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0476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四百七十六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
第四百七十六卷目录
汝宁府部艺文一
汝颍士优劣论 汉孔融
风俗通序 应劭
孙叔敖碑文 王廷寿
平淮西碑 唐韩愈
平淮蔡碑文 段文昌
知蔡州谢表 宋欧阳修
蔡州再致仕表 前人
折变当随土地之宜论 刘敞
司马温公神道碑记 苏轼
告狄梁公文 秦观
告李太尉文 前人
汝水涨溢记 前人
汝阳祖氏先茔芝记 前人
上蔡先生祠堂记 朱熹
广丰陂记 黄降
重修文庙记 赵日升
司马温公庙碑记 叶裕之
孔子新庙碑记 元马祖常
石田山房记 前人
涑水书院记 王纬
职方典第四百七十六卷
汝宁府部艺文一
[编辑]《汝颍士优劣论》汉·孔融
[编辑]融以汝南士胜,颍川士陈长文难融答之曰:“汝南戴 子高亲止千乘万骑,与光武皇帝共于道中。颍川士 虽抗志,未有颉颃天子者也。”汝南许子伯与其友人 共说世俗将坏,因夜举声号哭。颍川虽忧时,未有能 哭世者也。汝南府许掾教太守邓晨图开稻陂数万 顷,累世获其功,夜有火光之瑞。韩元长虽好地理,未 有成功见效,如许掾者也;汝南张元伯,身死之后,见 梦范巨卿,颍川士虽有奇异,未有能神而灵者也;汝 南应世叔,读书五行俱下,颍川士虽多聪明,未有能 离娄并照者也;汝南李洪,为太尉掾弟杀人当死,洪 自劾诣阙,乞代弟命,便饮鸩而死,弟用得全;颍川士 虽尚节义,未有能杀身成仁如洪者也。汝南翟子威 为东郡太守,始举义兵以讨王莽,颍川士虽疾恶,未 有能破家为国者也;汝南袁公著为甲科郎,上书欲 治梁、冀,颍川士虽慕忠谠,未有能投命直言者也。
《风俗通序》应劭
[编辑]昔仲尼没而微言阙,七十子丧而大义乖。重遭战国, 约从连衡,好恶殊心,真伪纷争。故《春秋》分为五,《诗》分 为四。《易》有数家之传,并以诸子百家之言,纷然散乱, 莫知所从。汉兴,儒者竞复比谊会意,为之章句,家有 五六,皆析文便辞,弥以驰远。缀文之士,杂袭龙鳞,训 注说难,转相陵高,积如丘山,可谓繁富者矣。而至于 俗间行语,众所共传,积非习贯,莫能原察。今王室大 坏,九州幅裂,乱靡有定,民生无几,私惧后进,益以迷 昧,聊以不才,举尔所知,方以类聚,凡一十卷,谓之《风 俗通义》。言通于流俗之过谬,而事该之于义理也。风 者,天气有寒煖,地形有险易,水泉有美恶,草木有刚 柔也。俗者,含血之类,像之而生,故言语歌讴异声,鼓 舞动作殊形,或直或邪,或善或淫也。圣人作而均齐 之,咸归于正。圣人废则还其本俗。《尚书》:天子巡狩,至 于岱宗,觐诸侯,见百年,命太史陈诗,以观民风俗。《孝 经》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传》曰:“百里不同风,千里不 同俗,户异政,人殊服。”由此言之,为政之要,辨风正俗, 最其上也。周秦尝以八月岁,遣𬨎轩之使求异代方 言,还奏籍之,藏于秘室。及嬴氏之亡,遗脱漏弃,无见 之者。蜀人严君平有千馀言,林闾翁孺子有梗概之 法,扬雄好之,天下孝廉卫卒交会,周章质问,以次注 续,二十七年尔乃治正,凡九千字。其所发明,犹未若 《尔雅》之宏丽也。张竦以为“悬诸日月不刊之书,余实 顽暗”,无能述演,岂敢比隆于斯人哉?顾惟述作之功, 故聊光启之耳。昔为齐王画者,王问:画孰最难最易? 曰:“犬马最难,鬼魅最易。”犬马旦暮在人之前,不类,不 可类之,故难;鬼魅无形,无形者不见,故易。今俗语虽 云浮浅,然贤愚所共咨论,有似犬马,其为难矣。并综 事宜于今者,孔子称“幸,苟有过,人必知之。”俾诸明哲, 幸详览焉。
《孙叔敖碑文》王廷寿
[编辑]楚相孙君,讳饶,字叔敖,本吴县人也。六国时,期思属 楚,楚都南郢。南郢即南郡江陵县也。君受纯灵之精, 怀绝世之才,有大贤次贤之质。少见枝首蛇,归告母 泣曰:“吾将死矣。”母诘其故,曰:“吾闻见枝首蛇者死,吾今见之。”母曰:“蛇安在矣?”曰:“恐后人见。”杀而埋之。母曰: “若无忧焉。”其阴德元善,遂为父母九族所异。及其为 相,布政以道,考天相之度,敬授民时,聚藏于山,葅物 于薮,宣道川谷,陂障源泉,溉灌沃泽,堤防湖浦,以为 池沼。锺天地之美,收九泽之利,以殷润国家,家富人 喜,优赡乐业,式序在朝,野无螟蜮,丰年繁庶,人有曾 闵贞孝之行。四民美好,从容中节,高梱改币,一朝而 化,其忧国忘私,乘马三千,不别牝牡。继高阳,重黎伍, 举子文之统。其忠信廉勇,礼乐文章,轨仪同制,其富 国充民,明天时,尽地力,庭坚、禹、稷不能逾也。专国权 宠而不荣华,一旦可得百金,至于没齿,而无分铢之 蓄。破玉玦,不以宝财遗子孙。终始若矢,去不善如绝 弦,辟患害于无形。彻节高义,敦良奇介,自曹臧、孤竹、 吴札、子罕之伦,不能骖也。生于季末,任于灵王,立溷 浊而澄清,处幽暗而昭明,其遗《武馀典》,恨不与羲皇 帝代同世,世为列姬,国在朝廷。其意常墨墨若冠章 甫而坐涂炭也。病甚,临卒,将无棺椁,令其子曰:“优孟 曾许千金贷,吾孟故楚之乐,长与相君相善,虽言千 金,实不贷也。”卒后数年,庄王置酒为乐,优孟乃言孙 君相楚之功,即慷慨高歌曲曰:“贪吏而可为而不可 为,廉吏而可为而不可为!贪吏而不可为者,当时有 污名而可为者,子孙以家成;廉吏而可为者,当时有 清名而不可为者,子孙困穷,披褐而卖薪。贪吏常苦 富,廉吏常苦贫。”独不见楚相孙叔敖,廉洁不受钱。涕 泣数行,若投首王。王心感动,觉悟,问孟,孟具对,即求 其子而封焉。子辞:“父有命,如楚,不忘亡臣社稷图而 欲有赏,必如潘国,下湿墝埆,人所不贪。”遂封潘乡,即 固始也。三九无嗣,国绝祀废。固始令段君梦见孙君, 则存其后。就其故祠,为架庙屋,立石铭碑,春秋蒸尝。 明神报祚,即岁迁长。太守及期思县宰。段君讳光, 字世贤,魏郡邺人。庶慕先贤,体德允恭,笃古遵旧,奉 履宪章,钦翼天道,五典兴通,考籍祭祀,祗肃神明,临 县一载,志在惠康,葬枯粟乏,爱育黎蒸,讨扫丑类,鳏 寡是矜,杜伪养善,显忠表仁。感想孙君,乃发嘉训,兴 祀立坛,克勤爱敬,念意自然,刻石铭碑,“千载表绩,万 古标记,福祐期思,县兴”士炽孙氏蒙恩,汉延熹三年 五月二十八日立。葛臣曰:“是碑出《古文苑》,惜不载述 碑人姓名。考《左传》,‘𫇭艾猎,孙叔敖也’。此云‘孙君讳饶, 未知何据。𫇭贾,孙叔敖之父,与子文同时。伍举、椒举 也。灵王同时,在孙叔敖后。此云‘继统’,未详长’”即张 掖。
《平淮西碑》唐·韩愈
[编辑]“天以唐,克肖其德,圣子神孙,继继承承,于千万年,敬 戒不怠,全付所覆,四海九州,罔有内外,悉主悉臣。”高 祖、太宗,既除既治,高宗、《中》《睿》,休养生息。至于元宗,受 报收功,极炽而丰,物众地大,孽芽其间。肃宗、代宗,德 祖顺考,以勤以容,大慝适去,稂莠不薅,相臣将臣,文 恬武嬉,习熟见闻,以为当然。睿圣文武皇帝既受群 臣朝,乃考图数贡,曰:“呜呼!天既全付予有家,今传次 在予。予不能事事,其何以见于郊庙?”群臣震慑,奔走 率职。明年平夏,又明年平蜀,又明年平江东,又明年 平泽潞,遂定易定,致魏博,贝卫澶相,无不从志。皇帝 曰:“不可究武,予其少息。”九年,蔡将死,蔡人立其子元 济以请,不许。遂烧舞阳,犯叶襄城,以动东都,放兵四 劫。皇帝历问于朝,一二臣列皆曰:“蔡帅之不廷授,于 今五十年,传三姓四将,其树本坚,兵利卒顽,不与他 等,因抚而有顺,且无事大官臆决唱声,万口和附,并 为一谈,牢不可破。”皇帝曰:“惟天,惟祖宗所以付任予 者,庶其在此,予何敢不力?况一二臣同,不为无助。”曰: “光颜,汝为陈许帅,维”是河东、魏博、郃阳三军之在行 者,汝皆将之。曰“重引,汝故有河阳、怀,今益以汝”,维是 朔方、义成、陕、益、凤翔、延庆七军之在行者,汝皆将之。 曰“弘,汝以卒万二千属而子公武往讨之。”曰:“文通,汝 守寿”,维是宣武、淮南、宣歙、浙西四军之行于寿者,皆 将之。曰“道古,汝其观察鄂、岳。”曰愬,汝帅唐、邓,遂各以 其兵“进战,曰度汝长御史,其往视师。曰度惟汝。予同, 汝遂相予以赏罚,用命不用命,曰弘。汝其以节,都统 诸军,曰守谦!汝出入左右,汝惟近臣,其往抚师。曰度, 汝其往!衣服饮食,予士,无寒无饥,以既厥事,遂生蔡 人。”赐汝节钺、通天御带,卫卒三百。凡兹廷臣,汝择自 从,惟其贤能,无惮大吏。庚申,予其临门送汝曰:“御史, 予闵士大夫战甚苦,自今以往,非郊庙祠祀,其无用。” 乐颜引武合攻其北,大战十六,得栅城县二十三,降 人卒四万。道古攻其东南,八战降万三千。再入申,破 其外城。文通战其东十馀,遇降万二千。愬入其西,得 贼将,辄释不杀。用其策,战皆有功。十二年八月,丞相 度至师,都统弘责战益急。颜引武合战益用,命元济 尽并其众,洄曲以备。十月壬申,愬用所得贼将,自文 城因天大雪,疾驰百二十里,用夜半到蔡,破其门,取 元济以献,尽得其属人卒。辛巳,丞相度入蔡,以皇帝 命赦其人。淮西平,大飨赉功,师还之日,因以其食赐蔡人,凡蔡卒三万五千,其不乐为兵愿归为农者十 九,悉纵之。斩元济。京师册功,弘加侍中,愬为左仆射, 帅山南东道;颜、引皆加司空;公武以散骑常侍帅鄜 坊丹延;道古进大夫;文通加散骑常侍。丞相度朝京 师,道封晋国公,进阶金紫光禄大夫,以旧官相,而以 其副总为工部尚书,领蔡任。既还奏,群臣请纪圣功, 被之金石,皇帝以命臣愈,臣愈再拜稽首而献文曰: “唐承天命,遂臣万方。孰居近土,袭盗以狂。往在元宗, 崇极而圮。河北悍骄,河南附起。四圣不宥,屡兴师征, 有不能克,益戍以兵。夫耕不食,妇织不裳。输之以车, 为卒赐粮。外多失朝,旷不岳狩。百隶怠官,事亡其旧。 帝时继位,顾瞻咨嗟。惟汝文武,孰恤予家。既斩吴蜀, 旋取山东。魏将首义,六州降从。”淮蔡不顺,自以为强。 提兵叫讙,欲事故常。始命讨之,遂连奸邻。阴遣刺客, 来贼相臣。方战未利,内惊京师。群公上言,“莫若惠来。” 帝为不闻,与神为谋,乃相同德,以讫天诛。乃敕颜引 愬、武古通,咸统于弘,各奏汝功。三方分攻,五万其师。 大军北乘,厥数倍之。常兵时曲,军士蠢蠢。既剪陵云, 蔡卒大窘。胜之邵陵,郾城来降。自夏入秋,复屯相望。 兵顿不励,告功不时。帝哀征夫,命相往釐。士饱而歌, 马腾于槽。试之新城,贼遇败逃,尽抽其有聚,以防我 西师跃入,道无留者。额额蔡城,其疆千里。既入而有, 莫不顺。俟帝有恩言,相度来宣。诛止其魁,释其下人。 蔡之卒夫,投甲呼舞。蔡之妇女,迎门笑语。蔡人告饥, 船粟往哺;蔡人告寒,赐以缯布。始时蔡人,禁不往来, 今相从戏,里门夜开。始时蔡人,进战退戮,今旰而起, 左餐右粥,为之择人,以收馀惫。选吏赐牛,教而不税。 蔡人有言,始迷不知,今乃大觉,羞前之为。蔡人有言, 天子明圣,不顺族诛,顺保性命。汝不吾信,视此蔡方, 孰为不顺,往斧其吭。凡叛有数,声势相倚,“吾强不支, 汝弱奚恃?其告而长,而父而兄,奔走偕来,同我太平。” 淮、蔡为乱,天子伐之。既伐而饥,天子活之。始议伐蔡, 卿士莫随。既伐四年,小大并疑,不赦。不疑,由天子明。 凡此蔡功,惟断乃成。既定淮蔡,四译毕来,遂开明堂, 坐以治之。
《平淮蔡碑文》段文昌
[编辑]日者惠琳恃近逖之固,刘辟凭坤维之险,李锜保长 江之冲,从史资太行之阻,“四凶相扇,继为乱常,三数 年间,尽膏铁锧。太尉茂昭以中山之地,尽室来朝;司 空弘正以全魏之邦,举宗向阙,义风所激,莫不归心。 况彭城从折简之召,横海展执珪之觐,向谈虞虢之 存亡,议辅车之形势,莫不刳心断臂,继踵为忠。”既而 麟见于巴賨之间,河清于鄘卫之际,固同本之贶,昭 圣祚之符,廓清寰海,兆于此矣。而长淮右地,连山四 起,控扼吴楚,密迩轘辕。有上帝濯龙之池,同冀方多 马之国。戈鋋雪照,驵骏云屯,二姓三凶,凭阻作孽。岁 在甲午,吴少诚积祸而毙,馀殃聚于逆嗣,氛祲淮𣸣, 我后方吊人省冤,垦灾除秽,犹命使者持节,往申宠 赙,以柔服之义,示含弘之仁。元济劫众拒境,滔天肆 逆,剽叶县,烧舞阳,侵襄城,伊洛之间,骚然震恐。乃询 廷议,咸愿假以墨绖,授以兵符。天子于是会凫藻之 师,得鹰扬之帅。以中军帅李光颜,往者平朔边,静庸 蜀,双矛电激,孤剑飙驰,亦犹冯异之总军锋,子颜之 将突骑,才气雄武,可“扫欃枪。总魏博、河阳、郃阳凡三 军,自临颍而前。以河阳军帅乌重引当从史,内诎邪 谋,外阻兵势,精诚奋发,独应王师,故得擒魏豹于军 中,缚吕布于麾下,识虑中正,可革枭音。”以汝海之地, 总朔方、义成、陕虢、剑南、西川、凤翔、延州、宁庆凡七军, 由襄阳而进。宣武帅韩弘靖以子公武领精卒一万 三千,“时集洄曲;栾书作帅,鍼为戎右;充国讨羌,印统 支军,是能从帅之命,成父之志。”又以寿春守李文通, 夙精戎韬,累习军旅,明于守备,可保金汤,总宣武、淮 南、宣歙、浙西、徐泗凡五军,厄固始之险。以鄂岳都团 练使李道古,以先曹王皋有任城之武,昔征凶渠,尝 取安陆,授以戎柄,嗣其家声。乘五关之隘。以唐邓随 帅李愬,温敏能断,静深有谋;山南东道荆南凡两军, 自文城而东。乃命御史中丞裴度以谕群帅,以抚舆 师。且以古之会兵,必谋元帅,今归于一势,不欲分。命 宣武军帅韩弘为诸道行营都统。指纵画奇正之机; 发号申严凝之令。又命内掌枢密之臣梁守谦,肃将 天威,尽护诸将。悬白日于“千里,推赤心于万人。”由是 甘宁奋升城之勇,君文励击堰之志,焚上蔡以剪其 翼,拔郾城以厄其吭。以轩后攻蚩尢之乱,殷宗伐鬼 方之罪,周公诛淮彝之叛。虽以圣讨逆,皆三年后定。 百辟之议,且谓久劳。将决其机,以安海内。复命丞相 裴度,持淮蔡之节,抚将帅之臣,分邓禹之麾斾,盛窦 宪之幕府。先是光颜重引公武,戎旅同心,叠垣齐列。 发吴骑之雄,纷纭纵击,逐馀孽如鸟雀,猎残寇似狐 狸,干矛杖行,次于洄曲。丞相之来也,群帅之志气逾 厉,统制之号令益明,势如雷霆,功在漏刻。贼乃悉其
精骑,以备洄曲之师。唐随帅李愬新总伤痍之军,稍励奔北之气。城孤援绝,地逼势危,而能养貔虎“之威,未尝攫视;屈鸷鸟之势,不使怒形。”是以收文成栅而 降吴秀琳,下兴桥而擒李祐。祐果敢多略,众以留之。 或谓蓄患,不利吾军。愬?诚明在躬,秉性不挠,爰命释 缚,授以亲兵。祐感慨之心,出于万死;纵横之计,果效 六奇。粤十月既望,阴凝雪飞,天地尽闭。愬乃遣其将 史旻、仇良辅留镇文城,备其侵轶。命李祐领突骑三 千以为乡导,自领中军三千,与监军使李诚义继进。 又遣其将田进诚领马步三千以殿其后。“郊云晦冥, 寒可堕指,一夕卷斾,凌晨破关,铺敦淮𣸣,仍执丑类。 虽魏军得田畴为导,潜出卢龙;邓艾得田章既登,长 驱绵竹,用制奇胜,与古为俦。四纪逋诛,一朝荡定。摅 宗庙之宿愤,致黎庶之乂安。”帝命策勋,进弘为侍中, 光颜、重引并为司空,愬为左仆射,帅山南东道;公武 加散骑常侍,节制鄜坊;丹延、道古进御史大夫,文通 加散骑常侍。王师获金爵之赏,环境蒙优复之恩,掩 骼埋胔,除瑕宥罪。丞相旋请来朝,后加金紫光禄大 夫,封晋国公。乃眷淮𣸣,烝人生殖,俾择循吏,抚其疾 伤。以宣慰副使刑部侍郎马总领淮蔡之任,天子议 功云台,追美将帅,俾刻金石,以扬休勋。而百辟偕谋, 群帅克让。推义士之志,敢贪天功;征贤臣之言,实在 君德。上献鸿名,式昭徽策。庶乎阅《周雅》者,美宣王之 中兴;观《剑铭》者,戒蜀川之恃险。
《知蔡州谢表》宋·欧阳修
[编辑]臣某负薪婴疾,获辞四贵之迁;剖竹分符,尚忝一麾 之守。荷宽恩之优假,抚朽质以兢惭。伏念臣本出孤 贫,粗亲文艺。遭逢亨会,叨窃宠荣。方犬马之壮时,早 无施于尺寸;况桑榆之晚景,嗟已迫于衰迟。误被选 抡,擢升要近。付以一方之民政,委之四路之兵机。惟 寄任之非轻,揣庸虚而内惧。辄陈恳悃,屡渎高明。敢 “冀天慈,不违人欲,还其旧职,易以近藩。惟古豫之名 邦,控长淮之右壤,土风深厚,物产丰饶。虽宣化班条, 惭无异术;而守官循法,足以偷安。此盖伏遇皇帝陛 下,恻以至仁,包之大度。既不责其避事,又曲从其便 私。哀尔尫残,容其侥幸。仰被乾坤之造,顾非草木之 顽。敢不自励其筋骸,更殚尽瘁之节。”苟未填于沟壑。 尚知图报之方。
《蔡州再致仕表》前人
[编辑]臣某言:“臣近上表章,乞从致仕。伏奉诏书,所乞宜不 允者。”睿训丁宁,曲加慰谕;愚衷恳迫,尚敢黩烦。将再 干于冕旒,宜先伏于砧锧。臣某《中谢》。伏念臣世惟寒 陋,少苦奇屯,识不达于古今,学仅知于章句。名浮于 实,用之始见于无能;器小易盈,过则不胜于几覆。徒 以早遘千龄之亨会,误蒙三圣之奖知。宠荣既溢其 “涯,忧患亦随而至。”禀生素弱,顾身未老而先衰;大道 甚夷,嗟力不前而难强。每念恩私之莫报,兼之疾病 以交攻。爰于守亳之初,遂决窜漳之计。逮此三迁于 岁律,又更两易于州符。而犬马已疲,理无复壮。田庐 甚迩,今也其时。是敢更殚蝼蚁之诚,仰冀乾坤之造。 况今时不乏士物咸遂生《凫雁》去来固不为于多少; 鸢鱼上下,皆自适于飞潜。苟遂乞于残骸,庶少偿其 夙志。伏望皇帝陛下哀怜旧物,隐恻至仁。察其有素 非伪之诚,成其识分知止之节。曲从其欲,赐报曰“俞。” 俾其解组官庭,还车故里。披裘散发,逍遥垂尽之年; 凿井耕田,歌咏太平之乐。其为荣幸,曷可胜陈!
《折变当随土地之宜论》刘敞
[编辑]臣闻“圣王之处民也,顺其性,是故居山者不使居川, 居渚者不使居中原。其取民也任其宜,是故《山虞》不 以鱼鳖为赋,川衡不以材木为贡。”盖顺性者,知天者 也;任其宜者,知地者也。圣王之功,不变天地,是以其 养易足,其教易成,其求易供,其取不匮。今之时,善言 政者,莫不欲富民,而常患夺其财者,由有司取之,反 “其性而戾其宜,于是或以谷为金,或以刍为帛,非精 也,而求之不舍民,是以困穷,是以流亡,是以盗争,朝 廷岂不恤哉?盖不得已也。”臣以谓方今用度不足之 时,欲尽如古盖亦未可。且敕有司,毋责鱼鳖于山,毋 索材木于川,则百姓亦庶几矣。臣非敢虚言也。臣所 治州十县,其五皆种穜稑,而有司乃“使以糯与粳为 赋,一不如约,吏当坐之。若此者,上则不顺于天,下则 不因于地,中则不悦于人,去圣王之功远矣。惟陛下 哀怜之。臣幸备执事,以治民为职。诏书问可以宽民 者,臣切疑莫先于此。夫赋税固自古有之。臣愿敕诸 路转运使,必不得已而折变,变其所有,毋变其所无, 变其所可得,毋变其所不可得”,则民庶不困矣。
《司马温公神道碑记》苏轼
[编辑]上即位之三年,朝廷清明,百揆时叙,民安其生,风俗 一变。异时薄夫鄙人,皆洗心易德,务为忠厚,人人自 重,耻言人过。中国无事,四方稽首请命,惟西羌、夏人 叛服不常,怀毒自疑,数入为寇。上命诸将按兵不战, 示以形势,不数月,生致大首领鬼章青宜结阙下夏 人十数万寇泾原,至镇戎城下五日无所得,一夕遁“去。而西羌征兀声延,以其族万人来降。黄河始决曹 村,既筑灵平,复决小吴,横流五年,朔方骚然。而今岁 之秋,积雨弥月,河不大溢。及冬,水入地益深,有北流 赴海,复禹旧迹之势。凡上所欲,不求而获,而其所恶, 不麾而去。天下晓然知天意与上合,庶几复见至治 之成,家给人足,刑措不用,如咸平、景”德间也。或以问 臣轼:上与太皇太后安所设施而及此?臣轼对曰:“在 《易》·《大有》上九,‘自天佑之,吉无不利’。孔子曰:‘天之所助 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顺,又以尚贤也。 是以‘自天佑之,吉无不利’。今二圣躬信顺以先天下, 而用司马公以致天下士,应是三德矣。且以臣观之, 公,仁人也,天相之矣。‘何以知其然也’’?”曰:“公以文章名 于世,而以忠义自结于人主,朝廷知之可也;四方之 人何自知之?士大夫知之可也;农商走卒,何自知之? 中国知之可也;九州八蛮,何自知之?方其退居于洛, 眇然如颜子之在陋巷,累然如屈原之在陂泽,其与 民相忘也久矣,而名震天下,如雷霆,如河汉,如家至, 而日”见之闻其名者,虽愚无知,如妇人孺子;勇悍难 化,如军伍异域;以至于奸邪小人,虽恶其害己,仇而 疾之者,莫不敛衽变色,咨嗟太息,或至于流涕也。元 丰之末,臣自登州入朝,过八州以至京师,民知其与 公善也。所在数千人,聚而号呼于马首曰:“寄谢司马 丞相,慎毋去朝廷,厚自爱以活百姓。”如是者盖千馀 里不绝。至京师,闻士大夫言,公初入朝,民拥其马至 不得行,卫士见公擎跽流涕者不可胜数。公惧而归 洛。辽人、夏人遣使入朝,与吾使至塞外者,必问公起 居,而辽人敕其边吏曰:“中国相司马矣,慎毋生事开 边隙。”其后公薨,京师之民罢市而往吊,鬻衣以致奠, 巷哭以过车者,盖以千万数。上命户部侍郎赵瞻、内 侍省押班冯宗道护其丧归葬。瞻等既还,皆言“民哭 公哀甚,如哭其私亲。”四方来会葬者盖数万人,而岭 南封州父老相率致祭,且作佛事以荐公者,其词尤 哀。炷芗于手顶以送公葬者凡百馀人,而画像以祠 公者,天下皆是也。此岂人力也哉?天相之也。匹夫而 能动天,亦必有道矣。非至诚一德,其孰能使之?《记》曰: “惟天下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 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 赞天地之化育矣。《书》曰:“惟尹躬暨汤,咸有一德,克享 天心。”又曰:“德惟一,动罔不吉。德二三,动罔不凶。”或以 千金与人而人不喜,或以一言使人而人死之者,诚 与不诚故也。稽天之潦,不能终朝,而一线之溜,可以 达石者,一与不一故也。诚而一,古之圣人不能加毫 末于此矣,而况公乎?故臣论公之德,至于感人心,动 天地,巍巍如此,而蔽之以二言,曰诚,曰一。公讳光,字 君实,其先河内人,晋安平献王孚之后。王之裔孙征 东大将军阳始,葬今陕州夏县洓水乡,子孙因家焉。 曾祖讳政,以五代衰乱不仕,赠太子太保。祖讳炫,举 进士,试秘书省校书郎,终于耀州富平县令,赠太子 太傅。考讳池,宝元、庆历间名臣,终于兵部郎中、天章 阁待制,赠太师、温国公。曾祖妣薛氏、祖妣皇甫氏、妣 聂氏,皆封温国太夫人。公始以进士甲科,事仁宗皇 帝,至天章阁待制知谏院,始发大议,乞立宗子为后, 以安宗庙。宰相韩琦等因其言,遂定大计事。英宗皇 帝为谏议大夫、龙图阁直学士,论陕西刺义勇为民 患,及内侍任守忠奸蠹,乞斩以谢天下,守忠竟以谴 死。又论濮安懿王当准先朝封赠期亲尊属故事,天 下韪之。事神宗皇帝为翰林学士、御史中丞,西戎部 将嵬名山欲以横山之众降,公极论其不可纳,后必 为边患,已而果然,劝帝不受尊号,遂为万世法。及王 安石为相,始行青苗、助役、农田水利,谓之“新法。”公首 言其害,以身争之。当时士大夫不附安石,言新法不 便者,皆倚公为重。帝以公为枢密副使,公以言不行, 不受命,乃以为端明殿学士,出知永兴军,遂以留司 御史台及提举崇福宫,退居于洛,十有五年。及上即 位,太皇太后摄政,起公为门下侍郎,迁正议大夫,遂 拜左仆射。公首更诏书以开言路,分别邪正进退其 甚者十馀人。旋罢保甲、保马、市易,及诸道新行盐铁 茶法,最后遂罢助役、青苗。方议取士,择守令监司以 养民,期于富而教之,“凛凛乎向至治矣。”而公卧病,以 元祐元年九月丙辰朔,薨于位,享年六十八。太皇太 后闻之恸,上亦感涕不已。时方祀明堂,礼成不贺,二 圣皆临其丧,哭之哀甚。辍视朝,赠太师、温国公,襚以 一品礼服,谥曰文正,官其亲属十人。公娶张氏,礼部 尚书存之女,封清河郡君,先公卒,追赠温国夫人。子 三人:童、唐皆早亡,康今为秘书省校书郎。孙二人,植、 桓皆承奉郎。以元祐二年正月辛酉,葬于陕之夏县 洓水南原之晁村。上以御篆表其墓道曰《忠清粹德 之碑》,而其文以命臣、轼臣盖尝为公《行状》,而端明殿 学士范镇取以志其墓矣,故其详不复再见,而独论 其大概。议者徒见上与太皇太后进公之“速,用公之
尽,而不知神宗皇帝知公之深也。自士庶人至于卿大夫,相与为宾师朋友,道足以相信,而权不足以相休戚,然犹同己则亲之,异己则疏之,未有闻过而喜, 受诲而不怒者也,而况于君臣之间乎?”方熙宁中,朝 廷政事与公所言,无一不相违者,书数十上,皆尽言 不讳。盖自敌己以下所不能堪,而先帝安受之,非特 不怒而已,乃欲以为左右辅弼之臣。至为叙其所著 书,读之于迩英阁,不深知公而能如是乎?二圣之知 公也,知之于既同;而先帝之知公也,知之于方异。故 臣以先帝为难。昔齐神武皇帝寝疾,告其子世宗曰: “侯景专制河南十四年矣,诸将皆莫能敌,惟慕容绍 宗可以制之,我故不贵,留以遗汝。”而唐太宗亦谓高 宗:“汝于李𪟝无恩,我今责出之,汝当授以仆射。”乃出 𪟝为叠州都督。夫齐神武、唐太宗,虽未足以比隆先 帝,而绍宗与𪟝亦非公之流。然古之人君所以为其 子孙长计远虑者,类皆如此。宁其身不受知人之明, 而使其子专享得贤之利,先帝知公如此,而卒不尽 用,安知其意不出于此乎?臣既书其事,乃拜手稽首 而作《诗》曰:“于皇上帝,子惠我民。孰堪顾天,惟圣与仁。 圣子受命,如尧之初。神母诏之,匪亟匪徐。圣神无心, 孰左右之?民自择相,我兴授之。其相维何?太师温公, 公来自西。一马二童。万人环之,如渴赴泉。孰不见公? 莫如我先。二圣忘己,惟公是式。”公亦无我,惟民是度。 民曰“乐哉,既相司马,尔贾于途,我耕于野,士曰时哉”, 既用君实,我后子先。时不可失,公如麟凤,不鸷不搏, 羽毛毕朝,雄狡率服。为政一年,疾病半之,功则多矣。 百年之思,知公于异,识公于微。匪公之思,神考是怀。 天子万年,四方来同。荐于清庙,神考之功。
《告狄梁公文》秦观
[编辑]惟公昔以盛德,为唐名臣。尝刺此州,风流具存。越王 之祸,玉石俱焚。二千馀人,赖公获免,宜千万年,血食 玆土。豫之子孙,报仰何穷。旧祠迫隘,不称明灵。爰筑 新室,以安貌像。敢涓时日,荐告于庭。
《告李太尉文》前人
[编辑]唐之中叶,盗据此方。岁行四宫,天诛不讫。公时衔命, 实帅西师。披此奸巢,市不易肆。蛇豕遗种,化为平民。 公于蔡人,厥功懋矣。庙貌虽久,栋宇穿颓。易而新之, 得是“亢爽。千秋万岁,公其安焉。”
《汝水涨溢记》前人
[编辑]汝南风物甚美,但入夏以来,水潦为患,异时道路化 为陂波,汝水涨溢,城堞危险,湿气薰蒸,殆与吴越间 不异,郡人岁岁如此。《汉书》称“汝南有鸿隙陂,翟方进 为相,始奏罢之,郡人怨甚。”窃意鸿隙陂者,非特灌溉 之利,菱芡蒲鱼之饶,实一郡潴水处也。夫陂既废,水 无归宿,则自然散漫为害。又《水经》称:“汝水至汝南郡” 西北支,左别出一支,又屈而东转南,形如垂瓠,故号 “悬瓠城。”今汝水故道已亡,惟存别支,水潦暴降,则有 泛溢之患,亦其势然也。在汉时为豫州刺史治之诸 邑皆春秋时沈江、道柏之国,事迹甚多,暇为作《记》,无 文字可验尔。
《汝阳祖氏先茔芝记》前人
[编辑]大夫祖公无颇,自西蜀使者得请,以崇福祠官燕居 于蔡。将还朝,谓高邮秦观曰:“祖氏本幽州之范阳晋 将军逖,实我远祖,其后徙深州,至道间,始来居蔡。今 汝阳阳安乡十里冈之原,则我先府君之墓也。”元丰 初,有芝数十本,产于茔中,其后岁岁有之,迨今不绝。 夫岂一气之运,偶然感发,莫诘其所以然耶?抑天时 人事之际或有以致之也。子其为我记之。《观》曰:草之 有芝,犹鸟之有凤,兽之有麟,从古相传,以为瑞物。今 乃岁生于先茔之中者,殆汝南和气之应,祖氏方大 之祥,其非偶然决也。何以明之?汝南在汉为佳郡,陈 蕃、黄宪、二许、诸袁之徒,实皆郡人,俗尚风节,轻势利, 士不守道,则妻妾耻之,故天下号汝南为民氏之区。 迨唐之世,始建彰义节度使,屯宿重兵,而李希烈、吴 元济、秦宗权之属,盗有其地,王泽不流,民甿无知,父 以弄兵诏子,兄以杀人诲弟,故天下号“淮西”为盗贼 之薮。皇宋受命,定都大梁、蔡,去京师七驿,遂为辅郡。 百馀年间,良二千石接武而至,兴学校,修贡举,以宣 布教化。故盛德笃行、魁奇俊伟之士,相继出焉。盖唐 之旧俗浸微,而汉之遗风复起。当此之时,祖氏一门, 显者数人。府君之仲弟士衡,掌诰掖垣;从子无择,通 籍内阁大夫,践更中外,为省名郎,行且登用。诸子森 然,多有植立,其庆未艾也。由是言之,芝为汝南和气 之应,祖氏方大之祥,岂不信然。昔新丰市李兴庐于 父之墓左,有紫芝、白芝二本,生于墓上,柳宗元以为 孝德神化,阴中其心,克致斯事。矧今芝出于股肱之 郡,侍从之家也。宜得一时文学之士,比物属词,归美 于上,度为乐歌,荐之郊庙,追配《元封》,《斋房》之篇观也, 何足以与此?姑承大夫之命,论次其事,以备作者采 择而已。府君讳士龙,字德让。元祐八年记。
《上蔡先生祠堂记》朱熹
[编辑]先生为人英果明决,强力不倦,克己复礼。日有课程如以“生意”论“仁”,以“实理”论“诚”,以“常惺惺”论“敬”,以“求是” 论“穷理”,其命意皆精当,而直指穷理居敬为入德之 门,则又最得明道教人之纲领。常宰德安府之应城, 胡文定以典学使者行部过之,不敢问以职事,顾因 介绍请以弟子礼见。入门见吏卒植立庭中如土木 偶人,肃然起敬,遂禀学焉。其同时及门之士亦皆称 其言论闳肆,善启发人,今读其书,尚可想见也。熹自 少时,妄意为学,即赖先生之言以发其趣,而平生所 闻先生行事,又皆高迈卓绝,使人兴起凛然,常惧其 一旦泯灭而无传也。是为记。
《广丰陂记》黄降
[编辑]广丰陂,故青陂也。大中祥符四年始废。五十有九年 而后,今知县事、都官员外郎张公复兴之。治平四年 冬十月,公始至,则问民疾苦,指图数籍曰:邑虽褊小, 长淮浸其南,汝水环其东,田于其间者,皆良陂大泽, 沃壤广野,所谓财府也。今其居民鲜少,而乐岁不免 忧戚,奚使然哉?无蓄泄之方,而劳苦者未蒙其利也。” 乃询耆老,得所谓青陂者,岁月久而民田其中。公以 陂之四旁地沃而可耕、高而可积水者,捐以予民,而 易其故地,凡百五十二顷,于是民咸乐事而争效力 焉。越二年春,堤成,因闾河之水塞而潴之,坎其东为 渠以灌溉,门其南以疏泄,凡为陂者三十有八,变榛 莽而为稻粱,自县城达汝、淮,南则先足,旸则后干,潦 则后溢,皆公之润泽,近感而久思者。公于是乐陂之 成,而亭其上。方春,出入劳来,与夫政事之暇,则往而 息游焉,民咸怀德爱,公愿刻石以志,名其陂曰“《广丰 陂,亭曰广丰亭》,而属予为文。予闻之,古之为政,欲久 宁者必暂费,欲永逸者必一劳。今公不然。然其区画 经营,不令而民自劝,易害为利,转虚为盈,而公家卒 无一佣束薪之费,可谓“因民利而利之”者也。是可记 也。
《重修文庙记》赵日升
[编辑]延祐七年春,圣御龙飞,诏颁天下,“首以厚民兴化为 先。宾兴如制,文治一新。四方士庶,雷动鼓舞,孰不闻 风而兴起焉。盖三代仁政之本,始于农业,成于学校。 是以国有学,遂有庠,党有序,家有塾。教行化美,民性 渐摩,日趋于善。孝弟忠信,由此而出焉;礼乐制度,由 此而兴焉。”今圣天子缵承丕祚,深明三代致治之原, “故劝之以厚民,勉之以兴化。盖欲富之而教之,使家 焉而亲其亲,官焉而民其民,国焉而君其君,微学校 风化,畴克及此?确陵古邑,宣圣庙宇,废而复兴者有 年矣。然而大哉圣人之道,运行日月,明也,人皆见之; 高也,人皆仰之。”邑士大夫朔望奠谒,仰视栋宇,风雨 空穿,榱桷蕞残,罔不动念。余典教是邦,敬孰为大,皇 皇汲汲,行迈有请。维东作孔殷,力弗之逮。一日,令尹 洏阳张公道明,谓判簿奉高赵公正卿曰:“敦劝学校, 我辈职也。矧今劝学兴化,政欲作新。且农隙及时,乃 断乃度,乃刘乃艧,厥瓦惟铜,厥甃惟垔,厥柱惟石。贯 虽仍旧,咸与维新。”幕宾刘公仲渊,协赞于成,工善吏 勤,朝夕弗辍。士民乐从,不扰而集。时监县鲁公出郊 劝农,及其反也,踊跃欣羡。维尹与簿重政于学,百工 居肆,亟成其事。岁寒凝沍,功弗辍。明年春,簿以忧制 言旋今尹公竭力命工,甃瓦粉墁,檐楹翚飞,螭蟠凤 翥,巍巍乎莫之名也。轮奂落成,一时卿士大夫举觞 相庆。赞于公曰:“石有玉而山润,舍玉人而奚琢?渊有 珠而”川辉,舍鲛人而孰采?邑有学而民秀,舍贤宰而 谁兴?今庙貌尊严矣,俾后之来者谒圣容而知圣道、 知圣道而知公之崇圣道而育英才也,岂曰“小补哉?” 是为记。
《司马温公庙碑记》叶裕之
[编辑]“故太师文正司马公生光山,实天禧三年十月十八 日。”其祠于郡,不知何岁月,或云自嘉祐。盖公之名德, 不独重于熙丰、元祐,其在神宗之时,固已如日星之 昭垂矣。中兴,祠凡屡易,绍兴壬子,始建于郡东堂水 心,为之记。庆元己未,又移于郡学讲堂之西序。朔望 邦侯率僚吏诸生致敬,春秋有事学宫,与从祀等,然 以其在堂序也。三岁试士,移徙再三,而像亦往往非 公之旧矣。吴郡何侯为守,乃辟祠宇,稍令崇深,复求 画像于公之曾孙仓部郎中述之家,仲夏己酉,行释 菜礼,奉公新庙,以示瞻思焉。夫公之履道迪德,用舍 重轻,水心既详论之,而明谟赞道化,诚心贯宇宙,三 代以下无几矣。行可一乡,名传一时,固亦鲜矣。若夫 自一身而达于朝廷,自朝廷而推于天下,自中国而 及于九彝八蛮,人无异词,士有定论,虽以私意指摘 疵毁,而道德之实,终于不可掩没。百世之下,即生育 之地,尸祝而俎豆之,非甚盛德,孰能与于此?何侯为 郡,不独考协典礼,尊尚先贤,而喜直恶佞,摧奸护善, 一言之出,断断可覆;一令之行,期其可久。理财不侵 下,敷政必自上。昭揭公事,非其有概于中,不能若是 拳拳也。昔苏公疑韩公殁,必不眷恋于朝,遂为“焄蒿 凄怆”之论。焄蒿凄怆,固也。《诗》曰:“凫鹥在泾,公尸来燕来宁。”裕之尝因是诗悟《中庸》之旨,曰:“微之显,诚之不 可掩。”慈湖夫子叹曰:“千载不传之妙也。”夫子殁,绝齿 不敢道者,五年于兹。侯亦夫子之门人也,因公之祠, 乃复诵之。侯又刊公《传家集》,且表废田给祠费,尝以 岁十月修生初之祀云。侯名元寿,绍定三年八月记。
《孔子新庙碑记》元·马祖常
[编辑]光州新作孔子庙以图,来征文于州人马祖常曰:“尔 先子为政于此州,州有学以教人,有田以养士,有庙 以事先圣先师矣。今又圮不治庙,四出无垣,登降无 阶,肖像之设不尊,五采之服不彰,妥灵之位不严,配 侑之序不饬,室屋樽栌,周庑重门,及笾豆礼器之类, 取具假借。岁春秋释奠,官及属师及弟子致斋无次。 某等一二人辱守兹土,割其稍入,入民之钱粟筏木 陶瓦木材陶良,以钱鸠工,以粟佣力,丹漆黝垩,金银 施色之物皆集。作于天历二年七月九日,成于至顺 元年八月十有八日。”凡庙位象设,称乎南面,而为王 者之居。昔之不治者,今皆治矣;昔之无有者,今皆有 之矣。尔先子为政于此州,而又以文“名于时尔。宜为 文告来者,庶谨之而无毁也。”祖常三为典礼之官,习 于先王之礼,而学于圣人之徒,陈迹往辙,不敢烦州 人之听,独以我朝有道之世,告吾州人。始宪宗皇帝 都和宁,遣国子二十人就学今都之南城孔子庙旁, 旨意训诲,刻载庙中。世祖皇帝潜王邸,召学士王鹗 因幄中设主,陈俎豆,观祭孔子仪。武宗皇帝诏天下, 若曰:“世皆知尊孔子矣,而皆未至也。其进封圣文宣 王孔子为大成至圣文宣王。”《今上皇帝正位制》若曰: “孔子大圣,推本父母,未及褒崇。父叔梁纥可封启圣 王,母颜氏可封启圣王。”夫人以玺书告阙里庙庭,猗 欤盛哉!夫天下既富而教兴焉,教兴必于学,学必有 所师。“师莫若圣,圣莫若孔子”,则庙而事之者,学者宜 莫先焉。且既富而教,虽三王之治,未有不富而能教 者。吾州介江淮之交,生殖甚寡,然少长安于朴俗,衣 服饮食给于田蚕弋钓之力,工商给于粗完,男女婚 嫁,养生送死,质而有节,其人已几于淳厚,故易富而 易教,弗如他州必待厚藏而后富,近刑而后教也。是 以见其大夫贤,欲有所兴起于善,而又应之之速也 如此,诬天下以难治者,岂君子哉?国家以文化成四 海,考郡县之绩,当以吾州为首焉。兹序其实,而又系 之以诗,俾州人歌新庙之成,而不忘州大夫之德也。 《诗》曰:“于穆圣师,降我新庙。几筵维饬,设像维肖。四瞻 周庙,载基载筑。雅雅鳞鳞”,灵御之肃。灵御之肃,衣裳 我人。俾不为群,而即于伦。埏埴万类,同仁于天。匪言 莫宣,匪文莫传。六艺百家,咸质于经。我维受之,日化 于成。大帝在位,翕以敷施。考妣启圣,而追王之。四海 作则,文明式昭。我州易教,作庙维乔。楩楠梓柏,弗雕 而斲。陶瓦髹漆,施色丹艧。丽牲在门,春秋蠲吉,官属 师徒。端弁以入。其容锵锵,其神洋洋。牖兹颛蒙,暗日 而章。维𪩘诸谷,会流为潢。南。薄其郛州,名为“光”,光在 北城,瘠土寡殖。维人易教,衣食耕织。则既衣食,又学 为士。学士有师,先圣是祠。州侯德劝,民岂忘之。
《石田山房记》前人
[编辑]桐柏之水,发为淮,东行五百里,合浉、潢山谷诸流,左 盘右纡,环缭山麓。其南有州,曰“浮光”,土衍而草茂,民 勤而俗朴,故赠骑都尉、开封郡伯、浚仪马公实尝监 焉。公之子祖常,少贱而服田于野,以给𫗴粥。乡之人 思慕郡伯之政,念其子之能劳而将去也,迺为之卜 里中地,亟其葺屋,而俾就家焉。屋傍有崇丘,可五七 丈,溪水旁折而出。岸碕之上,嘉树苞竹,荟蔚蔽亏。前 为木梁,梁溪而行。周垣悉编菅苇,门屋覆之以茨。岁 时里邻酒食往来,牛耕田器,更相贳贷。寒冬不耕,其 父老各率子若孙持书笈来问《孝经》《论语》、孔子之说。 其耕之土,虽硗瘠寡殖,不如江湖之沃饶,然犹愈于 无业也。祖常者因乐而居焉。如是,名其居曰《石田山 房》,且自为记与图,以属当世能言之士。请为赋诗,异 日使淮南人歌之。
《涑水书院记》王纬
[编辑]光山县自汉魏以来,俗尚淳循,名教士风然也。至元 壬戌,县侯从仕郎帖木儿不花来莅光山。越明年,政 成讼息,穆然无事。乃询同僚及邑之耆德曰:“方今文 治浃洽,党庠家塾,比群相望。近代则有书院精舍之 设,所以育人材,广教养者,亦吾县所宜有。况先贤司 马温国文正实生是邑,可弗祠与?”众翕然乐从,乃买 县治西偏故第,袤若干亩,楮以缗计者万七千奇。因 其旧而增饰,华不至侈,俭不至陋,悉中绳度,名曰“涑 水书院”,盖取公之雅号焉。堂为七楹,中设温公像,名 曰“粹德”,取公铭碑之义焉。堂之左以属宾客,右以延 师席。辟斋五,聚士之俊造与幼而学者分教之。游息 之所,讲肄之室,庖廪井厩,靡不备具。贫无资学,及四 方宦而游者,至则如归。置稻田若干亩,为收岁入以 赡,且以供祀事。士子衿佩,彬彬然相与揖逊于其中, 日讲周公、孔子之道,《诗》《书》六艺之习,明人伦,厚风化于是乎在。岁时以祀,温公率诸执事肃然就位。盥洗 周旋,登降拜伏,笾豆静嘉,礼容有恪,知公不鄙神之 来享也无疑矣。古者德冠一乡,化行一邑,民犹庙祀 而尸祝之不忘,况公生之邑哉!邑之人拜公遗像,思 公平生,正有观感兴化,相继而出者矣。是举也,官无 妄费,民不知劳,尊前贤,励后学,关乎纲常之重,亦以 见县侯及诸君子之贤,知为政之先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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