教。罪合万死。自承严命。日夜战兢。思欲奋身趋朝。而积年沈痼之病。乘虚复作。气力耗尽。未堪起动。不即谢命。惶恐待罪。仍窃伏闻贡物军卒等事。忧民之教。颁布已久。而有司以臣在告。左右相亦相继有故。迄未有规画处置之事。夫民为邦本。无民则无国。自古忧民者国常兴。忘民者国常亡。方今百姓倒悬。大命近止。拯救之举。晷刻为急。以臣之病。致稽鸿霈。臣不胜瞿然悚栗之至。亟命精选知民事者四五员。别设一局。专主其事。及期会勘。以惠穷民。圣教有曰。山陵之役。诏使之行。其所需用。秋毫尽出于民。哀我赤子。若之何能堪。辞旨蔼然。如伤恻怛。民庶瞻聆。便有生气。一言兴邦。禀在是矣。山陵之事。事体至重。虽百竭民力。有不容议。但都监该掌。初不知需用之多少。只据誊录及旧吏口传。徴敛物件。招聚役夫。如只可用一物。而花消十物。只可役一日。而留滞十日。实不干于丧用。而费民财疲民力者何限。此则山陵国葬两都监。亦可仰体至意。随事察施。以祛民弊。诏使之行。前头当有三遭。以此孑遗。将何以酬应。自前诏使支待。其入实不多。而有司只称旧例。徴取无数。残民膏血。尽归于无用。诚可痛念。傧相之任。大提学为之。柳根谙熟首末。且长于料理。其京中及一路。接待诸具。支供杂物。预令柳根与解事官数人主管区画。得便定式。又与户曹官商议。备储诏使需索之物。俾不至于临时病民。至若供上方物内需之事。则既有量减之教。当俟上命之下而为之禀处耳。国家赋役之外。阃帅边将守宰之贪暴者。剥肤推髓。渔夺不厌。利入于己。怨归于国。诚可痛惋。博选敢言之士。置诸台阁。而先正朝廷之习。时遣骨鲠之臣。分察各道。而摘抉赃污之吏。用重典以励其馀。古人云。养民以致贤。幼学壮行之士。其进也以活人为心。人君能养民。则贤者将自至。况侧席求之乎。殿下嗣服之初。首下求贤之教。先拔数三人而置之于台侍。可谓得为治之要矣。此外宰臣朝士之恬退乡曲。醇儒善士之自守草野者。尚多有之。乞命诸大臣各举所知。收召试用。以尽其才。若用之而不尽其才。亦徒文而已。恬退自守。不但求之于乡曲。尤宜求之于朝著之间。盖士之仕于朝。其心所存。势利廉耻。相为轻重。势利轻则廉耻重。行有不合。不肯苟容。廉耻轻则势利重。经营钻刺。干进不已。人君与干进之辈为国。则其国不几于殆哉。知人则哲。惟帝其难。知人虽难。而观于二者之间。则亦可以得其槪矣。自上有教。令铨曹破党论而用其人。可谓至矣。人才有限。而议论多岐。四分五裂。不相保合。破党收用。诚为急务。然择焉不精。而纷然杂进。则终未免为一争斗之场。而保合无其日矣。惟当不嫌论议之相异。而取其平正有公心者而用之。则初虽有乖违之患。而终必有协和之美。私胜而偏陂者。则论议虽同。岂能久合。先儒有言。公则一。私则万殊。布公道和朝廷。惟在殿下。朝廷和。然后百事可做矣。内政既修。则外侮可攘。北势危急。日甚一日。而防备之䇿。未免循常。宜急驰谕于方面之臣。与阃帅商议。如减客兵而省粮饷。调土民而蠲贡役。凡干慰悦军情。以收人和者。各项应行之策。破格磨炼。条列以启。朝廷覆议禀施。则或不无有益于秋冬之守御矣。易曰。通天下之志。然后能成天下之务。为治莫急于开言路而达下情。然受言非难。而择言为难。媚悦之甘辞。顺而易从。切直之法言。逆而难入。故人君未必不以甘辞为法言而倾听不疑。终致谀佞满朝。国事日非。而不自觉。能察于逆顺之间。求诸道而取舎之。则庶乎得矣。古人云。惟公可以服人。人主以兆庶为一己。以四方为一家。无分物我。廓然大公。然后可以服四方兆庶之心。一有偏私系累之迹。形于刑赏政事之间。则人得以窥其浅深。而四方兆庶。已不胜其藉藉矣。可不戒哉。朝廷为正路。宫禁为私迳。正路者所共由而所共见。故进言者虽或有私邪。而人得以论之。人主亦得以辨之。私迳则所独行而所独知。故其言之入。人莫得以验其诚伪。而君心先蛊。事随以乖。愿殿下杜塞宫禁之私。而公听并观于朝廷之上。执两端而用其中焉。古先圣王。祈天省躬。先戒女谒。人主于深宫燕闲之中。其势易与之亲昵。若骎骎然流于不逊。而得以投其间隙。则秽浊之端渐开。而货贿之习渐成。其人虽微。其事虽细。而其骇人听缺人望为甚大。愿殿下肃清内掖。闭绝交通。以昭清明之治。殿下奄遭终天之恸。哀毁摧绝。攀号莫及。今日所事。唯在慈殿。慈殿所依。唯在殿下。愿殿下至诚承奉。终始无间。至于诸王子之惸惸孤孑。所仰者惟殿下。亦宜抚摩顾恤。以笃恩爱。传曰。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欲修其身。先正其心。人主一心。为万化之原。苟于心上。无着实工夫。则凡百施措。皆无其本。安能有成。幽独得肆之地。纷华波荡之中。常存此心。澄澈涵养。其法具在经传。圣学高明。体而行之。惟在殿下。臣专无学识。不敢妄以为说。第念敬畏自持。虽在于人主。而薫陶裨益。必资于贤士大夫。日接贤士大夫。懋广德义。以立出治之大本。而其丛脞庶事。罔敢知于玆。择人以任之。而提挈纲维。则臣劳君逸。亶在是矣。臣事先朝四十年。受恩深厚。年富力彊之日。尚未能效其尺寸。况今衰朽病败。世念已绝。惟欲退伏松楸。以待死日。不自意隆眷异奖。又及于臣。衔恩激昂。无路报答。欲以管蒯之见。仰补天地之德。伏愿殿下垂察焉。取进止。

答曰。省箚。知卿忧国之诚。病里弥笃。深用感叹。予当体念而议处之。疾瘳迟速。非人力所强也。卿宜勿为未安。平心调摄。待差出仕。以副予望。

不得进参廷请陈箚六月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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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此在告时。以狱起至亲。恩义兼尽之意上箚。至是三司论请诛珒。仍督讽三公率百官请罪。故进箚。

伏以历代以来。王室至亲之谋逆事发者。廷臣必以按律争之。或有以贷死请之。贷死之请。欲成君父之美德。按律之争。欲举邦家之常典。二者虽各有所主。而要之皆不背于事理。然按律贷死。出于各人之说则可。一人而两说。则吿君之辞。不几于变幼无伦乎。臣曾于去春。病伏私室。得闻逆狱。被讯者多有吐实之人。窃不胜其区区。遽以至亲贷死之意。及于札中。厥后狱毕。台谏以魁首独免为失刑。据法论之。是固讨逆之常典。台谏争之而不得。则廷臣相率而伏阁。又是事例之当然也。无状小臣。忝在首相。欲论之则是前后变辞。臣虽不自耻。圣明当谓臣为何。欲嘿嘿而已则以臣冒据之故。而废朝廷之公议。宁有是理。臣衰朽癃病。呻吟度日。万无供职之望。兼又事势狼狈如此。而妄意国有大丧。差官又至。臣子辞退。恐非其时。迟回隐忍。以至于今。不敢出一言陈乞递免。玆者公论益激。物情益郁。台谏启辞。以此为言者屡矣。至此而臣之叨冒之罪。尤无所逃。请亟命递臣职。改授他人。以便公私。取进止。

答曰。卿以宗戚大臣。死生休戚。当与国共之。目今差官朝夕入来。国事忧虞甚多。卿于此时。忍发辞退之言乎。予甚缺然。大臣台谏。体面不同。全恩执法。言各有理。何可以此而为嫌也。卿宜安心勿辞。终始辅予。

以请全恩事被斥进箚七月初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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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仁弘远窜途中。有命放释。拜大司宪。上箚论大臣庇护逆贼。敢请全恩等事。辞意峻甚。俱系极律。故进箚。

伏以臣身婴疾病。七八年于玆。自在先朝。闭户疗治。或下村调养。朝请之仕。亦多废旷。嗣服之初。误恩遽及。国事方棘。未敢辞退。曳疾奔趋。且颠且仆。精神筋力。耗尽无馀。宿痾新痁。乘虚并作。策励报效。望已绝矣。且臣昏劣固滞。全无识见。奉职无状。触事乖拂。顷自以变辞为不安。而连章祈免。不欲冒据。以遏公论。今之事势。又大异于前。前后台评之发。罪名非止一二。惶骇悚栗。无地自容。身为大臣。被论至此。仍忝重地。岂有其理。玆又伏闻有委官之命。李恒福既不敢出膺是命而呈告乞递。况臣职是首相。裁断论议。从前处事之缪戾。罪专在臣。既不可居是职。又安敢承此命。伏乞亟收委官之命。仍将臣本职及兼带并命罢斥。以答公议。不胜幸甚。取进止。

答曰。国事危急。而卿等迭为引疾。予不知所为。大臣全恩之论。台谏执法之意。并行不妨。古人先国家之急。实出于知轻重大小之义。卿宜安心勿辞。更加尽忠。委官则递之。

辞职箚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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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日进箚后呈辞。批答严峻。故进箚。

伏以仰承圣批。责谕丁宁。臣不胜战汗痛迫之至。慈殿违豫。圣候失常。人臣分义。非有大不得已。岂有引疾坚卧之理。臣虽驽劣。待罪大臣之后。大臣非庶官之比。苟有人言。不可冒处于具瞻之地。况臣奉职无状。前后被劾。罪名狼藉。俱系重律。方屏伏席稿。恭俟刑章。又安敢举颜奔走。以供职务。台评如此。而犹且冒进不退。则台臣之风采。因此而销落。士夫之廉耻。缘玆而丧尽。圣明将安用丧廉耻之大臣。以为国哉。且臣职是首相。裁断论议。首相为重。今日议罪。臣当为首。臣之癃病。固不暇言。而事势至此。断不可在职。伏乞亟命罢斥。以答公议。不胜幸甚。取进止。

答曰。省札具悉卿恳迫之意。但自古论议。有经有权。权而得中。亦不害于义理。守经达权之议。何伤于并行。况大臣体面与小官不同。讵可徒怀一截之嫌。苦为辞退之计。不恤国家之急。君上之病乎。予为卿等。不能无憾。予之倚卿。眷眷不渝。而卿之视予。迈迈如此。愧发于心。不知所云。宜体予意。善摄以出。

承旨敦谕后进箚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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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命遣承旨。敦谕以出仕之意。故即进箚。

伏以无状贱臣。过蒙眷过。至遣承旨。责谕丁宁。臣非木石。宁不震栗。慈殿违豫。圣候愆常。人臣分义。非有大不得已。何敢一向退伏。不遵严命。臣之呈告。适出于同僚并辞之日。故其迹相混。无以自别。臣实非专由于事势也。臣少有心病。发或惊呼出奔。数年之后。方得差愈。而壬寅年死病。心疾复作。昼则稍定。夜必惝慌。至有叫呼不省之时。自在先朝。多在村庄。闭户静养。至于今日。年龄渐衰。气力渐尽。无日不痛。无夜不悸。外而肌肉销烁。内而方寸搅扰。喜怒言笑之微。亦失其常。又安有畀以职务而不至偾败者哉。陵事未完。差官又至。忍死奔走。躯命尚延。今之乞免。是素志也。至于事势之嫌。臣又大异于同僚。臣以首相。裁断论议。种种罪戾。臣实当之。以病以势。臣当先退。乞命亟罢臣职。以便公私。不胜幸甚。取进止。

箚批大槪。不许辞退。

辞职箚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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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学生南倬等二人。上疏称誉。而仍及郑仁弘,申磼,闵梦龙。改进箚。

伏以臣本一驽劣俗吏。平生惟以觅官干禄为心。先大王失于知人。擢置宰辅。愦愦充位。无丝毫裨补。先朝之所已试。圣明之所已悉。六七年来。况于死病。与鬼为邻。少岁心疾。乘虚复作。虽赖积年闲养。得延缕喘。而形神已脱。世念已绝。日望乞骸。毕命于松楸。不自意嗣服之初。又膺宠命。一日劳动。十日呻痛。宿痾新痁。与日俱深。其决不堪供职。人孰不知。而严命屡降。不敢退伏。狼狈闷迫之状。圣明亦应下烛矣。窃观乱离以后。朝廷陵夷。事体不尊。俗习污下。谀佞成风。草野之人。见圣上首用臣为相。因论他事。而屡及于臣。显有称颂之意。忍为媚悦之态。臣心常痛嫉。而亦不敢渎陈于天听。玆者伏见南倬之疏。其主意专在于称誉。首举臣名。以及诸人。诸人是重臣达官而已。至于臣则大臣也。称誉大臣。法有其律。此法若行。人岂敢羞浼朝廷至于此乎。先朝尝以此律下问于该官。圣人之虑。实非偶然。誉大臣者。固有其罪。而为其所誉者。其罪均焉。伏乞圣明。镌罢臣职。以淑人心。以严朝廷。不胜幸甚。取进止。

答曰。省箚具悉卿恳。卿之心事。参天地而质神明。人之毁誉。于卿有何损益。卿宜安心自重。以尊朝廷。

仍灾异待罪箚十一月初十日。前夜雷雨大作。故进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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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新服之初。万姓拭目。改纪更化。政在此时。而圣候违豫。久未复常。臣僚不得以时进见。下情未免有所否隔。企想之意。中外同然。伏念当今。君德岂尽无阙失。政令岂尽无疵累。外焉郡邑。生灵涂炭。内而朝廷。士论销亡。左右讽谏。工师相规。悉心交修。犹惧不济。而日复泄泄。自底溃裂。忧虞之象。不一其端。有君无臣。自古伊然。今日之事。罪在臣僚。大臣居百僚之上。元辅为大臣之首。任大则责重。责重则罪深。臣庸劣无识。骤当大任。世乱国危。无所匡救。病败滨死。亦不知退。廉耻扫地。衅戾如山。顷日以来。天道反常。寒煖失节。闭塞之月。雷鸣电飞。又于去夜。雨注雷作。有同夏月。不令不宁。悚人瞻听。灾异策免。汉时故事。遇灾答天。盖不得不尔。如臣不肖。理宜先斥。乞蒙镌罢。以避贤路。臣之痼疾。入冬转剧。左边中寒。畏风屏伏。不能躬诣阙下以自列。尤不胜惶恐陨越之至。取进止。

批答遗失。

辞遣内医不离看病箚十二月初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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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月以后。呈辞累度。有内医不离看病。故进箚。

伏以难持者志。难保者气。气盛而衰。未有衰而复盛。志立而颓。未有颓而复立。居官任职。惟在于志气之如何。人莫不然。况于老且病者乎。臣虽愚劣。亦能自知器局偏隘。性度轻率。荷先朝殊遇。历试内外之任。触事皆乖。有败无成。臣于是惘然自失。不敢复以职事为意。不待老病。而气已衰志已颓。虽欲自振。如水之就下。不可回也。迨曩岁死病之后。连年痛苦。仅延缕喘。形换神夺。与鬼为邻。日以归死松楸为至愿。世念之绝。今已久矣。不自意嗣服之初。误恩遽及。国事苍黄。未敢言病。欲退不可。欲进不能。冒据终年。乞告殆半。狼狈闷迫之状。圣明亦应下烛。至于今日。病日益痼。精力败尽。气已摧烁。不止于衰。志已耗丧。不止于颓。少岁狂奔之心疾。又作于积伤之馀。居常悒悒。忧喜失度。魂不附体。心绪搅扰。昼则稍定。夜则必乱。人臣之欲为国家报效。只是方寸地。而方寸如此。其又何望。臣之前后恳祈。必期释负者。为国事惧也。非为身也。臣之此病。固非可以药物疗治。得效于旬朔。而命遣内医。不离看救。尤无任惊惶震慑之至。伏乞亟收成命。俾安贱分。仍将臣本职及兼带。并行递改。以便公私。不胜幸甚。取进止。

答曰。省札具悉卿恳。但念卿一生忧国。况值近来。变故多端。积忧成疾。其医药调治。不可等闲。玆遣医官。不离看护。卿宜安心勿辞。善摄以出。

请寝言官补外箚己酉正月初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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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谏闵德男,正言兪学曾驳吏曹参判赵挺。上震怒。出学曾为镜城判官。荐学曾者吏郞金致。出为济州判官。故进箚。

伏以臣气力败尽。神精耗丧。七八年来。已为废病之人。旧患心疾。日复增剧。种种丑证。已悉于前后章札。其不堪供职。人所共知。特自上未之深烛。每当乞免。批谕严峻。忧惶罔措。不得不出。既出无几。又复呈告。岁未周而如是者四。渎扰之罪。固所难逭。而狼狈跼蹐。情亦戚矣。仍窃伏念取人为善。大圣犹然。接贤士大夫。以资启沃。通上下之情。以立治道者。一日为急。宁容少缓。圣候自罹哀疚。积月愆常。深居静摄。势固然矣。而群臣言事。久不得面承于榻下。下情之郁抑。有不能自已。近观朝论携贰。圣心为之不乐。昨因谏臣摘论既往之事。遽下斥黜之命。并及荐进之郞。一二人之进退。本非大段。圣朝之下。有此举措。深恐日后人皆结舌。言路杜绝。危亡之祸虽迫在朝夕。亦不得上闻也。朝廷朋党之渐。起于三十年之前。而近岁以来。其习益痼。不辨人物之贤愚。而取舍各以其类。不问论议之是非。而可否亦各以其类。贤愚相混。是非相杂。进一人而所进者虽贤。必曰其党也。斥一人而所斥者虽愚。亦必曰非其党也。至于论议可否。无不指点。举一国卿士大夫。无一不入于党目之中。彼此相猜。各执嫌疑。遇事彷徨。莫肯担当。袖手傍观。而置国事于没奈何。思之至此。良用痛惋。人君图一代之治。当用一代之人。宁有恶其为党。而尽驱除之之理哉。自上有意于俱收并容。是诚大公无私。与天地同其度。凡在廷臣。孰不感耸。但不问贤愚。不辨是非。而徒以党同伐异之疑。斥去尽言之台谏。以为镇静之道。则求所以镇静。而终无镇静之期。将何以收拾人材。共济国事乎。盖同气相求。自然之理。士大夫亦有以士类自持。而士类以士类为朋。其所以为朋者。虽或不免有浮薄之人。而士论恢张。多在于士类。士类用然后国势壮。士论行然后国脉长。国家诚使士类士论。常为之主。而不分彼此。随才收用。则其于尊主庇民。或有所裨益。而久久行之。亦或有保合大和之望矣。臣赋性偏滞。自在先朝。所见所论。一向如此。尝以党人诋时流。而时流亦以党人诋臣。臣之不得见容。匪今斯今。向日宰臣洪可臣进疏。臣窃以为如可臣者是士类。如此疏者是士论。伊时伏见圣批。以党论责可臣。以是言之。不特时流以党人诋臣。抑恐自上亦必以党论责臣也。大臣为党论。而可以立于朝乎。臣病且死。绝意于世久矣。兼且奉职无状。人言四起。身且不免于刑章。而敢复有言。臣罪万死。取进止。

答曰。省札深嘉法言。自古国家安危在大臣。而镇静朝廷。真是大臣之责。卿言及此。尤用幸焉。朝著分明之弊。月甚日锢。其间贤愚邪正。予未能知之。而造言交乱。眩惑人心。党同伐异。喜事乐祸之徒。不可不斥绝。以杜奸窥之渐。予为是惧。有此不得已之举。卿宜勿以寡昧为颠妄。而益加匡直之道。札辞予当体念。

因差官将到政府书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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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差官将到之报。有命书启。此后大宪郑仁弘及两司苦争论请诛去逆珒。而毋许差官面见。奏辨告讣。使臣失对。而自帝京拿系以来。又论大臣庇护逆贼及使臣之罪。大臣亦前后力辨。书启颇多。并飘失不记。上卒从大臣之议。

自古上邦之待外国。岂有差官面质。以定君位之理哉。礼部覆题。其运意措语。诚为骇异。第圣旨已降。抚镇承命。若于差官之来。自此搪塞而已。则差官面报。抚镇回奏。又将有一大衅。委属可虑。前日诸大臣议以为临海事状。直据其实而言之为当云。臣亦思之。此事终不可掩盖。今宜另具奏本。极陈先王取舍之由。国人向背之故。仍及近日罪状。数日内撰完驰送于差官未回之前。则天朝先得我奏。或可悉此间之事情。后虽有抚镇之报。亦不无参酌之理。如此则面质让本两件事。不攻而自破矣。况让者。推其有以与人之谓也。临海为先王之所废。国人之所弃。名位本非其有。又安可以让为言。至于首相前往上本事。今日之事。万分紧急。臣之往。不无有益于中朝之闻见。忧念国事者。多以此为便。计非偶然。驰往为当。

批答。大槪依启。首相病不可往。遣领府事李德馨。

辞职疏五月初七日○前此呈辞十三度。不允。故进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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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得病以来。恩数稠叠。病甚不曾具一疏陈谢。而日复祈免渎扰于多事之时。罪合万死。臣本癃病。心疾尤剧。壬寅死病之后。四五年闲养。仅得减歇。上年滥荷宠擢。扶曳趋命。不数月。旧疾复作。元气大败。一岁之中。乞告殆半。或出或入。调治不专。仍因积久。渐就澌尽。身病心疾。倍甚于壬寅。粥食几废。僵卧不起。神不守舍。恍在鬼域。种种丑证。有难枚举。只待死亡之日。宁复有莅职之期。释负而死。死亦安心。无非圣明之恩。释负而放心治疗。得延数年之命。亦无非圣明之恩。恳乞圣明。曲察下情。亟赐递改。以便公私。千万幸甚。臣神迷气短。言不尽意。无任激切悲咽之至。

答曰。省疏。如见卿面。慰喜良深。卿劳惫积伤。致有斯疾。若非久调。难望其收功。愿勿更辞。安心善摄。以期平复。丕慰予心。

辞职疏五月十一日○呈辞十四度。上疏一次。不允。故进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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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渎扰至此。罪当万死。臣少有心疾。中年以来。暂致劳伤。心疾辄作。今臣之病。初缘积伤柴败。而毕竟心疾为主。心疾本非易瘳之证。而臣所患为尤甚。达夜慌乱。如在鬼域。日曙之后。唇焦舌卷。言语不成。口内苦恶。如涂醎土。逐日如此。因此失味。惟思饮冷。顿废粥食。僵卧不起。其势决无供职之理。而重负在身。久未得解。忧煎惶恐。烦热转剧。虽久久调治。而渐至沈痼。终必死亡。岂有苏复之期。天地父母。曲察下情。许臣递免。而得以放心治疗。则蝼蚁之命。或可全活。公家之事。亦不废旷。岂非万幸。臣出于闷迫。不避滥猥。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答曰。予意已谕。卿勿烦辞。专意调摄。以膺勿药之喜。

辞职疏二十五日○不得释负。再疏不允。故三上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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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积年闲养。仅延缕喘。上年以后。旧疾复作。至于今日。衰朽已甚。惫败已极。肢体委顿。神精耗丧。沈迷欲尽。卧不能起。种种诸证。有难枚举。一二年之内。决无供职之望。臣自知之已审。不得不血诚吁呼。而听卑之天。愈久愈邈。忧惶煎熬。心火转炽。自此唯有死亡而已。宁复有苏醒之理哉。天地父母。曲察下情。许臣递免。放心调治。得延数年之命。再趋朝请之列。则枯草腐根。无不被雨露生成之化。而圣明之下。无一物不得其所矣。臣无任激切闷迫之至。答曰。省疏。辞意甚恳。予无以为怀。若可许退。则予有何所难。而强拂至此乎。卿之一身。佩国家安危治乱。卿亦不当自由也。矧今国事之艰虞。已到十分地头。予岂忍元老之去位。任令国家颠𬯀而莫之恤乎。卿若气力不逮。则虽经年卧阁。系望苍生。亦不妨论道匡弼。何待陈力就列而后可也。卿无困我。宜勿更辞。

辞职疏六月二十九日○凡呈辞十七度。上疏三次。而未蒙允。故又进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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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干渎严威。至于此极。𫓧钺之至。实所难逭。前后圣教。丁宁奖谕。勉臣以国事。如臣驽劣。其不敢承当。固不待辨说。而积久之病。沈痼于衰朽之后。其势决不能供职。寻常之务。且不能察。而乃自拟卧阁而经纶。阅岁穷年。偃卧私室。仍带政堂重任者。古今安有此理。古昔圣王之体下。不强其所不能。不责其所不可为。今臣之带此任。以病决不能。于理决不可。而听卑之天。愈久愈邈。不但贱臣遑遑穷蹙。一物不得其所。亦圣世之所宜恤也。臣之病。心火为主。日夜忧煎。损尽元真。柴毁僵卧。苏复无期。恳乞圣明。特许递免。俾得放心调治。则再延数年之命。复趋朝请之列。无非天地父母生成之至德矣。臣无任激切闷迫之至。

答曰。每见辞章。深用缺然。卿于国家。有同休戚共终始之义。虽有疾病。亦可卧阁论道。所贵乎大臣者。系生民之望。而佩安危之寄也。何必以陈力就列为任哉。宜遵前旨。勿计时月。安心调理。待平复以出。

辞职疏七月初四日○第五次进疏。此后呈辞上疏凡二十八度而乃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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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伏承圣批。教以勿计时月。安心调理。臣不胜闷迫焉。痼病无苏复之期。而重负尚在身上。人臣分义。断不可。国家事体。断不可。自上虽有丁宁之教。而臣不得不抵死吁呼也。臣素患之心疾。剧于痼病之中。抱病带职。昼夜忧煎。虽欲镇心。心不能制心。近日口苦废食。烦热引冷。积成顽痰。痰上气窒。危证凶兆。无非心火上炎之致然。虽积以年岁。岂有安心调理之理。终必死亡而已。自古人臣。安有遑遑穷蹙。至于此极。而可以居官任职者哉。恳乞圣明。亟许递免。使臣得以放心调治。则此后数年之命。即天地父母生成之赐矣。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答曰。屡省卿辞章。予非不知解负便于调病。乞免出于至情。予亦非欲存事体。而故为是慰谕也。卿之一身。实系国家安危。虽有疾恙。断不可许递。予亦恼心。唯愿卿毋思他念。克遵前旨。久久调理。勉副予望。

请罢遣看病医官箚八月十八日○递命已下。御医赵兴男,李永寿尚在。故进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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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得病以来。恩数稠叠。每每陈谢。烦渎不敢。近又有命近臣临门问病。御医不离救病。米豆庶品。赐馈盈室。圣上之眷念病臣至此之极。臣非木石。宁不知感。臣今获释重负。自此以往。犹存视息。而得免死灭。虽死而安于贱分。无非父母生成之至德。抚躬祝天。不知所云。臣痼病入骨。柴败澌尽。除一时发作危证外。心火眩晕又剧。虽积年静养。而衰朽渐甚。苏复固难。况望其取效于时月间药物。而恩遣之内医久滞。特命之御医又至。尤不胜悚栗惶闷之至。取进止。

答曰。省箚。如见卿仪。倾慰良深。卿疾尚未快痊。医药之遣。勿以为未安。平心善调。用副予望。

请罢遣看病医官箚九月初九日○前箚之上。未蒙许罢。故又进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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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得病以来。异数稠叠。至于恩遣之医。日夜临门。已经半岁。下情之兢惶悚栗。愈久而愈甚。臣衰朽病败。膏肓入骨。心恙渐剧。神思愦乱。眩证亦重。有时昏仆。肢体委顿。不堪起动。种种丑证。未可枚渎。积年调养。犹难见苏。况望其取效于时月间药物哉。伏乞圣明。停罢留医。时令往来。不胜幸甚。冒诉累次。尤无任震惧之至。取进止。

箚批大槪。省箚知卿病势弥留。深用忧虑。当令时时往省。卿可安心调理云云。

谢遣医问病兼赐药物箚庚戌十一月初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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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本月三日。内医承命临问臣疾。继之以内局之剂。臣经岁将息。治方不效。年渐衰暮。病渐沈痼。神精气力之耗败。日增而月甚。久伏私室。仰食国廪。恩深河海。罪积丘山。乃又宵旰万机之中。圣念下及于癃病负罪之一微臣。圣教丁宁。德意优渥。臣非木石。宁不知感。抚躬惊惶。中情自激。覆载鸿私。报答无日。与死为邻。祗切瞻天。无任悚惧之至。取进止。

答曰。省箚有若利见。良用慰喜。医药之需。勿为陈谢。只愿安心善调。毋弃寡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